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科薩攻略(10)亞速海(上)
盛夏。
對於阿斯特拉堡(阿斯特拉罕)來說,盛夏意味著一年之中不多的南風季節的全麵到來。
確實像納倫曉風所揣測的那樣,拿下傑爾賓特後,孫秀榮似乎並不著急順勢一口氣將整個科薩汗國全部拿下。
不過,他顯然也有了新的目標,此時,他親自帶著三個大營博格達營、博格拉營、阿斯蘭營已經乘坐一百艘馬船抵達了阿斯特拉堡!
當然了,阿斯特拉堡顯然不是他最終的目標,但也是他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他來到阿斯特拉堡之前,還是讓平陽郡王孫釗漸、懷化大將軍宇文邕奴繼續帶著墨爾根營、貊歌營待在波斯人的新首都伊斯法罕,以協助波斯王普尚穩定國內的局勢。
對於波斯來說,一個新的王朝——繼續崇信祆教的普尚王朝已經來臨。
至於阿斯特拉堡,自從北麵的沙克爾城(伏爾加格勒)陷落後,隨著爾朱崇營、聶峰營的南下,已經將該城從四麵圍了起來。
前麵說過,阿斯特拉堡是由科薩汗國大汗布蘭斯的長子魯本鎮守,同樣有步騎一萬,其實對於汗國境內任何一座大城來說,被敵人圍住了,對於城內的步軍來說至少在一兩年內沒有任何影響,但對於戰馬來說就不行了。
一整個春夏季節眼看就要過去了,城內儲藏的草料或者已經吃完,或者已經腐爛不堪,如果再不讓馬匹出去吃草,那麽等待它們的命運就是如同後唐末年晉安寨之役中張敬達大軍那一萬匹戰馬一樣——被人吃掉。
科薩人能夠壓服周圍同樣剽悍的佩徹涅格人、保加爾人、馬紮兒人,憑的是騎兵的強大,作為布蘭斯的長子顯然不會這麽幹,於是,當他發現自己所在城堡的周圍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秦軍後,他就明白再守下去自己的命運將不會有任何改變。
與其被困而死,不如奮力一搏!
魯本就是這麽想的,他做了周密布置,將城裏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大約一萬男丁全部趕上城牆,自己親自帶著一萬步騎出城了。
此時,在阿斯特拉堡(位於阿提拉河(伏爾加河)出海口西岸)附近,原本就有四個秦軍正規營,總軍力達一萬四千餘人,當孫秀榮帶著三個大營趕到後,軍力陡然增加到三萬餘人,但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魯本還是傾巢而出。
他舍不得讓自己的戰馬全部餓死,進而成為城內軍民的食糧!
自從來到八世紀後,孫秀榮還從來沒有打過這麽富裕的仗,魯本雖然勇氣可嘉,但很快就被秦軍團團圍住,並在短時間內擊敗,魯本也當場戰死!
魯本,是布蘭斯的長子,其妻子是來自科薩汗國除了佩徹涅格人、保加爾人、馬紮兒人之外的第四大部落,從歐洲遷過來的阿蘭人部落,此時的阿蘭人,早就不是歐洲本土的遊牧部族了,而是大部分以務農為生的定居部落了。
(阿蘭人,後世加泰羅尼亞人、奧塞梯人以及中歐、北非部分民族的祖先)
對於一個以騎兵立國的汗國來說,阿蘭人的重要性顯然要排在後麵了,在布蘭斯逐漸確立了以幼子利維為繼承人的前提下,長子魯本及其依附於他的部落就更是往後排了。
實際上,在這場戰鬥中,戰死的大部分是科薩騎兵,大部分阿蘭人都投降了。
眼見得外麵的大軍戰敗,城內的青壯沒有任何理由為一個區區魯本殉葬,於是,阿斯特拉堡投降了!
而拿下阿斯特拉堡後,孫秀榮除了安排一個正規營的軍力在此駐守,讓剩餘軍力全部開往科薩城,自己卻繼續乘坐大船乘著強勁的南風沿著阿提拉河而上。
與大海相比,在內河上航行,光借著風勢是不行的,由於從阿斯特拉堡到沙克爾城之間的河道極為寬闊,又有太多的河汊,想要從中找到主航道殊為不易,於是就隻能在白日裏航行。
幸虧眼下正是南風強勁的時候,孫秀榮的船隊以時速二十裏的速度每日行駛八個小時,這一日就是一百六十裏,饒是如此,八百裏河路也需要五日方到。
拿下沙克爾城後,秦軍在這裏安排了兩個正規營鎮守,得知大王的船隊即將抵達時,城裏的軍士沒有做別的,而是將那條隻有二十多裏、連接阿提拉河、科薩河(頓河)的運河好好疏浚了一番。
饒是如此,依著此時科薩人的眼光,就算有猶太人協助,他們也不會費時費力將運河修建的太寬,此時的運河並不是後世沙俄帝國麾下平均寬度在百米左右的寬闊運河,而是隻有二三十米寬,依著本來就有的窪地修成的狹窄運河。
依著馬船的寬度(超過十米,若是風向突然變化,船隻在河道裏慌亂調整方向時有可能橫過來占據整個運河,就跟後世灣灣的那艘擱淺在蘇伊士運河的巨輪一樣),一百艘大船隻能一艘艘呈一字長蛇陣相繼而行,每兩艘船隻之間還要保持足夠的距離才行,否則,若是一整亂風吹來讓船隻突然亂竄,除了擱淺,還有將附近的船隻撞壞的風險。
那位這些日子正在這裏疏浚航道的正規營都尉向孫秀榮匯報道:“大王,我等大船吃水深度至少有四米,科薩人的船隻多半是平底船,吃水一兩米就行了,若不是這裏以前都是地勢極為低窪之處,依著他們的性子,也就修個兩三米深就是了,也就是在盛夏河水才有五六米深,據說平時也就兩三米”
孫秀榮點點頭,“這就是本王正好要利用這段時間趕過來的唯一原因”
又問道:“這段時間周圍的部族如何?”
都尉答道:“都老實得很,馬紮兒人不用說了,連佩徹涅格人的大酋葛楚思也向我國臣服,最近都老老實實待在牧地上放牧,至於更遠處的保加爾人,也是相安無事”
孫秀榮想了想,說道:“也不可大意,這樣,你等有三千五百人,今後就與另外那個營輪流出城修葺運河,修葺時以一半人巡邏、警戒,以另外一半修葺即可,當然了,工兵營主導修葺事務”
“這樣的河道顯然不能滿足我國使用,你告訴工兵營,河岸的寬度怎麽著也要能滿足一艘大船能夠橫過來而不會擱淺的程度,我國最大的馬船是四十米長,加上餘量,就按五十米的寬度來修建吧”
“在此之前,先讓阿特勞城的工部營繕司人員前來指導,如何分流、如何夯實河床,如何讓往來船隻都自如地利用河流,都要細細考量”
“是,職部這就派人去通知阿特勞方麵”
到了運河後,船隻行進的方向是逆著南風的,加上河道狹窄,也無法戧風而行,就隻能讓船上的子弟兵拿出備用的船槳劃行,而科薩人在修建運河時由於隻考慮到了他們平底槳帆船的行駛,河流也不規則,有的地方是順流,有的地方突然又變成了逆流!
如果有大量的奴隸槳手那自然無虞,但對於秦軍水師來說就不行了,就算有備用船槳,想要讓長、寬、高分別為四十米、十米、八米的大船動起來十分不易。
孫秀榮趕緊又對那位都尉說道:“這樣不行,難道工兵營就沒有熟悉航道的?區區二十餘裏,幹脆就在兩端修建水壩,當船隻從一頭進來後,就將主流的河水大量放進運河,讓其在短時間裏.……”
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妥,暗忖:“此時如果有從另一端過來的船隻,不就變成妥妥的逆流了?”
便問道:“如果將運河徹底拉直,讓其完全呈東西走向有多少距離?”
都尉說道:“也就是三十裏而已,大王的意思是如果將其徹底拉直,無論是北風還是南風都能利用到側風?”
孫秀榮點點頭,“就是如此,既然才三十裏,就讓工部的人先過來測量、規劃一番再說吧”
又想到,“後十年沙俄帝國修建這條運河時,已經有了蒸汽船,還有大量的農奴作為纖夫,自然得心應手,我怎地沒有想到這一茬?”
一路無話,在槳手的加持下,船隊勉強以時速五六裏的速度超前挪動著,這樣的速度與正常人行走的速度也差不多了,整整走了一日才走過這條運河!
運河的盡頭就是頓河的一條支流,水深倒是不用愁,就是航道彎彎曲曲,幸虧這條支流一開始是大致呈東南-西北走向的,勉強能利用上南風,後來大致呈東西走向,也能用上側風。
饒是如此,這一段約莫一百五十裏的航道也花了兩日才走完。
科薩河(頓河)終於到了!
與剛才那條支流以及運河相比,科薩河的平均寬度也有三四百米,加上河水很深,又是順流,此時就算逆著風,在利用兩個尾舵、一個船舵的情形下利用順流也能達到尋常人步行的速度,加上由於河水陡然變寬,此時也能用上稍許側風了。
站在一艘馬船上,孫秀榮興致盎然地用望遠鏡眺望著科薩河兩岸的景色,一邊觀賞著,一邊暗自想著:“黑海北岸的南風季節最多十餘日,之後就是北風占據壟斷地位的時候了,隻要避開這十餘日,對於運輸便無多大影響了”
“但如果是在北高加索的馬內奇低地修建運河連通裏海與亞速海將更好,這條馬內奇低地大致平緩的東南-西北走向,無論在哪個季節都能利用到側風,不過從裏海西岸到接近亞速海的頓河河麵有千餘裏,這工程量可不小啊”
他突然想到了在這次戰事中俘獲了幾萬大食俘虜,然後不禁莞兒一笑。
在順流、船槳、稍許側風的加持下,最終他的船隊在頓河裏以大致十裏的速度朝著下遊駛去,十日後終於抵達了亞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