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知更鳥曾說(3)
比例不夠哦, 補全可看啦 陽樰以為衛書莞是要拜託自己什麼事兒,答應的準備都做好了, 衛書莞卻轉向衛捷:「兒子,你呢?」
衛捷:「下周Y市有個時裝秀, 我得去一趟。這周……」他沉吟道,「有點兒兼職的工作沒做完, 但是可以騰出白天的時間。怎麼了?」
衛書莞高興地一拍板:「那正好,讓小樰跟你學學做飯吧。」
前方的車輛突然停下來,導致衛捷也毫無預兆地急剎了一下。陽樰本就沒用多少力氣扶著前面, 慣性之下腦瓜子猛地撞到了前排椅背上,嗷了一聲。
一隻手伸了過來,溫熱的手掌貼上她的額頭, 帶著股輕柔的力道,揉了兩下。
「疼嗎?」
陽樰像被燙到似的往後一閃,差點兒咬到舌頭:「不疼。」
再怎麼說座椅也是軟的,疼還不至於。
衛捷嗯了一聲, 收回了手,專註前方的路況。
被他碰過的額頭彷彿真有把火在燒似的,陽樰捂著腦門,屁股不安地挪了兩下,感覺那把火燒到了臉頰上。
衛書莞眼神在兒子和陽樰臉上來回掃了幾番,默默地噙著笑。
急剎車之前的話題就這麼被擱淺, 誰都沒有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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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 家居城人聲稀少, 進門正對著往上的樓梯,一樓以床具、沙發為主。
衛捷沒有在一樓逗留,進門就往樓梯走去。
陽樰是順便來透透氣的,他們去哪她跟著就是了,沒想那麼多。倒是衛書莞,一下拉住了衛捷。
「兒子,你那個主卧和客房不都少張床嗎,不看看?」衛書莞說。
陽樰正東張西望,盤算著以後給自己換張好看點兒新床,沒注意到衛捷別有深意地掃了她一眼,勾起笑,「也好。小樰也可以幫我參考一下。」
突然被點名的陽樰回過神,很茫然:「參考什麼?」
「床,」衛捷輕飄飄地道,「婚房,當然得有婚床,你說呢?」
「……」
衛書莞在一旁,陽樰話不能說得太粗魯,扯了扯嘴角,強壓住躁動的心跳,「衛捷哥,婚床要參考也是你以後的妻子來,我能參考出什麼。」
「我以後的妻子……」他懶懶地笑了一聲,放緩語速,「說不定,就在這了呢?」
他帶笑的深邃眸子望過來,陽樰一怔,迅速地別開了眼睛。
幾分慌亂,幾分逃避。
衛捷笑意微斂。
氣氛有些微妙的僵持,衛書莞瞪了兒子一眼,攬住鴕鳥似的小姑娘,「行了行了,別想那麼遠的事兒,咱們隨便看看,有看上的再說。小樰,別理你衛捷哥。」
鴕鳥陽樰點了點頭,幾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她才氣氣地小聲哼唧了一句:「阿姨,衛捷哥要是再亂說話,我就不理他了。」
小姑娘話裡有話,衛書莞聽懂了她默默反抗的意思,噗嗤笑了,目光無奈又意味深長,「好好好,他要是再亂說話,阿姨替你罵他。」
走在前頭的男人步子不易察覺地頓了頓,隨即短促地輕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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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遍了一樓,衛捷挑了一張雙人床,一張單人床,分別放在主卧和客房。和店家敲定好送去的日期,三人便到樓上去逛了。
二樓是賣燈具的,衛捷買了幾盞小檯燈,陽樰逛了一圈,手裡多了個小小的夜燈。
衛書莞面露心疼,「小樰,家裡那個壞了?」
「嗯。」陽樰端詳了一下小夜燈,把它放進了手袋裡,「今早上取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摔壞了。」
衛書莞淺淺嘆了口氣,撫了撫她的頭,沒有多說什麼。
小姑娘怕黑,是在她十六歲發生的「那件事」后逐漸形成的。
這麼多年,還是如此。
衛捷的眉頭淡淡地蹙了蹙。
三樓多是一些裝飾或日常用的小物件,小盆栽、碗筷、杯子什麼的。
這一層衛捷興趣缺缺,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卻興緻盎然。
陽樰喜歡裝飾性的小植物,衛書莞喜歡茶具碗筷,兩人往往一東一西的方向各自分開逛,衛捷在原地停了半秒,慢悠悠地轉身跟在了陽樰身後。
陽樰瞅了他一眼,「跟著我幹什麼,你陪陪衛阿姨不行嗎。」
衛捷懶懶散散地輕笑:「我得護著小公主啊。」
「……」
舌尖頂了頂腮幫子,陽樰放棄跟他理論,轉頭認真地挑選擺在店門口的多肉。
過了會兒,她指了指其中兩盆,神情認真地徵求衛捷的意見:「你覺得哪盆可愛點?」
這些植物在衛捷眼裡其實沒什麼區別,但小姑娘問得鄭重其事,他也認真地看了兩眼,得出結論:「左邊的。」
陽樰點頭。
「老闆,我要這盆。」
指尖一移,指向了右邊那盆。
衛捷挑挑眉,發出一聲笑,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覺得好笑。
聽見他這聲笑,陽樰慢吞吞地解釋:「我這不是身上沒帶硬幣嗎。」
都說人在猶豫的時候扔個硬幣,其實當硬幣扔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究竟想選什麼了。就算不知道,在硬幣落下后,如果對「天意」做出的選擇不滿意,同樣也就暴露了內心真正的渴望。
衛捷緩慢道:「嗯……所以我是硬幣?」
陽樰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哪兒能啊,帶著硬幣還能讓我搭個公交車呢,帶著你能有什麼用?刷臉啊?」
衛捷:「……」
陽樰捧著店家給她裝好的小盆多肉,心滿意足地繼續逛。逛完一圈,回到樓梯口和衛書莞匯合。
此時天色已將近傍晚,衛捷開車載著兩人直接去了訂好的餐廳。
餐廳是由工作室的大伙兒投票決定的,選在了綠洲酒店頂樓的自助餐廳。
綠洲酒店是五星級的酒店,隸屬其下的自助餐廳自然也差不到哪兒去,裝修和環境都營造得相當有格調,讓人有一種,在這兒稍微大聲一丟丟都是犯罪的感覺。
陽樰實在不明白一群年輕人不挑個熱鬧的地方坐下哈啤擼串兒,跑這安靜高貴的地方暢想未來是為了什麼。
她琢磨了會兒,只得出來一個結論。
這餐飯是衛捷請的。
虧誰不能虧了自己,宰誰不能忘了宰老闆。
等了一會兒,人陸陸續續到齊。
衛捷的工作室人不多,規模不大,但都是精英,大部分是在國外就跟著他干,如今一起回國的。
小青年們年輕有為,人卻不呆板,說起話來風趣又幽默。有些在國外呆得久了,一句話里不時還會習慣性地蹦出幾個英文單詞。
其中有個小青年,頻頻盯著陽樰瞧,和陽樰眼神對上的一刻,他毫無預兆地啊了一聲。
坐他旁邊的短髮女生被嚇得一抽,往他肩上呼了一巴掌:「幹什麼一驚一乍的。」
小青年叫胡淖,大夥都叫他胡鬧,他看著陽樰,一拍手,「哎呀,這不是那天那個瓷娃娃小妹妹嗎?」
陽樰也認出他來了——那天把她認錯成「蘇小姐」的那個小夥子。
出於禮貌,她友好地打了聲招呼:「你好。」
瓷娃娃?
敢情外號都給她取好了。
胡鬧撓了撓頭:「那天認錯人了,實在不好意思。」
「小事兒,都道過歉了。」陽樰大咧咧地揮手表示不用在意,起身跟衛書莞一起去拿吃的了。
等人走遠了,胡鬧招了招手,一臉八卦,周圍的幾個腦袋都湊了過去。
大家坐的位置都比較隨意,衛捷坐在最裡頭,懶洋洋地靠著,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堆湊在一起的腦袋瓜瓜,沒有參與。
胡鬧坐在自家老闆對面,一邊拿眼瞅著他,一邊神秘兮兮地和同事們分享八卦:「剛剛那小妹妹,可愛吧?」
腦袋瓜瓜們贊同地點頭。
短髮女生:「小小一隻,好想捏。」
「你們不知道吧,那天衛哥去和蘇小姐談生意,來工作室的時候蘇小姐不在,這小妹妹可是窩在副駕駛呢。」胡鬧說。
短髮女生切了一聲:「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這有什麼啊,你沒聽衛阿姨說嗎,小妹妹就像她女兒,也就是衛哥的妹妹。半路遇見,或是去接一下,有什麼特別的?」
衛捷倒了杯水,不徐不疾地喝著,半眯著眼睛,也不知在不在聽員工們公然談論他的八卦。
「妹妹?」胡鬧看穿一切似的哼笑一聲,「什麼年代了,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就是耍流氓!」
大伙兒:「……」
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望向衛捷。
當事人握著玻璃杯,食指漫不經心地敲打杯身。
「小妹妹小妹妹的,沒上沒下。」男人尾音散漫,口吻輕悠,卻隱含著一股不容置喙的認真。
「叫嫂子。」
晚上洗過澡躺在床上,薄被柔軟如棉花,陽樰縮在這片棉花里,半夢半醒間,腦中浮現出的是衛捷笑吟吟的臉。
——少年時的衛捷。
陽樰第一次見到衛捷,是在初一那年。
彼時陽樰還是顆小豆芽菜,穿著初中又寬又肥土了吧唧的校服,迎著大好夕陽,步履輕快地往校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