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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密縣救人

  汜水村,原劉暢軍大營。


  短短的一日內,這座大營就換了主人,營中大量的軍械物資與劫掠而來的財物自然也就歸屬了滎陽軍。


  對於繳獲的一切物資,滎陽軍各部沒有私占的習慣。


  也不能說這是一種習慣,李峻在掌兵伊始就定下了這條軍規。因此,沒有人想要去占為己有,也沒有人敢去違反這個軍規。


  作為軍中的主簿,何裕對集中上來的財物進行登記造冊後,按照主將郭誦的命令分出了一部分,用以對傷亡將士的撫恤,其餘的則要全部裝車帶到梁州,交由武威軍的大庫統一調配。


  當下,郭誦部雖然依舊用著滎陽軍的稱號,但包括趙固所領的兵馬在內,大家都知道自己應該稱為武威軍了。


  因為,等到所有人離開這座軍營後,滎陽再也不屬於朝廷,未來的很長時間裏都會被漢國占據,殘破不堪的晉帝國中將再也沒有滎陽軍。


  “李瑰,你坐鎮中軍,帶領大軍護送軍需先行,耿稚與商望領兵隨我壓後,防止兗州的石勒率兵追襲。”


  大帳內,郭誦對屬下做出了行軍的安排。


  隨後,他對趙固笑道:“趙大哥,煩勞您也領兵隨我一起同行,我許久沒有與趙大哥說說話了,咱們一起走,也能多聊一些。”


  畢竟,趙固的兵馬不是滎陽軍,無論從軍規的約束還是個人的戰力,他們都不能與滎陽軍同日而語,尤其是在軍規的執行力上,更讓郭誦放心不下。


  眼下,如果趙固的軍卒不遵軍規,郭誦無法對他們施以軍法,隻能交由趙固來處置,而這勢必會造成兩邊人的對立。


  故此,郭誦想要在進入梁州前將趙固的兵馬看住,免得他們在行軍的途中犯下不法之事。能約束那些軍卒的隻有趙固,而當下能讓趙固聽得勸的人也隻有自己。


  所以,郭誦將領兵大權交給了李瑰,自己與趙固一同殿後,如此既能抵禦來敵的追擊,也能有效地控製住趙固軍,一同順利地抵達梁州。


  至於趙固軍到了梁州後的安排,郭誦覺得自己無需多慮,二郎必定會處理好這些軍卒,也應該會分拆了趙固這五千步騎。


  其實,趙固也能看出郭誦的意圖,他對此並不介意,反倒覺得這種顧慮很有必要。


  趙固清楚自己這些屬下的德行,若是真犯了軍規,又或是與滎陽軍卒發生了摩擦,自己是可以殺一儆百,但這其中必然會產生隔閡,到時為難的就是自己了。


  既然郭誦提出了這一要求,趙固自然不會反對,笑著回道:“郭將軍為主將,主將之言便是軍令,趙固定當領命。”


  “哈哈.……”


  郭誦笑了起來,擺手道:“我的兄長,您可別這樣說,如此的話就是在嘲弄郭誦了。”


  說了幾句玩笑話後,郭誦又對具體的行軍路線和細節做了安排,大家也便返回了各自的營中。


  趙固軍的營盤在軍營的西側,屬下們見主將返回軍帳,紛紛聚了過來,問詢前往梁州一事。


  當眾人聽說自己的兵馬要殿後做防時,一名屬將略有不滿地說道:“將軍,為何要讓咱們留下殿後呢?那些金銀沒見分給將軍毫厘,拚命的事卻想起了咱們弟兄。”


  這些屬下跟隨趙固多年,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私下裏的言語並沒有太多的忌諱,說起話來也是隨意。


  趙固聞言,皺了一下眉頭,隨即擺手笑道:“莫要如此說,今時不同往日,咱們既然要入武威軍,就要按照人家的規矩行事,他們自己的部將不是也沒有分得一金一銀嗎?”


  另一名屬將撇嘴道:“將軍,那些都是他們的東西,至於分與不分,咱們也不曉得,誰知道暗下裏又拿了多少?”


  “放肆。”


  趙固冷下了臉,厲聲地嗬斥道:“別人我不知曉,但我清楚李世回與郭誦的性子,他們絕非是護短愛財之人。正因為了解他們,我才想帶著大家去梁州,如果有誰不願隨我同行,大可離開,我趙固絕不阻攔。”


  此刻,趙固愈發地覺得郭誦的考慮是周全的。


  固然,這些人說幾句牢騷並無大礙,但這就是隔閡,這種隔閡一旦產生就會形成更多的猜忌,從而就無法形成一個整體,那將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眾人見主將動怒,皆是閉上了嘴巴,不再談及此事。


  片刻後,趙固望著陸續離開的屬下,緊皺雙眉,無奈地搖了搖頭。


  因為需要護運武威青銅炮與大量的繳獲物資,滎陽軍入梁州的行軍路線並沒有改變,依舊是經由新鄭進入豫州的潁川郡。


  不過,由於戰況的變化,殿後防禦的地點沒有設在之前所定的緱氏和密縣,而是合兵一處,守在了密縣一帶。


  當李瑰率領大軍過了新鄭的華陽城,進入到潁川郡的長社縣時,郭誦與趙固所領的兵馬也從密縣抵達了華陽,並在華陽舊城中宿營一夜。


  “千燒萬戰坤靈死,慘慘終年鳥雀悲。”


  如今,巍峨的洛陽城已成廢墟,隻剩下鳥雀在滿目瘡痍中淒鳴。其周邊的郡府則更是如此,戰火洗劫了那裏的人與物,將一切有人跡的地方化為了焦土,而橫屍遍野更讓一些村落如同鬼域。


  密縣與新鄭都屬於滎陽郡,這裏的百姓雖也經受著戰火的波及,但在滎陽軍的守護下,他們沒有遭受過大的損失,大多數人都活了下來。


  不過,隨著民眾遷徙的開始,整個滎陽郡都空了下來,密縣與新鄭也自然如此,成為了少有人跡的荒地。


  入夜,原本蕭瑟的秋風更添冷意,仿佛是在蕩盡一切的人間煙火,要將整個的中原大地拖入嚴寒之中。


  華陽舊城中,一所殘破的小院內。


  郭誦取下篝火上的烤肉遞給趙固,笑道:“趙大哥,我還記得當年在秦州平叛時,我隨二郎到您的營中閑逛,您也曾烤肉給我二人吃。”


  “哈哈.……”


  趙固大笑道:“那時,你倆應算是個娃娃,憑借著悍勇無懼,再加上有老梁王護著,誰的營盤不去?再說二郎的為人豪爽仗義,咱們軍中的將領都要給他幾分情麵的。”


  郭誦笑了笑,卻是搖頭道:“那不一樣,在那些人中,對我倆最好的還是趙大哥,把我倆當作親弟弟般護著,也隻有大哥您才冒死領兵來增援我們。否則,二郎與我也不會活到今日。”


  趙固憶起當年的一幕,感慨道:“軍中戰將無數,就你們兩個小子不要命,老李將軍曾對我有恩,我豈能讓李家絕後?再說了,你倆就是我眼中的娃娃,老哥哥又怎麽能讓你們出事呢?”


  說到此處,趙固歎息道:“如今你們兩個都有了本事,哥哥我也老了,沒能力再護著你們啦!”


  “大哥竟瞎說,你哪裏老了?”


  郭誦將一個酒壺遞給趙固,笑著繼續道:“以往,二郎就常說,等咱們拿下了整個川蜀,必定要請大哥來坐鎮,沒有趙大哥在身邊,他總覺得不安穩。”


  趙固聞言,先是一怔,繼而大笑道:“我可守不了偌大的川蜀,替二郎守個一州一郡倒還可以。”


  李峻不是一個偏安一隅的人,梁州也絕非是他權勢的終點,趙固對此早有心得。


  眼下,郭誦既然能如此說,說明李二郎早有謀取其他州國的打算,自己還是將李二郎的心想得小了些,那顆心似乎有著雄霸天下的意思。


  兩人正閑聊著,一名斥候走上前來,向郭誦稟報道:“將軍,有一股亂軍正由西向東而來,似乎是想要進滎陽城。”


  “哦……”


  郭誦應了一聲,問道:“大概有多少人?能看出是從哪裏來的嗎?”


  斥候回道:“聽口音應該是從雍秦一帶過來的漢人亂軍,大概有四五千人的兵力,但人員很雜,戰力應該不強。”


  斥候是滎陽軍中的人,談及戰力自然會與滎陽軍相比較,故此才有不強一說。


  當下,滎陽城已經是座空城,即便漢國軍不取,也會被別人占據,滎陽軍既然已經遷離了滎陽郡,郭誦對此倒是毫不在意。


  郭誦點了點頭,對身側一人吩咐道:“命商望與耿稚做好警惕,那些人若不犯我,就讓他們去滎陽城,反正與咱們也沒關係了。”


  見斥候似乎還有話要說,郭誦遲疑地問道:“怎麽,還有別的情況嗎?”


  斥候稍作猶豫,回道:“將軍,屬下在亂軍的隊伍中發現了大量的女子,應該是沿途被擄之人,還看到.……看到……”


  “還看到什麽?”郭誦陰了臉色,厲聲地嗬斥道:“軍情之事何等重要,怎麽囉裏囉嗦的,哪裏來的臭毛病!”


  斥候趕忙躬身回道:“啟稟將軍,屬下看到亂軍殺那些女人人,然後.……當作口糧吃了。”


  “什麽?”不等郭誦說話,趙固擰眉問道:“他們就那樣公然地吃人?”


  斥候拱手道:“回趙將軍,他們將人殺了後,切下肉來烤著吃,很是隨意。看樣子亂軍這一路吃了不少人,那些女人除了供他們泄*欲外,應該就是當做軍糧食用。”


  “畜生,一群豬狗不如畜生。”郭誦憤怒地將手中的酒壺摔在地上,粗陶的酒壺瞬間裂成了碎片。


  動物世界中,異類間的相互捕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同種動物之間也僅僅會出現殘殺,很少會有同類相食的情況。


  人也算是一種動物,但之所以稱為人,就是在心性上高於其他的種群。


  在當下的亂世中,郭誦與趙固也知曉胡人軍中常出現以人肉為軍糧的事情,但他們沒有想到漢人竟然也如此,也將自己的同族當做果腹之食。


  若是沒遇到也便無所謂,可如今聽說了,而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肆意地吃人,這讓郭誦覺得氣憤異常。


  另外,郭誦也能想像到,那些即將成為別人腹中食的女人們,正在承受著怎樣的驚懼與絕望。


  想到此處,郭誦猛地站起身,轉頭望向趙固。


  見趙固亦是滿臉怒氣地點了點頭,郭誦高聲命道:“所有兵馬列隊,我們去殺光那些餓鬼,救出咱們大晉的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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