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知更鳥曾說(5)
比例不夠哦, 補全可看啦
但是第二本,陽樰不可能再去依賴陸梧了。
不說文名,光是書中主角配角等人名,加上七七八八的架空名詞,都讓她想得頭都快禿了。
最後還是靠文盲之光《新華字典》解決的。
《冷暖》已經走過文藝風了, 第一本的畫風她已經當成黑歷史封存不想重提,這一本她想走個小清新暖萌的路線
——《你笑一笑》。
很簡單的書名,但對陽樰來說,是最合適這本書的了。
「你笑一笑,好不好?這樣我才能看見前行的方向。」
這是她寫在小說最前面的話,是男主角明祁對女主角尤伊的感情,也是尤伊對明祁的告白。
敲定了文名, 陽樰把完整的小說大綱交給笙久審閱了一遍, 順利通過。
笙久:什麼時候開始連載?
陽樰食指在一旁的台曆上緩緩劃過, 今天是周二。
她想了想回道:下周二吧, 我調整一下狀態, 存幾章稿子。
笙久:行。
笙久:對了,你問下途川, 願不願意給《冷暖》畫張明信片作為書刊贈品, 印限量的, 和你的特簽一起。
木雪:我問問吧。
《冷暖》的每一本都會有她的簽名, 特簽雖包含在內, 但又是特別的一部分。普通的簽名只需要她手動簽一次, 掃描之後交給印刷廠, 由印刷廠複印到每本書上去;而特簽,是除了原本的簽名外,加上讀者還想讓她寫的一些話。
實體書會提前半個月至一個月開放預售,特簽只有一百份,按照先到先得的規則來。
這次《冷暖》的實體書除了一百份特簽,笙久還打算加上途川的限量的明信片作為贈品。
陽樰把話如實轉述給途川,途川幾乎猶豫都不帶猶豫一下,欣然同意,說到時候連同封面和插畫一起給她。
陽樰自然沒意見。
聊完了公事,她把話頭放開了,幽怨地打字:我的讀者都成你的粉絲了,途川大大,你要不要屈尊降貴,考慮一下撿起你那個長了毛的微博賬號唄?
途川態度堅決:不用。
陽樰想起來最初認識途川的時候,好奇地問:你說你不用微博,也不接稿,這個賬號用來幹什麼的?當時怎麼就來敲我合作了呢?
聊天框上「對方正在輸入」一行字停留了許久,忽然停頓了十來秒,又重新浮現。
途川: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
陽樰沒明白:?
途川:有事,匿了。
然後他就真的不再說話。
「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陽樰喃喃地念了一遍,心下某處起了一絲異動。
她感覺哪裡有點兒奇怪,可又說不上怪在何處。
然而途川不作回復,她琢磨了片刻,決定不管了。
反正這位老哥神神秘秘也不是一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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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的天氣陰晴不定,今天眼見是比昨天晴了些。稀稀淡淡的太陽光爬出雲層,照在窗台上。
檐下來築巢的鳥兒也趁著晴天從窩裡飛出來透氣,停在窗台上,羽翼豐滿的小身子毛絨絨圓滾滾的,蹦跳著來回巡邏,腦袋瓜靈活地左右歪動,似是在窺探屋內專註的小姑娘。
在電腦前坐得久了,腰和肩膀難免有些累,陽樰伸了個懶腰,而後站起來,一邊老人家似的扭轉著腰身,一邊往窗邊走去。
窗台上的小肥鳥倒也不怕人,見她靠近,還主動往前蹦了兩步,發出啾啾的叫聲。
陽樰覺得新奇,試探地伸了根手指頭過去。
小肥鳥歪頭似是打量了兩眼,然後用鳥喙啄了兩口,感覺到她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才放心了似的友好地把身子貼上了那根手指頭。
陽樰輕輕動了動手指,蹭在小肥鳥羽毛上的觸感很舒服。
樓底傳來熟悉的人聲,是衛書莞和衛捷在說話。
陽樰探出頭往下張望,衛書莞端著一個盛了飯菜的碗正打開她家的門進屋了,而衛捷則在門外等著,倚著一輛新車,一手插兜,一手拿著車鑰匙在手裡把玩。
鑰匙扣在食指轉了一圈,不期然地,他抬頭看了過來。
他的頭髮好像從來都扎不整齊似的,偏又不同於那種不修邊幅的邋遢,鬆鬆垮垮地一系,風流又散逸。
陽樰還沒開口打招呼,就見衛捷眉峰似乎動了動,然後兀自笑了起來。
就是那種——單純地發笑。
恰逢一陣風不輕不重地吹過來,吹得陽樰額頭清爽又清涼。
她意識到什麼,猛地抬手捂住了敞亮的腦門。
——陽樰在家裡蹲著的時候,形象雖不至於蓬頭垢面,但也絕不會想讓別人看見。
尤其這個人,還是衛捷。
臃腫又幼稚的小鱷魚連衣裝不說,她的一頭長發很隨意地在腦後束著一個土味兒十足的樸實低馬尾,還有些亂,劉海也掀了上去,用一個大蝴蝶結狀的粉色劉海貼貼住,臉盤子敞露無遮。
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頹廢而又清香的米蟲氣息。
偏生樓下的男人不知收斂,邊笑邊揚起聲音對她說:「小鱷魚公主,該吃飯了。」
小肥鳥撲簌著翅膀飛走了,陽樰抬起手想扒拉眼皮做個鬼臉,又發覺自己現在這個形象做鬼臉只會更丑,磨了磨牙,恨恨地轉身。
下了樓,衛書莞之前拿在手上的碗正擺在飯桌上,裡頭豐盛的菜肴將下面的白米飯蓋了個嚴實。
榨汁機運作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陽樰晃悠去廚房,衛書莞正切開了一個百香果,把果肉取出來放進陽樰平時喝水用的杯子里。
她蹦躂過去:「衛阿姨!」
衛書莞被她嚇了一跳,戳了下她的腦門:「咋咋呼呼的。」
百香果帶著股又酸又甜的味道,陽樰吸吸鼻子,唾液腺開始分泌口水。
衛書莞看著她的饞樣,好笑地捏了捏她鼻子,寵溺道:「小饞貓。我給你拿了飯來,先去吃飯。」
「哎。」
齊女士和衛書莞互相有對方家裡的鑰匙,不過平時衛書莞用鑰匙用得多一點——畢竟有個小米蟲等著投喂。
衛書莞將榨好的蘋果汁倒進陽樰的杯子里,然後把蘋果汁和沉積的百香果肉攪動混合。
蘋果的香味和百香果的香味融合在一起,清新爽神。
陽樰胃口小,衛書莞給她準備的飯菜量恰好合適,果汁端出來的時候,她飯已經快吃完了。
衛書莞摸了摸小姑娘柔順的長發,無奈道:「小樰,你說你要是自己學會做飯,不說給你媽媽省去多少事兒,自己在家裡過得也舒服點不是嗎?」
陽樰捧過杯子喝了口果汁,尷尬地扯起嘴角:「我學不會……」
道理,陽樰都懂,她也不是沒有為了擺脫自己的米蟲身份努力過,但是做出來的東西吧……
別說嘗一口,看一眼都要折壽十年。
「沒有什麼學不會的。」衛書莞溫言笑道,「只是用心與不用心的區別。」
停頓了一下,她忽然岔開話題:「對了,待會兒我陪你衛捷哥去家居城選點傢具,你跟我們一起出去轉轉吧?你媽媽晚上跟裴叔叔有飯局不回家,你衛捷哥哥工作室剛開張,今晚上也張羅著吃飯呢,放你一個人在家,阿姨不放心。」
這個意思,是讓她晚上跟著一起去衛捷工作室的開張宴?
陽樰扒完最後一口飯,抽了張紙擦拭嘴邊的油漬,「我不是小孩兒了,不會做飯,我可以點外賣呀,阿姨你就放心吧。」
「能不吃外賣就不吃。」衛書莞說,「就這麼說定了啊,快去換衣服,阿姨等你。」
陽樰唔了一聲,遲疑地點了點頭。
化妝的時候,陽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嘴巴里念念有詞。
「鄰居哪有不碰面的,吃個飯而已,你不要有別的什麼念想就行了……」
「是阿姨拉你去的,不是你自己主動要去,不算動搖。」
「不算……」她畫眉毛的動作逐漸緩慢下來。
不算嗎?
陽樰心如止水了五年,在衛捷回來之後,原本平靜的湖泊就被鑿了道豁口,湖水流淌出去,形成了一條細細的小溪。溪流的方向不知去向何方,看不真切的盡頭讓她本能感到不安。
每當她決定搬起石頭把那道豁口堵住的時候,搬著石頭的手便開始猶豫。
等一等吧。
從湖泊里傳來被模糊了的,她自己的聲音。
再等一等吧。
那聲音又說道,再稍微地,貪戀一下——一下就好。
你明明,很想他。
陽樰迷迷瞪瞪的,自己都不知道早餐吃的是什麼,吃完就盪回卧室繼續睡。
好像齊女士說了件什麼事。
沒聽清,睡醒了再問吧。
昨晚睡得早,陽樰的回籠覺睡到九點半就醒了。
簡單洗漱過後,她開始今天的碼字工作。
《你笑一笑》的故事並不複雜,簡單來說,就是兩個不被愛的人互相溫暖對方的故事。
設定俗套,但陽樰就是想寫。
這個故事很早就在她腦中形成了最初的輪廓,《冷暖》之前就打算寫的,但當時出了點事,導致計劃擱淺了,也停筆了一年多。一直到寫《冷暖》的這半年,風波漸漸平息,陽樰也不捨得放棄這個故事,於是修修整整了一些設定,重新拾起來。
或許《你笑一笑》發布之後,又會招來一些風雨。
但陽樰不怕。
問心有愧的人從來就不是她。
寫了一上午,眼看到了飯點,陽樰保存好文檔,抻了抻酸累的手,跟聊著天的途川說了聲要去吃飯,合上電腦。
下午她還要出門,中午就打算隨便應付一下了。
走到門口,陽樰略一思索,又退了回來,走到衣櫃前。
推開右邊的衣櫃門,裡面是平時穿的衣服。
她把堆在床上的幾件洗乾淨的衣服疊好放進去,合上門,推開了左邊的櫃門。
左邊的都是裙裝,用衣袋罩著,整齊地掛在橫欄上。
她糾結地翻了翻,最後挑了一件出來。
拉開衣袋,她把裡面的裙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來。
跟裙子一起掛在衣袋裡的,還有配套的頭飾。這些都被保護得很好,裙子一絲皺巴巴的痕迹都沒有,頭飾也平整完好。
陽樰將它們平攤在床上,這才下樓。
廚房的儲物櫃里還有幾袋速食麵,齊女士每次都威脅要把她的速食麵給扔了,還是沒有真動手。
煮速食麵,陽樰還是很拿手的。
剛撕開包裝袋,把裡頭的配料包拿出來,門鈴就響了。
門鈴頻率不急不緩,很有某個人的風格。
陽樰匆匆放下手裡的東西去開門。
衛捷如玉的身形立在門口,手裡拎著一袋子食材。
「中午好,小鱷魚公主。」
陽樰抓著門把,掃了眼他手裡的東西,想起昨天衛書莞說的話,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你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