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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美的人一定要支持正版訂閱哦~么么噠!  正嘉淡淡開口:「不愧是從小出家的修道人, 這樣清淡的湯, 朕都當是素物了, 她竟還是受不住。」


  郝宜忙道:「和玉道長的身子看著也不算強健, 先前才勞累的暈厥, 這幾日又忙的這樣, 其實是很該吃一些這樣的滋補湯水呢。」


  「說的在理兒, 」正嘉道:「她不愛喝這個,你便去吩咐御膳房,做點精緻乾淨的素菜, 什麼葷腥都不要沾染上, 送到放鹿宮去, 說是朕賜給她的。」


  「奴婢遵命。」


  郝宜才要起身,正嘉又道:「等等。」


  郝太監忙又停下:「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正嘉道:「朕是不是……對和玉太厚待了?」


  郝宜一怔,繼而笑道:「這一來是因為主子一向寬仁,二來, 也無怪主子厚待和玉仙長,她生得是那樣仙子似的模樣氣質,可偏又那樣能幹,這樣秀外慧中,萬里挑一的人物, 主子不厚待,卻厚待誰呢?」


  正嘉臉上露出嘉許的笑容:「你這奴婢, 果然是越發會說話了。你向來笨嘴拙舌的, 如今為了和玉這樣巧言令色, 可見是她真真的可人疼。」


  郝宜滿面的笑,樂顛顛說道:「主子最是洞察人心一言中的,可不就是這樣的?奴婢一想到和玉仙長,就忍不住想給她多說好話。」


  正嘉笑斥道:「那去吧。對了,把田豐叫進來。」


  郝宜原本還笑嘻嘻的,聽到說叫田豐,微微一怔,卻又不敢問他到底想幹什麼,便領命而出。


  外間田豐正在沒好氣地訓斥一個小太監,郝宜道:「主子叫你。」田豐臉上透出驚喜之色,急忙撣撣衣袖跟袍子上的塵,躬身入內。


  郝宜很疑惑,就一邊吩咐小太監去御膳房傳旨,一邊往內打量。


  不多時,田丰神情恭肅地走了出來。


  郝宜跟他向來不對脾氣,雖然心存疑惑,偏不去詢問,只做對小太監說話狀:「叫他們務必精心,一點葷腥都不能有知道嗎?」


  田豐打量他一眼,自己下台階往外而去,郝宜探頭看了眼,見他好像是往太醫院的方向。


  ***

  太醫院。


  薛翃還未進門,劉太醫跟另一位蘇太醫便迎了出來。薛翃同他們說起給皇帝診脈,問起是哪一位太醫主診。劉太醫道:「皇上的病,是院首親自負責。」


  見左右無人,便又小聲道:「先前給皇上痛斥了一回,很不受用呢。」


  薛翃道:「我想跟院首面談。」


  旁邊蘇太醫道:「方才內閣的虞大人有事來找院首,這會兒正在裡頭說話呢。」


  薛翃微怔,劉太醫道:「我去瞧瞧說完了沒有。」


  正在此刻,卻見太醫院陳院首同一人從裡間走了出來,那人身著大紅色的四品官袍,身材高挑軒正,正是內閣的虞太舒。


  兩人且走且不知在說些什麼,突然間虞太舒似乎察覺什麼,轉頭看來,正跟薛翃目光相對。


  之前往甘泉宮去的時候,因給小太監指點看高彥秋,薛翃也留意到了高彥秋身邊的那道不俗身影。


  三年前她還是寵妃的時候,虞太舒還只是區區的一名吏部堂官。薛翃曾從皇帝口中聽過這個名字,似乎是讚揚之聲,除此之外,並無任何交際。


  先前驚鴻一瞥,曾跟虞太舒目光相碰,薛翃並未留意,但這麼快重又見面,倒是有點意外。


  避無可避,薛翃行了個稽首禮。那邊陳院首也發現了,當下同虞太舒說了兩句話,便走過來迎著她。


  虞太舒卻並沒有立刻離開,只在旁邊的一張配著紅木茶几的扶手椅上坐了。有太醫院的小侍從飛快地送了茶上來,虞太舒端茶在手,意態悠閑。


  那邊薛翃心無旁騖,同陳元首說起皇帝陽明脈受損之事,陳太醫道:「此事我也察覺,只是找不到根由,若是查不到根源何在,要拔除病根自然是難的。如今有道長相助,想必可以很快查明。」說著斜睨薛翃。


  陳太醫畢竟是院首,跟劉太醫等不同,向來聽聞薛翃主動醫治寶鸞公主,心想畢竟那是個燙手山芋,給她就給她罷了,又聽說江恆請她去鎮撫司,越發不以為然。


  直到方才聽聞薛翃去了省身精舍,心中才有些不悅,他是正經的科班出身,不免覺著和玉這種乃是野路子,不值得信任。


  他一怕和玉徒有虛名,把皇帝的身體更弄壞了,結果一定還是他們擔責任。


  第二,卻也有些擔心和玉歪打正著,豈不是把他們太醫院的所有人等都比下去了?


  所以雖然陳院首面上恭敬,言語中卻仍是流露警惕慢待之色。


  薛翃道:「方才給萬歲診脈的時候,我察覺他的頭髮略有些濕潤,不知院首可發現了?」


  陳院首一怔:「什麼意思?這個跟皇上的病痛有何干係?」


  薛翃道:「這個自然是大有關係。院首既然請過脈,診斷出陽明經有損,那自然也該察覺萬歲的脈象有自下衝上之感,所以不管外症是什麼,論起內症,這頭疾便必定是寒邪遏制陽明經導致。」


  「我自然知道,」陳院首皺眉道:「我先前已經親自給皇上施針,刺皇上陽明經左右穴位各三,分別是合谷,列缺,頭維,敢問可有錯嗎?」


  「並沒有錯,只是還缺一點。」


  陳院首原本滿腹不服,說到這裡,忍不住動了求知好奇之心:「道長請明示,還缺什麼?」


  「針灸之法,甚是精準,但施針之後萬歲的頭疾仍舊不愈,是因為內經的寒邪雖然驅除,但頭上的寒濕不退,這就如同雖然用炭火烘烤著一件晾曬在外頭的濕衣裳,可是天上還下著雨,又如何能夠徹底烘乾?」


  陳院首目瞪口呆:「這……這就是我先前所說的病根。道長這樣說,難道已經診出來了?」


  薛翃示意院首靠前,同他低低說了幾句,陳院首聽聞,面上流露恍然神色:「原來、原來是這樣?」


  薛翃道:「剩下的,院首該知道如何根治了吧?」


  陳院首看著薛翃,幾乎不敢相信:「道長、您是怎麼察覺的?」這會兒的語氣已經不自覺地恭敬起來。


  薛翃淡淡道:「這個無關緊要,就不必多說了。」


  她的來意已經跟陳院首說明,便不想再耽擱,因說道:「院首再想一想,若覺著妥當,明兒就可以開始給皇上根治,我先回放鹿宮了。」


  正在此刻,那邊有一名太醫走到虞太舒跟前,躬身把兩包葯呈上,道:「大人何必在此親自等候,下官會命人妥善送到內閣。」


  虞太舒伸手接了過來,道:「事關高大人的病,自然得我盡心才好。」一點頭,起身往外。


  正薛翃跟陳院首辭別,虞太舒上前:「多勞院首了。」


  陳院首還沉浸在震驚之中,竟顧不得跟他寒暄多言,只心不在焉地說道:「不敢不敢。」


  虞太舒提著葯往外,大袖微揚。


  薛翃略覺奇怪,卻也轉身往外,兩人幾乎一前一後,將出太醫院大殿的時候,陪著薛翃的太監小全子忍不住問道:「侍郎大人,高大人有何病症?」


  虞太舒道:「哦,也沒什麼,就是時常有點頭暈目眩,跟陳院首說過,是心火太盛的緣故。」


  小全子道:「還要虞大人親自來拿葯,可見虞大人的心意呀。」


  虞太舒淡淡道:「畢竟高大人是我的座師。」說了這句,一雙鳳眼微微挑起,看向薛翃。


  薛翃抬眸,發現他目光沉沉,若有深意,於是仍舉手行禮。虞太舒一頓,說道:「一別經年,看樣子小姐已經大道初成了。可喜可賀。」


  薛翃心中一震,面上也淡淡道:「著實不敢,只是等閑罷了。」


  虞太舒聽了這句,深深看薛翃一眼:「我先行一步,告辭。」


  他提著兩包葯,微微傾身點頭,轉身下台階而去。


  身後小全子目送他遠去,對薛翃道:「虞大人是高大人的門生,以前仙長沒出家修道的時候,跟他認得?」


  薛翃搖頭:「過去太久,早忘了。」按理說,當初高如雪還在高府的時候,不過也只是個小女孩兒而已,縱然那時候虞太舒出入高府,跟她應該也並沒什麼交集,但為什麼虞太舒說「一別經年」?

  薛翃暗暗細品「一別經年」那四個字,心頭竟然惴惴。


  及至回放鹿宮,卻有御膳房的人送了好些精緻的菜飯過來,說明了是單賜給和玉道長的,薛翃望著那滿桌的菜色,想到省身精舍內跟皇帝相處的種種,哪裡有半分食慾。


  只略撿了兩樣冬筍、香菇,又夾了一截素麵,清水洗凈,餵給太一。


  想到這幾日自己忙忙碌碌,太一似乎也沒有吃好,便又去水缸里養的浮萍掐了一點,太一來者不拒,張著嘴吃的甚是歡快。


  薛翃想起陶玄玉說太一吃的比自己還多的話,不禁笑道:「你可不能吃太多,忘了上次吃的浮在水上,差點撐死嗎?」


  太一置若罔聞,搖頭擺尾,隔著水晶缸輕輕地碰自己肉呼呼的頭。


  薛翃把其他的菜讓冬月端了出去,給弟子們吃,沐浴過後,寫了幾張符籙,便早早睡了。


  次日醒來,竟有些頭重腳輕,突然想起昨晚上彷彿做了好些古古怪怪的夢,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起身洗漱完畢,自然先去寧康宮看望寶鸞公主,只是還未到寧康宮,便見前頭宮道上走來一隊內侍宮女,手中捧著些錦繡輝煌珠光寶氣之物。


  薛翃是熟悉宮內規矩的,看這個陣仗,心中有數。恰好跟隨的小全子悄悄對她說道:「昨晚上皇上招幸了康妃娘娘,又賞賜了好多東西呢。」


  鄭谷一抬手,示意小太監退下。旁側的心腹內侍輕輕掀開鮫綃帳,露出裡頭的靜室,頂上懸著一面正嘉皇帝親手所提的匾額「天青月滿」,往下的內龕里供著三清神像,法相莊嚴,神像前是一張長條檀木幾,布置著香花寶燭,果品糕點之類。


  正嘉皇帝便盤膝端坐在桌前的蒲團上,身上披著的,是暗藍色織羽紋的寬袖鶴氅,頭髮用金冠束在頂心,其餘的散發便披在肩頭,在天潢貴裔的威嚴之外,又有幾分世外高人的端莊超逸。


  鄭谷走到離皇帝兩步之遙處,方跪地道:「尊主,時辰滿了。」


  正嘉皇帝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眼睛狹長,眼神似能洞察所有。


  雙手在膝頭上一搭,皇帝站起身來。


  打坐之後,按例是要沐浴的,內司早準備了香湯,這一番繁瑣步驟走完,時辰已將近亥時。


  鄭谷親手捧著絲帕為皇帝擦拭未乾的長發,正嘉皇帝吃了一口留青茶,問:「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差一刻就到亥時。」


  原先皇帝打坐靜修的時候,必須要稱呼他「尊主」,把世俗的一切拋開,據說有助於皇帝的道行,如今這稱呼自然是順理換了回來。


  正嘉皇帝捏著茶盞不言語。


  鄭谷瞅他一眼,笑道:「皇上今晚上要去哪一宮?方才淑妃娘娘那裡派了人來問呢。」


  「淑妃還帶著暨皇子嗎?」皇帝突然問。


  鄭谷心頭轉動:「聽說皇子是跟著淑妃娘娘的。那,不如就去端妃娘娘那裡?」


  這次皇帝嘴角一動,似笑非笑:「端妃向來早睡,這會兒只怕已經睡下了吧。」


  不同的話用不同的語氣說出來,代表的是不同的意思,如果皇帝是像是方才提到淑妃那種語氣,鄭谷怕就要換一種答覆的口吻了。


  鄭谷伺候多年,早知道這位主子的心性。


  現在,鄭谷便陪笑道:「娘娘只怕也盼著皇上,未必就能睡了。」


  「嗯,那朕就去雲液宮。」把茶杯一放,皇帝站起身來。


  鄭谷轉頭,才要以眼神示意外頭的小太監趕緊去雲液宮報信,正嘉皇帝卻果然洞察所有,淡淡道:「不用事先通傳。」


  ***

  御駕出了甘泉宮,才走不多時,突然起了一陣冷風,冬夜的北風格外冷冽,吹得人身上一陣陣汗毛倒豎。


  這個冬天少雨雪,天兒卻一日比一日乾冷,那凜冽的北風裡好像藏著小刀子,會偷偷地把人吹乾了的皮膚割開。


  鄭穀道:「皇上,還是乘輦吧。」


  正嘉皇帝卻絲毫沒察覺冷意似的,反而張開雙臂,微微仰頭緩緩吐息了幾回,才道:「爽快!」


  他的心情彷彿不錯,便又道:「雙腳是要接地氣兒的,整天給高高地抬在半空里,沒了地氣,如何能夠養生?這些道理朕說過幾次,你們如何能真正懂得。」


  鄭谷笑道:「奴婢等自然比不上萬歲爺的智慧萬一。」


  正嘉皇帝微微一笑:「你還有的學呢。」


  十六盞燈籠浮在皇帝左右,頭前亦有內侍舉著龍興琉璃燈照著,這樣被眾人簇擁著走在冰冷的寒夜,正嘉皇帝反而覺著受用,放眼看去,御道狹長,天際漆黑,風一陣陣鼓了過來,此刻,卻彷彿飛升九天,在九重天宮御風而行一樣,甚合他的心意。


  不知不覺到了雲液宮,門口小太監本要通報,卻早給先行的內侍止住了。


  雲液宮裡住著的,是本朝後宮最寵愛的兩位妃子之一,端妃娘娘薛翃。


  先前鄭谷所提的淑妃,則是居住在梧台宮的淑妃何雅語。


  兩位娘娘都是從潛邸就跟隨正嘉皇帝的,薛端妃生有三女,其中的小公主才剛滿一歲。何雅語只得一個皇子,已經是八歲了。


  兩年前,孝慧皇後去世,皇帝甚是哀慟,至今都沒有立后。


  曾有流言,說皇帝會立淑妃為後,畢竟淑妃生得是位皇子,但是皇帝卻彷彿更偏愛端妃一些,所以如今這風向還不大明朗。


  皇帝還沒進宮門,就嗅到一股異香撲面而來。連隨從等都聞見了。隱約似乎還有些笑聲。


  鄭谷略覺詫異,心中有些忐忑。正嘉皇帝卻已經邁步走了進去,越靠近大殿,那香氣越發濃烈。


  就在皇帝拾級而上的時候,殿內有人說:「吃飽了不可立即就睡,若是積了食,又要害你母妃擔心,以後也不敢再給你吃了。」


  這是薛端妃的聲音。


  「薛娘娘放心,我會再看一卷書才睡,這肉真好吃,以後我可不可以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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