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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訂閱率足80%才能及時看到, 否則72小時后可看~ 枸杞明白主子話中深意, 鄭重點頭:「奴婢都準備好了。」
「那就走吧。」蘇棠說, 「今天是父親壽辰, 咱們早點回去,想他老人家也高興。正好,我也挺長時間沒見到他老人家了,早點回去恰好問個早安。」
「是, 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讓備車。」
說是早點回去,但去榮安堂請了安,回來吃了早點, 又親自抱著小南瓜在院子里曬了會兒太陽后,時間也不早了。當霍伯府馬車停在蘇宅兩進小院子門口的時候,蘇宅里裡外外已經十分熱鬧了。
候在門口迎接貴賓的小廝瞧見了霍伯府的馬車,忙迎了上來:「大小姐, 您來了。」
蘇棠跳下馬車, 站在門口略抬眸打量著蘇宅。黑漆銅環的兩扇小門, 院牆不高, 左鄰右舍屋舍挨得十分近, 擁擠得顯得整條街的宅院設計都顯得十分小氣。
難怪霍家的二夫人常在她面上說她小門小戶出身呢, 這的確是小門小戶。雖然霍家如今權勢地位都大不如前, 但至少頭上還頂著爵位呢, 且陛下另賜的宅院, 也在皇城之內。府上婆子丫鬟們說的是現在的宅院與以前的不能比,但也是大氣磅礴的,再說,霍家怎麼著也是皇親國戚,太上皇寵愛的霍蕙太妃,正是霍太夫人的小姑子——她夫君霍令儼的姑奶奶。
而這蘇家,這些日子蘇棠也從黃連嘴裡了解到不少有關蘇家的事情。她這便宜父親蘇異才,是潤州人士,后科舉考到了帝都來。
元暉十三年的二甲進士,後為了進翰林院,又做庶吉士留院三年,三年後再試最終留院。之後,便一直呆在翰林院里混。她聽說,如今她父親已經做到了從五品的侍講學士。
這個時代有句話,叫做「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想原主這個父親這些年一直留在翰林院這個清水衙門,指定心大著呢。難怪了,每回霍二夫人懟她的時候,都會諷刺她一句,說她父親將來就是入內閣的命。
一般文人都會有些清高,視金錢如糞土,想她這個父親應該也是。
只不過,就是不知道這清高是真清高還是假清高了。
「大小姐,您裡頭請吧,夫人等著您呢。」見蘇棠似是看什麼看呆了沒反應,那小廝提醒一句。
「好。」蘇棠應了一聲。
小廝伸頭朝外頭望了望,問:「姑爺怎麼沒來?」
蘇棠丟了一句「他忙,沒空」后,直接往院子里去了。
感受過霍家宅院層層疊疊的大氣后,再看蘇家這巴掌點大的地方,蘇棠還實在是有些不習慣。今兒的客人不算多,但這麼多人擠在這點地方,就顯得擁擠又熱鬧。
蘇通蘇大人在前院應酬同僚,突然瞧見長女,他臉色立即就變了。
他都說了不給霍家下帖子不給霍家下帖子,怎麼夫人就是不聽,非得把這個丟臉的東西叫回來。當初丟臉都丟到孟國公府去了,他的這張臉,早沒了。
要說從小她也是在這裡長大的,牡丹有的她都有,怎麼姐妹倆的差別就這麼大呢?
蘇通正尋思著假裝沒看到長女,偏那邊小廝喊著說:「老爺,大小姐回來了。瞧,給您帶了不少賀禮呢。」
蘇通氣得嘴巴歪了歪,這才虎著臉沖人揮了揮手,讓他們趕緊進去。而那邊,蘇通的幾位同僚卻是奉承道:「還是蘇兄有福氣啊,這長女如今可是霍伯府的伯夫人,又是陛下親旨賜婚,當真給你長了臉。」
立即有人附和:「是啊,那霍家是皇親國戚,這不等於蘇兄你現在也是皇親國戚?蘇兄,往後飛黃騰達,可一定要帶帶兄弟我啊。」
蘇通皮笑肉不笑:「好說,好說。」
蘇棠進了內院,蘇夫人袁氏正在堂屋招待女眷,蘇棠過去后,意思著沖一眾夫人打了招呼。
蘇夫人坐著沒動,只是嘴角不動聲色挑了下,眸子里有笑意,卻是透著算計的冷笑。小丫鬟立即搬了椅子來,蘇棠才坐下,便聽上頭蘇夫人問:「棠兒,你這才坐完月子,身子可好些了?」
關切的聲音又溫又柔,不知道的,誰不道她這後娘一句好啊。
但是蘇棠心裡卻明白,這位不算多老卻也不算年輕的蘇夫人,到底有多惡毒虛偽。
蘇棠陪著她演,笑著道:「已經好多了。」
又說:「伯府里太夫人老夫人都對我很好,什麼好的東西都拿來給我吃。您瞧,我這氣色是不是很好?」
蘇夫人面上雖笑著,但是臉上笑容卻十分僵硬,似是沒猜到蘇棠會用這樣的語氣回話一樣。
在蘇夫人的計劃中,此番叫她回來,並不是為了老爺賀壽,而是想叫她出醜丟人的。她越是丟人犯錯做了醜事,就越是能體現她親生閨女牡丹的溫順乖巧善解人意。
蘇棠在月子里,蘇夫人假模假樣去探過兩回。其實探病倒是假的,準確來說,她是想看看那死丫頭身子如何,到底能不能撐過去。
結果前後去了兩回,死丫頭不但沒有因為生產落下什麼病根,反倒是越過越精神。後來徹底知道她算是逃過了這一劫后,也就沒再去,省得去看到她活蹦亂跳的,蘇夫人就鬧心。
天知道蘇夫人心裡到底有多恨她,她自己做了醜事壞了門風,結果陛下一道聖旨將她賜婚給了霍家……她倒是好了,屁事沒有,可她的親閨女牡丹呢?
正是因為她,牡丹如今都不敢出門去。
她們是姐妹,她不檢點,牡丹就算再好,可那些名門夫人怎麼想?
她自己犯賤,卻是將自己妹妹推進了萬丈深淵。若牡丹婚事真因此受阻,她這輩子都不會放過她。
她怎麼沒死,怎麼還活得這樣好……老天真是瞎了眼睛。
蘇夫人稍稍調節了下自己心情,才又問:「姑爺今兒來了沒有?」
蘇棠:「伯爺不得空,所以今兒沒來。不過,伯爺特意叮囑了我,讓我千萬要代他給父親拜壽。另外,禮物也是伯爺選的,希望父親能夠喜歡。」
蘇夫人目光在蘇棠面上膠著了會兒,內心一時疑雲四起,但嘴上卻說:「真是可惜了,昨兒晚上,你父親還念叨著說想你們小夫妻呢。原想著,今兒姑爺能陪他小酌幾杯,哪成想,姑爺這麼忙。」
蘇棠抿嘴笑了下,打嘴仗她沒怕過。
「父親不會在意這些小節的,伯爺軍務在身,那是替陛下辦事。若是父親在意了,豈不是與陛下不對付?萬一傳出去了,知道的只會覺得父親看重伯爺,不知道的,還以為父親有逆反之心呢。」
「你胡說什麼!」蘇夫人被蘇棠神來一筆驚得立即拍案而起,但很快反應過來失態后,又緩緩坐了回去,僵著表情笑,「你言重了,你父親對陛下那是再敬重不過。男人嘛,可不就該忙些么,忙說明有本事有出息。」
「姑爺……」蘇夫人笑著,「再怎麼著,也是手下管著十幾二十個兵的兵頭。雖說是看守城門的,但到底是吃皇家飯的啊,說出去,也不丟人。」
蘇棠道:「自然不丟人,不偷不搶,憑自己本事得來的差事,怎麼會丟人?伯爺或許如今瞧著有些許落魄,但曾經也是跟隨老侯爺上過戰場殺過敵的少年英雄,他風光的英雄事迹,想必在坐的夫人們都聽說過。」
「是啊是啊,聽過……自然知道些。」眾夫人們笑著點頭。
蘇夫人卻抽了帕子抹眼淚,竟然哭起來:「棠兒,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如今嫁了高門又覓得良婿,還生了個兒子,如今可以說日子好過得不得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妹妹可是叫你害慘了。」
她是朝廷命官,若后宅真牽扯到這些骯髒東西,眼下又鬧得人盡皆知……於他仕途,終歸不是好事。
所以,蘇大人轉身對那些夫人們說:「蘇某有些家事需要處理,還望夫人們移步別處。」說罷,也不等那些夫人怎麼說,直接喊了家丁來,「請夫人們前頭坐著吃席去。」
岳夫人道:「蘇大人,希望您定要秉公處理此事啊。貴夫人都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我們可都是聽得真切。」
又沖蘇棠笑:「霍伯夫人,但凡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來找我,我去給你做證去。哎呦,我家老爺為官多年,一直都是公正嚴明的,我雖是斗大的字不識一個,不過跟在我家老爺身邊耳濡目染,自然也是跟我家老爺一樣,最是瞧不得有人以權謀私。」
「好了好了,我們也累了,更是餓了。蘇大人,便不打攪您處理家務事,咱們走吧。」
蘇通內心一團火正熊熊燃燒,面上卻偏偏要裝作十分淡定的樣子,抱手略作一揖送別那些個夫人。
等人都走了后,蘇通猛然變了臉色。
「到底怎麼回事!」
這蘇通蘇大人,其實不過也才三十五六歲的樣子。瞧著偏於文弱俊秀了些,不過發起脾氣來,那震懾力還是有的。
不過,蘇棠並不怕他。
「怎麼回事,方才不是都與您說了嗎?父親,您現在該質問您的好夫人都做了些什麼,而不是在這裡沖我發火。」蘇棠臉色也並不好看,「還是說,根本不是夫人一人想要毒害女兒,父親您也是這個意思?」
「你……」蘇通氣極。
他並不知道什麼毒殺暗害這事兒,就算這個女兒曾做出丟臉的事兒,甚至害得牡丹親事都受連累,他也沒想過說要逼死她。更何況,陛下都親自下旨賜婚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又能做什麼?
他就是失望。
明明從小與牡丹受的是一樣的教育,袁氏待她也不薄,為何長成后,姐妹倆品性相差這麼多?她親生母親也是個知書達理的溫潤性子,怎麼就生出了她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兒來。
「好了,你也別再鬧了。你可知道,你現在鬧,丟的可是為父的臉。」蘇通虎著臉,根本不信蘇棠這個女兒說的話,她從小就是謊話連篇,還常常欺負她妹妹,在蘇通眼裡,這個閨女就是個愛惹事又愛胡鬧的麻煩精。
蘇通望著女兒,看著眼前這張越發酷似那個女人的臉,到底心軟了些,耐著性子說:「棠兒,你這樣鬧,會害得為父丟了烏紗帽。為父在翰林院熬了十幾年,為的是什麼?你今兒,可是讓那些人看了為父的笑話了。」
「父親,我沒在胡鬧。」蘇棠模樣認真,「我說的都是真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對,我是用了些手段,我設計的圈套,等您的好夫人往裡鑽。那岳夫人,是我讓枸杞引她去偷聽夫人的話的,不過岳夫人沒說謊,父親您的好夫人,的確是想要殺我。」
「不管父親您是真的不信,還是其實心裡信了只是因為顧及各方面而不願承認,我不管,今兒這事兒,沒完!」
蘇棠說:「我今兒是有備而來,若是攪了父親的興緻,我感到十分抱歉。不過,我既是來了,就一定要討個說話,您最好也有個態度。我看在,您好歹也養育了……我……十多年的份上,這事我不報官。」
「該怎麼處理,您自己想想清楚。我累了,先回屋休息去……枸杞,黃連,走。」
蘇棠行事雷厲風行,一點不拖泥帶水,蘇通輕皺了下眉,總覺得這根本不是她的女兒了。但也不容他多想,等蘇棠回屋后,他則瞪向站在一旁的蘇夫人。
蘇夫人卻挺了挺背,目不斜視,似是並不怎麼懼怕一樣。
~
等回了房關起門來后,蘇通壓低聲音質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鬧成了這樣?」
「你知不知道,今天這事情要是傳出去,翰林院大學士的位置,可就與我無緣了。」蘇通在翰林院這個清水衙門熬了這些年了,為的就是將來可以一舉入內閣。
他一步步走來,小心翼翼,就怕一個沒注意落人把柄。這些年,縱使袁氏一直再無所出,他都三十多歲了,膝下也沒個兒子,可也沒有納妾。
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博個夫妻恩愛后宅安寧的好名聲嗎?
像他這種從小地方考進京城來的,與那些勛貴子弟又怎麼能比。人家生來便得富貴,就算不努力,也是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的。
但是他不一樣,他平民出身,除了科舉走仕途博得前程外,再無別的選擇。
如今眼瞧著翰林院大學士的位置唾手可得,他不能夠允許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生事。哪怕是至親……也不行。
「你告訴我,今天她們鬧著說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袁氏想著,事到如今,就算她一再否認,怕也瞞不過去。所以,袁氏索性承認道:「是,她們說的沒錯。」
就算蘇通本來心裡是有些懷疑,但那也只是疑慮。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事兒竟然是真的,她真的想下手殺害過棠兒。
「你何故如此做?」蘇通眉心皺成山,眼神一晃,忽又想到別的,不由質問,「你素來待棠兒不錯,難道,那些都是假的?」
對此,袁氏否認。
「不,妾身待她是真心的。只是,正因為真心待她,所以才如此恨她。」袁氏目光閃過一抹狠意,唇也抿緊了些,用一種頗為怨恨的目光看向自己丈夫,那眼眶裡,似是還含著淚意,「老爺難道忘了嗎?若不是她,咱們牡丹會受到牽連嗎?眼瞧著幾位殿下就要選妃了,若不是她鬧出那樣的醜聞來,憑咱們牡丹的容貌品德,會入不了諸皇子的眼?」
「老爺!牡丹這輩子都毀了!她是您女兒,那牡丹還是我心頭肉呢。」
「她做了醜事,卻能做伯夫人。咱們牡丹那麼溫柔善良,卻非得替她姐姐受那些責罰嗎?妾身是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所以,這才一再讓黃連下毒手。」
「哼,只可惜,那死丫頭膽子小,是個不成器的。」
「你……你!」蘇通倒是頭回見著自己夫人這般可怕陰毒,與平素賢惠端莊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你是糊塗了嗎?啊?她如今是什麼身份?你派人暗殺她,就不怕霍家追責嗎?」
袁氏卻是不將霍家放在眼裡的:「霍家?若是在前朝,這霍家的確榮寵至極,可如今早已改朝換代,霍家是霍蕙太妃的娘家,新帝也已經將霍家由超品侯爵貶黜成如今一個小小的伯爵,老爺您難道還怕霍家不成?不過就是失了寵的皇親罷了。再說,霍家如今雖還有伯爵在身,但卻子嗣凋零,是死的死殘的殘,早不是當年了……」
「而你那好女婿,也只是個看守城門的小小兵頭而已。」
「你一個內宅夫人!你懂什麼。」蘇通厲聲訓斥。
這些年來,蘇通一直老老實實當差,安分守己,從不攀龍附鳳,也不參與什麼黨派之爭。不是他木訥不通世故,而恰好相反,是因為他看得深遠想得透徹。
羽翼未豐,枝葉未繁,那必須先豐羽翼先繁枝葉……等資歷政績熬夠了,官場人脈口碑都有了,再爭不遲。
蘇通平素瞧著悶不吭聲,其實卻深諳官場之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既然已經是新帝榮登寶座,那朝中便是新的格局。至於霍太妃十三王,那早就不成氣候了。如今新帝皇位早已坐穩,而幾位皇子更是個頂個的優秀,陛下該頭疼的,早不是什麼霍家,而是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