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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老胡十八追文去啦~  「吃飽了……嗝!」


  徐璐對這具身體是真無語了, 明明已經撐得要死,眼睛卻還賊心不死, 緊緊的盯著碗里的肉。


  林進芳哪裡敢再下筷子,就著炒肉的油湯拌了一碗光飯就吃飽了。還連寶兒也不讓吃,說剩下的半碗要留給姥姥晚飯吃。


  「媽您好好歇著, 我去村長家拿工錢,還米。」一想到要跟村長家打交道,不知道又要被他們說什麼難聽話,林進芳只能無奈的嘆口氣。


  徐璐又打了個嗝,才說:「不用,我已經拿回來了,以後跟他們家兩清了。」


  林進芳嘴巴大張:「那……那他們家不讓做工了怎麼辦……」急得都快哭了。


  徐璐受不了她這小受氣包模樣, 擺起老母親的款教育她:「你怎麼這麼笨,他們明擺著就是欺負咱們家呢, 你還去受什麼氣,我就不信了,不去他們家干苦力我們就要餓死!」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知道, 只要願意吃苦,好手好腳的肯定不會餓死。


  反正手裡還有五十塊錢, 先休息幾天再說。


  她悠哉悠哉的想。


  且說另一邊,村長家裡, 也在同一時間好酒好菜的製備了一桌, 請著大老闆上桌呢。


  「季老闆, 劉秘書,農家菜隨意吃點,別嫌棄啊。」楊老頭主動端起酒杯敬主位上的男人。


  男人本生得眉目疏朗,但因長時間板著臉不苟言笑,倒顯得有點陰沉不定,不太好相處的感覺。


  再加楊老頭早聽說了,這位季老闆在大漁鄉開煤礦,有個一百多人的私礦,每個月拉煤的車絡繹不絕呢。就這麼大的生意,願來連安鄉辦糖廠,不就是天上掉餡餅了麽?

  雖說,以前的國營糖廠已經倒閉了,但私人的不一樣啊,到時候開起來管它是虧是賺呢,只要老闆錢夠,總能補貼下去……他們都有鐵飯碗端。


  聽說這次招工是每個村按人頭分配名額的,他們村子大,應該能多分幾個,到時候……嘿嘿,想讓誰去,不想讓誰去,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男人已經脫下西裝外套,只穿了件純白色的襯衣,紐扣扣齊頸根,袖扣也扣得整整齊齊,愈發顯得一絲不苟。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里老有什麼柔軟上下晃動,顫顫巍巍,嬌嬌怯怯的模樣……甚至,還腦補了一些……嗯,單身久了對身體真不好。


  「季老闆?」


  季雲喜拉回思緒,看著自己眼前這張黑黃而諂媚的老臉,只擺擺手。


  楊老頭愣住,劉秘書不緊不慢,道:「我老闆不喝酒。」


  楊老頭趕緊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一拍腦門,「哎喲,瞧我,人家外頭的大老闆都講究養生保健,不抽煙不喝酒呢,哪裡像我們鄉下人,就好這口黃湯……嗯哼,那我敬劉秘書吧。」


  小劉也擺擺手:「待會兒要開車,我不能喝。」


  於是,楊家父子兩個,尷尬著大眼瞪小眼,自己倒酒自己喝了。


  當然,季雲喜不止不喝酒,連菜也不碰,略坐一坐就出門了,小劉知道老闆沒表示,那就是不急,他可以好好吃飯。


  這地方真偏僻,路又難開,轎車底盤又低,還好沒什麼上坡路,不然車子都進不來。他一路上提心弔膽,握方向盤的手都麻木了,現在好容易有飯吃,自然要吃飽。


  季雲喜出了村長家的門,順著村子往裡走。一路上全是豬屎牛糞,走了幾步,其實也不知道要往哪兒去,又折回來,往村口去。


  李家村村口有一株大榕樹,樹榦粗壯而古樸,最粗處得三個人合抱,樹冠高大寬廣,猶如一把碧綠的巨傘。


  樹下有幾塊打磨光滑的石頭,幾個女人和老人坐那兒閑聊。午後的小山村,寧靜而安逸。


  「聽說了沒?徐寡婦上村長家鬧了呢,還把村長家惡婆娘給打了,哎喲,可好玩了,小老婆打大老婆……反正都是老婆!」


  「果真?我還以為是她們亂說的呢,徐寡婦居然敢打大老婆,不得了不得了,這年頭爬床都能爬得這麼不要臉了。」


  幾個女人嘿嘿笑起來,又說她怎麼天不黑就爬男人的床,怎麼把奶.罩晾院門口勾引男人……跟自己親眼見到似的。


  女人開起黃腔來比男人還葷。


  季雲喜一直都知道。


  只是,原來那個女人是楊老頭的姘頭,他倒是沒想到。


  不過,也倒是能想得通。聽說是寡婦,半老徐娘,風韻猶存,家裡又困難,在上千人的大村子里,瓜田李下少不了。


  吃飽喝足想睡覺,等徐璐一覺醒來,太陽已經快落山了。院子里連雞也沒一隻,靜悄悄的,只有林進芳拿著鞋底在縫。


  徐璐從來就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既然穿進書里了,那就只能慢慢熬吧,熬到這本書完結,無功無過走完炮灰之旅的她……應該就會被送回原世界了吧?

  反正,她挺想爸爸媽媽,挺想爺爺奶奶的。


  「媽醒了沒?要不您把衣服換下來,我幫您洗了。」


  徐璐:「……」


  原主到底是有多廢柴,連衣服都得姑娘洗。記憶里,進芳不止幫她洗衣服褲子,連內衣內褲都洗……額,徐璐滿頭黑線。


  於是趕緊道:「我自己洗吧。」順便起來運動運動,就算只為平平安安熬到故事完結,也得有個好的身體吧?


  這具身子動不動就腰酸背痛腿抽筋,心慌氣短冒虛汗,一看就是缺乏鍛煉的表現。


  只是,等她換下臟衣服,才想起村裡還沒通自來水,實在不忍心林進芳那小身板幫她挑水,想要洗衣服得去村口的壩塘邊。


  她學著原主常做的,用背簍把衣服裝了,頂上放上瓷盆和洗衣粉,再拿個葫蘆瓢。剛要出門,小屁孩來到身後叫「姥姥」。


  「姥姥,水水。」知道她要去水邊,他也想玩水了。


  「乖啊寶兒,水邊咱們不去。」林進芳提醒到徐璐了,這麼小的孩子,萬一掉水裡怎麼辦?雖然她是會游泳,還做過一年游泳館的兼職教練,但壩塘里的水質,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牛屎馬糞螞蟥的。


  但寶兒自從回了姥姥家,還從未出過門,整天被關在院子里,哪兒也沒去過,小孩子天性總是好動愛玩的……他真的很好奇外面的世界。


  小傢伙含著手指頭,也不哭不鬧,就拿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姥姥。


  徐璐又很沒原則的心軟了,心道:反正你真正的姥姥早歸西了,我就當可憐你個單親小孩兒,帶你出去放放風……反正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回到原世界了。


  林進芳用「明天給你買糖吃」「晚上炸肉給你吃」也哄不動他,只能主動接過徐璐的背簍,又牽著孩子,把他們送到壩塘邊。


  也算冤家路窄,剛到壩塘邊就遇見來挑水的村長媳婦。


  「哎喲,這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啊,背簍侄女背,孩子侄女帶,要是進荷她捨得麽?」


  林進芳老實,趕緊紅著臉辯解:「嬸子誤會了,我媽不是那個意思,她身子還沒恢復呢,做閨女的本來就該照顧她老人家。」


  徐璐剛升起來的感激又被「老人家」三個字給毀了。


  「沒事,別跟『老』人家計較。」她滿眼不屑的打量村長媳婦,尤其是故意把眼睛在她乾癟下垂的胸脯上停留片刻,那「老」字咬得可真重。


  「你!老了還不知羞,老不正經……啊!」光顧著生氣罵人了,她腳下一滑,塑料底的鞋子踩在稀泥巴上,瞬間就滑出去好幾步,一個屁股蹲坐水裡去。


  眾人都大笑起來。


  等她落荒而逃,林進芳還不放心,一再的確認「真的不用我來洗嗎」,得到兩遍「不用」后,才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徐璐不敢讓寶兒靠近水邊,只讓他在壩梗側面的空地上玩耍,那裡有幾個小孩兒,大家都好奇的看著他。


  「你就是徐奶奶家的小夥伴嗎?」


  小寶兒不知所云,懵懂的點頭,有小夥伴跟他說話真好!雖然他們的方言他都不太聽不懂。


  「那你是從外省回來的咯?有沒有見過大火車?是不是特別特別長?」


  寶兒不知道,只會跟著說「車車」……他以前見過許許多多的車車呢,可惜現在都看不見了。


  「那有沒有老蛇那麼長呢?」說話的孩子才四五歲,估計還沒上過學,不知道「長」是什麼意思。


  徐璐忍不住「噗嗤」笑出來,在這群孩子眼裡,到處爬的蛇就是「最長」的東西了吧?看在你們童言童語的份上,我就不計較被叫「奶奶」了。


  只有進荷,乖乖的搬個小板凳在陰涼處寫作業。


  只是她那凳子也太矮了,兩個吃飯的小方凳摞一起當書桌,還顯得太矮了。而且凳子表面積不大,她要小心著不讓搭起的檯子轟然坍塌,也不敢用力,僵直著身子……怪可憐的。


  估計小學那四年就這麼過來的,徐璐怕長此以往,她的視力會受影響。


  既然有錢了,徐璐就不會再委屈她們,知道村裡有個木匠,她帶著錢找上門,請木匠幫家裡做一張書桌和靠椅。


  她比劃形狀和高度,老木匠一點就通,收下材料和手工費,說是三天後送林家去。


  「進荷再忍兩天,下星期回來就可以有書桌用了。」在城裡,一套書桌是每個小孩的標配。


  小進荷高興得摟著她脖子叫媽,還說:「我怎麼感覺媽變聰明了好多啊?」


  徐璐心頭一頓,生怕被小人精發現自己不是正主,故意惡聲惡氣道:「廢什麼話呢,趕快寫你的作業去!不然晚上沒火鍋吃!」


  果然,她一發火,小丫頭就打消了疑慮,想起姐姐們形容的好吃到能把舌頭吞下去的「火鍋」,趕緊乖乖背英語單詞去了……當然,也不算單詞,初一才開始學英語,還停留在二十六個英文字母的階段呢。


  到星期天下午,徐璐懶得再跑鄉里去,就把三大簍天麻交給林進芳,讓她一個人帶去衛生院找那老師傅就行,又囑咐她買兩包好煙,院長給一包,老師傅給一包。


  管她害不害羞呢,二十歲的人了,萬一她哪天穿回去了,她孤兒寡母靠誰去?總得學著待人接物。


  再把進梅單獨叫進屋,塞了三十塊錢給她。「叫你收就收,扭扭捏捏不像樣,你媽不缺這點錢!回去了自己想吃啥買點,別總看你婆婆臉色,他們要敢對你不好,帶個口信來,我去接你回來。」


  進梅突然眼眶發熱,鼻頭酸酸的。一次性給這麼多錢,她怎麼忍心收。


  徐璐不管她,把她攆出去,又喚進荷進來,塞十塊給她:「喏,這是你一個星期的伙食費,必須吃肉,每頓至少要一葷一素,不許省,你看看你瘦骨嶙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后媽呢,把你虐待得……」


  小丫頭抱住她,哽咽道:「媽對我真好,誰敢說你虐待我,我一定不讓她好過!」小丫頭眼裡閃過不屬於這年紀的狠厲。


  「知道你聰明,但別占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就胡來,在學校里低調點兒,有牛奶就買牛奶喝,不夠了下星期回來再給。」按這時代的物價,十塊錢足夠了。


  小丫頭抬起頭,滿眼狐疑的打量她:「我怎麼感覺媽你怪怪的,搞得像要生離死別了一樣……」以前都從不會交代這些的。


  徐璐被「生離死別」刺到,心頭一酸,傻孩子,你們的媽媽早不知去到哪個極樂世界了。自己這便宜媽也不知道能待到幾時,說不定等她下周回來,她就已經穿回原世界了呢?

  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覺著,在這裡也挺好的。她回去了,那這群傻夫夫的孩子怎麼辦?還不知道要被村裡人欺負成什麼樣。


  囑咐楊大滿拖拉機開慢點,又拿幾件舊衣服給進梅墊著坐,徐璐還不大放心,一直等到太陽下山進芳回來了,趕緊問:「你妹妹怎麼樣?坐拖拉機沒事吧?」


  「沒事,我按媽吩咐的,給她買了四十個雞蛋,兩斤紅糖,四斤肉。」


  徐璐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林進芳把她悄悄拉進屋裡,從懷裡貼心窩處掏出塊疊得方方正正的手帕,裡頭包著一沓錢。


  「媽您數數,七十六斤一共六百二十三塊二,買東西花了十二塊五,還剩……」


  「得了得了,別數了,拿六百塊給我,剩下的你自個兒留著,有要花錢的地方跟我說。」生怕她會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


  她把六百塊整錢跟前幾天賣的八百放一起,估摸著天麻也賣不了了,這個「靠山吃山」的進項估計就到此結束了。所以,這一千四百塊就是她們接下來生活的啟動資金了。


  果然,林進芳猶豫了半晌,小聲試探道:「媽,那個老師傅說了……說……天麻他們……」


  徐璐瞪起眼睛,「說什麼了?有話好好說,吞吞吐吐像個什麼樣,以後你媽不在了,你怎麼擔起養家糊口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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