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夕時夏風（5）
陽樰說完，也不看衛捷的反應, 轉身就溜回房了。
今天的更新還沒寫, 陽樰戳開電腦，等著電腦啟動的這段時間, 她捧著手機到微信小群里吆喝。
陽樰：姐姐妹妹們，今晚上家裡就剩我和那誰了，咋辦啊？
小群里有四個人, 她、陸梧、孟纖琳和連歆, 群名——「姐姐妹妹一家親」。
群是陽樰拉的，這土得掉渣的名字也是陽樰取的, 孟纖琳和連歆修改多次, 吐槽無果，遂放棄，任她去了。
孟纖琳很淡定：要麼你備好避孕套，要麼他備好避孕套。
陽樰：？
陽樰：姐姐你告訴我區別在哪？
孟纖琳：你睡他, or，他睡你。
陽樰：……
連歆也搭腔說：區別大了, 就看主動權在誰那兒了。
陽樰覺得這兩朵塑料姐妹花的意見實在沒有參考意義。
而且孟纖琳的話，又讓她不自覺地想起了好不容易淡在記憶里的那個不可言說的夢。
要命。
電腦開好了, 陽樰扔掉手機, 登錄上Q.Q，打開文檔碼字。
碼了會兒, 笙久的頭像在右下角跳動。
笙久：木雪, 《冷暖》實體的封面效果出來了, 你看看。
下面附了張圖片。
途川給的只是畫好的平面圖，經由美工加工成了實體效果。
木雪：可以，好看！
笙久：……你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笙久：我和發行部商量了一下，預售定在六月中旬，到時候《你笑一笑》也接近收尾了吧，順便把出版稿修好了交給我。
木雪：……久久你這是一下子就給我安排好了後續一個月的工作啊？
《你笑一笑》的出版是上個周談好的，在陽樰的預計里這本書的篇幅並不長，二十萬字上下，四月中下旬開的，到六月中就差不多能寫完了。出版書籍要求比較多，文字上也需要更嚴謹，為防止出版稿修改幅度過大，談好出版后陽樰就把發出的網路版當出版稿對待了，給自己省點事兒。
和笙久聊完，陽樰把封面的實體效果發給途川看。
途川的頭像是灰的，不在線，沒立刻回復。
陽樰也不管他了，稍微順了順這章的劇情，開始往下寫。
《你笑一笑》的劇情進展，尤伊已經初步接受了明祁，在知道他並非自己所想的惡人之後，對於他的好意漸漸地學著笨拙又艱難地回應。
尤伊從來沒有感受過愛意和溫暖，所以對於明祁的靠近還找不到一個可以自然應對的狀態。
這個時候另一個重要的人物也出場了——夏兮，為數不多給了尤伊真摯友情的一個女孩兒。
陽樰今天寫小說的狀態很好，全神貫注，時間怎麼走的都沒注意了。
等她寫完，已經過去兩個小時。
做完了正事兒，才覺得飢腸轆轆。
途川也早就回復消息了。
途川：嗯，很好看。
陽樰：川川你忙完啦？
途川：早忙完了，之前在做飯。你還沒吃飯吧？
陽樰：沒呢，準備去了。
陽樰想了想，躊躇地打字說：川川，我晚點跟你說件事兒吧？
途川：上次那件吃醋事件的後續？
陽樰：？你好了解。
陽樰：也不算……反正挺複雜的，說來話長了，等我吃完飯回來找你。
途川：嗯。
扣上電腦，陽樰下樓覓食。
兩個小時，衛捷沒有上樓叫她，再怎麼著兩個人的飯菜也做得很快吧？陽樰琢磨著他大概早就自己吃完了。
結果一下樓，就見衛捷還在廚房裡忙活。
陽樰打開電飯煲看了眼，裡頭飯已經煮好了，保溫狀態，已經不冒熱氣兒了。
沒人動過。
衛捷正把已經炒好的菜放進微波爐里，調好時間，「嗡」一聲震響，微波爐開始運作。
陽樰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了，她默默地蓋上電飯煲，扭頭望向在微波爐前面等著的男人，不自然地問：「既然做好了，你怎麼不先吃啊？」
衛捷笑笑，說得理所當然：「等你一起。」
肚子發出了很小叫聲，陽樰摸摸肚皮，嘟噥：「你可以叫我的啊。」
「我叫了。」菜不是隔夜的，沒有涼透，微波爐只打了一小會兒就好了，衛捷將菜拿出來，很受傷地垂下眼帘，「你不在乎我罷了。」
陽樰：「……」
碗櫃在電飯煲旁邊，衛捷過來拿碗盛飯，陽樰往旁邊讓了讓，聽見他的聲音帶著嘆息響在耳邊：「而且你不在，我沒有食慾。」
明知道他在下套，陽樰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問完，她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掉。
「因為你秀色可餐。」
碗碰撞時產生的清脆的聲音，接在他壓低了一個度的磁性嗓音里。
好像撞在她身體某處。
陽樰決定，今晚上一定要鎖好房門。
**
平時飯桌上還有衛書莞，氣氛挺融洽，這會兒只剩兩個人，陽樰也是餓極了，迅速地吃完飯，把自己的碗洗了，頂著衛捷輕飄飄的玩味目光上樓回了房間。
新章節已經發了出去，電腦暫時用不上了，陽樰關掉電腦，滾到床上。
陽樰：嘀嘀嘀，川大佬，我來了。
途川：吃飯太快了對胃不好。
陽樰：……
您是老媽子嗎？
陽樰選擇性失明，直奔主題：我要跟你說的事兒會很長，你別催我啊。
途川：不催，你說。
陽樰捋了捋，一邊回憶，一邊給途川一件件說自己還記得的和衛捷之間的事兒。和一個男人說這種少女心思，陽樰一開始還有點兒糾結，但想到對面那是途川，她就放下了扭捏。
途川誰啊，一個話少不嚼舌根、品行端正的——婦女之友。
陽樰一股腦兒地跟他說了很多，一眼望去滿屏都是自己的綠色大氣泡。
衛捷知道的，不知道的，她都傾訴了個乾淨。
一點兒都沒保留。
途川也果然沒催她，默然地接著她的傾訴，只在陽樰不確定地問一句「大佬你還在嗎」時，才回個簡短的「在」。
衛捷還在家，她又不好發語音，打字打到最後，她手都酸了。
……
陽樰：就這樣。
大概是消息太多，途川還沒消化完，遲遲沒有回復。
陽樰忐忑地等了會兒，先放下手機，打算去洗個澡。
入了夏，降雨量明顯比春季大了，天氣也任性，陽樰收換洗的衣服時外頭竟然已經颳起了風，夜空不見月亮，黑沉沉的，像一張隨時會壓下來的黑色幕布，和白天的晴朗截然不同。
隱隱約約的，天際偶爾閃起一點電光。
陽樰拿著衣架的手抖了抖，關上窗戶，鎖好，把窗帘也拉了嚴嚴實實，腦子裡默念了幾遍別打雷。
結果洗完澡剛從浴室出來，一聲很悶的，很微弱但有幾分像預告一樣的雷聲從很遠的地方飄了過來。
陽樰摸了摸手臂，上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視線一偏，一絲光亮從衛捷虛掩的房門門縫裡漏出來。
又是一聲雷響。
比剛才近了。
行動比腦子快，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推開了衛捷的房門。
男人坐在床上，筆記本電腦擱在腿上，大概在處理工作上的事兒。
房門後面冒出來一顆小腦袋，衛捷抬眼望過去，揚了揚眉：「小樰妹妹？」
他房間的窗帘只拉了半邊，外面亮光一閃，小姑娘腦袋一縮，飛快地說：「啊，我走錯了。」
衛捷：「……」
他看了看窗外，亮光過後便是一道悶雷。
小姑娘從小就怕雷。
陽樰尷尬地重新掩上門，轉身正要回自己房間，身後的門又開了。
「小樰妹妹。」
陽樰躊躇地轉過身，抓了抓手臂，讓自己看上去淡定一點：「嗯？」
衛捷一手扶在門框，一手搭著門把，垂頭望著她，聲音放柔了許多：「我陪陪你？」
陽樰和他對視了幾秒，忽然低頭，倔強地說了句：「不用。」
小身板兔子似的跑回了自己房間。
陽樰靠著牆窩在床上，雷聲時遠時近，她把自己裹在薄被裡，感覺全身汗毛直立。兀自咬著手指頭髮了好一會兒的呆，才想起來途川，趕忙把手機撈了過來。
途川：唔，你說的這些……很像我和她。
途川和白月光？
陽樰的重點一時跑偏了：怎麼說？
途川：她和你很像，不坦率，總是口是心非。她有時候在想什麼……我能猜到一些，不敢篤定。
陽樰：你就不著急嗎？
途川：急。
陽樰：……
途川：但我不想把她逼急了。
陽樰看著他發來的話，有些恍神。
衛捷也會這麼想嗎？
途川又說：所以如果我是那個狐狸哥哥，最終決定權，在你。
途川：就看你到底是什麼想的。
陽樰聽著雷聲，抱緊了膝蓋，下巴擱在上面，只騰了一隻手出來慢慢打字。
陽樰：可是，他很討厭的，以前就愛捉弄我，現在還是老捉弄我。我才是摸不透他想法的那個……
途川：你不覺得，你在試圖摸透他想法的時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么？
陽樰：……
等了一分鐘。
衛捷看著聊天界面，木雪發來的一條消息：川川，你不知道，我最見不得他笑，他一笑，我就想親他。從以前起就想。
他眯起眼，唇畔彎出清淺柔和的笑意，長指在屏幕上不緊不慢地點著。
途川：說不定……他也想親你呢？
陽樰看著跳出來的消息，心跳隨著窗外的雷聲也猛地跳動了一下。
房門也幾乎在同時傳來兩聲叩響。
她反射性地把手機往被子里一塞，才想起來自己關了門，忙問：「怎麼了？」
外面的人又敲了兩下，「小樰妹妹，開下門。」
陽樰拍了拍臉頰，掀開被子，過去開門。
她使勁兒壓著著群魔亂舞的心跳，表情盡量平靜地看著立在門口的男人：「有什麼事嗎？」
衛捷眉眼似是帶著笑，也很平靜地低聲說：「我來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