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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70章

  此乃防盜章, 訂閱比例不夠需等……才可看文  她本是不信這個夢, 可夢裡發生過的事一一驗證。例如這改名之事, 因她嫌六丫這個名字難聽,馮姑姑問大家名字時, 她就報上村裡郎中給她的取的名字——秦艽。


  秦艽是一味中藥,馮姑姑似乎覺得這個名字很特別,就沒改掉她的, 而是把銀硃幾個的名字都改成了與她相同的中藥名。


  就因為這件事, 銀硃幾人記恨了她許久,一直有意無意與她為難。在夢裡是沒有發生今晚這件事的,但是第二天發生了一件事, 銀硃等人故意攀扯她,還害她受了罰。


  *

  天還沒大亮, 房門就被人砰砰敲響了。


  幾個小宮女從通鋪上爬起來, 手忙腳亂地把衣裳往身上套。


  「半夏, 你快幫我看看頭髮梳好沒?」


  「豆蔻你也幫我看看。」


  這裡面最鎮定的大概就只有秦艽, 認真來說, 她一晚上都沒睡著。


  她先把自己的衣裳穿好, 就去給丁香幫忙。剛入宮的小宮女除了衣裳都是制式的土黃色襖裙,髮型也是制式的, 梳雙環垂髻, 用與衣裳同色的髮帶綁住。


  她幫丁香梳好頭髮, 又讓丁香幫她梳, 兩人弄罷, 把被子疊放好,相繼出了房門。


  門外庭院中,叫秋蘭的大宮女正等著她們。


  剛入宮的小宮女不熟悉宮裡情況,需要有大宮女帶著,本來是一個大宮女帶四個人,可這次採選入宮的小宮女太多,就由秋蘭帶了她們八個。


  等人陸續到齊,秋蘭才開口訓話。


  「從明天開始,我就不會再叫你們了,卯時起身,先去飯堂用早食,再去訓導司集合,去遲了不用我說,你們應該知道是什麼懲罰。」


  「是。」


  秋蘭又挨個檢查了她們的儀容,沒挑出錯來,才揮揮手讓她們走了。


  ……


  這皇宮雄偉壯闊,反正剛入宮的小宮女是沒看到邊際。


  她們從一入宮就來到這個地方,據說這裡叫掖庭,是宮女們居住的地方。而她們現在身處的地方是訓導司,一般小宮女入宮,都得經過訓導司調/教,才可真正入宮當差。


  自打她們來到這裡后,就在這條長巷的範圍內活動。長巷很長,排列著數個大院子,裡面住的都是剛入宮的小宮女,長巷的底部就是訓導司的所在了,所有剛入宮的小宮女都在這裡受訓。


  秦艽和丁香到時,訓導司的院子里已經站了很多人,兩人沒有說話,去了後面站好。


  時間一點點過去,陸續有小宮女匆忙趕來,秦艽見銀硃她們都來了,唯獨半夏沒到。


  「半夏呢?」連翹好奇問。


  「臨走時她說她忘了什麼……」


  這時,從屋裡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管事姑姑。長臉,單眼皮,看面相十分嚴肅古板。她梳著單刀半翻髻,穿聯珠紋錦半臂,藍色襦衫,紅藍間色裙,薑黃色印花帔帛。


  此人正是負責教導她們規矩的馮姑姑。


  這些剛入宮沒兩天的小宮女沒人不怕馮姑姑,一提起她都是聞風色變,沒少有人被她罰哭過。


  「都來齊了嗎?」


  旁邊站著的一個叫秋葉的宮女道:「回姑姑的話,還差一人。」


  正說著,半夏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一見所有人都等她一個,臉當場就嚇白了。


  「你叫什麼名字?歸哪個宮女管?」


  「我叫半夏,歸、歸秋蘭姐姐管……」


  打從半夏一開口說話,很多人心裡都叫著要遭。無他,在宮裡說話也是講究規矩的,有人問話,視對方身份,有不同答話的方式。例如半夏跟普通的小宮女,可以自稱我,但是對著大宮女或者管事姑姑,就不能說我了,而是奴婢。


  可惜她初入宮沒兩天,即使昨日馮姑姑已經教過了,她一時也沒改掉這個習慣。


  果然,馮姑姑的臉當場拉了下來。


  「那你為何會來遲?」


  「我、我……」


  半夏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了。


  別人不知她為何會來遲,同屋的幾人卻知道,只看她頭上的珠花就知道了。


  半夏曆來愛俏,進宮時帶了一對珠花,這種小東西是可以帶進宮的。自打入宮后,小宮女從頭到腳都是宮裡發下的,灰突突一片,看著就讓人喪氣,有一對好看的珠花戴,格外顯得與眾不同。


  就因為這對珠花,讓半夏受了很多小宮女的羨慕,她今兒就是出門時忘了戴珠花,吃完早食回住處拿,誰知道正好撞在馮姑姑手裡。


  半夏也不傻,自然知道這事是不能拿到檯面說,不然她的珠花肯定會被馮姑姑沒收。情急之下,她看見不遠處站著的秦艽等人,指著秦艽道:「都是因為她,姑姑,她自從進宮后,每天晚上鬧夢魘吵醒大家,我也是被她吵得半夜睡不好,才會來遲了。」


  這一幕又和夢中吻合上了,只是夢裡沒有夢魘之事。


  在夢裡,她無辜被半夏攀扯,心中不忿,她從來不是吃虧不出聲的性格,就和半夏當場吵起來了,甚至道出半夏為何會來遲的原因,才總算讓自己洗清污水。


  可這麼做非但沒讓自己免於受罰,反而陪著半夏一起被罰了。經過這件事她才知道,宮規森嚴,在這皇宮裡,管事姑姑面前,哪是她可以大吵大鬧的地方,一般這種情況甭管誰對誰錯,都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下場。


  「你說她夢魘,吵得你晚上睡不好?」馮姑姑問。


  「是的姑姑,就是因為她。」


  馮姑姑看向秦艽,秦艽半垂著眼瞼,並未替自己辯解。


  這種行舉反倒惹來馮姑姑的注意,她在宮裡待的年頭長,手裡訓練過數不清的小宮女。這些小宮女來自民間,剛入宮很多都改不了習性,嘰嘰喳喳,吵得人頭疼,沒受過委屈,不服輸,不懂規矩。


  殊不知宮裡就是讓人受委屈的地方,如果連委屈都受不了,也熬不到夠年頭出宮。


  「你為何不替自己辯解?」


  「姑姑不讓說話,奴婢不敢開口。而且奴婢相信是非曲直姑姑自有公道,不是可以隨意任人誣陷的。」


  「很好。」馮姑姑讚賞地點點頭,又問半夏:「你還有什麼話說?」


  「姑姑,真的是她害我昨晚沒睡好,不信你問和我同屋的其他人。豆蔻、銀硃,白芷,你們幫我說說話,是不是秦艽昨晚夢魘吵醒了我們?」


  一看馮姑姑的態度,就知她是偏向秦艽的,銀硃等人哪裡敢幫半夏說話,都是囁嚅著不敢出聲。


  馮姑姑皺起眉:「既然是你來遲,來遲就要受罰,秋葉。」


  「是。」


  不用馮姑姑明言,秋葉就領著半夏去了一邊,拿了個裝著水的銅盆給她,讓她跪著用手捧著,捧夠半個時辰才能休息。


  見此,很多小宮女都變了臉色。


  這兩日她們受訓的內容,除了背宮規,就是練頂盆。


  在銅盆中放上水,從小半盆到半盆,再到一滿盆,能捧上半個時辰面不改色手不抖為合格。然後是練頂盤,將銅盤頂在頭上,不掉下來為佳,最後是頂著盤子走,以盤中之水不會盪出為合格。


  她們現在還處於捧盆的階段,盆里只放小半盆水,昨天練了一日,所有人都是苦不堪言,大家站著捧都難以支撐,更何況是跪著了,所有重量都集中在手臂上。


  果然也不過一刻鐘不到,就聽得哐當一聲,盆落水灑,淋了半夏一身水。


  半夏被淋成落湯雞,委屈地哭了起來。


  秋葉快步走過去,用竹篾板打了她兩下:「還哭,嘴給我閉上,宮裡不是哪位貴人薨歿,一概不許哭……」


  挨完了打,繼續頂盆,連衣裳都不準換。


  目睹了這一切的小宮女們,俱是被嚇得臉色發白,宮廷的殘酷之處第一次在她們面前一覽無遺的露出猙獰的爪牙。


  站在高處的馮姑姑,環視一眾人,雙手交於腹前,道:「記住了,在宮裡,位高者不說話,你們不可搶先出言,言必自稱奴婢,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還記得宮規的第一條是什麼?」


  「口是禍之門,舌是斬身刀,閉口深藏舌,安身處處牢①。」下面一眾小宮女異口同聲答。


  「很好,記住這個,多幹活少說話,你們在宮裡才能活得長長久久。」


  *

  上午的功課是背宮規,以及練習行走站姿。


  這些小宮女年紀都在十二到十四之間,很多出身市井鄉野,大字都不識一個,練習行走站姿也就罷,背誦宮規真是為難了她們。


  有人學了兩日,也就只能背幾句,還是磕磕絆絆,前言不搭后語。不過今天可沒有昨天那麼好了,馮姑姑說了,背不完二十句不準吃午食。


  早食不過是稀粥加窩頭,很多人早已飢腸轆轆,午食再不讓吃,下午還要練頂盆,再挨到晚上誰也撐不住。也因此本來不太上心的小宮女們,都加緊在心裡牢記,生怕中午不給飯吃。


  在這些的督促下,一眾小宮女都完成的極好,有幾個背得不太流暢,但負責檢查的宮女都讓過了。


  丁香揉著胳膊,和秦艽一同往飯堂走。


  「很疼?」之前練站姿的時候,丁香總是不對,挨了秋葉兩記竹篾。


  丁香點點頭,泫然欲泣:「她們打人好疼,宮裡好可怕,秦艽,我想回家。」


  秦艽往四周看了看,拉著她去了牆角,摸了摸她手臂道:「以後可別再說這種傻話,忘了姑姑怎麼說?宮裡不能哭,除非哪位貴人薨歿,就算要哭,也不能在人前哭,記住了?」


  「秦艽,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泡太久了?」


  秦艽回過神來,道:「我沒事。」


  「來,換你給我揉吧,趕緊洗了回去。」


  不像秦艽,丁香十分怕疼,被秦艽揉得直抽冷氣。


  這其實是她們鄉下的土方法,鄉下人皮實不嬌氣,若是下地幹活兒累著了,哪累哪疼就揉哪兒,把僵硬的肌理揉開了,第二天就不會酸疼。可若是扔著不管,會疼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好。


  「疼了忍著,現在疼只疼一會兒,明天就不會疼了。」


  「我知道。」說是這麼說,丁香還是差點沒疼哭了。


  ……


  兩人沐完浴,匆匆往住處趕。


  現在不過三月天,天氣還冷,回到住處,還需把頭髮烤乾才不會受涼。


  在這一點,宮裡還是很照顧剛入宮的小宮女的,也是怕她們受涼會生病。馮姑姑專門撥了炭下來,每間屋子每天供應一盆炭火,足夠所有人把頭髮烤乾。


  兩人回去后,發現銀硃等人早就回來了。


  銀硃和白芷已經烤過頭髮,兩人正坐在通鋪上,互相給對方梳發。半夏幾個則披散著長發,圍坐在炭盆前。


  不過炭盆攏共就那麼大,一次烤四個人已經是勉強,可插不進去秦艽和丁香,兩人只能等她們烤完了再去烤。


  見此,丁香倒沒說什麼,秦艽的目光卻暗了暗。


  索性也沒事幹,兩人把自己的鋪位收拾了一下,又提前把床鋪好。可等她們忙完后,那四個人還沒烤完。


  茱萸和連翹見秦艽和丁香等著,又覺得頭髮差不多也幹了,便站了起來給她們讓位置。半夏和豆蔻雖沒有說什麼,但明顯臉色不太好看,又磨蹭了會兒,還拿著梳子在炭盆前把頭髮通了通,才起身讓開。


  就這麼一盆炭火,烤了兩撥人,等秦艽和丁香去烤時,炭盆里的火已經快燒盡了。


  兩人借著餘溫烤了會兒,最後頭髮也沒烤乾,連半干都沒有,卻又不好說什麼,只能把炭盆端出去,把炭灰倒了,這次就算罷了。


  *

  「你們幾個到底什麼意思?每次燒炭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烤頭髮故意磨蹭,等你們磨蹭完了,別人還烤不烤了?」


  連翹走過去翻了翻炭盆里的殘炭,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連翹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們故意磨蹭?頭髮不烤乾,我們著涼了怎麼辦,你怕生病,別人就不怕生病了?」豆蔻說。


  「你也知道怕生病,你們怎麼不想想我們後面的,你們回來就把炭盆點上了,等我們回來就剩了些余火,我看你們就是故意的!」連翹一把將火鉗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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