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走他的路忘情
上歌默不作聲,別開頭去。
小白……比翼鳥小白……
光是現在懷念有什麽用?她作為一隻比翼鳥還活著,還活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並不曾對她多好。他甚至對她說,他傾心瑤光已久,對她,毫無感覺。
他用煉妖壺將她收入神火炎炎中,她痛得滿地打滾,而他與瑤光手牽手,一句“崇恩亦如是”,讓她痛徹心扉。
她在無煉崖上護他傷重,隻為了看他一眼,他卻含笑著將她推向了深淵。
別的不說,就今天早上,她就站在他麵前,對他笑,如同她曾經那樣對著他柔柔的笑,可他認不出她來。她在他心中,甚至還不如那一山的鳶尾花!
甚至是到了現在,他都還不知道,她就是小白!
這樣的懷念,如今又有什麽意義?
虛偽!
她這樣想著,心,卻還是痛了。
花自香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還以為她已經睡了,側過身來看了看上歌。上歌微微閉著眼睛,眼角有淚水滾落。
花自香愣愣地瞧著她,她的眼淚,她竟然毫無辦法來安慰。花自香心中內疚,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上歌跟崇恩,在人間是有一場邂逅的。現在,崇恩元神歸位,已經忘記了一切,而記得的人,難免被情所傷。
花自香躺回她身邊,想來想去,伸手輕輕將她攬在了懷裏。
忽然,上歌動了動,她聽見上歌說:“崇恩在凡間的時候,跟白無垠是很配的。”
花自香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看吧,上歌姑娘的小靈魂小信仰,在那點情殤麵前,還是具有堅持的潛質的!
她說出這句話,花自香也鬆了一口氣。
當有一天,我們能用調侃的語氣,說出那些年曾經迷戀過的人,就代表我們在開始學著釋然了。
上歌,也會釋然。
“上歌,你會想念在凡間的日子嗎?”花自香摟著上歌,突然說:“我也是從凡間回來的,我會很想念凡間。但我每次想起來,總會告訴自己,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隨著我飛升為神,就一切都過去了。我隻想記得最好的,最好的墨隱,最好的玄邑,最好的……人生。”
上歌扭頭看她,夜色下,花自香的臉朦朧而憂傷。
直覺告訴她,這個花神,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上歌知道她跟墨隱舅舅和玄邑伯伯牽扯不淺,卻沒想過,他們之間的牽扯,竟然是從凡間開始的。
每個人都有一個不願觸碰的傷口,看起來很快樂的花自香,也是一樣的嗎?
“花姐姐,你喜歡我墨隱舅舅?”上歌白天聽他們打趣她,都說她喜歡墨隱舅舅。
花自香淺淡的一笑,笑容苦澀:“傻瓜,有些人,不是喜歡就可以的。我曾經喜歡過他,可你墨隱舅舅另有所愛,對我沒有意思。我後來也想明白了,我是真的喜歡他嗎?我重走他走過的路,看他看過的風景,努力讓自己去感受他,可我什麽都感受不到。我跟他的心,從來都沒有貼在一起過。”
她說這些的時候,已經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那些曾經的愛和恨,其實,也沒有那麽永不能釋懷。
“那我玄邑伯伯呢?”上歌說。
“而……玄邑不同,我不用去刻意感受他,我隻站在他跟前,就會懂他。他率真,總是給我快樂。我以前覺得,轟轟烈烈才好,其實現在想來,誰又能說,那些簡單的快樂,就不是愛了呢?”說到玄邑,她滿眼溫柔,跟白天囂張跋扈的樣子格外不同。
上歌也悄悄歎氣,她要是能有花自香這樣想得開,該多好。
大概是缺少……她的那種麵對的勇氣吧!
上歌托著下巴,忽然覺得,或許,重新走崇恩走過的路,會有所領悟?
她,有些心動了呢!
夜色艱深,花自香困了,歪著腦袋睡去。
上歌發了一會兒的呆,也合目養身。
窗外,玄邑站了一會兒,也披著一身霜華,慢慢走開。他的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鬆開手,走出這院子,那欣喜若狂的情緒便再也壓抑不住,隻想狂奔而出,大聲宣泄他的快樂!
他很快樂,等了這些年,終於等到了她的一句喜歡!
花自香好多年沒有睡一個好覺了,大概是昨天把藏在心裏多年的話傾吐出來,整個人都感覺一陣輕鬆,再也沒了負擔。
她伸了個懶腰,渾身舒坦。看向身邊,上歌早就出去了,她便也起床去院子裏溜達。
剛剛出門,就遇到了玄邑。
玄邑揚著一張笑臉,正要給她打招呼。花自香就搶先笑道:“哎呀,玄邑,大清早就來給姐姐問好啊?真乖!”
玄邑一臉冷汗:“我找上歌兒,師父回來了,喊她過去。”
“上歌不是早就出去了嗎?”花自香奇怪道:“我起來的時候,她就沒在身邊,早就起來了。”
“那她人呢?”玄邑一聽,立即就急了:“我今天醒來最早,可沒見到她!”
兩人對視一眼,都感覺不妙,匆匆奔了出去。
離止也正往這邊來,玄邑急忙拉住他,問道:“你見到上歌兒了嗎?她不見了!”
離止臉色一變:“什麽時候不見的?”
花自香便如實說了。
離止聽罷,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臉色簡直是猙獰:“你是不是對她說了什麽話?”要不然無緣無故,人怎麽會出走?
花自香細細一想,猛地拍了拍大腿:“哎呀,糟了!我想……她很有可能下凡去了!她,可能想重新走一遍,崇恩走過的路。”
離止臉色慘白,愣愣地放開她,跌出去兩步。
她又下凡去了,這一次,她明確下凡,就是去尋找崇恩的痕跡?
凡間……那麽多的不確定,她如何這般衝動?
離止轉身走開,走了幾步,又回頭惡狠狠地瞪花自香:“在上歌沒回來之前,你最好跟緊我玄邑伯伯,如果被我單獨逮到你,小心你的皮!”
他衝出去好遠,花自香才哭喪著臉抓著玄邑的手控訴:“他……他一個小輩,居然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