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伏低做小
焉冉很快又捉了一條，上岸之後，仔細的收拾幹淨之後，生火、烤魚。
當焉冉將香噴噴的烤魚遞到殷梓萌麵前時，小家夥卻忽然落淚了。
“怎麽了？萌萌。”焉冉奇怪的問，自從認識了這孩子，隻有在流放途中因為安姑姑的事哭過，這段時間，再苦再累，這個孩子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這會兒是怎麽了？
“姨姨——”殷梓萌抬起淚蒙蒙的小臉，接著一下子撲到焉冉懷裏，大哭起來。
“怎麽了？萌萌，告訴姨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焉冉摟著他軟軟的小身子，心疼極了。
可是，懷裏的孩子卻隻顧著哭，那傷心的小模樣，讓焉冉第一次有了手足無措的感覺，多少年了，自從她殺了第一個人之後，再艱難、再困苦，她都沒有這樣過。
殷梓萌哭了好一會兒，才從焉冉的懷裏退出來，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淚痕，讓焉冉看了隻覺心疼不已。
“怎麽了？萌萌，好端端的怎麽就哭了？”焉冉輕輕的為他擦拭著眼淚，關切的詢問。
殷梓萌自己也用力的抹了抹眼淚，然後捉著焉冉的手，“姨姨，你會永遠和梓萌在一起，是嗎？”
焉冉皺眉，這孩子怎麽會無緣無故的這樣說，卻見殷梓萌睜著一雙大大圓圓的眼睛，滿是期盼的望著她。
焉冉不懂怎麽安慰這樣大的孩子，但是，她小時候也無數次幻想過有一個溫柔的母親，溫柔的對她說，會永遠陪著她，會永遠保護她，不會扔下她一個人……
“傻孩子，姨姨當然會永遠和萌萌在一起。”焉冉輕柔的撫摸他的腦袋，笑著說，這一刻，她的心，是柔軟的。
殷梓萌眼睛頓時晶亮起來，陽光下，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頓時揚起燦爛至極的笑容，再次撲到焉冉懷裏，“姨姨，你說話算話，不要騙萌萌。”
“傻小子。好了，快吃烤魚吧，涼了就不好吃了。”焉冉揉揉他的頭，將他推起來。
殷梓萌這才重新坐好，接過焉冉手中的烤魚。
“慢點兒吃，小心魚刺！”焉冉輕聲的叮囑著，自己也拿著另外一條吃了起來。
殷梓萌的情緒變化得很快，除了臉上的淚痕，已經看不出剛才傷心大哭過了，可是，焉冉心中卻疑惑不解，她不知道五歲的孩子是不是這麽情緒多變。
“姨姨，這魚真好吃。”殷梓萌抬頭看著焉冉，笑著說，一臉滿足的樣子。
其實焉冉知道，這魚雖然聞起來噴香誘人，但是，沒有鹽，白味，實在不怎麽好吃，但是，那孩子的笑容卻如此的滿足，讓焉冉心中忽然有點兒發酸。
“姨姨以後帶你去吃更好吃的。”焉冉輕聲的說了一句，笑著摸摸他的頭。
殷梓萌抬頭，看著這樣的焉冉，笑容漸漸的又消失了。
焉冉皺眉，她又說錯什麽了嗎？
“姨姨，你要是我娘就好了？”殷梓萌輕輕的一句話卻讓焉冉頓時愣住了。
她忽然想起安姑姑說的話，那位麝月族的大公主為了兒子，親手剖開自己的肚子取出孩子……
“萌萌，你要記住，這世上，你娘親是最愛你的人！”
河畔的風徐徐吹來，撩動著焉冉的發絲，焉冉看著麵前小小的孩子，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覺，有點兒酸、有點兒疼。
“從萌萌記事開始，身邊就隻有嬤嬤和高護法，雖然他們對萌萌很好，但是，他們也很嚴厲，他們說，萌萌不是一般人，他們要萌萌學武功，要萌萌學很多很多東西，安姑姑說，萌萌是整個麝月族的希望……”
“可是，萌萌不知道什麽麝月族，萌萌隻想要像別的小孩一樣，有娘親疼愛著，有爹爹保護著……”
……
殷梓萌帶著哭腔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著，目光有點兒忐忑的不時看看焉冉。
“後來，高護法不見了，嬤嬤也被壞人殺了，萌萌很害怕……可是，萌萌還有姨姨，姨姨會保護萌萌……”
“萌萌喜歡姨姨，姨姨，你做萌萌的娘親好不好？”小小的孩子目光殷切的看著焉冉，黑白分明的眼中包著一汪水，那模樣，仿佛被拋棄的小鹿一般，讓焉冉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這隻是一個渴望母愛的孩子而已！
不管之前他表現得多麽的乖巧，多麽的聽話，多麽堅韌，他依然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
焉冉愛憐的摸摸他的頭，心中軟軟的，如果不能回到現代的話，她就和殷梓萌好好的生活下去吧，照顧這個孩子，讓他健康快樂的成長……
正在焉冉沉思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而且不止一騎，焉冉大驚，趕緊拉著殷梓萌躲進密林。
數十名灰衣人騎著馬從遠處奔來，馬兒踏過不深的河流，渾濁了一溪流水。
焉冉抱著殷梓萌屏住呼吸躲在林中，注意著那群人，並小聲的囑托殷梓萌：“萌萌，不要出聲，別怕，有姨姨在。”
殷梓萌靜靜的依在焉冉懷裏，乖巧的點頭。
這些人一身殺氣毫不掩飾，十二個人，人人麵色冷然，眼中是嗜血的冷漠，雖然身上的武器各不相同，焉冉也從他們的一舉一動中看出他們的功夫高低參差不齊，但是，卻是訓練有素的。
當焉冉以為他們會奔過去的時候，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忽然喝了一聲：“慢著。”
一個身材健碩，鼻梁上橫著一條刀疤的男子調轉馬頭走到焉冉他們剛才吃魚的地方，火堆裏還有輕煙冒出，刀疤男坐在馬上看了一下，手已經摸向了腰間，接著抬頭，目光淩厲的掃向焉冉他們藏身的密林。
焉冉抱著殷梓萌趕緊縮回大樹背後，不敢再看，她知道，她的目光也會惹來對方的注意。
可是，她還是小看了對方，“嗖嗖嗖”的幾聲破空聲響起，焉冉心驚不已，卻一動不敢動，她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發現了她們，如果隻是試探的話，她一動反而會更麻煩。
“篤篤篤”，暗器釘入樹幹的聲音就在焉冉背後響起，她背靠的大樹樹冠狠狠的抖了抖，無數樹葉落了下來……
焉冉捂住殷梓萌的嘴巴，生怕他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頭兒……”外麵，有人上前詢問那發出暗器之人。
“密林裏有人，給我搜！”刀疤男冷漠的下了命令。
焉冉卻心驚不已，接著很快就明白了，對方顯然是高手，已經察覺到了她們微弱的呼吸，所以才這麽確定的知道密林裏有人。
“頭，如果在這兒耽擱的話，東方冥估計會跑得更遠了。”有人持不同意見的說，顯然不願意進密林搜索。
焉冉心中一驚，這些人原來就是追殺東方冥的那些無影樓殺手嗎？
外麵忽然傳來一聲悶哼，接著，重物墜地的聲音響起，淡淡的血腥味隨風飄了進來。
焉冉心中更驚了，有人被殺了？是誰？他們自己的人嗎？可是，為什麽自己人殺自己人？
“我不喜歡有人質疑我的命令。”沙啞的聲音鍍上一層讓人心顫的冷意。
話音才落，那些馬兒身上的人影紛紛撲入密林，焉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這群殺手還真是殺人不眨眼，自己人也這樣毫不客氣的解決。
焉冉緊張的手心都滲出了汗，如果是她一個人的話，在密林中，她還可以和這些人周旋一二，可是，帶著殷梓萌……
焉冉心中從來沒有這麽著急過，這一次，她知道，不會再有人出現，不會再有人來救她，她能靠的，隻有她自己！
那些殺手的動作之快，容不多焉冉多想，就有人逼近了。
電光火石間，焉冉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同是殺手，她明白這些人的心理，雖然冷漠無情，殺人不眨眼，但是，心底卻是高傲的，對於螻蟻一般的存在是不屑於動手的。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讓自己和殷梓萌變成螻蟻一般的存在。
“萌萌，裝睡！”焉冉低聲的在殷梓萌耳邊說了一句，然後自己也閉上了眼睛，但是，其他感覺卻全開，凝神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十個人瞬間落在她們周圍，十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們身上，接著，焉冉腿上一痛，被踢了一腳。
焉冉尖叫一聲，然後裝作受到驚嚇一般睜開雙眼，驚懼的看著周圍的灰衣人，抱著殷梓萌不知所措的顫抖著，麵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
懷裏的殷梓萌也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的人，愣了一下之後，眼中露出驚懼之色，小聲的哭泣起來……
“大俠，饒命啊，我們母子隻是在這林子裏休息一會兒，什麽也沒有做，大俠，饒命啊。”焉冉拉著殷梓萌趴在地上，還好剛才烤魚的時候弄了一臉的灰，掩去了她的花容月貌。
灰衣人彼此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很快，又一個人影落在了她們麵前，焉冉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那個刀疤男，焉冉伏在地上，清晰的看到這人衣服的下擺裏層繡著一朵妖嬈的彼岸花，紅如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