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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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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艽揣著點心回去了。


  剛走到球場亭附近的跑馬場,丁香看見她跑了過來。


  「秦艽,你跑哪兒去了,你懷裡這是揣著什麼?」不是丁香眼尖,而是秦艽這動作明顯就是懷裡藏了東西。


  「是糕點。」


  秦艽也沒避她,從懷裡掏出小包,打開露出裡面的點心。


  「給你吃,我也吃不了,拿回去讓她們看見,還指不定鬧出什麼事。」


  丁香可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糕點,拿起來有些愛不釋手,她喂進嘴裡咬了口:「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點心,真好吃,你該不會是從哪處空置的宮殿中偷偷拿的?」說到這裡,她大大的眼睛瞪得圓滾滾,糕點也不吃了。


  秦艽敲了她一下:「我在你心裡就是能幹出這種事的人?是有人賞的,至於是誰賞的,你就別問了,只管吃你的就好。」


  丁香頓時不問了。


  兩人找了個背人的地方坐下。


  「秦艽我跟你說,銀硃今兒得賞了。」


  「賞?」


  「是宇文家的那個三公子賞的,宇文公子佩戴護具,是銀硃捧過去,又上杆子給人幫忙系,宇文公子上馬後,扔了塊金子給她。你不知道茱萸她們都羨慕死了,蘭兒她們也有些微詞,似乎有些埋怨你拘著她們。」


  能讓丁香在秦艽面前提起,說明就不會是『有些微詞』,她知道秦艽一向不喜歡聽這個,從來不主動提,能說起來說明十分嚴重。


  提起這個就要說說了,經過幾日的辛勞,大家的活兒早就做完了,就剩下些零碎的。而隨著日子漸漸臨近,最近弘文館的那些貴族子弟們,都聚在跑馬場和球場中練習跑馬和擊鞠。


  這些貴族子弟都是養尊處優,練個擊鞠還得擱幾個人在邊上服侍著,這些小宮女就派上用場了。可別人都是往近前湊,唯獨秦艽拘著手下幾個人,讓她們沒事寧可去玩,都別往跟前湊。


  秦艽早就料到肯定會有埋怨,不過她並不在乎。


  「也就再堅持三四日,過了這幾日回掖庭,她們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我也不用拘著她們。但這幾日她們得聽我的,她們如果再說,你就跟她們說,如果不樂意就換人。算了,這話還是我來說,你吃完了沒,吃完了我們回去。」


  丁香拍拍身上的糕點碎末,站起來:「吃完了,就是有點噎。」


  秦艽去看她,果然吃完了,她還有點發愁怎麼處置這糕點,幸虧有丁香幫忙吃。


  *

  回去后,果然球場正熱鬧著。


  場中兩隊人馬正進行激烈的爭搶,靠著球場邊緣的地帶,放了數張條案。上面放著茶水、果子什麼的,旁邊還站著許多小宮女。


  秦艽遠遠看去,就見她們中間似乎有人在吵嘴,人越集越多,圍成一個圈。


  「怎麼吵起來了?秦艽,我們去看看。」


  丁香去拉秦艽,卻被秦艽拽了下。她順著秦艽的目光看去,就看見黃內侍陰著臉帶著人過去了。


  等黃內侍站定后,秦艽才拉著丁香慢慢走過去,卻不敢靠近,只遠遠站著。


  「一個個都出息了?咱家不出聲,是咱家看你們小,給你們留臉,你們倒蹬鼻子上臉了?都給我滾去幹活兒去,以後這地方不準踏進來,毛都還沒長齊,就學著人家攀高枝了,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


  黃內侍罵了幾句,帶著人離開了。


  至於那群小宮女,大抵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麼難聽的話,個個花容失色,有的羞得直抹眼淚。


  值得奇怪嗎?


  宮裡有那種懶得跟你說話,犯錯就直接罰的,也有那種看起來笑呵呵,罵起人來能讓臉皮薄的直接找個河跳進去的。別看這些內侍們個個都端著,實際上他們出身不如宮女,宮女們都是良家子,他們可能是乞兒是無賴是地痞,因為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才會來到這地方。


  天生比人少點東西,脾氣大多陰陽怪氣,當然也不是說沒好的,只是好的少。


  反正六局裡的女官,大多都不待見這群閹人,而內侍省的太監內侍們,也大多不待見六局那些女官。


  銀硃的臉色乍青乍白。方才黃內侍雖沒有點名道姓,卻是走到她的面前,還敏感地說了一句毛還沒長齊,這讓銀硃想到自己的頭髮。


  她的頭髮還沒長起來,這趟出掖庭為了好看,她費了很大的精力。每天用頭油把所有頭髮豎起來,偽裝是梳了髮髻的模樣,上面再用與衣裳同色的絲帕遮掩,不細看是看不出的。


  可也說了,是不細看。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背著告我們狀了?」


  銀硃的話,很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秦艽身上。


  「銀硃,你說什麼呢,發癔症是不是?我們剛來,說什麼是我們告狀?」丁香道。


  「你腦子有病,趕緊找人去治。」秦艽冷笑道。


  「不是你,還能有誰,都知道你拘著你手下那幾個人,不讓她們來這裡。現在我們挨了訓,得意的會是誰?不是你告狀還能有誰?」銀硃紅著眼圈,狠狠地道。這是新仇舊恨加一起了。


  「你不光腦子有病,你還是個瘋子!什麼邏輯,我拘著手下人不讓她們來這裡,就是一定是我在黃內侍面前告狀了?我還說是你處事太高調,故意在別人面前顯擺挑刺,刺了誰的心,人家才故意去告你的狀。」


  「你——」


  「走了,丁香,瘋病會過人,別跟她說話,離她遠點。」


  秦艽帶著丁香走了。


  銀硃被損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實在難堪至極,捂著臉哭著跑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這時來了幾個年紀大的宮女,說是黃內侍吩咐她們過來侍候,讓小宮女們離開,她們頓時顧不得說話,紛紛離去。


  ……


  球場中,一場比試剛結束。


  比試的結果是藍隊獲勝。


  本來由宇文榮和蕭丞帶領的紅隊一直領先,誰知冷不丁殺出個上官歸,連搶了蕭丞數球,最終換成藍隊勝了。


  蕭丞將馬交給牽馬的內侍,一臉不悅的樣子。他約莫十六七歲,穿一身白色勁裝,外套紅色半臂,額間束著條紅色額帶,更襯得其面如冠玉,英姿勃發。


  他不耐地扯下額帶,見宇文榮看著遠方,問:「你看什麼?」


  宇文榮笑了笑,收回目光:「我看那邊有群小宮女好像吵嘴了。」


  與蕭丞相比,宇文榮要年長兩三歲,雖也同樣穿著勁裝半臂,卻整體看起來氣質溫和儒雅。


  「這種事也能讓你看?」


  宇文榮道:「行了,知道你不高興,這又不是正式比賽,輸了又有何妨?」


  「輸給別人行,輸給他不行!」


  他?誰?

  自然是上官歸了。


  蕭家和上官家一向不對付,一個是先皇后的母族,一個是現皇后的母族,不光在世人眼裡是拿來比較的,實際上兩家誰不是較著勁兒。


  早先年蕭家和上官家便有些私怨,後來隨著先皇後過世,上官家由盛轉衰,蕭家有大度風範,漸漸不再與其相爭。可小輩們因為兩家早年矛盾而產生的私怨,可不是說消就能消的。


  尤其是蕭丞和上官歸,兩人是同年,又都是世家名門出身,從小就被人比著,這些恩怨可是一時說不完。


  球場的另一頭,一個身著白勁裝深藍色半臂,頭束藍色額帶的少年,正在脫身上所穿戴的護具。他皮膚微黑,身材健壯,但十分沉默,明明球場很熱鬧,他卻顯得有些形單影隻。


  宇文榮看了那邊一眼,微勾唇角:「一個破落戶,至於你這個皇后的侄兒與其計較?」


  「那輸給破落戶的,不是比破落戶還不如?」


  「只要在陛下面前那場別輸給他就行了,你放心,我保管他贏不了你。」


  「你這話什麼意思?」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宇文榮笑了笑,目光放在那個哭著跑了的宮女身上。


  ……


  「茱萸,你去哪兒了?我剛才找了你半天。」


  連翹冷不丁地冒出來,嚇了茱萸一跳。她忍不住往來路看了看,又看向連翹:「我沒去哪兒,就是去了趟恭房。」


  連翹哦了聲,說:「你知道嗎?剛才黃內侍把銀硃她們給訓了,話說得可難聽了,銀硃都被說哭了。」


  「黃內侍不是不管咱們,怎麼突然跑去說銀硃她們?」


  「誰知道呢,我聽翠兒說,銀硃說是秦艽私下告狀。」


  「秦艽?秦艽一向不讓她手下的小宮女往球場鑽,說不定就是她,她不是和銀硃有矛盾?」


  連翹拽了她一下:「你別這麼說秦艽,她不是這種人。行了,不說這個,我找你就是想跟你說這事,黃內侍下命不准我們去球場了。」


  茱萸低著頭,道:「不準去就不準去,反正我也不也不愛往前面湊。」


  都想著這次銀硃恐怕要沒臉見人,誰知下午她再出現在人前很平靜,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不過她倒是一直跟人說就是秦艽告的狀,為此還拉攏了一幫小宮女同仇敵愾,倒也不顯得她被罵難堪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千秋節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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