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癲狂
焉冉覺得腦子裏轟隆隆的仿佛被一輛坦克車壓過一般，耳朵裏也嗡嗡直響，眼睛裏很澀很澀，體內原本通暢圓潤的靈力忽然在經脈中亂竄起來，衣袂翻飛間，屬於紫階中期的威壓猛然爆發。
東方冥渾身一僵，雙手一收，將她摟得更緊了，恍若嫡仙的麵孔上一片冰寒，心中沉痛不已，“娘子，別這樣，娘子……”
站在一邊的月暗被這可怕的力量弄得有點兒站不住腳，身子搖晃著後退一步，“公子，焉冉姑娘這是要走火入魔了！”
東方冥一驚，下意識的握住她的雙肩，將她從懷裏推出來，果然看到她神秘美麗的眼眸一片茫然，渙散的眸光裏一片紫色氤氳，豔麗無雙的臉上神色猙獰，仿佛在做著劇烈的掙紮一般。
東方冥見狀，猛的低頭，擒住她的唇！
焉冉混沌的大腦終於有了一絲清明，唇上溫暖熟悉的感覺讓她的眼睛有了一絲焦距。
“娘子，別這樣，不要讓自己受傷，娘子，聽到我叫你嗎？”東方冥一邊親吻著，一邊在她唇邊低語著，清冽如雪的聲音帶著幾分焦灼之色。
“東方——”焉冉一聲呢喃溢出，渾身紫階的威壓頓時消散無蹤，房中恢複了平靜。
看著眼前鬆了一口氣的男人，焉冉的眼淚再次滑落下來。
東方冥看著她傷心的模樣，心中一痛，低頭吻去她的淚水，“傷心就哭吧，哭過之後再給他們報仇！”
東方冥的話讓焉冉從悲傷中清醒了過來，是的，她還要給他們報仇，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軟弱了！焉冉決然的抹去淚水，沒有了水汽的眼眸中一臉冷然，嗜血的瘋狂在眸底閃爍湧動！
東方冥見狀，心中擔憂，“你先休息，一切等月雕回來之後再說。”東方冥說完之後，又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不管怎麽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焉冉點點頭，看向月暗，“我想看看他們。”
月暗看了東方冥一眼，點點頭，走在前麵領路。
此刻已是淩晨時分，可是，客棧裏卻異常的安靜，那種安靜是一種死寂，焉冉沒有心情去關心其他人，隻是跟在月暗的身後，往臥龍寨兄弟們的房間走去。
臥龍寨兄弟兩人一個房間，幾乎占了二樓整個一層。月暗帶著焉冉走進了袁誌的房間，房間裏，整整齊齊的躺著十四具屍體，連同受傷的袁誌在內！
房間裏血腥味很濃，焉冉怔怔的站在門口，看著那一排屍體，居然邁不出步子了！
這些臥龍寨兄弟跟著她的時間其實很短，她對他們的感情，完全沒有對藤忠、劉星他們那樣，但是，這些兄弟是臥龍寨裏最年輕的兄弟，他們被青峰留在山寨，完成了她當初留下的種種訓練，從青峰將他們派到她身邊，他們就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她，在他們年輕的心裏，焉冉這個大當家雖然和他們並不是太親近，但是，在尚武的他們眼中，焉冉強者的身份從來就沒有動搖過。
去年焉冉和東方冥拿下臥龍寨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親眼見到，但是，焉冉離開之後，他們一遍一遍的聽說了焉冉的強大，他們特別的羨慕能跟在焉冉身邊的藤忠、劉星和萬七他們，所以，這一次，能跟在焉冉身邊，他們一直很開心，特別是在天母峰化龍潭，他們看到盤龍魚那樣一個大家夥死在焉冉手中，後來，在山林中，焉冉拖著重傷之軀殺死了不少的黑衣人，在他們眼中，焉冉就是他們的偶像，就是他們的信仰！
如今，信賴著她、崇拜著她的年輕漢子就這樣渾身是傷，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他們再也不會用那種崇拜的眼神看著她了，他們再也不會歡喜的叫她大當家了……
有些感情，不是用時間來衡量的！焉冉對這些相處僅月餘的兄弟們，早已生出了一種自家人的感覺！
現在，她的家人，她的兄弟被殺了，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焉冉的腳步就停在門口，並沒有走進去，那些血腥味刺激著她的神經，剛剛平靜下來的雙眸再次染上了瘋狂的戰意！她的手緊緊的撐在門扉之上，好一會兒之後，她忽然轉身離開了，帶著一身鋒利的冰寒，身子一躍，離開了客棧！
東方冥見狀，扔下一句：“照顧活著的。”就飛身追了出去。
焉冉體內的靈力瘋狂的運轉著，她隻覺得胸膛裏有一股氣盤桓在那兒，久久不去，讓她悶得難受，紫階中期的靈力在腳下運起一團紫色的光芒，她整個人仿佛騰雲一般往前飛去，她不辨方向，隻是往前、往前！
東方冥一身不響的跟在後麵，看著她的身影衝進了昨晚遇到五毒教女人的那片竹林，東方冥趕緊跟進了一些！
“轟”的一聲巨響，東方冥一驚，很快追了上去，卻看到焉冉在林中瘋狂的旋轉著，雙手運掌如飛，紫階中期的強大靈力在竹林中爆發，一聲聲巨響，一叢叢毀掉的翠竹，東方冥靜靜的立在不遠處，看著她衣袂翻飛，烏發飄揚，整個人裹在一片紫色的光暈中，周圍一片狼藉，無數的翠竹被連根掀翻在地，大多數竹子斷成一節一節的，加上紛亂的竹葉，飛濺的塵土，無數土坑，那場景，讓東方冥心中直歎息！
可是，在焉冉眼裏，這一切還不夠，不夠！她胸膛裏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眼前似乎是那十幾個兄弟的臉龐，他們笑眯眯的叫她大當家……
“啊！”焉冉大吼一聲，紫階中期的靈力全然爆發出來，一掌轟出，地上就露出一個深深的大坑，連帶著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震蕩！
東方冥見狀，心中的擔憂更甚了！眼看著這一片竹林被夷為平地，東方冥再也看不下去了，飛身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焉冉舉起的手一下子頓住了，整個人仿佛被點了穴道一般，一動不動。
東方冥順著她的肩膀，握住她的手，從後麵，將她整個的圈進了懷裏。
而焉冉卻仿佛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雙腿一軟，往地上滑去。
東方冥一下子將她抱起，飛身掠向了一邊的田野。
他沒有想到她會這麽難過，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冷情的人，可是，今天他才知道，她不是！那些臥龍寨的兄弟和她相處僅僅月餘，她就為了他們的死如此悲傷，他的親親娘子，並不是平時表現出來的對什麽都漫不經心呢。
坐在田埂上，東方冥小心翼翼的抱著焉冉，將她的頭按進他的胸膛，一邊撫摸著她的頭發，一邊輕聲道：“小時候我家裏很窮，我娘生下我妹妹之後就去世了，後來，我爹又娶了後娘，後娘很不喜歡我和我妹妹，慫恿著我爹將我妹妹賣了，我爹開始不同意，後來，後娘鬧了幾次，他終究是同意了……”
焉冉靜靜的伏在他懷裏，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但是，東方冥還是接著講了起來：“我被關在柴房，聽著妹妹被帶走時，哭著叫哥哥，我那時候拚命的撞門，可是，門被牢牢的鎖著，縱使我撞得渾身都痛得沒有知覺了，也沒能走出柴房。兩天，我不吃不喝的躺著，我不敢睡覺，我一睡著就看到妹妹被壞人帶走，要麽滿身是血，要麽被人欺負，她一直哭一直叫，叫哥哥救她……”
東方冥的聲音透著濃濃的哀傷，天光初明，朦朧的光芒攏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都虛無縹緲了起來，而他懷裏的焉冉卻忽然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更緊的依偎進他的懷裏。
“後來，我一個人跑了出來，我要去找我妹妹，我不能讓我妹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流落在外。可是，那時候我才八歲，離家之後方知道這世間的悲苦，為了有一口飯吃，我什麽都願意做，我走了很多地方，可是，卻還是找不到妹妹，我那時候很絕望……後來師傅告訴我，這世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有些事，不是我們盡力而為就能改變的，人生在世，天意難違，有些事發生了就發生了，如果無法改變了，那我們就該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去麵對！我妹妹已經不見了，我當初阻止不了，改變不了，但是，我卻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我相信，隻要她還活著，我總有一天會找到她！同樣的，娘子，臥龍寨的那些兄弟已經死了，我們不能讓他們起死回生，但是，我們可以為他們報仇，既然對方這麽凶殘，那麽，我們就更應該振作起來，不能就這樣被他打倒了！”
東方冥說到這裏，輕輕的將她從懷裏推出來，低頭認真的看著她，“我相信娘子是一個冷靜的人，那些情緒發泄了就發泄了，但是不要傷害到自己，知道嗎？”東方冥說完之後，低頭在她紅腫的眼眸上落下一吻，“敵人給於我們的，我們一定要雙倍乃至十倍的奉還回去！”
焉冉終於點了點頭，再次依偎進他的懷裏，看著漸漸亮起的天色，啞聲道：“東方，謝謝你！”謝謝你這時候能陪在我身邊，謝謝你這時候能給我溫暖……
東方冥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收緊了雙臂，緊緊的抱著她，“傻瓜，你是我娘子啊。”
焉冉一聽，第一次因為“娘子”兩個字生出幾分歡喜之情，似乎，這個身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