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絕色謀士

  滄涴在臨淵越發冷寒的目光中,不退反進地靠近他,額頭也抵在他的額間,輕輕笑道:「涴兒一直都記得自己是殿下的妻子。」


  臨淵強勢地扣住滄涴的頭,壓過她:「從本宮決定娶你的那日開始,你就已經沒了選擇。終此一生,你都只能是本宮的人。」


  滄涴順從地點點頭。


  臨淵那身凌人的氣勢在滄涴點頭的一瞬間盡數收斂,他擁著滄涴略顯瘦弱的身子,唇瓣輕觸了觸她的唇角,低聲開口:「可想用膳?」


  滄涴微搖頭:「不想。」她似乎並不餓,似乎想起什麼,她環顧燈火通明的寢殿一周,又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子時。」


  「夫君這是才回來?」滄涴注意到臨淵身上還是一身墨色滾金邊太子常服。


  「回來有些時辰了。」他一直沒出去過,不過是在外殿處理政務,等她醒來。


  滄涴從臨淵懷裡退出來:「夜深了,夫君先去梳洗罷。」


  臨淵看了滄涴一瞬,扶著她躺下:「你先睡。」


  滄涴點點頭,看著臨淵的身影消失在內殿之後微眯了眯眼,看起來臨淵似乎並不准備再追究她私自出宮的事情,這樣是好,但卻似乎攪渾不了這淌水了。


  無雪一直窩在床榻側,見臨淵離開,立刻跳上了床榻:【主人,你沒事吧?】


  主人那日出去並沒有告訴過它,她會幾日不回來。太子臨淵那日回來沒看見主人,臉色直接沉了三分,連公務都未曾處理,就等在寢殿里。等到夜深,主人還沒回來,太子周身都縈繞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氣息。


  滄涴搖頭,抱過無雪嬌小一團的身子:【你留在皇宮可曾看見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


  無雪的原身是猞猁,宮裡人也都知道她養了一隻性子蠻野,最喜亂竄的寵物。是以,就算有人在哪兒看見無雪都並不覺得奇怪,也因為它是一隻聽不懂人話的猞猁,會直接忽視它。


  無雪細細回想了一遍這些時日皇宮裡的動靜,歪著頭道:【文桓帝因為邊疆防禦城牆倒塌發了好大一次火,我聽他話里的意思,貌似城牆裡的骸骨是屬於十六年前被滅族的南宮一族。】


  滄涴低喃:【南宮一族?】


  無雪點點頭,有樣學樣地學著那日文桓帝發火的模樣,威嚴睥睨地道:【南宮修,你以為你都死了,還能真的來找朕索命?休想!】


  滄涴強忍住笑意,拍了拍無雪毛茸茸的頭:【你倒是學得挺像,臨淵快出來了,你快回去睡吧。】


  無雪正準備聽滄涴的話回它的小窩去睡覺,剛跳下床榻,想起什麼,又麻溜地跳了上來,團成一團坐在滄涴面前:【主人,經過這次事情,臨淵會不會懷疑你啊?】


  滄涴抱起無雪,掀開被子下榻:【我就是要他懷疑,要他生氣。】


  她是故意在引導臨淵,她不愛他,所愛另有他人。


  這次掉下隆山斷崖,除了想製造機會與臨祈獨處,刷他的好感度之外,也是故意引起臨淵的懷疑。


  如臨淵這般掌控欲強大的上位者,也許無關緊要者的反抗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但她是他所在意的妻子,她越是不聽他的話,他就越是會想要她的順從,越想她愛他。只要不太過火,適當的反抗反而可能催化臨淵對她的好感度。


  無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反正主人做什麼都是對的,做什麼都是有理的。


  如果真的是錯的,請參照第一條。


  滄涴也不期望一隻年幼的猞猁懂男女之間的感情,她把懷中的無雪放進鋪著柔軟錦緞的小窩裡:【別想那麼多。】


  等聽到無雪睡著之後,滄涴才施施然地回到內殿,臨淵卻還沒出來,她便躺了下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已經快要昏昏欲睡時,才感到床側微微塌陷,隨之襲來的是一股浸涼之氣。


  滄涴微睜開眼,便看見了躺在身側的臨淵,他似乎已經睡下了,呼吸平穩。她沉吟片刻,身體挪動了些許,自發地湊了過去,試探著喚道:「夫君。」


  臨淵淺淺地「嗯」了一聲。


  滄涴傾身壓在臨淵身上,鴉青色的髮絲順著她的動作擦過臨淵的臉側,垂落在枕畔,與他的發交織在一起。她捻起一縷兩人交織的發,掃在他的臉側:「夫君很困嗎?」


  臨淵握住了滄涴作亂的手,緩緩睜開眼:「你身上的傷還未痊癒,早些歇下,莫鬧。」


  滄涴迎著臨淵冰冷的視線,越發貼近他,近得似乎能感受到他平靜的心跳,無奈地開口道:「可我睡夠了,睡不著了。」


  她就是知道自己傷勢未愈,臨淵不可能碰她,才敢這般撩撥臨淵。換個時辰,她也不可能大半夜在床榻之上和臨淵玩火。


  臨淵環抱住滄涴的腰身,把她的身子從自己身上挪了下去,這才開口道:「涴兒這是要我開口哄你睡覺?」


  臨淵要鬆開環著滄涴腰身的手,卻被她一把壓住,他垂眸看去,與她的視線撞在兩人青絲交織之處。她仰頭向上,大著膽子吻上了他的唇。


  臨淵在滄涴靠近的瞬間略微一怔,卻沒有推開她,但也沒有配合她,僅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任由她生澀地輾轉在他唇上。


  她的眼睫微微顫抖,似乎很是掙扎,又很是惶恐。


  臨淵眼底風起雲湧。


  滄涴的確不太懂如何在床笫之間取悅一個男人,她之前經歷過兩個攻略世界,一共攻略過五個人。但不知道是不是月姬故意放了水,她攻略那五個人,幾乎沒怎麼費心,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更之前,她是高高在上的上古神祗,從不需要取悅於人,連天帝尚且尊稱她一聲上神,她早習慣了千千萬萬年的平靜,更不知所謂的取悅為何。


  而且如今攻略臨淵,大大小小的撩撥,她在他身上使了不少,他的好感度卻漲得並不快。這種不在掌控里的感覺,雖然不是很喜歡,但倒也頗為有趣。


  察覺到滄涴的心不在焉,臨淵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幽暗,翻過身,以一種不會壓痛她,卻又讓她無法動彈的姿勢控制住她,旋即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天旋地轉間,滄涴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看見一道陰影隨之如密不透風的織網般籠罩而下,她完全被臨淵籠在身下,他身上的龍涎香透過交織的氣息融入她的呼吸之中。


  良久,滄涴微微蹙眉。


  的確不是錯覺,她反感這種唇齒交融的感覺。上一次臨淵吻她,她也略微不適,但她當時只以為是錯覺,但如今這種排斥不適卻越發明顯,甚至隱隱噁心。


  滄涴從來都不願意勉強自己,若是噁心,那就立刻停下。她唇齒開合,輕輕咬了咬他的舌尖,趁身上人略微松怔的瞬間,錯開他的唇,輕輕緩緩地擦過他的唇角,滑下。細細吮吻他的喉結。


  竟然不噁心?滄涴微垂下的眼中浮現一抹訝異,攀在臨淵肩膀上的手略微緊了緊,略微一沉思,她的手滑到了臨淵衣襟的交領間,微微扯開他的衣襟,帶了三分濕意的指尖點在他半露出的胸膛上。


  臨淵半垂著眼眸,在滄涴指尖還要繼續下滑時抓住了她,一向清寒的聲線捲入了三分沙啞:「夠了。」


  手不能動,滄涴卻沒有聽臨淵的話,她現在突然很好奇,她是不是真的只對唇齒交融反感。思索之間,她濕濡的唇從他的喉結蜿蜒而下,細細密密地吻在他的胸膛上,灼熱滾燙的氣息也噴洒在他似乎熨燙著沸水的肌膚之上。


  滾燙與灼熱交織。


  滄涴明顯感覺到身上人的氣息紊亂了三分,微一抬眸,撞入的視線卻依舊是冷寒深幽,不含半分情緒,更沒有被她撩撥出半分的欲.念。


  就在滄涴略微愣怔間,突然感覺手腳都被束縛住,不似方才有活動餘地的束縛,而是一種完完全全居高臨下的掌控,她微蹙眉,正欲開口,卻陡然感覺到比臨淵身體更灼熱的氣息纏繞在她脖頸間,一寸寸掠過她的肌膚,帶起火燒一般的顫慄。


  這種感覺太陌生,滄涴有些茫然地輕喚了一聲:「臨淵。」


  臨淵一手撐在滄涴臉側,一手撫上她的臉龐,深深看進她的眼裡,低聲地蠱惑道:「喚我卻深。」


  卻深是臨淵的字,但他自幼被尊為太子,又是文桓帝嫡長子,幾乎從未有人敢這般喚過他。


  滄涴借著微暗的光打量著臨淵,他一向薄涼的眼底終是在搖曳的燭光里浸然上了絲絲溫情,如潑墨山水畫半精緻的容顏在柔和的燭火里越發顯得驚心動魄。她微垂下眼瞼,順從地喚道:「卻深。」


  她一向冷淡平緩的聲音如纏繞上了絲絲細密的絲線,牽繞人心。


  臨淵墨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暗色,唇角擦過滄涴的耳垂,若即若離的吻緩慢地落在她的頸側。分明是涼意還甚的初夏,他的身上卻彷彿沾染了盛夏的熱意,那滾燙的熱透過薄如蠶翼的寢衣熨燙著她的肌膚。


  滄涴除卻一開始有片刻的茫然,很快便鎮定了下來,順從地倚靠在臨淵的身下,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半闔上眼,平靜地窺視著臨淵逐漸失了分寸的動作,就在她以為今晚臨淵會無意識之中脫下那層清冷寡情的面具時,卻陡然間感覺到身上的灼熱盡數消散。


  臨淵從滄涴身上抽身而去,見衣襟散亂,脖頸間的紅痕尤其明顯的滄涴錯愕地望著自己,他微斂了眼底的神色,欠身為她整好衣襟:「睡吧。」


  若不是方才碰到了她肩頭纏繞的繃帶,讓他瞬間清醒過來,今晚他恐怕要失控之下傷到她。


  言罷,他躺了下去,又將還想伸手作亂的滄涴撈了過去,抱在懷裡,聲音微啞地道:「聽話,睡覺。」


  滄涴見臨淵眼中那一絲波動已經完全平靜,倒也不再折騰,順從地靠在臨淵臂彎里闔上眼睡覺。


  臨淵逼迫她,她暫時不能正大光明地還手,那就順手讓他難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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