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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第 101 章

  訂閱比例不足, 前方正文6小時后解鎖,感謝支持正版~  陸珏原以為,女帝對謝逐有所懷疑, 就等於對大晉對晉帝有所保留, 所以這是件極為要緊的差事。


  來的時候他意氣風發鬥志昂揚, 然而卻被女帝一句關心則亂的「去暖閣坐著等」當頭潑了盆冷水……


  陸指揮使彙報工作的積極性大受打擊, 渾渾噩噩把剩下那些事講完便告退了。


  走的時候,腦袋上彷彿都頂了一片烏雲。


  見他連背影都寫著喪字, 賀緲雖不理解, 但良心上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開口喚住了他, 「那個……陸愛卿……」


  陸珏頓住步子,轉身看她。


  賀緲輕咳了一聲, 「朕見你眼下烏青, 想必是昨夜太辛苦了。這樣, 朕給你一日假, 你回去好好休息……」


  陸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賀緲被他看得心虛,乾脆又補充了一句, 「還有你手下那些人,要麼就一同放假了罷,你……看著辦。」


  陸珏嘆了口氣,「是。」


  說罷便頭也不迴轉身走出了殿, 背影比剛剛更喪了。


  賀緲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玉歌, 「他怎麼了?」


  玉歌也嘆氣, 「陛下,陸大人一大清早興沖衝來給您揭謝逐的底,您倒好……」


  她聲音越說越小,「一聽到那謝逐雨天會犯病,就急得跟什麼似的。」


  「……」


  賀緲認真反省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確實打擊了陸珏的工作積極性。


  「陛下,恕奴婢多嘴……」


  玉歌猶豫了好一會,忍不住說道,「謝逐不是國師。」


  賀緲眸色微凝。


  沉默了半晌,才別開眼站起身,「知道了。」


  「那,奴婢現在去傳話,讓謝逐過來?」


  賀緲搖頭,抬腳往暖閣走,「算了,朕過去。」


  玉歌兩眼一黑。


  ……這不還是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嗎???

  = = =

  春日裡的暖閣,雖未設爐取暖,但卻也比殿外的陰雨綿綿少了幾分寒濕。


  進了暖閣后,謝逐膝下密密麻麻的疼痛果然緩解了許多。


  遵照賀緲的吩咐,薛顯有些勉強地命人搬了張凳子過來,隨後他便回殿外繼續候著,只留了薛祿在暖閣。


  薛祿在御前伺候的時日不長,對女帝和國師間那些糾葛知道的不多,所以不會像薛顯那般遷「怒」於謝逐。在他眼裡,謝逐反而是個不得不討好的未來權臣,因此他還特意給謝逐沏了壺熱茶送來。


  薛祿送茶來的時候,謝逐並未在那張凳子上坐下,依舊站在原地看著牆上的字畫。


  「謝先生,陛下體恤您,讓您在這暖閣里坐著等。」


  薛祿端著茶碗奉上,「您喝口茶去去寒。」


  「多謝公公。」


  謝逐笑了笑,雖沒有聽他的話坐下來,卻伸手接過茶,一手揭開茶蓋,拂了拂飄在面上的茶葉尖兒,眼眸低垂,掩下了那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不安與緊張。


  說實話,謝逐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但卻難以控制地,亂了心緒。


  他想起了這些年做的夢,想起了夢裡那雙異瞳。這些年他的夢雖真實得可怕,但卻全是零碎的片段,難以串成故事線。儘管不知道這些夢意味著什麼,心裡卻依然有個聲音在和他說,那是他丟失的,只要找回來,他才能變回完整的自己。


  那日在廣福寺外,相士說得沒錯,他來盛京來大顏,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尋人。


  他想尋到夢裡那個被喚作軟軟的異瞳。


  普天之下,名字里有阮字或小名叫做軟軟的女子數不勝數,但異瞳……卻註定不會在人群中悄然無息地埋沒。


  而提到異瞳,晉顏燕三國里,眾人皆知的便是大顏女帝賀緲。


  巧的是,據民間傳言賀緲的雙瞳一隻如淡色琥珀,一隻如藍玉髓,和謝逐夢裡的那雙異瞳一模一樣。


  然而,或許是幼年的災難皆因這一雙異瞳而起,這位女帝自從即位后,便甚少以異瞳示眾,不是以輕紗覆眼,就是戴了明眸遮掩,所以整個大顏真正見過女帝異瞳的人,一隻手指都能數得過來。


  因此這民間傳言,也只是一個不確定的傳言罷了。


  如果這個傳言屬實,那這位大顏女帝和他的夢究竟有什麼聯繫?如果她的確是那個異瞳,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夢裡?他十三歲那年發生了什麼,又讓他忘記了什麼……


  這些疑問困擾了他將近十年,就像一條望不見盡頭黑漆漆的隧道,在層層迷霧中走了許久,直到此刻才隱約看見一絲光亮。


  謝逐正胡亂想著,卻突然聽得一陣珠簾響動。


  他並未在意,只以為來的又是什麼宮女內侍,一轉頭卻是愣住了。


  走在前頭的薛顯探手撩開了珠簾,一長裙曳曳的妙齡女子低了低頭,款款走了出來。


  女子綰了個驚鵠髻,髻邊簪著一對鳳釵步搖,身著立領寬袖的彩錦宮裝,下頭是一襲單絲羅裙,白底上綉著一朵牡丹,以金絲銀線嵌盤出枝葉扶疏,鋪滿了裙裾。


  珠簾在她身後散開,撞出玎玲輕響,她卻是立在那沒再往前多走一步,微微抬起臉看了過來。


  謝逐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眸色不由一滯。


  她的五官本就生得極是媚人,額間那綴著一小粒珍珠的菱花形朱鈿,更是將眉眼襯得格外明艷不可方物。只是那雙黑眸幽如深潭,卻像是將本該有的光色硬生生吞噬進了漩渦,只剩下清湛的平波……


  見謝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賀緲才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在謝逐面前露出真容。然而他的眼神實在太過直接,讓她竟是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彷彿下一刻就能被看破身份。


  賀緲斜了一眼薛祿。


  「謝,謝先生,」薛祿會意,趕緊開口提醒,「這是皇上。」


  「…………」


  謝逐回過神,登時垂眸斂了眼中波瀾,低身行禮,「草民謝逐,參見陛下。」


  「咳——」


  賀緲清了清嗓,「平身。」


  之前在謝宅時,她除了易容,聲音也稍作了改變,就連語調都會刻意上揚。而如今再做回賀緲,做回女帝,嗓音便會稍微低沉些。


  「今早陸指揮使突然有要事求見,讓先生久等了。」


  在暖閣正中的紫檀龍紋御座上坐下,賀緲朝謝逐抬手,抱歉地笑了笑,「先生請坐。」


  謝逐回頭看了一眼,「陛下,這……不合規矩。」


  「陛下,這確實不合規矩。」


  薛顯忍不住插話。


  哪有區區一介布衣面聖時,能在御座下坐著高談闊論的?若說體恤臣下,陸珏陸大人辛苦了整整一夜,頂著倆黑眼圈過來時,怎麼不見陛下給他賜座?


  還不是因為那張臉!


  薛祿被自家師父這突如其來的插話嚇了一跳,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喘。玉歌也覺得不妥,忍不住朝他搖了搖頭。


  賀緲偏頭看了薛顯一眼,雖有些詫異,卻完全明白薛顯這莫名其妙的敵意從何而來,「你們下去吧……留玉歌在這就夠了。」


  「陛下……」


  「下去吧。」


  賀緲微微皺眉。


  「……是。」


  薛顯抿了抿唇,領著薛祿躬身退了下去。


  賀緲再次開口,笑容絲毫沒有防備,「先生坐吧,先生從大晉而來,便是朕的自家人。更何況先生是受義父所託,前來助朕一臂之力,朕也應當禮賢下士。先生不必拘禮。」


  「……多謝陛下。」


  被她的笑容晃了眼,謝逐沒有再推辭。


  謝逐進宮后已經站了快一個時辰,膝下微微有些僵硬。他面上雖不動聲色,可坐下時身後那隻手還是暗暗在凳沿邊撐了撐。


  賀緲沒有忽視他這一小動作,心中更加確信了陸珏所說的那場意外。


  可幼時為劫匪所傷,分明他才是受害者,造孽的也應當是傷人者。為何在此之後不能再踏足寺院的,卻是他謝逐?而他來尋人,尋的難不成是仇人?


  賀緲靈光一閃,突然憶起那日在廣福寺,謝逐喚的那聲阮阮。難道他所尋之人,名中湊巧也有個阮字?乳名也叫做軟軟?

  謝逐有些失落。


  他原以為無論如何,見到大顏女帝的第一眼必然能分辨出陌生或是熟悉。不料女帝美則美矣,這一眼卻只是反應平常,最後他既沒能將面前這位女帝陛下與夢中人重合,卻也不敢斷言兩人之間毫無關聯。


  ……許是因為女帝遮掩起異瞳的緣故?

  謝逐低垂著眼。


  可即便拋開異瞳不談,御座上的女帝端重沉穩,談笑間輕描淡寫,半點不失皇家天威,甚至似有晉帝之風……


  實在是與他夢中那個嬌憨爛漫的小姑娘完全對不上號。


  撇開異瞳一比較,反倒是青阮與夢中人更相似些。


  方以唯低著頭,越想越覺著好笑,被賀緲叫了好幾聲才反應過來。


  「難得見你如此歡喜,」賀緲饒有興緻地打趣,「朕原本以為,你對寧翊是深惡痛絕。可今日瞧著,你似乎……」


  「臣,」方以唯頓了頓,下意識斂了面上笑意,「世子三番兩次戲弄臣,今日謝大人替臣出了口惡氣,所以臣……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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