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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4【番外】

  十九歲那年,岑然的學業剛剛修到大二下。


  某一天, 她帶著秦佑去了一家名為「時光慢遞」的店, 那時的店主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爺爺。她在那家店裡寄存了一張照片,是她和他在帝國大廈拍下的合影。


  她在那張照片的背面寫了一段話。


  岑然告訴秦佑, 如果十年後, 他還在她的身邊,那麼她就會給他看,那張照片的背後她究竟寫了什麼。


  他沒有多問。他只說,好。


  同年, 在她二十歲生日的那個夜晚, 她成為了他的女人。


  那個夜晚結束之後她像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縮在他懷裡,而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 她明明已經不再是少女,可是在那一刻, 他卻覺得她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純真。


  只屬於他的、最純真的小姑娘。


  一如初見般純潔美好。


  而他一直在期待著那張照片背後的文字——她究竟寫了什麼?

  誠然他不是個文藝青年, 可是與她有關的, 他總是想知道。


  所以, 他要等十年。他會靜靜地等待十年。


  ……


  第一年,他們各自在忙。她升入大三,課程多, 畢業論文在被導師催促著。而他自己的事業在逐漸進入關鍵階段——即使秦建已經給他鋪了足夠長的路,但他仍然只想靠自己。


  當然, 秦家的資源能夠從一定程度上讓他比白手起家創業的同齡人省去很多麻煩。這一點他不會否認, 也不屑否認。


  第二年, 她大四,要面臨工作和實習的問題。她給幾家心儀的公司投了簡歷,原本只是抱著得其一便可的態度,但是所有的公司幾乎都回應了她。


  她還笑著問他,是不是暗中動了手腳幫了忙。


  他說不是,她便也信了。


  大四畢業之後她隨他出國旅遊,回來以後沒過多久,他舉辦了一場家宴。


  在那場家宴上,他向她求了婚。


  他給她戴上戒指,抱起她在原地轉圈。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在羨慕和祝福這一對新人。而秦建和岑文華這對原本已經分開的「夫妻」,也即將變成親家。


  這對他們而言似乎像是一場有些荒誕的鬧劇,可誰能說這不是命運的安排?


  至少岑文華已經不再認為此時的女兒是在「胡鬧」了。她望著台上的岑然與秦佑相擁在一起,眼角有些濕潤。


  她的然然,終於長大了。


  晚上回去以後,岑然坐在沙發上,一邊打量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一邊不經意問了一句:「你是什麼時候買的訂婚戒指?」


  「很早了。」


  「很早是多早?」


  「從你二十歲生日的那個晚上,你把自己給了我開始。」


  岑然原本是有些慵懶地靠在沙發上,聽到這句,直接「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你騙人,這上面刻的花紋明明是今年才流行起來的,兩年前你怎麼就知道潮流?」


  他卻只是笑笑,在她身邊坐下。


  「兩年前我就準備好了訂婚戒指是真的,但我可沒說是你手上這枚。」


  岑然嚇了一跳,「你……你定製了幾枚戒指?」


  秦佑沒有直接回答她,他轉身拉開大廳柜子里最下層的小抽屜,那裡面放著一個精緻的儲物盒。他取出儲物盒,拿到她面前。


  「你自己看看?」


  岑然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打開蓋子,發現裡面竟然有三枚戒指。算上她手上的,就是四枚。


  「你……你跟多少人求過婚?!」


  他被她這種說法逗笑了。「沒有,僅你一個。」


  「那哪來這麼多戒指?!」


  「都是給你定製的。說出來你也許不信,甚至也許會覺得有些好笑……當我下定決心我要向你求婚,我就定製一枚戒指。可是之前你大學還沒畢業,我理智恢復以後又覺得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便先擱著。」


  「所以呢?」


  「然後,我再次想跟你求婚的時候,看著之前定製的戒指,總覺得它還不夠好。女人一輩子只嫁一次,我希望你唯一的訂婚戒指是最好看的、最奢華的。所以這個時候,我就會再定製一枚新的。」


  他這番折騰了三次,才終於在第四次——也就是家宴上真正邁出了這一步。


  岑然盯著這三枚鑽戒,突然「噗嗤」笑出了聲。


  「好吧,那我原諒你了。」


  「原諒?」


  「原諒你在我接受求婚之前,竟然有過三次被拒絕的經歷,三次訂婚戒指都送不出去。」


  「……」


  「被我說中了,扎心?算了,我就當不知道真相好了……」


  岑然還在繼續打趣他,卻連話還沒說完,陡然就被他壓在了沙發上。


  「小嘴可真厲害?嗯?」


  她忍不住往沙發深處縮了縮,「哪裡哪裡……我……唔……」


  幾下不痛不癢的掙扎,最後她還是被他壓在了身下。她手裡原本拿著裝戒指的盒子,他動作有些劇烈,結果她的手一下子軟綿綿的就沒拿住。


  「叮——」


  盒子掉在了地上,裡面的戒指掉在地上滾了出去。


  那可是鑽戒啊。滾下去的不是戒指,是錢啊。


  「戒指……戒指掉了……」


  「沒關係。」


  他親吻她的手,「你留著現在戴的這個就夠了。那些就當作為收藏紀念。」


  收藏紀念。


  紀念他在正式跟她求婚之前,竟然準備過三次,還定製過三枚鑽戒。


  她又感動,又覺得好笑。


  「戒指多了,可就顯得不值錢了。」


  「不值錢就不值錢。在我眼裡,這些都不過只是附屬物罷了。」


  「怎麼說?」


  「我對你愛的附屬。」


  最純粹的愛,往往無法用任何金錢的價值去衡量。


  第三年,他和她舉辦了婚禮。


  婚禮在國外舉辦,比之前他們參加的社交晚宴雲集了更多的富豪名流。有些來賓岑然甚至只在電視上見過,直到作為伴娘的徐雅詩幫她換婚紗裙的時候她都覺得不可思議,感覺這一切都似乎像是在做夢。


  當然,這場婚禮不僅僅是「奢華而夢幻」這麼簡單。


  來的人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除了上層社會的名流以外,還包括很多媒體。起初,一些西方媒體將這場婚禮定義為「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但是據說凡是類似的標題都被秦佑駁回了。


  他不喜歡岑然被說成「貌美卻出身平凡的灰姑娘」,面對媒體他直言不諱:「我愛的人在各方面都極其出色,我追求了她很多年才終於抱得美人歸。幸福來之不易,我會好好珍惜她,也希望能夠得到大家的祝福。」


  那些暗暗認為是女方「高攀」的人都閉了嘴。


  不過岑然卻是沒在乎過這些的。


  婚禮上岑然禮貌地敬酒,禮儀始終端莊得體。在此之前她並不是喜歡社交的人,但是她知道當她選擇成為秦佑的妻子,她便要習慣上流社會的生活。


  席間她還跟徐雅詩半開玩笑地說:「我所經歷的這一切,讓我懷疑我穿進了一本瑪麗蘇小說。」


  「藝術來源於生活。與其說是你的生活像小說一樣,不如說是那些小說的原型本就是你們這樣的人。」


  岑然想了想,「你說得有道理。」


  「只不過小說總是理想化的,而生活卻難免有瑕疵。明知不完美卻能夠欣然接受,並依舊懷著積極的態度繼續下去,大概……這便是生活的真諦吧。」


  岑然聽罷,若有所思。


  晚上秦佑結束應酬進入新房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作為新郎官他被灌了不少酒,但好在他酒量可以,所以回來的時候頭腦還是清醒的。


  岑然在等他。他一進來她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不過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我先去洗澡。」


  浴室中響起流水聲。岑然原本沒期待今晚能有什麼,她知道他這一天下來很累。她在他回來之前先洗過了澡,此時便換了睡衣鑽進被子打算睡了。


  而秦佑洗完澡之後也躺到床上,他從身後抱住了她。


  「睡了?」他問她。


  「還沒。你早點休息。」


  「早休息?」


  他將她抱緊,「親愛的老婆大人,沒覺得今晚你忘了什麼嗎?」


  「嗯?」


  「……洞房花燭之夜,就這麼敷衍我?」


  她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你還有力氣?」


  她可是眼見著他今天操勞了一天。像這種規模的婚禮酒宴辦一場下來,很少有人還有力氣在晚上行房。


  「……你很快就知道了。」


  似是帶著懲罰般的,他這個晚上還要她要得更狠了些。結果第二天早上,力氣都被榨乾差點起不來床的人反而是她。


  第四年,她懷上了他的寶寶。


  她的身體里孕育了屬於他們的小生命,當他得知自己將為人父的消息時他差一點連手機都沒握住,整個人彷彿要被幸福沖昏了頭腦。


  那時他還在國外開會。他在接到這個電話后連夜回國,還沒提前告訴她,結果在第二天早上他突然回家的時候她還嚇了一條,還以為自己這一覺睡了好幾天——她記得他走的時候承諾的回國時間明明是三天後。


  她把她的想法跟他說了,他只是寵溺地笑她:「小傻瓜。」


  說完便輕輕撩起了她的睡裙,將手貼在她的肚子上。


  那裡面是他血脈相承的寶寶,他撫摸著它、感受著它。


  「多久了?」


  「今天去檢查的時候,醫生說……三周了。」


  她可真是個粗心的母親,都三周才感知到它的存在。而就在一周之前,他臨出差的那個晚上,他們還雲雨了一番。那晚他把她折騰得連連求饒,如今想來那時她肚子里已經有了寶寶,後知後覺他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還好寶寶沒事。


  「想好給寶寶取什麼名字了么?」


  「如果是男孩,就叫思遠。如果是女孩,就叫思真。」


  岑然笑了笑。從名字上看,他已經表現出了對兒子和女兒人生的不同期望。


  「挺好的。」


  第五年,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


  是個男孩兒,於是他叫了秦思遠這個名字。


  小小的思遠在剛出生的時候看上去皺巴巴的,當時岑然只看了他一眼,不敢相信自己費那麼大勁,最後竟然生出了這麼個醜醜的小東西。


  她躺在床上,「那個……那是什麼?」


  他坐在她床邊陪著她,緊緊握著她的手。


  「是我們的寶寶。」


  「……怎麼會那麼丑?」


  他笑,覺得她有點可愛。


  「小寶寶剛出生都是這樣的。」


  他俯身親吻她的額頭,「放心了,寶寶有你和我的基因,怎麼可能丑。」


  幾周之後嬰兒的小臉蛋漸漸長開了。小傢伙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果然繼承了秦佑和岑然的好基因,可愛得像個洋娃娃。


  家裡多了張嬰兒床,和很多小孩子用的小物品。


  初秋的陽光灑下來,小傢伙這時候睡得正香吶。


  岑然默默看著嬰兒床中的小寶貝,忍不住想,他這麼小,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第六年,思遠一歲了。岑然休完產假回去繼續上班,孩子暫時由岑文華帶。


  岑文華沒有搬家,雖然她有錢去住更好的公寓。


  住在她對面的鄰居仍然是那個姓林的高中語文老師。他性子溫和儒雅,懂得教育孩子,也懂得如何生活。


  岑文華在他的建議下也每天固定鍛煉身體、養花,偶爾他會邀請她一起旅遊——當然,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幾個認識的朋友。


  傳說中的「中老年旅行團」。


  有一天晚上在岑然與她講電話的時候她說:「媽,林老師人很不錯。」


  「……嗯。」


  岑然知道,他和媽媽,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也許他們有戲——誰知道呢。


  眼下,她覺得岑文華現在的生活很快樂。這就夠了。


  在那個年底,聖誕節那天他們把思遠接回了家,這個小壞蛋在回家的第一天就把秦佑的書房弄得一團糟,還撕了好幾本書。


  不過謝天謝地,他沒有動那本《飛鳥集》。


  那本書靜靜地躺在角落,即使書頁泛黃,卻依然完整地保存著。


  這是對於岑然來說,最幸運的一件事。


  第七年,岑然的工作進入了起步階段。她不再是初入職場的新人,對於工作已經漸漸開始適應。


  在那年公司招募新人的時候,她看著那一張張稚嫩的臉龐,彷彿看到了剛剛大學畢業的自己。


  那些新人叫她「岑姐」,雖然聽著顯老,但論資歷,他們也確實該這麼叫。


  不過即使她已經不是年輕的小姑娘,她依然是整個公司的顏值擔當。


  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反而在原本美貌的基礎上還多了些成熟女性的韻味。清純少女的氣質變了,可是她走在街上依然很高的回頭率顯示著她的魅力根本絲毫無減。


  是以對於公司里時常與她打交道的男同事,秦先生總是很介意。


  「我又不是二十歲的小女孩了,你還吃醋?」


  岑然一邊說著,一邊打趣他:「反而是你,聽說這個年紀的男人最吸引女人了,嗯?叫什麼……正是又成熟又有資本的時候。」


  「你知道我從來不會多看其他的女人一眼。」


  他一邊吻她一邊說:「我是你的……正如你是我的。你不許跟他們走得近,我會吃醋。」


  她回吻他,他們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他還說這些,她只覺得他這個幼稚的樣子真是跟平日裡外人看到的他大相徑庭。


  不過,這樣也好。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如果一個男人願意只在她一個人面前展現出幼稚和孩子氣的一面,這大概……就是真愛了吧。


  第八年,岑然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那就是某個醋王好像連自己親兒子的醋都要吃。


  小思遠三歲了,每天晚上纏著岑然給他講睡前故事。他可真是秦佑的親兒子,黏人的功夫絕對一流。


  秦思遠小同學把他的爸爸形容為「大惡魔」,因為他「每天晚上都要搶走媽咪」。


  直到有一天,某個岑然出差不在家的夜晚,秦佑語重心長地對他的兒子說——


  「爸爸不是惡魔,爸爸在做一件意義重大的事情。」


  「?」


  「思遠想要妹妹么?」


  小傢伙懵懵的,想起在電視上看到的可愛的小姑娘,忍不住點了點頭。


  「爸爸在跟媽媽創造思遠的妹妹。就像當初我們創造出了思遠一樣。」


  小傢伙恍然大悟,「噢——」


  於是從那天開始,秦思遠就變乖了。


  岑然發現這小魔頭沒有以前那麼纏人了,每天她給他講完故事,他就會說:「媽咪你回去睡吧。」一副特別乖巧聽話的樣子。


  她問了幾次,終於秦思遠說出了真相——


  「爸爸在和媽咪給思遠創造妹妹,所以思遠要聽話,這樣思遠才有妹妹!」


  岑然聽罷,又羞又惱。


  回去之後她嗔怪他:「你都給你兒子講了些什麼。」


  「當然是要給他創造妹妹,我可沒騙他。」


  岑然俏臉一紅,「你真是壞透了,就因為你自己吃你兒子的醋,所以你也要我生個女兒,然後把她寵成公主讓我也吃醋?」


  「別鬧了,我只有一個公主。」


  他抱著她親吻她:「等思真生下來,她就是思遠的小公主……我要寵的人,是你,思真是要給思遠寵的,知道么?」


  「你這樣……會讓孩子們學壞的……」


  在做的時候,他還是經常喜歡她在床上叫他「哥哥」。


  在關鍵時刻,她那一聲嬌軟的「哥哥」甚至能夠直接讓他骨頭酥軟、敗下陣來。


  「不會的。」


  「……」


  第九年,岑然生下了他們的第二個寶寶。


  是女孩兒,她叫秦思真。


  彼時的秦思遠已經四周歲,虛歲五歲。


  他就像個騎士一樣捍衛著他的小妹妹。


  岑然看見他圍在思真的嬰兒床前,一會兒一趟,小腿兒蹬蹬的一直跑。


  「給妹妹摘的小花。」


  「妹妹要不要喝奶?」


  「哥哥給你拿奶瓶哦!」


  小小的思真躺在搖籃床里,有時候不知是沒睡好還是被這個小壞蛋打擾了,「哇」地哭了起來,秦思遠就會突然不知所措,「別哭、別哭……」


  他學著爸爸和媽媽的樣子,伸出小手輕輕搖著小床,哄妹妹睡覺。


  思真睡著了就不哭了。


  秦思遠就在旁邊疊起了紙飛機,岑然問他在幹嘛,他一本正經地說:「我要做飛機,到時候帶著妹妹上天去玩!」


  「……」


  很好,小小年紀就要上天了。


  有時岑然也會好奇,思遠像個小騎士一樣守護著思真,那麼在這小傢伙的心裡,媽媽和妹妹究竟哪個更重要呢?

  自從思真出生之後,思遠可是真沒以前那麼黏她了。


  於是岑然也不免問出了某個特別沒水平的、特別幼稚的問題——


  「思遠啊,如果媽媽和妹妹同時掉進水裡了,你先救誰?」


  小傢伙幾乎是沒有半刻的考慮:「救妹妹哦。」


  「……」


  岑然哭笑不得:「你……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么?」


  「妹妹是我要守護的,媽咪是爸爸要守護的。爸爸會保護媽咪,所以媽咪永遠不會掉進水裡!」


  稚嫩的聲音還未落下,秦佑推門而入:「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岑然扶額,無奈地笑笑:「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秦佑眯起眼睛,「思遠,又惹媽媽生氣?」


  思遠委屈巴巴地重複了一遍剛剛說的話,秦佑聽完,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好小子,有你爸年輕時的風範。」


  什麼叫「子承父業」?

  謂之曰:爸爸是妹控,於是也要把兒子培養成妹控。


  當然,有血緣和沒有血緣,性質自是不同。


  思遠對思真的感情要更加純粹,不似當年秦佑對岑然,隨著岑然長大他就開始想了些別的什麼。


  但那不重要。


  思遠每天圍在思真的床邊,天天與這個小傢伙說話。


  「妹妹要不要喝奶?」


  「妹妹要不要聽哥哥給你唱歌?」


  「妹妹好小一隻,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哦?」


  ……


  第十年。


  思真會開口說話了。


  小思遠比兩個大人還激動。


  岑然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靠在秦佑的肩膀上。


  「你說,時間一晃也快。」


  他攬住她的肩膀。「是啊。在訂婚宴上見到穿著白色公主裙、吃著草莓布丁的你……彷彿都還是昨日的事情。可是轉眼,我們的孩子都快那麼大了。」


  思遠已經快六歲,而那時的岑然是十二歲。


  今年夏天思遠就要上小學了,一如那時的岑然即將升初中。


  「……真好。」


  岑然看著一直在床邊逗妹妹笑的思遠,只覺得歲月靜好。


  彼時他們正坐在窗檯邊,春日的暖陽灑進來,將房間里的一切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叮——」


  岑然收到了一條手機簡訊。


  來自「時光慢遞」——


  「您好,您寄存在此處的物品時間已到,請您在這周末之前找時間來取。」


  她盯著手機屏幕,問他:「你還記得十年前……」


  「我記得。」


  她愣了一下,轉而笑了起來。


  「我還沒說是什麼。」


  「那張在美國拍的照片。」


  「嗯。」


  「十年了,所以,我終於可以看到你寫在照片背後那段話了。」他說著,眉眼間含著溫柔的笑意,「你知道么,就在不久之前,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見我們回到了那家店,取回了我們的照片。我看到了那段話——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岑然一下子來了興緻,「是什麼?讓我看看你的夢究竟準不準。」


  「我看到你寫的是——以下是我的預知:當你看到這照片,就是我們在一起十年的時候。」


  岑然笑出了聲,「這是段子吧,說一個天師祈雨,臨走時留給皇帝一個錦囊,告訴皇帝等下雨的時候再拿出來看。結果等下了雨皇帝取出了錦囊中的紙條,發現上面寫的四個字:今日有雨。」


  「大概就那個意思。」他也笑,「所以你到底寫了什麼?」


  「那……我們去把它取回來,你自己看?」


  「走。」


  「現在?」


  「嗯。」


  他們回到了時光慢遞,此時店的主人已經不再是那個老爺爺,也沒有人在彈奏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


  取而代之的是音樂盒的聲音,伴隨著風鈴的碰撞。


  音樂盒在放《水邊的阿狄麗娜》。


  「您好,請問二位是來寄存東西?」


  「我們是來取寄存在這裡的物品。十年前的。」


  岑然將單子遞過去,對面的人看了一眼單子,「稍等。」


  說完他就去翻找她的那張相片。


  「……找到了。」


  他將相片遞過去,「是它?」


  「是的。」


  照片已經是十年前的老照片,即使被人好好地保存著,卻依然能夠隱約看到歲月的痕迹。


  而那時的他和她還年輕。


  在帝國大廈那一片燈火的光影中,她依偎在他懷裡,笑得甜蜜。


  秦佑從岑然的手中接過照片。


  他翻到背面。


  那一排整齊漂亮的鋼筆字,出自十年前的她之手。


  「當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

  在某個秋天的下午,


  我曾經悄悄穿過一道長廊,

  來到哥哥房間的門前。


  他的門是虛掩的,我就站在門外,

  聽見他在讀外語課文。


  大概是法語或是義大利語,

  他在念什麼,我聽不懂,


  可是我知道,

  那是我聽過這世上最好聽的聲音。」


  ……


  原來,哥哥是那樣溫柔的人吶。


  【番外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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