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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墨爾根營

  牛皮關。


  天可憐見,高秀岩失去牛皮關並非是因為唐軍詐降,而是因為牛皮關的守將是一位來自草原的部落胡人,還是一位如今在大唐也不多見的室韋人。


  他原本是怒皆部大酋奚怒皆的養子,由於奚怒皆的養子實在太多,而奚日越又過於出類拔萃,故此當奚怒皆死後,其部落大部跟著奚日越去了媯州,隻有少數跟著此人來到了雲中郡投靠了高秀岩。


  此人的部眾雖然不多,但核心卻是來自霫部、室韋的部族,特別是後者,都出自大鮮卑山,這些人實際上是以漁獵為主的,作為精銳的步軍卻恰到好處。


  高秀岩將其收為自己的義子,賜姓高,其原名奚楚樓,於是就成了高楚樓。


  此時的突厥、回鶻、契丹、粟末靺鞨等大部也隻有貴族有姓氏,普通牧戶哪有?但名字還是有了。


  楚樓,鮮卑語石頭的意思,實際上就是後世的蒙古語“朝魯”。


  此人投靠高秀岩後得到了牛皮關,而邊牆以內、牛皮關以北大約幾百平方公裏的土地都是他的牧場,按說應該心滿意足了,不過一看到如今的奚日越風光的模樣,奚楚樓就怒火中燒。


  三年前,仁勇都的密探就跟著白孝德的碎葉營重回漠北,對於這些個情況自然摸得精熟。


  於是,當以室韋人、黑水靺鞨人為主的墨爾根營晝伏夜行,經過三日的跋涉,越過破爛不堪的邊牆後,都尉羽缺就給奚楚樓傳遞了一個訊息。


  羽缺,出自羽厥室韋,後來羽厥室韋演變成了大遼時代的烏古敵烈部,其中的敵烈部自然是從耶律涅裏的迭剌部中分出來遷到大鮮卑山附近的部落,而烏古部就是羽厥部!

  在大遼的史籍裏曾記載,耶律德光在呼倫湖、貝爾湖一帶設置烏古敵烈統軍司之前,曾說過“烏古敵烈,與我契丹同源”的話,從這裏就可看出,無論是鮮卑、契丹,還是蒙古都同出一源。


  而這三者的祖先就是東胡,真正的東胡,東胡被匈奴擊破後,不是逃到大鮮卑山(鮮卑),便是逃到南麵的紅山(烏桓)。


  故此,當鮮卑一係遇到慘敗時都喜歡竄入大山避難,不是大鮮卑山就是紅山,概莫如是。


  不過一出山就學會了遊牧,或者是遊牧、漁獵兼而有之,與遊牧相比,漁獵那是更為艱辛的存在,故此也是步騎皆宜的部落。


  何況,他們在大鮮卑山時,也不單純是漁獵,飼養大批的馴鹿實際上也是遊牧。


  作為不知是隸屬於大唐還是大燕的將軍,手下雖然隻有五百人,但奚楚樓顯然是知曉碎葉軍的虛實的,在他眼裏,由於他資質平庸,勉強能用“善騎射”稱呼,高秀岩能夠收養他不是因為他有多厲害,而是因為他手下的牧戶。


  但他也不可能得到重用,能夠將他放在牛皮關鎮守肯定也是經過了長時間的思考的,因為牛皮關再往北就是殘破不堪的邊牆,邊牆之北就是奚人契個部的牧場,奚人、室韋人的牧戶的牛羊經常穿過邊牆的破損處到對方的牧場吃草,一去二來,在邊牆內外就形成了約莫五裏的交叉地帶。


  這樣的情形,若是發生在漢人與胡人之間就會出事,但發生在語言大致相同的奚人、室韋人之間就不存在的,因為就算在漠北大草原上,雙方牧場交叉的情況也屢見不鮮。


  這才是高秀岩將奚楚樓安置在牛皮關的原因,唯一的原因。


  再說墨爾根營,這個以室韋人、黑水靺鞨人為主的大營實際上將此時大鮮卑山(大興安嶺)附近的兩部精華全部搜羅進來了。


  此時的大草原,實際上是小部落最黑暗的時代。


  如果此時的大草原是由一個像匈奴、突厥前期那樣的強勢共主管轄,這些小部落的日子估計還好一些,不過隨著碎葉軍的出現,漠北的形勢已經大大改變了。


  回鶻(鐵勒係)、契丹(鮮卑東胡係)、渤海(肅慎係)三強並立,在這種情形下,三強都在大肆或征服、或利誘,將小部落納入自己的管轄,以在三強爭霸中脫穎而出。


  於是,這些小部落就遭殃了。


  相對來說,跟著對各部一視同仁的碎葉軍走便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雖然少了王霸之夢,但終究能將部落保存下來不是?

  於是,像以大鮮卑山、紅山為依托的室韋部落,以及被粟末靺鞨剿殺得無處容身的黑水靺鞨部落不可能丟掉自己的優良傳統,那就是男童超過十歲後就要納入“成丁”的管理範疇,他們雖然原始,卻有一套代代相傳訓練一個合格士兵的傳統。


  這個傳統先在叢林裏與猛獸的搏鬥中完成,然後再與其它小部落中爭鬥中完善,如果過了五十年這個部落的名字還在,那該部落訓練男丁的技藝顯然是出類拔萃的存在了。


  墨爾根營的這五千人顯然都是這樣的人,他們不僅善騎射,還是優秀的步軍戰士!

  何況,出自大鮮卑山的室韋人爬山涉水一點也不比長白山去的靺鞨人差,於是,為保險起見,羽缺派出一部分士兵翻越白登山突然出現在牛皮關南門附近就成為可能了。


  時至如今,墨爾根營已經結結實實訓練了一年,由於距離本土實在太遠,也不可能為他們配備火炮,故此,他們依舊是以冷兵器為主的部隊!

  不過,孫秀榮藏在鬱雨陵、赤城的冷兵器還有不少,足夠裝備這五千人。


  於是,這五千人,便成了碎葉軍麾下不多的沒有配置火器,連震天雷都沒有的部隊,但依舊按照碎葉軍的規製分成了兩部分。


  兩千騎兵,由羽缺之子羽堅統領,還是四個營頭,一個重騎兵營,三個輕騎兵營。


  兩千步軍,其統領則是柔然人後裔、大室韋部酋長芮落塵(鬱久閭氏,柔然王族後裔,被突厥滅國後逃到外興安嶺一帶),同樣是四個營頭,一個重兵營,兩個強弩營,一個輕兵營。


  剩下一千人則由羽缺親領,一個重騎兵營,一個重步兵營。


  這樣的規製,特別是有強弩營、重騎兵營、重兵營的存在,若是落到大鮮卑山附近任何一個部落手裏,那是完全可以一統室韋、黑水靺鞨諸部的。


  但在碎葉軍手裏,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營頭。


  說其普通但也不盡然。


  由於成人禮的原因,墨爾根營少年兵的單兵能力實際上不比孫秀榮親領的三個近衛營差,或可勝之也說不定,你將其當成一個提前出現的加強版建州女真上三旗精銳就可以了。


  在這種情形下,奚楚樓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投降了。


  一個牛皮關,不可能所有人都聽奚楚樓的,作為關隘的補充,兩側的白登山、六棱山自然也有明暗哨,於是消息就傳到了大同城。


  占據牛皮關後,一開始,羽缺是準備等著高秀岩過來進攻的,不過在等了兩日後不僅沒有等來大軍進攻,前麵的大同城還平靜的可怕。


  羽缺比孫秀榮大兩歲,今年正好四十歲,早就從以前的翩翩少年便成了一個典型的漠北漢子,寬顴骨,細眼睛,若不是繼承了與孫秀榮母親一樣來自獨孤家族的優良血統,一隻低平的大鼻子是必不可少的。


  滿臉橫肉,胡須稀疏。


  這就是羽缺。


  與大燕、大唐的部分胡人將領保持著部族發飾不同,除了少數人,孫秀榮已經讓習慣將腦袋弄得奇形怪狀的源自東胡諸部統一蓄起了短發,一種與後世板寸接近的短發。


  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比契丹、奚人、霫人的月代頭(對了,日本人的月代頭就是從契丹傳過去的),以及渤海國的小辮子(肅慎一係的“優秀”傳統)好看得多。


  一開始隻有鮮卑、肅慎係部落出身的軍卒這樣要求,就在這幾年,孫秀榮自己也留起了這樣的發型,弄得漢人、突厥人、吐穀渾係軍將不得不效仿。


  但文官、民間還是保留著各自的傳統,隻是在軍隊裏有著這樣的景象罷了。


  羽缺長期統領室韋營,羽堅又是孫秀榮宿衛出身,自然將碎葉軍那一套毫無保留灌輸到墨爾根營上,拿下牛皮關後,立即向四周方圓五十裏的地方派出了虞侯軍。


  這裏要說明一事,武周城,就是後世的左雲縣,其周圍實際上就是劃給拓跋部的牧場,拓跋部,雖然是黨項羌,但其貴族卻遵從鮮卑習俗,於是,當墨爾根營的虞侯軍扮成牧戶深入大同城附近探查時,一路毫無阻礙!

  至於東邊的清塞軍、天成軍,由於邊牆破敗,偵騎同樣可以通行無礙,有些膽大的偵騎甚至越過蔚州抵達了媯州!

  西邊,偵騎同樣抵達了單於都護府一帶——需要說明的是,隨著霫部的名存實亡,以及世襲單於都護府長史的獨孤修病逝,這一職務實際上落到了投靠大唐的仆固部大酋仆固懷恩手裏,他同時兼任朔方軍的都知兵馬使。


  此時的突厥人,大部分是黃皮膚,與回鶻人接近,與鮮卑人相差並不明顯,他們後來變成高鼻深目模樣,那是因為到了西域後與當地部族通婚所致。


  語言,才是區隔部族的唯一標誌,而不是長相。


  在大唐,對於“胡人”的稱呼實際上單指粟特人,若是漠北有人生得皮膚白皙,又高鼻深目,實際上是抬不起頭的,因為他們都以華夏之後自詡。


  閑話少說,得知大同城並無動靜後,在碎葉軍裏待了十六年的月缺立即敏銳地意識到一事。


  “果如仁勇都所料,大同城的精銳全部調到了媯州,眼下此城毫無動靜,那是裝出來的,肯定就是在等待媯州那支大軍回援了!”


  眼下他有兩個選擇。


  一是就在牛皮關等待媯州大軍的進攻。


  從媯州回到雲中,至少有三百裏路,得知牛皮關失守,媯州大軍肯定會加快步伐,一般來說,為避免大同城也失陷,騎兵肯定會提前出發,而步軍則在後麵。


  基於以上,就可以以少量兵力鎮守牛皮關,一部分軍力越過邊牆插到清塞軍與牛皮關之間,讓過騎兵,讓其來攻擊牛皮關,餘者則全力進攻拖後的步軍。


  以墨爾根營的勇猛,出動兩千騎兵就可以擊潰甚至全殲這支步軍!


  而此時,麵對著有著強弩配置的守衛牛皮關的部隊,作為騎兵的大同軍顯然不會這麽快就拿下,一旦得知其後續的步軍遭到攻擊,又要分出一部分軍力去救援步軍,這樣的話,就可以為墨爾根營的騎兵造成分割包圍殲滅的局麵。


  於是進攻牛皮關的騎兵就減少了。


  要知道,碎葉軍每一個營頭雖然分成了騎兵、步軍,實際上都可以當成騎兵來使用,屆時,步軍傾巢出動,再給當麵的騎兵致命一擊!

  羽缺倏地睜開了眼睛,心中已經有了籌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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