83.第 83 章
女兒說的認真, 蘇夫人卻是忍俊不禁,捧腹大笑了起來, 引得前面的人頻頻往後看, 蘇讖見狀,雖不知夫人在樂呵什麼, 但跟著笑了起來,笑容滿面與好友和女婿他們道:「這娘倆也不知道在樂什麼,一見女兒就笑,夫人這毛病是改不了了。」
說著回身就往母女倆顛顛跑去, 「夫人在說什麼呢?給老爺也說說,讓我跟你們娘倆一道樂樂。」
蘇夫人哼笑了一聲,等到他來, 見女兒去挽父親的手, 她笑嘆著摸了下女兒的肩,道:「我們苑娘果真長大了一點。」
可喜可賀。
蘇讖不明所以,但不妨礙他跟著一道喜上眉梢:「那是,那是。」
父女倆一個比一個不省心,但他們都有一點好, 他們有真心真情真意,為著這點好, 佩二娘哪怕就是為他們去死也是甘願的。
「好了, 別傻了, 快走罷, 大家都在前面等著呢。」她笑道。
到了門口, 一頓告辭,蘇苑娘依依不捨地上了常家的馬車,常伯樊是騎馬而來,等蘇苑娘上去,他棄馬上車,跟著一道進了馬車。
好在馬車大,他上來也沒擠著她,且他身上還有好聞的草木香氣,蘇苑娘就忍下了。
他身上的衣裳如今是她的洗漿娘在洗了,用的皂還是她挑的。他好生狡猾,不當面來跟她說,而是讓南和抱著他的衣裳來說是讓她的下人去洗,還讓她挑一種她聞著好聞的香味的,蘇苑娘一想她日日要見他,不能害著了自己的鼻子,便捏著鼻子挑了。
他可聰明了,但他今日沒有逼她跟父母要回嫁妝,蘇苑娘就鬆了一大口氣,比往常看他要順眼多了。
「剛才和岳母在笑什麼呢?」常伯樊一坐下就笑道,還颳了下她的臉。
蘇苑娘覺得被刮過的地方癢,拿手絹擦了擦,「不知道。」
她說著,娘就笑了。
常伯樊拉下她的手,「今日見到他們,高興了?」
「高興。」
「那見到我,高興嗎?」
沒有高興,還嚇了一大跳,但這麼說他會不高興,蘇苑娘便沉默不語。
她小臉面無表情,常伯樊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在心裡嘆了口氣,伸手抱過她坐到腿上免於馬車震蕩,把頭擱在她頭上道:「傻娘子,什麼時候你心中才會有我?」
怎麼說這種話?蘇苑娘又被嚇了一大跳,背挺得直直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定定地看著空中一點,不敢看他。
「好了,沒事,坐好。」常伯樊一看把她嚇得一激靈,顧不上傷心,忙安撫。
蘇苑娘被他的手順著背,如被針扎,坐立不安,說話也結巴了起來:「我……我心中有……」
這話說來很不對,是假話,後面的「你」字僅一個字,但蘇苑娘著實說不出口,有些沮喪地垂下頭,心想著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想和離的事了。
她是想和離的,但現在不好和離,兄長在京的事不知道有沒有好,她可別在這時候給兄長添麻煩才是好。
「好了好了,有我無我都好,」見她沮喪,常伯樊一下子就心疼了起來,忙把她抱入懷安慰:「是我說錯話了,我一開始就不該問。」
蘇苑娘半晌沒說話,等到馬車慢了,常府近了,她方才抬起頭:「常當家的,我往後會補償你的。」
常當家的一挑眉,看著她再認真不過的臉,緩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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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日,常伯樊早出晚歸,蘇苑娘聽旁大管事說族裡這幾天事多,老請常伯樊過去,還有臨蘇外面的常氏族人已經有人知道了臨蘇族人去京中赴考的事來臨蘇了,這事還是臨蘇這邊的族人給通風報的信。
「夫人,關於通風報信的事,我聽下邊的人說,是那幾家沒選中的人家散的風,散出去好幾封信,我看用不了幾日,就會陸續有人上臨蘇來。」旁馬功這日過來跟蘇苑娘交待庶務,等到請示完府中一些採辦調度后道。
到時候老爺的麻煩就更多了。
好好的好事,變成了壞事。所謂家大業大就是麻煩大,旁馬功上任才一些日子,就或多或少被一些人敲打過,連來歷不明的人都敢在他面前威脅他讓他眼招子放亮點,手裡放鬆點別什麼人都管攔。
常家的管事難做,常家的家更不好當,旁馬功現在也懂了小伯爺為何要把他調到常府來的原因了。
沒他把著,當著攔路虎攔住各路人馬,夫人怕是連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蘇家那邊不好交待。
「早晚的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蘇苑娘倒是毫不奇怪,想來常伯樊也不會奇怪。
從他做決定的那刻起,他就應該想到了這些後果。
「他們也不想想,就是告知了他們,等到他們來,黃花菜早就涼了,」旁馬功卻是沉不住氣,「老爺是想著有一個機會就把握住一個機會,常家能不能起,就在這幾個機會間,小的也是想不明白,這簡簡單單我一個下人都能想明白的事,他們怎麼就想不清楚了,還千里迢迢過來鬧,圖什麼!」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鬧鬧有錢呀,要打發他們走,還不得散點銀兩人才走不是?
道理在這些人眼裡,只有對自己有利的時候才叫道理。
「他們也不怕得罪了老爺,往後什麼好事都沒有他們的份。」旁馬功攔下了許多事沒跟夫人說,現在外面都有人帶著老母親過來逼爺就範了,爺怕夫人擔心,讓他大事瞞下,小事盡報,旁馬功不說,但掩不下心中那股氣。
爺成天想著讓家族再度雄起,而所謂族人,卻一個比一個狠地拖他的後腿。
抽在常氏一族對爺的助力沒多少,累贅卻是一大堆。
什麼以後,大多數人只顧得起眼前,畢竟,眼前的飯的銀錢才是最緊要的,蘇苑娘笑笑,沒接旁馬功的話。
「夫人,這些人煩得很,沒皮沒臉的,他們上門您就別見了,我給您皆推了。」說了那麼多,旁馬功都是為這句話打鋪墊,爺不想讓夫人去見這些難纏的人。
「不用推,」蘇苑娘搖頭,以往她能不見人就不見人,更何況是麻煩,躲都來不及,但事情呀,躲得了初一,躲不到十五,更何況她要積威,要幫常伯樊,哪有事情上門就躲的道理,那此不跟上輩子沒有差別了,「他們上門來了,你領進客堂來跟我報就是。」
「夫人……」旁管事錯愣,「他們都是無賴,見他們憑白污了您的眼,小的給您打發了就是,您放心,小的會小心說話,不會讓他們道您半句是非。」
「不用,他們找不著我,就會去找當家,當家忙,何必給他添事?他們來了就讓他們進,我自有辦法讓他們走。」
「小的斗膽問一句,您心中可是有什麼妙計?」
「沒有妙計,我就跟他們說,等京中的考生回來,我就告訴他們,族裡人不滿他們去當天子門生,讓他們上門去賠理道歉。」
「啊?」
「要考中才好,」蘇苑娘想著往後可以發生的事,頓覺好生有趣,「考中了,他們風光回家,帶著功名官身去這些人家裡磕頭賠罪賠理道歉的時候,我倒要跟著一道去看看,肯定熱鬧。」
旁馬功驚詫地瞪大眼,看著平時輕易沒個笑臉,此時正抿嘴在笑的夫人,腦袋有點亂。
這……
他理理啊,夫人的意思是等及第的秀才回來,然後讓他們去跟這些不滿他們進京考試的人家裡去賠罪,就當是賠禮道歉了。
這不是賠理道歉,這是恐嚇罷?哪個普通百姓能去受得起有官位在身的秀才爺的一拜?這是讓他們得罪人吶,往後這哪是什麼族人,有仇還差不多。
「大管事,你覺得如何?」蘇苑娘見大管事不出氣,便問。
大管事乾笑,「啊?這個,小的覺得,覺得,可以。」
旁馬功硬著頭皮道:「好像可以。」
是罷?她也這般覺得,是以蘇苑娘高高興興跟旁大管事道:「你就儘管叫他們進來罷,我知道怎麼辦。」
是倒是個法子,可是,旁馬功清了清喉嚨,道:「夫人,要是有那人家不講道理,帶著家裡的老母親來胡攪蠻纏,又是哭又是鬧,要死要活的也不聽您說的話,該當如何呢?」
要是幾句話能嚇退也就好了,但旁馬功行走江湖幾十載,知道好話只能勸退怕死鬼,世道中多的是目光短淺,見到棺材才會掉眼淚的糊塗鬼。
「像大嫂那樣的?如此啊……」蘇苑娘沉思了起來,「那是有些些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