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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番外·婚禮

  訂閱不足哦, 補全可看啦  書名在整套大綱都寫完之後,才定下來。


  陽樰最不擅長的就是取名字。


  第一本剛剛落筆時,她的本意是當個惡搞校園故事隨便寫寫,主角的名字取得自然是相當不走心, 與「張三」、「李四」、「王五」此類有得一拼。也多虧了陸梧看不下去, 正兒八經地給那些不受親娘疼愛的角色名字來了個大換血,畫風才稍微扭轉得正常了些。


  畫風扭轉了, 陽樰不忍辜負陸梧一片心血, 才終於認真地對待筆下的故事。


  但是第二本,陽樰不可能再去依賴陸梧了。


  不說文名, 光是書中主角配角等人名,加上七七八八的架空名詞, 都讓她想得頭都快禿了。


  最後還是靠文盲之光《新華字典》解決的。


  《冷暖》已經走過文藝風了, 第一本的畫風她已經當成黑歷史封存不想重提,這一本她想走個小清新暖萌的路線


  ——《你笑一笑》。


  很簡單的書名,但對陽樰來說,是最合適這本書的了。


  「你笑一笑, 好不好?這樣我才能看見前行的方向。」


  這是她寫在小說最前面的話,是男主角明祁對女主角尤伊的感情,也是尤伊對明祁的告白。


  敲定了文名, 陽樰把完整的小說大綱交給笙久審閱了一遍,順利通過。


  笙久:什麼時候開始連載?


  陽樰食指在一旁的台曆上緩緩劃過, 今天是周二。


  她想了想回道:下周二吧, 我調整一下狀態, 存幾章稿子。


  笙久:行。


  笙久:對了,你問下途川,願不願意給《冷暖》畫張明信片作為書刊贈品,印限量的,和你的特簽一起。


  木雪:我問問吧。


  《冷暖》的每一本都會有她的簽名,特簽雖包含在內,但又是特別的一部分。普通的簽名只需要她手動簽一次,掃描之後交給印刷廠,由印刷廠複印到每本書上去;而特簽,是除了原本的簽名外,加上讀者還想讓她寫的一些話。


  實體書會提前半個月至一個月開放預售,特簽只有一百份,按照先到先得的規則來。


  這次《冷暖》的實體書除了一百份特簽,笙久還打算加上途川的限量的明信片作為贈品。


  陽樰把話如實轉述給途川,途川幾乎猶豫都不帶猶豫一下,欣然同意,說到時候連同封面和插畫一起給她。


  陽樰自然沒意見。


  聊完了公事,她把話頭放開了,幽怨地打字:我的讀者都成你的粉絲了,途川大大,你要不要屈尊降貴,考慮一下撿起你那個長了毛的微博賬號唄?


  途川態度堅決:不用。


  陽樰想起來最初認識途川的時候,好奇地問:你說你不用微博,也不接稿,這個賬號用來幹什麼的?當時怎麼就來敲我合作了呢?


  聊天框上「對方正在輸入」一行字停留了許久,忽然停頓了十來秒,又重新浮現。


  途川: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


  陽樰沒明白:?


  途川:有事,匿了。


  然後他就真的不再說話。


  「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陽樰喃喃地念了一遍,心下某處起了一絲異動。


  她感覺哪裡有點兒奇怪,可又說不上怪在何處。


  然而途川不作回復,她琢磨了片刻,決定不管了。


  反正這位老哥神神秘秘也不是一兩天了。


  **

  這三天的天氣陰晴不定,今天眼見是比昨天晴了些。稀稀淡淡的太陽光爬出雲層,照在窗台上。


  檐下來築巢的鳥兒也趁著晴天從窩裡飛出來透氣,停在窗台上,羽翼豐滿的小身子毛絨絨圓滾滾的,蹦跳著來回巡邏,腦袋瓜靈活地左右歪動,似是在窺探屋內專註的小姑娘。


  在電腦前坐得久了,腰和肩膀難免有些累,陽樰伸了個懶腰,而後站起來,一邊老人家似的扭轉著腰身,一邊往窗邊走去。


  窗台上的小肥鳥倒也不怕人,見她靠近,還主動往前蹦了兩步,發出啾啾的叫聲。


  陽樰覺得新奇,試探地伸了根手指頭過去。


  小肥鳥歪頭似是打量了兩眼,然後用鳥喙啄了兩口,感覺到她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才放心了似的友好地把身子貼上了那根手指頭。


  陽樰輕輕動了動手指,蹭在小肥鳥羽毛上的觸感很舒服。


  樓底傳來熟悉的人聲,是衛書莞和衛捷在說話。


  陽樰探出頭往下張望,衛書莞端著一個盛了飯菜的碗正打開她家的門進屋了,而衛捷則在門外等著,倚著一輛新車,一手插兜,一手拿著車鑰匙在手裡把玩。


  鑰匙扣在食指轉了一圈,不期然地,他抬頭看了過來。


  他的頭髮好像從來都扎不整齊似的,偏又不同於那種不修邊幅的邋遢,鬆鬆垮垮地一系,風流又散逸。


  陽樰還沒開口打招呼,就見衛捷眉峰似乎動了動,然後兀自笑了起來。


  就是那種——單純地發笑。


  恰逢一陣風不輕不重地吹過來,吹得陽樰額頭清爽又清涼。


  她意識到什麼,猛地抬手捂住了敞亮的腦門。


  ——陽樰在家裡蹲著的時候,形象雖不至於蓬頭垢面,但也絕不會想讓別人看見。


  尤其這個人,還是衛捷。


  臃腫又幼稚的小鱷魚連衣裝不說,她的一頭長發很隨意地在腦後束著一個土味兒十足的樸實低馬尾,還有些亂,劉海也掀了上去,用一個大蝴蝶結狀的粉色劉海貼貼住,臉盤子敞露無遮。


  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頹廢而又清香的米蟲氣息。


  偏生樓下的男人不知收斂,邊笑邊揚起聲音對她說:「小鱷魚公主,該吃飯了。」


  小肥鳥撲簌著翅膀飛走了,陽樰抬起手想扒拉眼皮做個鬼臉,又發覺自己現在這個形象做鬼臉只會更丑,磨了磨牙,恨恨地轉身。


  下了樓,衛書莞之前拿在手上的碗正擺在飯桌上,裡頭豐盛的菜肴將下面的白米飯蓋了個嚴實。


  榨汁機運作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陽樰晃悠去廚房,衛書莞正切開了一個百香果,把果肉取出來放進陽樰平時喝水用的杯子里。


  她蹦躂過去:「衛阿姨!」


  衛書莞被她嚇了一跳,戳了下她的腦門:「咋咋呼呼的。」


  百香果帶著股又酸又甜的味道,陽樰吸吸鼻子,唾液腺開始分泌口水。


  衛書莞看著她的饞樣,好笑地捏了捏她鼻子,寵溺道:「小饞貓。我給你拿了飯來,先去吃飯。」


  「哎。」


  齊女士和衛書莞互相有對方家裡的鑰匙,不過平時衛書莞用鑰匙用得多一點——畢竟有個小米蟲等著投喂。


  衛書莞將榨好的蘋果汁倒進陽樰的杯子里,然後把蘋果汁和沉積的百香果肉攪動混合。


  蘋果的香味和百香果的香味融合在一起,清新爽神。


  陽樰胃口小,衛書莞給她準備的飯菜量恰好合適,果汁端出來的時候,她飯已經快吃完了。


  衛書莞摸了摸小姑娘柔順的長發,無奈道:「小樰,你說你要是自己學會做飯,不說給你媽媽省去多少事兒,自己在家裡過得也舒服點不是嗎?」


  陽樰捧過杯子喝了口果汁,尷尬地扯起嘴角:「我學不會……」


  道理,陽樰都懂,她也不是沒有為了擺脫自己的米蟲身份努力過,但是做出來的東西吧……


  別說嘗一口,看一眼都要折壽十年。


  「沒有什麼學不會的。」衛書莞溫言笑道,「只是用心與不用心的區別。」


  停頓了一下,她忽然岔開話題:「對了,待會兒我陪你衛捷哥去家居城選點傢具,你跟我們一起出去轉轉吧?你媽媽晚上跟裴叔叔有飯局不回家,你衛捷哥哥工作室剛開張,今晚上也張羅著吃飯呢,放你一個人在家,阿姨不放心。」


  這個意思,是讓她晚上跟著一起去衛捷工作室的開張宴?

  陽樰扒完最後一口飯,抽了張紙擦拭嘴邊的油漬,「我不是小孩兒了,不會做飯,我可以點外賣呀,阿姨你就放心吧。」


  「能不吃外賣就不吃。」衛書莞說,「就這麼說定了啊,快去換衣服,阿姨等你。」


  陽樰唔了一聲,遲疑地點了點頭。


  化妝的時候,陽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嘴巴里念念有詞。


  「鄰居哪有不碰面的,吃個飯而已,你不要有別的什麼念想就行了……」


  「是阿姨拉你去的,不是你自己主動要去,不算動搖。」


  「不算……」她畫眉毛的動作逐漸緩慢下來。


  不算嗎?

  陽樰心如止水了五年,在衛捷回來之後,原本平靜的湖泊就被鑿了道豁口,湖水流淌出去,形成了一條細細的小溪。溪流的方向不知去向何方,看不真切的盡頭讓她本能感到不安。


  每當她決定搬起石頭把那道豁口堵住的時候,搬著石頭的手便開始猶豫。


  等一等吧。


  從湖泊里傳來被模糊了的,她自己的聲音。


  再等一等吧。


  那聲音又說道,再稍微地,貪戀一下——一下就好。


  你明明,很想他。


  衛捷簡單煮了碗清湯掛麵,敲了個雞蛋進去。盛出來后撒上稀薄一層切段的小蔥,滴入兩滴芝麻油,香味四溢。


  陽樰的饞蟲立馬被勾了出來。


  小姑娘吃面的時候像只小倉鼠,吸溜一大口,小臉鼓鼓囊囊的,開始嚼。


  吃兩口捧起碗喝口湯。


  衛捷饒有興趣地伸手戳了戳。


  軟軟的。


  陽樰像被點了穴似的,動作停頓了兩秒,而後面無表情地轉過脖子看向他,擺出一個齜牙咧嘴的表情。


  「爪子再過來我咬你了。」


  誰知他狀似思考了一下,又把食指伸到她嘴邊。


  另一隻手支著下巴,誘哄似的:「給你咬。」


  「……」


  陽樰低頭喝湯,聲音埋進了碗里,「你神經病。」


  衛捷收回手,勾唇無聲地笑。


  吃完面,陽樰避開衛捷要過來收拾空碗的手,自己抱著碗跑進廚房洗掉了。


  出來時衛捷轉著手裡的壓感筆,靠在椅背上,悠悠閑閑地問她:「小樰妹妹,中午想吃什麼?」


  「你真不打算走?」陽樰以為他那句「陪你」是隨口一說,敢情是認真的?


  他頗為無辜,「我為什麼要走?」


  陽樰瞪眼,「這是我家啊。」


  衛捷拖著長音哦了一聲,像是瞭然的樣子,隨後便又彷彿什麼沒發生過一樣,泰然自若地問道:「我先去買菜,你想好中午要吃什麼了就發簡訊告訴我。」


  說著,他推開椅子,起身要走。


  陽樰抱著手臂,看著他往外走,底氣十足。


  她不開門,他還能穿牆鑿壁進來不成?


  現在是她的回合了。


  她雄赳赳氣昂昂地揚著下巴目送他。


  衛捷看不到身後姑娘的模樣,徑自走到玄關,換鞋。


  他打開門,想到什麼似的,回頭笑著半抬起手臂,同小姑娘揮了揮手,語調輕柔愉快,「我很快就回來。」


  他的食指上勾了一把鑰匙,正隨著動作囂張地晃動。


  光亮從打開的門縫漏進來,打在上面,閃閃發光,瞎人狗眼。


  衛捷放下手,轉身出去,大門關上。


  陽樰遭雷劈了似的站在原地,嘴角有點僵。


  那他娘的,是她家的鑰匙啊。


  看那個鑰匙扣,還是齊女士的那把。


  親娘。


  陽樰甩下手臂,面無表情地上樓。


  **

  陽樰回房之後調整好狀態,開始碼字。


  她之前把寫好的章節截了一小段放到微博,反響比她預期好不少。這也無形中成了一股推著她要寫得更好的動力。


  《你笑一笑》的女主角尤伊生在一個極端的家庭。父母關係破裂,重男輕女,父不疼母不愛,母親出軌給富豪當情婦,傾盡所有把最好的都給她了弟弟,而她,像個透明人。


  除了每月向父親要生活費的時候被罵賠錢貨,她和父母基本沒有過多的交流。


  開篇,她被幾名女生堵在教學樓後面的僻靜處欺凌。辱罵、毆打,形成最鋒利的箭矢,重重地扎進她的身體里。


  她一言不發,垂著頭,漠然地承受這些,彷彿失去了感知外界的能力。


  欺凌者們勝利離去,她踉蹌兩下,拖著髒兮兮的身軀、凌亂的頭髮和紅腫帶了血絲的臉頰緩慢地走出陰影。


  ——這是尤伊最落魄的時候。


  彼時,明祁在班上和人發生爭執,桌子一踹,扭頭就走。


  往教學樓後面的花園小路走到盡頭,有一個小小的假山,可以踩著假山翻出校牆,明祁陰沉著臉,打算往那兒走。


  明祁性格極端易怒,家境不錯,但家庭關係同樣十分破碎。父母道貌岸然,表面恩愛,旁人看不見時把對方當做了殺父仇人一般。


  他的父母唯一一致的地方,就是想把他這個阻礙自己自由的「包袱」給甩掉。


  家族聯姻,兩家利益相互拉扯,若是沒有明祁這個繼承人,他們想要離婚就會容易許多。可現在正因為有了明祁,兩家長輩無論如何都不同意。


  他不是父母的兒子,而是父母想要扔掉的一個「垃圾」。


  明祁覺得很諷刺。


  如果是這樣,當初又為何允許了他的出生?

  ——這也是明祁最落魄的時候。


  在人生最灰暗的時候,尤伊撞上了急步而來的明祁。


  從此兩個人的人生軌跡走向了與懸崖相反的方向。


  陽樰不單單隻想寫尤伊與明祁的感情,在這個世界上有除了愛情以外的美好的事物,比如友情,比如夢想。


  她不願信愛情與婚姻,只是不信它們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她相信,也希望別人能得到這份美好。


  這或許,也是她寫作的初衷。


  小說寫到一半,樓下傳來有人開門回來的動靜。


  齊女士的鑰匙給了衛捷,來人自然不用猜。


  陽樰敲鍵盤的手一頓,輕輕啊了一聲。


  她沒有給衛捷發簡訊。


  ……算了,不重要。


  衛捷沒有上樓,陽樰分神聽了一下,動靜持續了會兒,應該是他將菜放去廚房的聲音。


  沒多久,樓下回歸平靜。


  陽樰忽然想起來,早上下樓的時候,見他拿著數位板在畫圖。不過畫了什麼,她沒看見。


  大概是什麼服裝設計稿吧。


  她甩甩腦袋,拍了拍臉 ,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小說上。


  稿子快寫完,她收到了途川的消息。


  陽樰狀態投入的時候不會分心關注別的事,她掃了眼右下角右下角閃動的頭像,決定先把最後的一點收尾寫完。


  敲下這章的最後一個句號,她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點開對話框。


  途川傳了幾張圖過來,是她之前下的插畫單子,最後一張與前幾張尺寸不同,是明信片的圖。


  途川:你看看。


  時間是十五分鐘前。


  陽樰趕緊先回復:剛剛在碼字,我現在看。


  途川:嗯。


  《冷暖》是仙俠題材,途川這次給的插畫都是彩墨的風格,線條柔軟飄逸,色彩淡雅清麗,充滿了韻味。


  陽樰指定給他的是文中幾個比較重要的劇情,有緩有急有悲,每一張插畫都將劇情轉為了畫面,表達得恰到好處。


  其中有一張的劇情是女主角與仙界決裂時的場景,在文中陽樰的筆墨主要描寫了她神態、動作與語氣,而途川將這一幕轉成圖畫,展現的是女主角的背影。


  白衣染塵,手執利劍,髮絲在風中凌亂飛舞,腰背卻堅韌不屈地直直挺立。她的腳下是九重天攪動混沌的陰雲雷電,面對的是浩瀚的天界眾仙,眾仙則立在平靜高潔的雲絮之上。


  一黑眾白,畫面充滿了張力。


  途川的畫就沒有不令陽樰驚艷的。


  陽樰存好圖,發給笙久。


  而後興高采烈地找途川聊天。


  陽樰:獎勵大佬一朵小紅花。


  途川:大佬畫得頭快禿了。


  陽樰:那我給大佬買生髮水!


  途川:小紅花呢?

  陽樰:也給你也給你。


  房門在這時被敲響。


  陽樰看過去,衛捷手還停在房門上,另一隻手握著手機,懶懶地說:「小樰妹妹,下去做飯了。」


  「這才幾點?」飯點都還沒到。


  衛捷挑眉道:「你覺得到了飯點再去學,還能按時吃到飯嗎?」


  陽樰:「……」


  她怎麼忘了,自己現在是個沒尊嚴的學徒。


  陽樰抓起手機乖乖跟他下樓,走在後面悄悄地給途川發消息。


  陽樰:川川。


  途川:?

  陽樰:你家白月光給你做過飯吃嗎?

  途川:……沒有。


  途川:她不把廚房炸了我就很高興了。


  陽樰感覺找到了知己:這麼巧,我也是炸廚房的高手。


  途川:……


  途川:我挺擔心你家廚房的。


  陽樰尋思著,途川那個白月光真是太對她的胃口了,顏控愛好相同,炸廚房的特技也相同。以途川以前告訴她的信息來看,白月光也是個活潑性子。


  如果能跟她認識認識就好了,陽樰覺得自己一定能跟她成為很好的朋友。


  陽樰:哎,川川,有機會介紹你白月光給我認識認識唄。


  途川:怎麼突然要認識她?


  陽樰:就是覺得她挺好玩兒的,我有點感興趣……你別誤會啊,我沒別的意思。


  陽樰低著頭看手機,沒注意前方的衛捷也拿著手機在打字,這時忽然停下了腳步。


  兩人在樓梯間,得虧陽樰還分了點兒眼神注意腳下,不然險些沒能剎住車。


  她伸脖子抬頭看衛捷的臉,「怎麼了?」


  衛捷低頭看過來,一秒后忽然笑了笑,「沒什麼。」


  「奇奇怪怪……」陽樰嘀咕,手機的震動從手掌傳來,她抬起手。


  途川:可以。


  途川:如果有那一天的話……等我們結婚的時候吧。


  最近沒聽途川說他和白月光進展如何了,但他這麼說,陽樰下意識認為好事將近,開心地回復:好啊!到時候婚禮的蛋糕我包了!

  途川:好。


  陽樰還想說什麼,但人已經到廚房了。


  她和途川說了一聲,結束聊天,望向灶台。


  食材的初步處理衛捷已經替她弄好了,陽樰看了看,基本都是她現在喜歡吃的。


  衛捷嗓音輕緩:「我出國這麼幾年,不確定你現在的喜好,就問了下齊阿姨。」他略一停頓,視線在灶台上的食材上一一掃過,聲線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語,「你的口味變了很多。」


  比如早上撒在面里的小蔥,比如茄子,比如羊肉。


  這些東西,她以前碰都不會碰。


  陽樰語氣輕鬆:「人總是會變的。」


  「感情也會么?」


  陽樰猛地抬頭看他。


  男人低垂著眸,靜靜地望著她,眸光灰色幽暗。


  須臾靜默。


  「當然會。」她輕聲答,思緒忽然有點兒亂,「但是……也分人。」


  「比如呢?」


  「比如……」


  一股若有若無的危機感猶如懸在頭頂,正在緩慢往下壓。


  陽樰翻著思緒,艱難地反問:「我對我媽的感情?」


  「……」


  衛捷像是被噎了一下,「什麼?」


  她的腦筋這下轉過來了,表情鄭重,口吻嚴肅:「我對我媽的感情,就是天崩地裂了,也不會被撼動一絲一毫。」


  衛捷:「……」


  他眯了眯眼,沉默兩秒,輕巧地揭過這個話題:「做飯吧。」


  今天時間充裕,陽樰按照衛捷的話小心翼翼地把食材更細緻地處理好。


  然後就到了炸廚房的最終環節——下鍋。


  第一道菜很簡單,素炒茄子。


  衛捷:「先開火,熱鍋,把裡面的水分蒸干。」


  陽樰唔地應了一聲,小小的自豪抑制不住地從語氣里泄露出來:「這個我知道。」


  他輕輕瞥了眉尾翹起來的小姑娘一眼,微微揚唇,順著她的話緩聲哄道:「嗯,小公主很聰明。」


  這兩句對話,很熟悉。


  男人的聲音震顫在耳膜里,鍋里的水分蒸發成肉眼可見的水蒸氣,裊裊地飄進吸油煙機。


  陽樰只恍了一瞬,扭頭肅然地看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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