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哈利:


  展信佳!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你了, 不知大西洋那邊的天氣如何,你的傷疤還會疼痛嗎?聽說你們在美國的生活還算順利,甚至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可惜我不能打探得更詳細一些,事實上, 我想,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 應該已經發生了更加「有趣」的事情。


  或許我們應該先來聊一聊霍格沃茨?霍格沃茨挺好的, 雖然斯內普教授和盧平教授暫時離開了,但阿拉斯托和霍拉斯都是好同志,尤其是阿拉斯托,我覺得他真的非常喜歡斯萊特林的孩子們。新生們也很乖,這倒是讓我有些不適應, 霍格沃茨的夜晚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夜遊的腳步聲了——你有聽明白我在想念你和你的小朋友們吧?


  哈利,雖然你只在學校呆了短短的兩年, 不知為何, 我總是能夠想起許多關於你和霍格沃茨的記憶,特別是最近這兩個月, 尼克·勒梅說這是阿爾茲海默症之前的迴光返照,但介於他至今對我弄丟了魔法石這件事念念不忘, 我猜我們可以忽略這個說法, 而選擇相信巴希達。她說我已經到了可以與世界和解的年齡, 故而世界願意回報以真相。


  你能夠聽懂的, 對吧?關於我, 阿不福思,阿利安娜和那位德國朋友之間的誤會與仇恨。哈利,就在把你們送走的那天,阿不福思忽然在時隔多年後第一次主動聯繫了我,他是為了轉達阿利安娜的短訊,我們活在畫像中的小妹妹告訴我: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問她,究竟會發生什麼。但阿利安娜也不知道我們會迎來怎樣的末日,她只保持著少女時代的微笑,勸我去和蓋勒特見一面。我聽從了阿利安娜的建議,去了一趟紐蒙迦德,自從1945年那場虛偽的決鬥后,我便再未見過這位老朋友,只有過幾次偶爾的書信往來。


  或許你會願意聽一聽我們的會面情況?


  和蓋勒特在最後一次來信中企圖讓我知道的那樣,我、時間和紐蒙迦德都未能摧毀他,他依然像40歲那年一樣,優雅,從容,充滿侵略性,雖然他的金髮中已經摻雜著白,眼角的紋路也更加深刻,但當他一言不發地回望我時,我甚至能夠看到那個20歲的蓋勒特。然後我明白了,我從不曾真正痛恨他,我從不曾認為他是罪惡的一方。我執拗地離開他,執拗地將自己推向所謂正義的一方,只是為了成就自己的偉大角色,只是為了掩飾自己作為兄長的失職而已。


  是我害死了阿利安娜。


  也是我懷抱著埋怨而非正義離開了蓋勒特,將他關進高塔就像他是唯一的過錯方。


  我不想為自己辯解,但那時候我或許真的不夠成熟。


  我們隔著鐵欄杆說了一些話,我沒有道歉,蓋勒特也沒有問我的來由,我們只是重複著許多年前的話題,然後象徵性地爭吵幾句,又迅速和好,直到他問起我家門前的那棵蘋果樹可還安好。我不得不告訴他,那棵樹在我和阿不福思的一次衝突中被毀掉了,我沒能治好他,只好將它連根挖起埋葬。於是將近一百年的時間忽然回到我們之間,回到蓋勒特的眼睛里,他忽然的深沉起來,用令我難過的聲音說著:已經埋葬掉了啊。


  而我唯一能說的話就是,那已經是五十餘年前的事了。


  我想我們之間真的存在一些背叛,誤解,互相怨恨,以及永遠不能達成妥協的矛盾,但也擁有許多屬於彼此的珍寶,正如那棵曾經開過許多小白花的蘋果樹一樣,但命運是個實實在在的混賬,它以激情左右著我們的選擇,而我們在無意識中隨波逐流,以至於從未成為自己真正想要的模樣。於是我永遠不配得到家人,而蓋勒特長居高塔。


  蓋勒特比我更早想明白這些,他以罕見的柔和語氣告訴我:我們本該屬於一百餘年前,那個愛,才華與勇氣都尚未被摧毀的時間點。


  我肯定了他的話,然後問他:所以,你要跟我走嗎?


  蓋勒特肯定是有一瞬茫然失態的,但隨後又一本正經地以為我在胡說八道,我不得不重複了三遍這句話以增強它的嚴肅性,然後蓋勒特刻薄地質問我是不是用蟑螂堆毀掉了自己所剩無幾的大腦。


  幸好,他拿不出任何關於糖分能夠毀壞巫師大腦的論文,我卻有足夠的理由勸他越獄,我告訴他,我需要他的幫助,才能從世界手中救下魔法界。


  現在我們終於說到正題了。


  哈利,我想,你應該已經從卡米婭教授口中得知了一些情況,譬如消失的人魚,遷徙的馬人,混亂的星圖,以及魔法的衰退,屏障的失效,而說實話,我們的確還向你隱瞞了一些情況:這些現象帶來的後果。


  卡米婭告訴我,她在向你解釋情況時,曾經採用了一個關於奧茲王國的比喻,我覺得她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文學教師(比我之前以為的更加靠譜)。在魔法史和魔法理論研究中,我們從未對魔法的來源得出統一的結論,有些巫師認為它來自血液,有些巫師認為得到魔力需要獻祭生命,但在秘密鳳凰騎士團內部,我們的看法是,魔法來自人們天馬行空的想象和充滿激情的靈魂,它根植在遠古人民對未知世界的認知探索中,是以一些不合邏輯又天真稚氣的辭彙形態存在的。因此,魔法更貼近神話時代,而非巨大而虛無的現代文明。


  所以,哈利,你應該已經發現了,這個觀點從一開始就是悲觀的,它本身就是一個預言,預兆著魔法世界的末日。我日夜地傾聽著時代的車輪滾滾作響,也等待著末日的到來,只是沒想到它來得那麼快,無形的屏障碎裂,現實迅速入侵,對角巷被麻瓜誤闖,霍格莫德出現扛著攝影機的記者……假如說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困難,那麼前些天的一場校園鬥毆則預兆著更加猛烈的風雨。


  前幾天,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學生打了一架,在你花費不少心思打破四院隔膜之後。而據米勒娃和卡米婭觀察,不僅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矛盾擺上明面,四個學院之間幾乎正在以排列組合的方式互相爭鬥,我走訪了一下,試圖告訴他們將人與人劃分到對立陣營,是對人類多樣性的一種踐踏。但情況比我想象得嚴重,他們就像青春校園劇中的角色一樣,刻板地將自己代入霸凌者與被霸凌者的身份,甚至出現了「女王蜂」與「工蜂」這種狗血劇情,與此同時,在與魔法部、校董會打交道的時候,我發現某些人(我就不具體指明是哪位魔法部長和哪些資本家了)的姿態比十幾年前更加傲慢且刻薄了,他們甚至試圖重提湯姆的某些觀念。


  假如說人魚消失是一種預警,那麼我們正在面對的這些現象則已經是屏障消失帶來的後果了。偏見,狂熱,極端思想,這些東西我都見過,並見證了兩次它們造成的後果,並不想目睹第三次,所以再次召集了秘密鳳凰騎士團。


  帕迪·芬林已經離開,琴·格蕾小姐和澤維爾校長也暫時不能前來,代替他們位置的是蓋勒特,卡米婭,以及盧娜·洛夫古德小姐,在這裡可以插一句話,我們的常駐人員還有巴希達·巴沙特,西貝爾·特里勞妮,伊尼格·英麥格,尼克·勒梅等。早些年,小天狼星·布萊克也是我們的一員,當然現在你也是了,只是尚未參加過我們的聚會而已。


  和之前一樣,我們祭起水晶球,將魔力注入,向世界要一個答案。上一次,我們得到了一個關於末日將至的預言,以及一個年份,1994,這一次,我們得到了一個名字。


  哈利,你能夠猜到的,那是你的名字。


  我們都不為此感到驚訝對不對?畢竟,在我這老人家的混亂記憶中,你一直是我們的黃金男孩。只是,這一次,你的名字與「坍塌」聯繫在一起,讓我們有些驚訝。


  騎士們各有各的看法,我們討論了一些日子,巴希達主張讓你加入會議一同討論,卡米婭態度激烈地否定了這個提議,英麥格和尼克勒梅一如既往地和稀泥——要我說,會議時間拖得那麼長,有他們兩個的原因。等到阿不福思過來敲門,並告訴我魔法部通過了一項決議時,已經開始下雨了。


  Well,我終於可以寫下這句話了:哈利,霍格沃茨正在下雨啊!

  你大約還記得阿茲卡班的那場事故,自從攝魂怪們離職之後,那裡的保全就一直不怎麼樣,所以終於迎來了一次大規模的越獄。而我們的那位部長大人,打算以保護學生為由,將剩下的攝魂怪們派來守衛霍格沃茨。我們花費了一些時間去向魔法部解釋,這件事是荒謬到可以令梅林起死回生的,但結果不太友好,談話以蓋勒特露面拔出魔杖告終。


  但這一場談話也讓騎士團認識到了情況之危急,我們必須儘快採取某種措施,否則魔法界將在內外交加中走向真正的坍塌。


  這時卡米婭教授提出了一個想法。從我的角度來看,這恐怕不是她突如其來的想法,而是在許久以前,就醞釀好了的策劃,所以才如此的……令人震驚。


  卡米婭教授說,假如我們無法避免魔法界在現實世界中被腐蝕,不如就把它挪走。


  她所說的,已經不是空間魔法範疇內的事情。所以立刻遭受了大量質疑,但正如我所猜測的,她做好了完整的策劃:轉移整個魔法界或許是無稽之談,但假如我們能夠找到一個錨點,然後將需要轉移的人群聚集起來,就只需要解決一個時空口袋的問題。


  她選中的錨點是霍格沃茨。


  但「時空口袋」並不是某個已有的魔法咒語,卡米婭不得不先向我們解釋一番如何操作,以我的理解,這近似一場人造的魔法風暴,只是需要將風暴的能量導向某個定點,然後,如同白矮星的爆炸,我們能夠得到一個黑洞,再以空間魔法為跳板,我們能夠偷走霍格沃茨——而在此之前我們將整個魔法界都藏進了霍格沃茨城堡,所以,可以說,我們偷走了魔法界。


  (蓋勒特對我說:在離開監獄之前,他沒想到我把他弄出來是為了讓他偷東西。)

  卡米婭告訴我,你曾經有過類似的經驗,所以應該是能夠理解這個計劃的。但騎士團中的大多數老人家都覺得這個計劃實在是太冒險,太刺激了,讓他們躍躍欲試。我們連夜趕製了好幾套方案,關於如何與各國魔法界領導人溝通,關於如何定位並轉移隱居在深山老林的巫師,關於如何消除麻瓜巫師失蹤的影響,關於如何改建霍格沃茨以安置數目上萬的巫師居民……說實話,我感覺他們如此勤奮的原因是因為這項計劃涉及到違反亂紀。


  在計劃真正落實之前,我們只剩下一個問題需要解決:哈利·波特。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應該將你接回魔法界,隨我們一同偷渡,但卡米婭再一次站出來,堅決反對,並堅持我們甚至不能將這項計劃透露給你。但是,幾乎所有人(包括我),都以為你會是這個計劃成功的關鍵因素之一。


  卡米婭的堅持再一次讓會議陷入僵持,這一次救場的是湯姆。


  湯姆·里德爾。


  又名湯米·洛夫古德,她是被盧娜·洛夫古德小姐抱在手上帶進會議室的,在她開口之前,我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會不會說話。但是她直呼我的名字,並讓卡米婭說出真相,因為——我們這群老傢伙反正已經知道得夠多了。至於之後關於我們壽數的預言,恐怕並不一定準確,在此不提。


  之後,哈利,我才能夠完整地閱讀你的故事,關於戰爭,關於死亡,關於虛無、存在與時間。


  另外,就我個人而言,從未如此真實地感受到生命的虛無。


  會議暫停了一天。


  次日,我們達成統一意見:我們不能轉移哈利·波特,甚至不能讓他知道絲毫關於轉移計劃的消息。因為卡米婭已經讀懂了「坍塌」所代表的含義。


  ===================以下部分為卡米婭手跡==============================

  哈利:


  鄧布利多寫得太長了(我不覺得他的黃昏戀需要佔那麼長的篇幅),我就長話短說吧。


  目前魔法界的情況是:烏雲壓城城欲摧,謠言四起,恐慌遍地,大約和你五六年級時經歷過的情形差不多,除了內憂外患,恐怕這場邪門的雨也影響著民眾的情緒。鄧布利多已經成為頭號通緝犯(因為他的黃昏戀對象),我們現在正藏在格林德沃的安全屋裡給你寫信。


  1994的預言應該是靠譜的,我猜虛神會選擇在年底之前行動,這場攻擊毫無疑問會針對你那不甚強大的意志力,聯繫起潘多拉關於「坍塌」的預言,恐怕你們的衝突會直接危及現實世界。所以,在完成轉移之前,我們不能冒險將你帶進魔法界,而鑒於你和虛神之間的聯繫,以及你那能夠扭曲現實的能力,恐怕我們也不能讓你知曉這件事的存在。


  這場行動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保全魔法界,但我們都知道,需要拯救的不止是魔法界,而是我們僅存的這個世界。所以,等這一切結束后,我會來找你談談。


  假如上面那場談話未能成行的話,哈利·波特,我要你記住:你最強大的武器就是自己。


  ==================以下部分為盧娜手跡===================================

  哈利:


  他們為了完成「時空口袋」,需要一個特殊介質作為定點。


  本身就是超時空存在的卡米婭成為了那個定點。


  我的願望是世界和平。


  PS:以及金妮的平安。


  ==============一條沒有落款及年月日的分界線================================

  哈利已經看完了細長的紙條,赫敏還在拿著放大鏡辨認盧娜的字跡。他們已經離開了路邊攤,正坐在一家沒有生意的冰淇淋店裡和神情漠然的老闆相對無言。


  哈利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季節還有冰淇淋店在開張,也無法理解什麼叫做「最強大的武器就是自己」,難不成他往自個兒身上綁一圈炸D,走街上大喊兩句安拉胡阿克巴,就能換來世界和平?

  赫敏聽完后沉默了三分鐘,然後告訴他老闆神情淡漠的原因是他們什麼都不點,卻在店裡坐了半個小時。


  要了兩杯熱可可(是的這家冰淇淋店同時還出售冷飲熱飲),哈利平復了些許心情,重新開始分析這封信的來龍去脈:「所以現在霍格沃茨已經被扔進黑洞了。」


  赫敏糾正他的說法:「是時空口袋。」


  「現在霍格沃茨已經被裝進了時空口袋,而卡米婭也並沒有來找我。」哈利將吸管打了個結,然後將鼓起的泡泡彈破了,發出清脆的響聲。


  赫敏繼續冷靜:「這封信沒有年月日落款,所以我們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寫成的。很有可能,當卡米婭教授準備過來找你的時候,已經是萬聖夜之後了。」


  「所以,霍格沃茨被裝進口袋,我們被裝進里世界,砰——這才叫陰差陽錯呢!」


  赫敏額前泛起青筋:「不,應該說,霍格沃茨恰恰在里世界形成之前,前往了時空口袋,它躲過了你和虛神。」


  哈利停止了對吸管的虐待,平靜下來,看著赫敏道:「什麼意思?」


  「你有一棟房子。」


  「嗯。」


  「同時你有一個死對頭。」


  「嗯哼?」


  「你們約好地點在你的房子里打架。」


  「就不能約在操場嗎?」


  「結果,在你們開始打架之前,拆遷隊過來把你的房子拆了,然後在隔壁的新建小區給你補了一棟。」


  「我們還是打了一架。」


  「但房子還在,只是搬到隔壁小區去了而已。」


  哈利摸了摸下巴,狐疑:「所以我和我的死對頭是瞎了嗎?」


  赫敏用力翻白眼:「這就是卡米婭教授不讓你知道這個計劃的原因。」


  只可惜機智的卡米婭和整個魔法界都在時空口袋裡生死未卜,哈利和赫敏都避免去談論那個計劃是否能夠成功,而是默契地先將關注點落在了里世界上。


  「所以,假如如你所言,這個世界是虛神畫了藍圖,而你當了建築師,其實用里世界來稱呼它是不合適的,它其實就是我們原本的世界,只是被修改了設定而已。」赫敏琢磨道。


  「沒錯。這更像是一個被重啟了的世界。」哈利拆開紙杯的蓋子,直接喝熱可可。


  「那麼,我們需要知道虛神修改了哪些設定。譬如,最明顯的:No magic,No super power。」


  哈利轉了轉眼睛:「其實說沒有超能力也不完全準確。畢竟,和巫師不同,超級英雄們並不都是具有超能力的。」


  赫敏立刻想起了傑森·陶德給他們上的第一節課:「比如蝙蝠俠!」


  「沒錯。」所以哈利一直將蝙蝠俠放在攻略名單的首位,「另外,就我觀察,大家被剝奪的,除了記憶,似乎都只是像魔法那樣……唔,外在的能力,像鐳射眼的鐳射眼,金剛狼的爪子,但皮特羅還是跑得很快,只是不能夠超越普通人的極限而已。」


  「所以,你的猜想是?」


  「我在想,會不會,在我扭曲世界的時候,下意識地留了bug。」哈利慢慢地說出自己的假設,「會不會,那並不是一種刪除,而是一種隱藏?」


  「你是說——」赫敏也激動起來,「大家的能力——包括記憶,都只是被壓制了而已,並沒有消失。」


  「我說了,這只是一種猜想。」哈利不敢打包票。


  「但這種猜想完全有可能是真的!」赫敏冷靜地激動著,「就像剛才,當你說起蝙蝠俠的故事,達米安完全是有反應的。我們可以做更多的嘗試,去驗證這個猜想!」


  哈利同意了赫敏的觀點,並舉例道:「譬如我們可以拿上綠氪石,去找超人做鑒定。」


  「……危及生命,pass。」我哪兒給你挖氪石去?


  「又或者約金剛狼去旅遊,看他能不能過安檢!」


  「……成本太高,pass。」就不怕斯科特給你來輻射嗎?


  哈利嘆了口氣:「那就只能去跟死侍約架了。」


  「就這個方案吧!」赫敏拍板,「你跟他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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