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公關
西簾給喬一南打了個電話。
他像是在特意等她的電話一樣，嘟聲剛響就接通, 話筒中傳出他溫柔的嗓音, 彷彿熬了半宿對他身體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學姐，早上好。」
西簾：「早上好。」她沒故意拐彎抹角, 直接問, 「你想給我當助理？」
喬一南說是。
西簾說：「別的不說, 光專業就不對口吧？」
喬一南的專業是舞台美術里的繪畫系，就業範圍不小, 但沒一個能和藝人助理搭上邊。
何況以他的能力，應聘什麼職業不好, 怎麼偏偏來應聘她的助理？
藝人助理這個職位，不管是工作助理還是生活助理，都要跟著藝人坐飛機到處跑，比經紀人跟在藝人身邊的時間還要多，從某方面來說也比經紀人更忙，不是特別有耐心或者特別需要工作經驗的人，一般很難做長。
西簾有些發愁。
難道喬一南想近距離地看著她，免得他一個沒注意, 她就跟別人在一起了？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 眼看衛時遷等人離她太近, 他就也想橫插一腳, 自己吃不到蛋糕, 也不讓別人吃？
西簾覺得自己真相了。
越是脾氣好的人, 越不見得真的就那麼大度。
「我想應聘學姐的工作助理。」喬一南這麼說道, 「我也算半個圈內人，跟在學姐身邊工作，能讓我學習到很多東西，對我以後的發展很有幫助。」
西簾說：「可是……」
喬一南：「學姐先別忙著拒絕我。你聽聽我的理由，再做決定也不遲。」
西簾道：「嗯，你說，我聽著。」
喬一南：「就像學姐剛才說的，別的不說，我電腦技術好，能幫學姐處理一切網路上的問題。今天夜裡的公關基本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是我給學姐的過年禮物，也算是我的敲門磚，學姐先仔細看看我到底是怎麼公關的，再決定要不要應聘我當助理吧。」
西簾確實還沒來得及看他都做了些什麼。
她只注意到和關邵有關的話題熱度降了不少，網友對她和關邵的評價也十分平和，具體他是怎麼在完爆鍵盤俠后引導輿論，她還真沒看。
掛掉電話，西簾去書房開電腦，看了整整半個小時。
原來早在曝出她和關邵在迪士尼約會之前，就先出現了一些誇她的微博和帖子，內容是幾張照片，或者一段視頻。
照片上的西簾不是在進行身體塑形，就是練習拳擊格鬥，還有出道之前在福利院做義工時被拍下的，和出道后做出的種種寵粉舉動；視頻則是西簾在寫字彈琴，以及她試戲時的錄像，其中一段長達半小時的，是她對著鏡子一遍遍地練習幾個表情和動作，練到最後也還沒滿意，可見她對高標準的追求。
當然，這裡面有不少都是原主做的，西簾自己的並不是很多。
一開始這幾條微博和帖子的熱度還不溫不火，直到疑似西簾與初戀複合的消息曝光，這些才被頂出來，結合關邵在聲明之後又發的一條微博，達成了一種很微妙的效果。
「關邵V：有人說分開那麼久，感情早該淡了。可在我看來她就是那麼好，誰都取代不了，至少過去六年，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她。」
在關邵這條微博下，點贊最多的一條熱門評論是這麼寫的：
【人美心善，演技又好，還多才多藝，努力又用功，是我我也得想盡辦法追回她。】
這一條看起來應該是路人發的，其他熱門評論則都是西柚發的。西柚們發出自己珍藏的照片，或者搬來鏈接，把西簾往女神人設上捧得更高。
一個人一旦被捧到讓其他人都感到敬佩的望塵莫及的地步，這個時候再來引導輿論，就比較輕鬆了。
時間到了半夜，連一些圈內人都主動站出來，說西簾如何如何，還說西簾和江勛在一起的時候，只接受過物質方面的禮物，江勛送她資源她都不要，所有角色全是她自己爭取的，她進的所有劇組，沒有任何一個是靠走後門進去的。和衛時遷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同樣，甚至如果不是衛時遷在蘇妃玉直播中自曝，他們根本不知道原來他和西簾還是一對戀人。
某位導演更是說西簾是個很有靈性也很有潛力的演員，如果因為某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就退出演藝圈，那不得不說是非常遺憾的。
在這些之後，最值得關注的，是西簾的前助理開大號發的一條長微博。
長微博里寫西簾在和江勛戀愛期間，江勛送她資源她沒要，但是被另一個人要了。那另一個人要了一次后，接連要了兩次三次，江勛看在西簾的面子上全給了。後來那個人借著要到的這些資源上位，認識了某位大佬，從大佬那裡要到更多的資源，直接把同期的西簾踩下去，江勛為著西簾也全睜隻眼閉隻眼，沒怎麼刻意敲打。
但沒想到，就是因為顧及面子，導致那個人徹底膨脹，把西簾踩得更狠。
最後前助理寫道：「西簾和蘇妃玉從未合作過，也從未同框過，她們兩個的發展方向完全不同，西簾憑什麼黑蘇妃玉？蘇妃玉之前開直播，請了誰沒請誰，還不夠說明一切？人在做天在看，西簾當初怎麼對你，你又是怎麼對西簾的，你敢捫心自問，說你對得起西簾嗎？」
這條長微博就差直接點名了。
於是從後半夜到現在，網友們的目光全集中在這條長微博上，再沒多少人關注之前的爆料了。
——打壓黑子、控制評論、引導輿論、改變風向、轉移話題。
這些說起來簡單，實際要做的話，就算是G.S.的公關部門全體出動，也得提前準備很久。
可喬一南一個人熬了前半夜就完成了。
看完某個帖子整理出來的有關這次公關的乾貨，西簾突然想起掛電話之前，喬一南和她說的最後一段話。
他說：「學姐，不是沒人支持你，只是他們人微言輕，都在觀望，要先有個足夠扛得住輿論的人站出來替你說話，他們才敢下場。學姐，我相信你對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是有印象的，你自己在圈裡交際怎麼樣，你自己還能不知道嗎？今天許安心應該會聯繫你，如果你覺得我公關做得還可以，就來我公寓找我吧，我給你當助理，順便幫你解決許安心。」
喬一南的公寓在上戲旁邊，西簾之前去過一次，並不陌生。
不過西簾還是有些猶豫。
公寓肯定是要去的。
但要不要讓喬一南當助理，她還是得糾結一會兒。
想想看，江勛是上司，衛時遷是老師，關邵是廚師，喬一南是助理，夏洺是，嗯，夏洺目前還是個小孩……
愁啊。
西簾想，她這是徹底擺脫不了這群前任了嗎？
她愁得早飯多喝了半杯牛奶，並決定晚上看柯南的時候，要多看兩集。
然後收拾收拾下樓，剛好羅曼書到了，開車帶她去喬一南公寓。
路上西簾和羅曼書說起喬一南，詢問喬一南當助理的事，羅曼書沉吟片刻，問她：「喬一南是不是還喜歡你？」
西簾說是。
羅曼書再問：「他想當你的工作助理。和他一起工作，你會覺得尷尬，難以忍受嗎？」
西簾搖頭。
喬一南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分手后一直以朋友自居，否則不會成為唯一一個沒被拉黑的前任。
「那就讓他當你的工作助理吧。」羅曼書一錘定音，「他公關做得這麼好，一個人抵得上公司整個公關部，放棄他實在是太可惜了。你就像對前助理那樣對待他就好，不要有壓力，什麼時候他做不下去了，他自己會提出辭職的。」
西簾想想也是。
於是在到了公寓樓下，給喬一南打電話說她和羅姐要上樓的時候，得知關邵也在，西簾心態平和，沒再發愁。
她很自然地進電梯，很自然地敲門，再很自然地進入公寓，和喬一南關邵打招呼。
關邵張口就問：「你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西簾不會用現代廚具做飯，但用微波爐熱東西還是會的。
關邵再問了羅曼書，得知也是吃過早飯來的，他立即進入正題，問西簾有沒有被許安心聯繫。
羅曼書說：「沒有。許安心今天上午有個剪綵，現在應該還在站台。」
所以等站台完畢，許安心應該就會聯繫西簾了。
喬一南聽了，說：「那正好，我再看看有哪裡需要補充的。學姐，U盤你帶了嗎？」
西簾把之前他交給她的兩個U盤拿出來。
這兩個U盤，一個里是許安心黑西簾的證據，一個則是許安心本身的黑料。喬一南手裡肯定留了底，但他還是把這兩個U盤插入筆記本，與他留的底進行對比，看有沒有哪裡出錯的。
和西簾想的一樣，他也是打算一次把許安心解決掉。
不僅要讓許安心再也不敢對西簾下手，還要讓許安心主動退圈。
她逼西簾雪藏半年，他好心點，不做到封殺，直接讓她退圈，不要再污染西簾的眼睛就可以了。
喬一南想著，敲打鍵盤的速度更快了。
他在忙活，關邵去廚房切水果，羅曼書則驚嘆地打量喬一南的書房。
別人的書房都是一個台式電腦外加一個筆記本電腦，最多也就是兩個台式，分別用來工作和遊戲。喬一南的書房裡光是台式就有三個，筆記本更是多達四個——這還是開了機的。
沒開機扔沙發上的筆記本多達五六個，羅曼書仔細觀察，發現這些無一例外都是剛上市不久的新款，每一款都價格高昂，普通人買了后能幾年不用更換。
注意到羅曼書的表情，西簾小聲說：「他有收集癖，看到好的筆記本就買，買回來開機玩過一次就放著生灰，然後等到新款出了再繼續買。」
羅曼書表情更複雜了：「……果然技術宅的世界是我無法想象的。」
那邊喬一南聽到了，笑了聲：「羅姐有喜歡的嗎？有就直接拿，不用和我客氣，反正就像學姐說的，我放著也是生灰，不如送人了。」
這些筆記本全是價格上萬的新款，羅曼書哪好意思拿，連連擺手。
擺手間，關邵端著果盤進來，他想起什麼，低聲問西簾：「例假過了？」
西簾點頭。
關邵想了想，沒讓她吃水果，而是給她泡了杯花果茶——鬼知道喬一南公寓里怎麼會有女生愛喝的這個。
西簾對花果茶表示抗拒。她只想吃水果。
關邵哪能讓她冬天吃涼的，說話間，古箏鈴聲響起，西簾低頭一看，許安心的電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