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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老胡十八追文去啦~
可惜, 就是這樣, 還被氣死了。
「姥姥, 豆豆。」寶兒手裡拿著一個土黃色橢圓形的東西。
徐璐看了一眼, 笑起來:「你倒是眼睛尖,出門都能撿到土豆。」雖然小,形狀也比一般土豆長, 但回去再挖幾個添上, 就能做土豆泥了。
小傢伙見姥姥不感興趣, 就自己琢磨著玩起來。
突然, 想起中午吃的土豆泥,他咽了口口水, 趁姥姥不注意, 悄悄的把那「土豆」放嘴裡,用還不太尖利的小米牙咬一口。
有點甜耶。
他又偷偷看一眼姥姥,見她沒注意這邊,悄悄的用小手手捂著, 又咬了一口。
真是甜的!
豆豆怎麼會是甜的呢?小小的他還不知道, 反正覺著甜甜的味道不錯,有點像以前吃過的糖糖,但又比糖多了點奇怪的味道, 像喝葯一樣。
糖糖……他都好久好久沒吃過了呢。小傢伙有點委屈, 嘟著嘴正打算再咬一口, 突然聞見一股臭味兒, 趕緊皺著眉把東西扔了。
「臭臭!」
扔下去的「土豆」正好滾到徐璐背後,撿起來見上頭幾個不太明顯的牙印,她笑道:「你就肚子餓了嗎?怎麼連生土豆都吃,會鬧肚子的……咦,怎麼這土豆有點不一樣。」
她仔細一看,居然還有幾根細小的毛須,有些地方還有環形的芝麻點……她心內一動,想到什麼。
趕緊把橢圓形的一頭轉過來,見頂端有個淺淺的棕紅色的芽孢。
「這叫鸚哥嘴,以後分不清土豆和它,就看頭頂上,有嘴的是天麻,沒嘴的才是土豆。」爺爺的教導彷彿還在昨日。
徐老爺子下鄉七年,不僅學會養豬種地,還學會採藥認葯。尤其是後來奶奶得了高血壓,經常頭痛頭暈。藥店里買的天麻多是化肥農藥催出來的,炮製過稱還有添加物,爺爺信不過,就自己在鄉下租了塊地,自己種天麻。
寒暑假沒事的她,就會跟著爺爺下地認葯。
還記得爺爺說過,在雲嶺省當地,新鮮野生的天麻有股「馬尿味」,當時爺爺給她聞過,臭得她回去找奶奶告了一狀。
徐璐馬上把那東西放鼻子下聞,那股似曾相識的臭味悠悠的鑽進鼻子。
她不止不噁心,還欣喜若狂。
天麻能治高血壓和頭痛——在二十一世紀,這大概是常識了。而且,這種純野生的價格還不便宜,品相好的五六百一斤呢。
但在這裡,原主的記憶里,大家都叫「赤箭草」,只有老一輩的人知道,頭昏頭痛可以拿它煮水喝,平時連牛羊都看不上啃一口。
她勉強克制住內心的激動,問小屁孩:「乖寶兒快告訴姥姥,你在哪兒撿到的『豆豆』。」
寶兒不太懂她說什麼,以為是要跟他玩呢,就指指壩梗,又指指塘里的,叫「水水」。
「不是,你剛才不是還咬過一口嗎?就是那個甜甜的東西,豆豆!」她把天麻拿給他看,希望能勾起他的記憶。
但孩子實在是太小了,只會眨巴眼看人。
反正他一直在上面玩,沒走遠,應該就是在壩梗上撿到的。徐璐抱著孩子爬上去,又在不遠處的壩梗上找到一個更小的,只比鵪鶉蛋大那麼一點點。
她盡量剋制,別讓自己臉色太紅太激動。
「小朋友,你們知道哪裡有這種『豆豆』嗎?」
小孩見是平時會給他們小東西吃的徐奶奶,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指著壩邊那座山。
「在那裡,好多好多呢!」
「徐奶奶這個不能吃,不是洋芋。」有個小傢伙生怕她中毒了,說得又快又急,噴出一包口水來。
「徐奶奶快扔了,手會癢。」嘰嘰喳喳。
原來,孩子也可以很可愛的。徐璐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看小屁孩們順眼過。
知道位置所在,她趕緊下去把剩下的衣服隨便洗乾淨,帶著孩子回家了。待會兒天色黑了再來,剛才說話就有好幾個女人不懷好意的看著她呢,她愈發決定不能讓她們知道了。
她要悶聲發大財!
「媽就回來了,你先歇歇,我去做飯啊。」
這具身體體能太差了,才走七八分鐘就累得氣喘吁吁,把衣服晾好,她也不客氣,又回床上躺了會兒。
沒一會兒居然進入夢鄉。夢見她去挖了好多好多的天麻,賣了好多好多的錢,具體有多少她都不知道,因為數錢數到手抽筋了!反正有錢第一件事就是買肉買米買油,做一鍋色香味俱全的紅燒肉,大快朵頤。
還好,現實沒有讓她太失望。
便宜閨女林進芳把上午的五花肉重新熱了下,又加了兩勺豆瓣醬和嫩蔥進去,變成真正的「回鍋肉」。
「媽你慢點吃,別噎著了。」
徐璐也想慢點啊,問題是這副身體還不太受她控制,一見肉就「唰唰唰」的下筷子。
「對了,這豆瓣醬是哪來的?」
「隔壁桂花嬸子剛才送來的,說是他們家沒人在,吃不完這麼多。」
徐璐點點頭,「那得謝謝人家,明天多買幾斤回來,借了多少還回去。」原主不愛佔人便宜。
林進芳剛想說明天沒錢買,徐璐就壓著嗓子,小聲道:「趕緊吃,吃完我帶你找好東西去,說不定能發財了!」
進芳愧疚的嘆口氣,唉,都怪自己沒本事,媽好不容易養大她們三姐妹,現在老了該享福的時候卻還要為生計發愁……愁著愁著,人都說起胡話來了。
玩累的寶兒早睡著了,等兩個大人吃完,天已經黑透了。
林進芳還要去洗碗,徐璐趕緊攔住:「誒先別忙,待會兒回來再洗!」她跑進睡覺那屋拿了個銀白色包鋁皮的手電筒,讓進芳背上背簍,拿上找挖鋤和鐮刀,從晾衣繩上胡亂扯兩件衣服下來。
看著進芳又要「叨叨叨」了,她趕緊「噓」一聲,母女倆做賊似的出了門。好在林家就住村頭,她們出門不會有人知道。
「媽,我們來這兒做什麼?」
「媽,你是不是剛才洗衣服東西落下了?跟我說一聲就行,我自個兒出來找,您好好在家休息,把身體養好……」
「媽,我們拿鋤頭幹嘛,應該拿大的才好用,著小的只能栽菜苗……」
「閉嘴!」
林進芳悄悄鼓鼓嘴巴,又被她媽說了呢。不過,她就喜歡這樣罵她的媽媽,還記得叔叔去世的那年,她嬸子,哦不,她媽兩個月不說一句話,她們三姐妹都快嚇死了。前幾天她帶回寶兒來,她媽也氣得說不出話來……現在真好。
「媽,你要不痛快就儘管罵我,打我都行。」
徐璐:「……」
我他媽真是日了狗了,讓你閉嘴就這麼難嗎?!
她決定了,等天麻賣了錢,第一件事就是買膠布,寬大的塑料膠布,把這小姑娘嘴巴封起來,真是太能碎碎念了。
就著月色,母女倆心思各異的爬上那座山頭。
「好了,你可以說話了。」
林進芳趕緊問來什麼。
「發財!」徐璐冷冷的丟給她兩個字,打開手電筒開始找起來。
天麻是不含葉綠素的蘭科植物,她小聲道:「咱們一起找,看起來像稻草那種,枯黃枯黃的,有筷子那麼粗的光杆子……一片葉子也不生……誒,對,就是這種東西!」
借著微弱的電筒光,林進芳看清楚了。
「咱們找赤箭草做什麼?不能吃的,媽想吃紅薯我明天去桂花嬸子家借幾個……」
徐璐實在是沒多餘的精力跟她廢話,直接把鋤頭塞給她:「小心著挖,別挖壞了。」
哼哧哼哧幾下,蓬鬆的土壤就被挖開,露出個嬰兒臂粗的東西來。徐璐趕緊扒開上頭的土,小心翼翼把裡面的寶貝金疙瘩捧出來。
皮色介於土黃和乳白之間,等干透了就會變成半透明的土黃色,上頭還有新鮮的鬚根,形狀橢圓而彎曲,更像紅薯。
「就是這個,你好好挖,我幫你找。」
這一片還沒被人開採過,走七八步又發現一株。林進芳還沒挖好,徐璐又發現一株,母女倆分工協作,趁著夜深人靜,兩個小時不到,居然就挖到小半簍。
徐璐又把撇斷的莖桿撿回來,讓林進芳挖個坑,統一的埋進土裡去——「毀屍滅跡」。
最重要的,為了明天還能繼續來,她把鋤頭和鐮刀也藏好了。還一再交代進芳「不許說出去」。
往迴轉的時候,又趁著沒人,去壩塘邊把所有的「金疙瘩」洗刷乾淨,再把那兩件衣服打濕蓋在背簍頭上,看起來像是剛洗衣服回來一樣。
兩人大氣不敢喘,剛到榕樹下就遇見以劉桂花為首的一群婦女。
「春花你們去哪兒呢?」
「白□□服沒洗完,趁吃了飯有時間,去給洗了。」
眾人見果然是濕噠噠還在滴水的衣服,也就不再多問,只說以後黑燈瞎火的別去了,小心哪裡絆倒了不好。
反正她現在生活很規律。
每天早睡晚起,必待日光。進芳出門前都會把當天的早飯和中午飯準備好,廢柴老媽睡到太陽照屁股了起來熱一下就能吃。晚上那頓祖孫倆就嗷嗷待哺,盼著進芳下班。
村裡人聽說后,險些笑掉大牙,都覺著徐春花真是又懶又饞,「沒那閨女怕是自己都要被餓死」「真是不像話」……村裡人說啥的都有,但絲毫不影響她的心情。
相反,她還興緻高昂,讓進芳幫她從縣裡買珍珠粉來,每隔一天用雞蛋清調了敷面膜。有時候也會加點白醋去去角質,有時搗點黃瓜汁啥的……反正都是農家價賤易得的東西。
於是——「徐春花這敗家老娘們,那麼金貴的雞蛋一天用一個在臉上,她臉是金子做的不成?」
「不是金子做的,但跟玉的差不多……你們沒見又白又滑麽?」
村裡人明面上說她敗家,可暗地裡每次煎雞蛋都會把雞蛋殼底上那一小灣蛋清抹臉上,期盼著多抹幾次也能有她那效果。
其實,她們的有用沒用徐璐不知道。但徐璐知道美白的第一要務就是防晒。所以她幾乎足不出戶,要出也得窩到沒太陽了再出,光在自家院里坐著都戴遮陽帽……就這麼精心防護著,二十多天下來,居然真的白了兩個度。
徐璐摸著光滑的小臉,即使天天照鏡子也照不夠。濃淡合宜的眉毛又彎又長,一雙桃花眼煜煜生輝,鼻子不算太挺,但也不塌,嘴角帶著天然的上翹。
外加這段日子白起來的皮膚,這原主真是典型的「妖艷賤貨」啊!
她似乎有點能理解村裡婦女對她的敵意了。
原來的徐璐相貌平平,胸脯比相貌還平,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現在這具身子,人又漂亮身材又好,三個閨女也孝順,還連外孫都有了,一步到位……她光躺著都有吃有喝!
這樣的日子,說不滿足那是假話。
每逢星期五,林進荷斜挎著快比她身子大的帆布包回家,每次都會變戲法一樣掏出點「小驚喜」,或是一袋又香又爽的辣條,或是兩個圓溜溜的麵包,或是半瓶捨不得喝留回來的碳酸飲料……雖然比不上後世的味道,但一家子坐一起小塊小塊分著吃的感覺,比她吃過的任何零食都香!
每當她閉著眼陶醉於這樣的幸福中時,林進荷就一副不屑的小模樣——「媽你咋就這麼點見識,以後我給你買個辣條廠!」
小姑娘躊躇滿志,學校老師說要把她當縣一中重點苗子培養,以後別說一個辣條廠,兩個三個她都給她媽掙回來。
「對,買辣條廠還不夠,得再買個飲料廠!」林進芳滿眼放光的接嘴,那半瓶碳酸飲料雖沒多少二氧化碳了,但喝起來就是跟一般糖水不一樣呢。
徐璐白眼:就這麼點出息啊!
連寶兒天天跟小夥伴們滿村跑,膽子也越來越大,性格越來越開朗,半個月不見居然都長高了一截似的。
彷彿,一切都在朝著幸福、快樂的方向發展。
與林家的歡喜不一樣,此時的連安鄉雲喜糖廠二樓辦公室里,氣壓低得可以冷死個人。
會議室是由以前國營廠的辦公室改造來的,一張嶄新的棗紅色長桌周圍坐了七八個人,都戰戰兢兢看著上面的男人,誰也不敢說話。
男人翹著二郎腿,黑著臉看向窗外。
「老闆,那……那現在怎麼辦好?」坐左手第一位的中年男子,是廠里負責設備維護的老王,自從去年國營糖廠倒閉就一直下崗在家。
今天一大早的,剛開始上班,就有工人來說蒸餾的機器壞了。他進去一看,不止蒸餾鍋壞了,連壓榨機也轉不了了。這都是好幾萬的設備呢,他當場就嚇蒙了。
他知道,開糖廠的是大漁鄉煤老闆,人家親自上門請他回來看場子的,一個月三百多的工資居然還出這種問題……就是老闆不炒他,他自己都愧疚不已。
而且,蒸餾鍋上的濾網破口邊緣整齊銳利,明顯不是意外。
季雲喜沒什麼表情,定定看著他。
就是這種不說話,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室內氣壓更低了。
小劉沒辦法,氣狠狠道:「問題出在誰那兒正在核查中,等查到了一定開除他,還得讓他賠償,以損害公共財產的名義,不賠就坐牢……」
「開了他有什麼用?」季雲喜皺著眉,使勁揉了揉太陽穴,搓把眼角的紋路揉得愈發明顯,很明顯,這幾個月又瘦了兩斤。
小劉心疼不已,「老闆好好休息吧,這事交給我們,一定不會讓這害群之馬留在廠里。」這幾個月真是做什麼都不順利。
季雲喜不置可否,只問:「還能修復麽?要多久?」
老王實話實說:「應……應該能,只是得請廠家維修人員過來,過來坐火車也得三天,少說也得半……半個月吧。」機器是深市買回來的。
季雲喜把眉頭皺得更緊了,定定看著窗外露出的庫房一角。
榨糖得用新鮮的剛收割的甘蔗,廠里剛收了上百噸回來,才用了冰山一角呢,剩下那些庫房裡就是放得住又能怎樣?到時候水分一丟,糖分也跟著沒了。
損失都是其次的,他倒不是在意那幾萬塊錢,只是一想起哪兒哪兒都不順利,就心煩。人說東方不亮西方亮,他卻哪一方都不亮!
忍著不耐煩,季雲喜給老頭使了個眼色,他就趕緊跑出去打電話聯繫廠家了。
過了一會兒,小劉出去一趟,轉進來道:「老闆,查到了,昨晚最後一個離開壓榨機的叫林進芳,最後一個……」
「等等,叫什麼?」
「林……林進芳。」劉光源愣住,這名字……不是那天老闆說「不要」的嗎?怎麼她會在這兒?可別說是同名同姓啊。
季雲喜臉更黑了,「讓她進來。」他倒是要看看,楊德福有多大膽子,他明確說過不要的人,他居然又給塞進來。
只是,那個黃黑瘦小的女孩進來后,季雲喜又發不出火了。她就像任何一個村裡的普通女孩一樣,穿著劣質又嶄新的衣裳,梳著土氣的麻花辮,腳下一雙軍綠色的「解放」鞋。
「叫什麼名字?」劉光源心內微感不妙,總覺著些女孩會跟自己扯上關係。
「林……林進芳。」
「哪個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