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父子
秋風徐徐而來，吹皺一池秋水。
焉冉沒有想到君邪忽然會說到這個問題，當即愣了愣，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反問道：“你覺得他不可信嗎？”
君邪沉默著，一直沒有說話，但是，眉頭卻緊緊的皺著，一副為難的樣子。
“君師傅，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焉冉被他這個樣子弄得有點兒心慌，她不知道君邪為什麽忽然和她說這樣一個話題，東方冥可信嗎？當然可信，他和她經曆了那麽多，可以說是千帆過盡了，她怎麽會不相信他呢。
君邪見焉冉這樣說，眉頭皺得更緊了，“反正你注意著點兒，我覺得他最近有點兒不對。”君邪說完之後轉身就離開了。
焉冉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君邪要她當心東方冥？什麽意思？難道說他看到什麽或者聽到什麽了嗎？
“怎麽了？”正在焉冉陷入沉思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送走慕雪衣了？”焉冉回身，輕輕的抱住東方冥的腰，偎進他懷裏。
“嗯，送走了。”東方冥順勢攬住她的腰身，心滿意足的歎息了一聲。
“沒什麽，就是有點兒累了。”焉冉漫不經心的說。
“那就休息一會兒。”東方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焉冉心中卻思緒萬千，有些話她不能說，不能問，但是，她又知道君邪不是一個會胡說八道、挑撥離間的人，他今天特意找上自己，說了那麽一番話，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她不會相信東方冥會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
想來想去，焉冉覺得，也許君邪看到的不是真的，聽到的，也不是真的，也許，是有什麽誤會，如果真的有證據的話，君邪就不是簡單的警告自己兩句了事了。
想通之後，焉冉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
也不知道是焉冉想要拖延呢，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反正，半月灣的修繕過了大半個月了，依然沒有完全弄好，焉冉選夫的事被擱置了這麽多天，也終於有人開始抱怨了。
桃夭來給焉冉匯報的時候，焉冉正和東方冥研究對殷梓萌的保護計劃，在不能拿出徹底的解決帝星問題的辦法之前，對殷梓萌的保護是一刻也不能鬆懈的。
雖然說君邪如今可以說是二十四小時和殷梓萌在一起了，但是，焉冉心中還是有點兒不放心。
如今聽到桃夭說到選夫的事，焉冉就覺得頭大，抬頭看著東方冥帶著點兒期盼的眼神，焉冉心中一軟，“告訴他們，三天後甄選繼續吧。”反正這事兒早晚要有個了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東方冥一聽，嘴角高高的翹起。
桃夭在一邊捂著嘴一笑，然後說：“提前恭喜東方大哥了喲。”
東方冥一聽桃夭這話，更開心了。
焉冉瞪了桃夭一眼，“你是不是沒事做了啊？”
桃夭討好的對焉冉笑笑，然後轉身離開了。
焉冉看著東方冥笑得一臉燦爛，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傻瓜。”
“傻瓜才娶不到娘子這麽好的媳婦兒呢。”東方冥說著饒過桌子，將焉冉拉進懷裏，低頭就親。
焉冉笑著躲開，東方冥不依不饒，兩人鬧得不可開交，藤忠的聲音又在外麵響了起來。
被打擾的東方冥一臉鬱悶，焉冉見狀，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誰知，卻被東方冥捉住，按住後腦勺就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被吻得喘不過氣來了，東方冥才放開她，看著她嬌顏緋紅，頓時心猿意馬起來。
焉冉卻一把推開他，“好了，大白天呢，幹什麽呢？”
東方冥被推倒在椅子上，一臉幽怨的看著焉冉，“誰叫娘子那麽美味……”說著，色 情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唇瓣。
焉冉瞪了他一眼，張口讓藤忠進來。
藤忠進來之後就看到東方冥一臉不悅的瞪著他，頓時一哆嗦，他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什麽事？”焉冉見藤忠進來不說話，疑惑的開口。
藤忠這才回神，趕緊低頭，“那個，殷家那個說書先生來了，要見大當家的。”
焉冉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剛想要拒絕，東方冥就先開口了：“把人請到偏廳去，我們一會兒過去。”
焉冉詫異的看向東方冥，藤忠點點頭，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他們雖然是焉冉的人，但是，兩年前，焉冉就說過，東方冥的命令和她的命令是一樣的，所以，他們雖然稱呼東方冥叫公子，但是，打心底裏，是認可了他的主子身份的，畢竟東方冥武功高強，和焉冉又相親相愛的，所以，他們已經習慣了聽從東方冥的命令了。
“你想幹什麽？”焉冉有點兒不悅，她的萌萌如今很快樂，很開心，她不想他想起以前那樣傷心的往事。
東方冥歎息一聲，起身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雙肩，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娘子，我是不想以後萌萌知道這事兒之後怨你。”
“沒有人會嚼舌根，萌萌不會知道的。”焉冉堅定的說。
東方冥搖搖頭，“娘子，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萌萌要知道了呢？”
“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會怪我……”
“你那麽肯定，如果你是他，得知親生父親即將離世，想見自己最後一麵，卻被人給阻攔了，以至於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最後一麵也沒有見上，你會生氣嗎？你會怨恨那個阻攔你的人嗎？”東方冥的語氣淡淡的，聲音清冽如雪，但是，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
焉冉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歎息一聲，“是了，見不見都應該由萌萌自己決定，有些事，他總歸要親自去麵對……”
東方冥見焉冉想通了，愛憐的親了親她的額頭，“你也不要難過，我們要相信萌萌，他現在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他會知道自己該怎麽選的。”
焉冉聽了之後，心中倍感無奈。
……
最終，殷梓萌還是見了病入膏肓的殷書豪。
保安堂裏，茯苓給殷書豪紮了幾針之後，就將焉冉他們給放了進去，殷書豪的情況的確非常不好了，大部分時間都昏迷不醒，現在，茯苓給紮了針，刺激了一下，才慢慢的轉醒過來，說書先生陪在一邊，眼淚汪汪的模樣。
焉冉雖然有點兒不待見這個殷書豪，覺得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不是一個好丈夫，但是，當她看到病榻上那個骨瘦如材，一臉死灰之色的男子時，心中還是禁不住一軟，輕輕的推了一把站在身邊的殷梓萌，“萌萌，過去吧。”
殷梓萌看了焉冉一眼，小家夥從剛才知道了自己也有父親的時候就一直有點兒呆呆的，如今看著病榻上那個骨瘦如材的男人，小家夥眼中露出的是同情和憐憫的神色，父親對於他來說，實在是陌生，他心裏實在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
他慢慢的走了過去，說書先生蹲在殷書豪身邊，“公子，小公子來了。”
殷書豪原本沒有什麽光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轉頭看向漸漸走近的殷梓萌，臉上也露出了激動之色，張開嘴想要說什麽，發出的卻是單調的“啊啊”聲。
殷梓萌有點兒無措的走過去，站定在病榻邊，回頭看向焉冉。
焉冉向他點點頭，他又轉頭看向殷書豪，咬著唇瓣，不知道該怎麽辦？
“小公子，快叫爹啊。”說書先生站在一邊，小聲的說著，一邊說，一邊抹眼淚，他家公子就盼著臨死之前見自己的兒子一麵，聽他叫一聲爹。
殷梓萌躊躇了一會兒，低低的喚了一聲：“爹。”
殷書豪頓時激動得不行，眼淚如決堤的水滿布在他消瘦的臉上，他伸出兩隻枯瘦的手，想要撫摸殷梓萌的臉，可是，他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顫抖著，硬是放不下去。
焉冉見狀，心中一歎，走了過去。
殷梓萌回頭看向焉冉，眼中的無措是那麽的明顯。
焉冉扶著殷梓萌的小身子，彎腰在他耳邊道：“抱抱你父親吧。”
殷梓萌聽了之後，乖巧的伏下身子，趴在殷書豪的胸口，兩隻手抱在殷書豪的腰間，又低低地喚了一聲“爹爹。”
殷書豪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兩隻枯瘦的手緊緊的抱著殷梓萌，“我的兒啊！”接著，痛哭起來。
邊上的說書先生見狀，也跟著痛哭失聲。
而殷梓萌這時候也痛哭起來。
焉冉看著這一幕，也不禁紅了眼眶，好一會兒之後，才開口勸道：“大家都別哭了，萌萌，你爹的身體不好，太激動了會受不住的。”
那說書先生這時候也趕緊勸慰起來，“公子，別傷心了，小公子回來了，你該高興才是，你快點兒好起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殷梓萌也特別懂事的拿出手絹兒給殷書豪擦眼淚，“爹，我們都不哭了，你快點兒好起來，以後可以和萌萌住在一起。”
殷書豪見兒子這麽懂事，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難過，抬起目光看向焉冉，“謝謝你。”
焉冉搖搖頭，卻什麽也沒有說。
殷梓萌這時候的情緒也終於緩了過來，坐在病榻邊上，唧唧喳喳的說了起來，“爹爹，你一定要好好的配合茯苓姐姐，茯苓姐姐的醫術可高明了，你隻要乖乖的吃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如果你怕藥太苦的話，我給你買蜜餞吃……”
“爹爹，你要看我的劍術嗎？我的師傅是天下盟的君邪哦……”
“爹爹，這是七寶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