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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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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宜領了兩個小太監入內, 跪地舉了龍洗伺候他洗手, 卻換另一盆凈面。正嘉把擦了臉的帕子往郝宜身上一扔, 這才往圈椅里一靠, 長長地嘆了口氣。


  按照平日的章程,這會兒皇帝還會換一身衣裳,意思是把外頭的凡塵都撣去, 可是今日皇帝的興緻顯然不高,竟然沒有動的意思。


  郝宜將他擦臉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不妨給正嘉看見,因道:「你幹什麼?」


  郝宜恭恭敬敬道:「主子的東西, 奴婢自然要好好收起來。」


  正嘉道:「你想要, 有多少乾淨的用不了, 何必畏畏縮縮拿這個。」


  郝宜笑道:「其他沒用過的雖有無數,只是沾了主子仙氣的卻更是難得了,奴婢不是畏縮,是怕主子捨不得給。」


  正嘉才給他說的笑了起來:「混賬, 跟在朕身邊這兩年,倒是學會了幾分說話。」


  郝宜道:「主子不嫌奴婢口拙心笨,許奴婢在身邊,就是天大的恩惠了。」


  正嘉哼了聲,復又仰頭閉眸, 彷彿養神狀。


  郝宜見狀推開幾步, 走到那紫檀木的剔紅龍紋小香几旁邊, 掀開龍泉窯青釉刻花繩耳三足爐, 看裡頭的百合香燃的如何,不妨正嘉說道:「這香聞著甜的膩歪,不要這個了。」


  郝宜忙答應了,招手叫小太監來,將那三足爐捧了下去,又揣摩著他的意思道:「主子不喜歡太甜膩的,那……不如就用振靈香?」


  正嘉仍閉著眼睛,並不言語,但郝宜卻看見他眉峰輕微地皺了皺,郝太監的心跟著一揪。


  郝宜就在這點上不大好,常常難以猜准正嘉的心意,如果換了鄭谷,此刻早把皇帝可心的香拿來了,哪裡像是他這樣心思忐忑,無法料定。


  可如果再猜錯,必然會引得皇帝不快,正在郝宜不知所措的時候,有個小太監在門口一探頭,向著他悄悄地比出了一個手勢。


  郝宜見狀,心頭大喜。不料正嘉沉聲哼道:「你跟誰鬼鬼祟祟的?正經事情辦不好,就會做這種上不得檯面的!」聲音里果然帶了幾分怒氣。


  郝宜忙跪地下去:「回主子,其實、其實他們是想進來稟告,又怕打擾了主子。」


  「稟告什麼?」正嘉越發不快。


  郝宜把心一橫道:「是……是和玉道長、來求見主子,只不知主子肯不肯宣她進見。」


  就在提到「和玉」兩個字的時候,正嘉的長眉突然一揚,等郝宜說完之後,皇帝早已經睜開雙眼,他有些不大肯信地看著郝宜:「你說什麼?和玉、來求見?」


  郝宜笑道:「是,大概是道長聽說了皇上最近為頭疾所困,何況之前皇上見她不成,所以一得分/身,便立刻來求見了。」


  正嘉臉上的惱色早就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掩不住的笑意。他的目光閃爍,盯著郝宜看了會兒,笑道:「你這該死的奴才,不用瞞著朕,必然是你在底下搗鬼是不是,不然她怎麼會知道朕頭疼呢。」


  郝宜聽出皇帝的歡悅,那顆心才算放下:「奴婢不能替了主子的頭疼,自然該多給主子想想別的法子。」


  「算你伶俐。」正嘉一擺衣袖,「快傳。」


  郝宜正要答應,正嘉又吩咐道:「等會兒,振靈香這名字不好。就燃茵犀香吧,茵犀,因之靈犀……威鳳鬼應遮矢射,靈犀天與隔埃塵。」


  郝宜喜滋滋地答應了。


  ***

  這宮內若說最了解正嘉皇帝心意的,鄭谷是一個,薛翃是另一個。


  薛翃先前所分析的毫無偏差。


  正嘉對「和玉」的興趣非同一般,不過,第一次請她的時候她正煉保命丹,無法分/身。


  第二次,卻偏才一見面便暈厥了過去,此後又種種忙碌,更加不想主動去見正嘉。


  而皇帝雖然自命是修道之人,但畢竟是九五至尊,又是那樣自矜貴傲的性情。


  他就算心裡想見和玉,卻絕對不可能再傳第二次,更加不會親自再去見她。


  可是對正嘉而言……


  那日黃昏將至,他趁興而往寧康宮,遠遠地卻見那人伏在石獅子上。


  身形嬌弱,裝束脫俗。偏偏是那樣的麗容雪膚,眉目如畫。世間最惹人憐惜的輕柔嬌軟,襯著石獅子的剛硬威猛,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場景。


  就像是太極的黑白極至對比,又如同三清神女跟座獸陡然降臨凡塵,顯露真身了。


  那樣的神聖莊重而又美妙絕倫,令皇帝有一種瞬間驚艷至失語的感覺,彷彿他尋覓良久終於能夠見到的天光。


  正嘉好道,也喜色,他曾猜測過那「大道得從心死後」的女孩子、入了張天師眼的女孩子是何等不俗,沒想到親眼所見的那一剎那,卻更比他所有的想象還要非凡不俗。簡直契合了他所有的期待跟心悅。


  意外,卻真真地令人打心裡透著歡悅。


  只可惜,好事多磨,她竟然暈厥了過去。


  礙於身份,正嘉自然不會寸步不離地守著,聽太醫說,是勞累過度,稍微調養便可無礙。


  可是雖然和玉已經「無礙」,但要見他卻仍是「緣慳一面」似的,她能去寧康宮,也能出宮去鎮撫司,可就是對近在咫尺高高在上的皇帝,竟不肯來拜見。


  皇帝心思深沉,這些話也絕不會對人說,又執拗地不肯再傳和玉,所以這連日里的頭疼跟惱火,有一多半卻是因此而起。


  如今聽說和玉自己來「求見」,對正嘉而言,自然是喜從天降,也不管是不是郝宜暗中搗鬼,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心有靈犀」了。


  薛翃步入省身精舍的時候,鼻端嗅到一股奇異的香氣。


  少見,就算她曾是後宮寵妃,卻也沒聞過這種氣息,聞著也不像是大內所能制出的,想必是異域各國新進貢的。


  抬眸看時,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副極大的紫檀透雕鑲嵌著煙雨問道圖的屏風,屏風兩側靠牆各有一個透雕西番蓮紋的梯形桌,上面安放著點宣石的松樹盆景,枝幹虯轉,姿態雅緻,寓意著萬年長青。


  正中前的椅子上坐著的是正嘉皇帝,這精舍內的光線比養心殿要暗淡,正嘉的臉便浸潤在半明半暗之中,越發顯得天威難測。


  他因才接見過輔臣,身上穿著一件明黃色的緙絲龍袍,頭髮卻仍是半綰半披散著,雙眸似開似閉,這幅姿態,像極了正打盹或者假寐的一隻老虎。


  薛翃上前,仍不跪地,只稽首垂頭道:「貧道參見妙元真君陛下。」


  郝宜在旁邊笑吟吟地,見她不跪,又聽如此稱呼,嚇得臉上的笑容灰飛煙滅,急得要給她打掩護,卻不知怎麼說起。


  不料正嘉聽了這個稱呼,慢慢睜開眼睛:「你稱朕什麼?」


  薛翃說道:「回陛下,是妙元真君陛下。」


  正嘉似笑非笑道:「你也知道朕的道號?」


  正嘉既然一心向道,便有許多奇異的想法,去年便給自己封了這樣一個「凌霄上清妙元真君」的道號。


  薛翃說道:「道門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陛下的向道虔心。」


  正所謂「跟聰明人說話」,句句都和心意。正嘉非但不肯計較薛翃的不跪之罪,反而龍顏大悅:「和玉,怪不得朕高看你,你果然是朕的同修知己。」


  郝宜聽到這裡,那顆心才又好端端地揣了回去。不禁用佩服的眼光看向薛翃。


  薛翃卻面色如常,並沒格外喜悅之色,只道:「貧道聽說真君犯了舊日頭疾,不知太醫可看過了?」


  正嘉沉沉的目光始終不離她身上,此刻又嘆了聲:「看是看過了,只是那些人,懶怠的很,沒有一個能給朕拔除病根兒的。」


  郝宜聽到這裡,忙道:「道長的醫術是極高明的,不如趁機給皇上看一看?」


  薛翃道:「雖無十分把握,但若能給真君陛下解除一份病痛,自然不敢推辭。」


  正嘉嘴角微動,道:「那就再好不過了。郝宜,你挪一張椅子過來,讓和玉給朕診脈。」


  郝宜忙親自去搬了一個紫檀嵌牙菊花紋圈椅,放在正嘉的下手。薛翃躬身道:「貧道謝陛下賜座。」


  於是就在圈椅上落座,正嘉將手搭在圈椅的月牙扶手上,薛翃看著那熟悉的手腕,遲疑了一刻,終於抬指輕輕地搭了上去。


  她的手指細嫩,指腹嬌軟而微涼,正嘉將目光從那隻小手上挪開,近距離打量面前的女子。


  卻見她垂眸凝神,容色秀麗而端莊,臉上自然是一點兒粉黛都沒有,卻天生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青眉如黛,櫻唇如朱,膚白如雪,螓首修頸,晶瑩有光似的,令人看著亦覺著賞心悅目,美妙絕倫。


  這瞬間,皇帝竟覺著自己的病痛可以不藥而癒。


  他這一笑之間,倒是一掃先前的陰柔氣息,俊秀含笑的眉眼透出幾分人畜無害的味道。


  奈何薛翃知道這些不過是假相而已。


  說也奇怪,在這裡坐了這片刻,身上那股令人難受的不適竟慢慢消失了,薛翃暗自活動了一下手指,又試著起了起身,果然力氣也恢復了。


  她扶著圈椅的月牙扶手站起身來:「多謝指揮使大人招待,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江恆道:「不必客套,能為仙長效勞,也是榮幸之至。」


  薛翃向著他一點頭,往門口而行。江恆陪著她出門,又道:「俞蓮臣的病,從此可會好嗎?還是說仍舊得勞煩仙長出宮?」


  薛翃道:「瘧疾是寒熱之病,病情很容易產生變化,要繼續仔細觀察。我也沒有十分把握,還勞指揮使大人照看,若有變故便入宮告我。」


  江恆道:「仙長雖是慈心,不過今兒全稟告皇上的時候,皇上好像並不太喜歡你出宮。以後不知會不會更難准許呢?」


  薛翃頓了頓。


  江恆仍漫不經心般道:「我方才詢問仙長有關房中術之事,您好像面有不虞之色,可知皇上跟真人也學過這些?而且皇上甚好此道。只不過這三宮六院,妃嬪雖多,通透的女子卻少的很。」


  他的話裡有話。


  薛翃抬眸看向江恆。


  江恆迎著她的目光:「仙長這樣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是覺著我在胡說八道?」


  薛翃本是想回他的,但卻只是搖了搖頭。


  兩個人出了小院,一路往外而去,眼見將出了鎮撫司,門口的車馬已經準備妥當,薛翃止步道:「回宮就不必再勞煩指揮使了。」


  正有一鎮撫司的統領走來,看著有些面熟,正是那日負責押運俞蓮臣的季驍。


  季驍見是薛翃在,便沒靠前,只遠遠地站著。


  江恆也瞧見了,便對薛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暫且失陪了。」


  薛翃向他行了個道禮,出門下台階,江恆站在門口遙遙地看著,目送她上了車,才回頭對季驍道:「有什麼事?」


  季驍上前道:「先前宋統領來說,發現了俞蓮臣的同黨。」


  「消息屬實?」


  「宋大哥的人在俞蓮臣行刑當日便盯著他們,那天他們本有些想要動手的意思,怎奈刑車給真人一行攔住,打草驚蛇,那些人才散了,最近又看他們屢屢出現在鎮撫司周圍,宋大哥猜測他們會不會想要鋌而走險,想要劫獄?先前他帶人出去偵查,讓我轉告指揮使大人。」


  江恆沉吟片刻,道:「他們要是狗急跳牆到這種地步,那可真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了。別去驚動,等他們行事的時候,再一網打盡。」


  原來俞蓮臣自打被緝拿后,他也有些黨羽,陸陸續續進京試圖營救。


  鎮撫司自然知曉,之前押送俞蓮臣往刑場的時候,便暗中埋伏人手預備著。


  沒想到給薛翃攔住囚車,那些人極為機警,見勢不對,便四散而去。


  乘車往宮內而行的薛翃當然不知此事,而且她更想不到的是,這會兒的皇宮之中,也有一場小小地波濤洶湧。


  馬車在宮門處停下,裡頭便有放鹿宮的小太監全子來迎著,道:「仙長您可回來了。」


  薛翃見他一臉著急,便道:「怎麼了?」


  小全子陪著她往裡而行,一邊說道:「皇後娘娘那邊問了您好幾回了。是康妃娘娘的貓,不知怎麼跑到了寧康宮,吃了您給寶鸞公主的葯,居然就口吐白沫死了。如今康妃娘娘告到了皇後面前,說您給公主的葯有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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