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訂閱比例不足, 前方正文6小時后解鎖, 感謝支持正版~ 「陛下也讓我出來透氣,」玉歌將手裡的膳盒舉高,「我去御膳房拿了些陛下最愛吃的糕點。」
薛顯嘆氣, 「也好, 陛下正……」
「陛下三思, 此事還當從長計議。」
「請陛下收回成命。」
「歷來未有女子入朝為官的先例……」
殿內吵吵嚷嚷的喧嘩聲隱約傳出,讓薛顯不由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你快送進去吧。」
玉歌也蔫了, 「他們還沒走呢?」
「早得很。」
「……我可憐的陛下。」
薛顯替玉歌推開殿門, 同情地目送她進殿後才重新掩上了門。
已經兩個時辰了……
賀緲一手托著腮,一手撥著髮髻兩側垂下的金步搖,困意涌了上來,眉心繪著的綴金朱鈿也黯了光色。
她別開頭, 強行壓下打哈欠的衝動, 硬生生憋紅了眼。
「陛下, 」玉歌悄悄將膳盒裡的一盤松子百合酥放在了賀緲手邊, 小聲提醒, 「先喝口茶吃點東西。」
賀緲回頭一看, 面上的凄風慘雨頓時一掃而空。
趁底下那幾個朝臣不注意, 她趕緊拈了塊酥點, 用衣袖半遮著嘴, 將一整塊塞進了嘴裡……
「入仕為官自有科舉, 多少人寒窗苦讀多年才能換得一官半職。陛下今日如此破格提拔一名女子為官, 豈不會令天下士子寒心?」
說話的是禮部尚書楊謹和。
幾塊百合酥下肚,賀緲總算恢復了些元氣,再開口時聲音都響亮了些。
「若朕沒有記錯,召試亦屬科舉。如有特殊情況,皇帝可下令特召一些拔尖的人才面試,合格者直接賜官,不問出身。這總是前朝就有的先例吧?」
「這……」
楊謹和噎了噎。
方淮及時站了出來,「陛下,小女只是空有才名,實則難堪大任,還望陛下……」
「方卿過謙了,朕給令千金出的題,她答得很好。這九品侍書,朕還覺得委屈她了。」
賀緲似笑非笑,一轉頭見玉歌指了指嘴邊,這才趕緊抬手,不經意在唇邊劃了划,將沾上的碎屑抹了個乾淨。
「陛下這是何意?日後,總不能還要讓這方以唯和方大人父女二人同朝議政?!」
左都御史是個脾氣暴躁的,叨叨了這麼久還不見女帝回心轉意,氣得音調都高了八度,「說到底就是個少不更事的毛丫頭,怎麼配得上!」
一聽這話,賀緲心裡頓時樂開了花。
「啪——」
最後一塊酥點被她重重砸回盤裡,瞬間四分五裂,再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賀緲猛地站起身,面上無縫切換成怒不可遏的模樣,「怎麼?方以唯入朝為官,爾等覺得她不配。那麼朕與她一樣,不過是個』少不更事』的毛丫頭,是不是也配不上這皇位?!」
殿內諸臣一驚,下一刻便齊刷刷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賀緲冷哼一聲,大步走出了含章殿,將一干跪著的朝臣都晾在了身後。
「陛下,」守在殿外的薛顯緊跟上賀緲,「晉帝派人傳信來了。」
賀緲步子一頓,側頭看了眼薛顯,「……知道了,去鸞台。」
= = =
鸞台離含章殿還是隔了幾座宮室,薛顯已經喚人在階下備好了御輦,抬攆的宮人腳步快,不過片刻就到了鸞台。
鸞台周圍的景色不錯,賀緲有時被鳳閣那些老頭吵得頭疼時,就會去鸞台鬆口氣。久而久之,鸞台東殿也成了她的半個御書房。
後來有了鸞台侍讀,她也就特意吩咐騰出了西殿,專門給他們抄寫話本、收錄底本。
賀緲先去了西殿,剛一腳踏進,就覺著裡面的氛圍和往常大不一樣。
「參加陛下。」
殿內幾人紛紛行禮。
為首的周青岸是目前鸞台官職最高的,永初七年被賀緲欽點為探花,授正七品翰林編修。年僅二十便入翰林,原該是前途無量。然而這位才貌俱佳的探花郎出身寒微,偏偏又性格古怪為人執拗,一得罪人就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
若不是實在不能抗旨,賀緲的鸞台怕是也「請」不來周青岸。
不過人來是來了,但平常哪怕是對著賀緲,也很少有什麼好臉色。
今日亦是如此。
不過反常的是,他身後的裴喻和褚廷之面色也有些不豫。這兩人都是還未經散館甄別的庶吉士,在鸞台一向以周青岸馬首是瞻。
倒是那位無官無職,被賀緲直接從學宮裡挖出來的景毓,是鎮國將軍景□□的幺孫,向來和周青岸等人不對付,此刻看著心情倒是不錯。
「都平身吧。」
賀緲擺了擺手,「方以唯呢?」
「陛下。」
身著練雀官袍的方以唯走角落裡走了出來。那顯然是身男子樣式的官袍,雖已選了最小尺寸的,但穿在她身上仍然有些不太合身。
賀緲想了想,「你是第一天來鸞台,若有什麼不清楚的,就問……青岸吧。」
話音剛落,周青岸就沉不住氣站了出來,「微臣不敢。男女授受不親,方姑娘與臣等同處一殿共事已然不妥。若臣再與她有過多接觸,恐怕有損方姑娘閨譽。」
就知道會是這樣……
賀緲扯了扯嘴角,「都給朕記住了,在鸞台只有方侍書,沒有方姑娘。以後鸞台諸事,都需和方侍書商量著來。若你們敢欺負她,朕一定叫你們好看。」
「是!」
最先應聲的是景毓,他幸災樂禍地瞥了眼周青岸,諂媚地湊到賀緲身邊,「陛下您放心吧,景毓會照顧好方姑……方侍書,絕不讓人給她使絆子。」
賀緲一噎,忙不迭地從他手裡扯出自己的衣袖,「好,好了。朕還有別的事,先走了。」
= = =
一進東殿,賀緲就轉頭問身後的薛顯,「朕在含章殿的時候,西殿是不是鬧起來了?」
薛顯先是將晉帝傳來的書信遞上,隨即才回答,「也不算鬧,只是周大人他們暫時還不能接受方姑娘入鸞台,所以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一些口角之爭罷了。」
賀緲皺眉,並不太相信,「你是說,方以唯和他們吵起來了?」
「……倒不是方姑娘,」薛顯的表情有些奇怪,「是景公子。方姑娘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景公子就擋在前面罵回去了。」
「景毓?」
賀緲如今一聽到這名字就腦殼疼,忍不住揉眉心,「也是,他向來看周青岸不順眼。」
說著,她轉頭瞥了憋笑的玉歌一眼,「想笑就笑,也不怕憋出毛病。」
玉歌這才嗤笑出聲,「陛下恕罪,奴婢只是……一想到陛下見著景公子繞道走就控制不住。」
「朕有什麼辦法,」賀緲支著臉嘆氣,「和他說了多少遍,他是侍讀不是面首,朕把他從學宮要過來是讓他做事的,怎麼就是講不聽呢?鎮國將軍府到底是怎麼養出他這麼個……怪胎的???」
「陛下消消氣。」
「朕不是氣,朕就怕他喪心病狂又做出什麼自薦枕席的事情。」
賀緲無奈地搖頭,低頭看了看手裡的信,微微坐直身,她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展開書信……
信上是她從小就熟悉的字跡。
她還記得,當年剛回盛京即位的時候,大晉每隔一個月便會有信傳來,寫信的十有八九是義母,書信的內容也多是問一些生活瑣碎。
而後來,她年歲漸長,和大晉的往來便不再那麼頻繁了,三四月僅有一封,滿篇還都是晉帝傳授的君王之道。
再後來,自從她及笄禮發生那件事後,就連這樣的書信也很少有了。
見賀緲盯著書信盯了半晌都一言不發,玉歌和薛顯對視了一眼。
薛顯低低地喚道,「陛下……沒什麼大事吧?」
「哦,」賀緲堪堪回過神,「義父說,為朕尋得了一個不可多得的治世之才,而且願入大顏輔佐朕,不日便會隨使臣抵達盛京。」
「什麼?!」
薛顯和玉歌皆是一臉驚愕。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度,薛顯連忙補救,「奴才的意思是,什麼人竟值得晉帝如此引薦?是……晉臣嗎?」
「建元九年,狀元及第,還是連中三元。」賀緲抿唇,目光在信上那個名字頓了許久,「謝逐。」
她本不該多說這兩句,只是……
方以唯的期待,是從賀緲即位那一刻就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