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戀
五個前說出口,所有人都震驚了。
就連正安排律師的某人質都轉過頭來,有意無意地看了關邵一眼。
江韻更是直接打了個哭嗝,止住哭聲,然後想也沒想地問:「他是前前前前前男友,那我哥呢?」
西簾說:「你哥是我前前男友。」
江韻說:「那前男友呢,又是誰?」
「前男友是……」西簾終於注意到一直被她拿在手裡的手機,神色微變,「江韻,你不會還在直播吧?」
江韻這會兒心思全放在了前男友,以及自家哥哥有沒有被戴綠帽上,聞言沒能反應過來,愣愣道:「前男友是我?可我不是男的啊。」
還是關邵眼疾手快地摁住正對著他們的後置攝像頭,把手機屏幕翻過來一看,正在觀看直播的人數已經超過五百萬,並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遞增著,眼看再播下去,都能破記錄了。
那邊找服務生要了拖鞋,急匆匆跑回來的羅曼書也喊道:「大小姐,快把直播關了!現在熱搜爆了,全在講剛才發生的事。」
江韻手忙腳亂地立即結束直播。
直播這麼久,手機有些發燙,她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只得哭喪著臉向西簾求助:「怎麼辦啊西簾,我都忘了我在直播了,我不會把警察也給拍進去了吧。」
要是普通警察還好,上了這麼個直播,還能趁機宣揚宣揚人民公僕。
可問題是這回來的全是刑警,還都穿著便衣,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奮鬥在犯罪前線的,哪能輕易露臉?
江韻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西簾想了想說:「你看看熱搜,有沒有誰看直播的時候截圖截到警察的。」
她一開口,江韻如同找到主心骨,邊哭邊去點微博。
關邵盯著那玫瑰金的外殼看了會兒,轉頭問負責網偵的同事:「剛才的直播,有把咱們的人拍進去嗎?」
同事頭也不抬地答:「沒有,就你露了半張臉。」
這還要多虧西簾代替江韻面向嫌犯。
當時躲過一劫的江韻被羅曼書塞進桌子下面,她們兩個只敢小心翼翼地探頭觀望,而不敢全部暴露,免得被嫌犯發現真正的江韻根本沒出去。期間手機攝像頭全程對準地面,讓觀看直播的粉絲只能聽得到聲音,沒能看到畫面。
等嫌犯被控制住,江韻跑過來,手機隨著她的動作亂晃,後置攝像頭一會兒面朝天花板,一會兒面朝地面,就是沒能對準任意一個人——如果關邵那隻出鏡一秒的半張臉也算的話。
關邵聽了,伸手摸摸臉,感慨道:「幸好我長得不醜。」
他已經退伍了,又不是正經的刑警,就是個挂名的刑偵顧問而已,很多事都用不著他去管,露面也無妨。
轉念一想,他要是長得丑,當年根本追不到西簾,畢竟這女人就是個實打實的顏控,長得一般的人還真入不了她的眼。
前前前前前男友這麼想著,輕飄飄看了隔壁的前前男友一眼。
嗯,長得挺端正的,難怪是前前男友。
負責網偵的刑警都說沒拍到了,江韻停下刷微博的動作,眼淚卻沒停,嘩嘩淌著跟自來水似的,越流越多。
關邵看得有些頭疼,摸摸口袋,摸出包紙巾遞過去,轉頭問西簾:「還能走嗎?」
西簾這時已經換上拖鞋,正被羅曼書扶著從沙發上站起來。
她試著用腳尖碰了碰地面,疼得直皺眉,只好搖頭:「不能走,太疼了。」
關邵說:「不就崴了腳,多大點傷,怎麼還是這麼嬌氣。」
嘴上這麼說著,他自顧自彎下腰,一把將西簾打橫抱了起來。
許久沒被人這麼抱過,西簾有些不太習慣,臉朝向他練得結結實實的胸膛,低聲說:「你不能背我嗎?」
關邵眉一挑:「你也不看看你裙子,我能背嗎?」
短得大腿都能露出一大截,這要是背了,走光都夠她受的。
西簾不說話了。
她垂眼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胸膛,貼身的襯衫下肌肉緊繃繃的,她不用扒開襯衫去看,都能知道他左胸上肯定還留著一道疤。
記憶中,就是因為那道疤,原主才答應和關邵處對象。
——那道疤是關邵從跟蹤狂手裡救出原主時留下的。
一般來說,有過這種經歷,又是初戀,兩人之間的感情會非常穩定。所以即使分手五年,原主對關邵可能沒什麼感情了,但關邵對原主卻還是念念不忘。
這念念不忘具體表現在西簾穿過來后,從上個月開始,關邵幾乎每天都要和她發微信尬聊,煩得她直接拉黑。微信聊不了,他就改成打電話,早中晚各一次,打得手機號也被拉黑,他換個號繼續打,樂此不疲。
西簾之前還搞不懂他哪來那麼多的空玩手機,現在終於懂了,敢情是退伍了,閑得無聊,只好騷擾她這個前女友,企圖舊情復燃。
可和他處過對象的是原主,又不是她,她幹嗎要順他的意?
好馬不吃回頭草,她還想著什麼時候能上通告了,有錢了,學人家包養幾個小鮮肉玩玩呢,何必把時間浪費在註定要和女主在一起的人身上。
西簾想,等她腳好了,就開始為包養小鮮肉而奮鬥。
宴會廳里,賓客被疏散了大半,還留下來的都是查明和案件有關的。後續的事,比如說帶人質和人質妹妹去市局,以及查找槍支來源,那都是其他刑警的工作,關邵懶得等他們,剛要抱著西簾出宴會廳,想起什麼,問跟在身後的羅曼書:「有口罩之類的東西嗎?」
羅曼書一聽就明白,現在酒店外面肯定來了不少媒體。以西簾現在的狀態,被媒體發現后肯定要追著採訪,時間一久,容易耽誤腳傷。
羅曼書二話不說,立即從手提包里取出口罩給西簾戴上。末了還掏出頂摺疊起來的帽子,往西簾頭上一蓋,又找服務生借了兩件外套,給自己和西簾披上,偽裝成受驚的酒店人員,萬事大吉。
關邵這才抱著西簾進電梯。
舉辦年會的宴會廳在15樓,到負一層的停車場得大半分鐘的時間。途中電梯不時停頓有人進出,半分鐘被無限延長,關邵抱著西簾的手臂卻還是很穩,一點都沒抖。
他就那麼抱著她站在角落,時不時地低頭和她說話,哪怕絕大部分都沒得到回應,他瞧著也還是心情很好,和顏悅色的,一點都不像當年板起臉來能把小孩子嚇哭的兵痞。
羅曼書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終於,她記起什麼來,小聲問:「你是不是西簾剛被雪藏那會兒,來公司說要和總裁打一架的那個當兵的?」
西簾:???
什麼?
和江勛打架?
西簾不由微微抬頭,從帽檐和口罩的縫隙中窺視關邵。
就見他表情瞬間變得沒那麼自在,眼神也飄忽了:「那什麼,我和江勛打小就不對頭,他欺負西簾,我還不能替西簾出個頭啊。」
羅曼書「哦」了一聲。
關邵緊跟著補充道:「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你可千萬別多想。」
羅曼書慈愛地看他此地無銀三百兩:「我不多想。」
至於西簾多不多想,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說話間,負一層到了。
電梯門剛一打開,迎面就是閃光燈外加各種長.槍短炮。即使有保安和民警在維持秩序,媒體們也還是勁頭不減,大有要突破防線,衝進電梯上到宴會廳去現場報道的樣子。
關邵掃了圈,深感自己的先見之明。
他大大方方地抱著媒體們最想採訪的西簾從他們眼皮子底下路過,非常幸運地沒被任何人攔住。等到了警車旁,他彎腰把西簾放進去,從另一邊上車。
警車前座已經坐了人,羅曼書被安排進另一輛。
很快,兩輛警車一前一後地駛出停車場,媒體們只意思意思拍了幾張照片,就收回目光,繼續等案件當事人的出現。
街上車不多,警車鳴著笛,呼嘯而過。
街燈光芒隱隱約約地投射進來,車窗上模糊映出西簾的身影。
多虧先穿過來的那位前輩留下的記憶,西簾對現代人必備的各種技能上手還算快,並沒有變成生活白痴,也沒有社交障礙。只是她到底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雖然已經暗自練習了半年,但她還是對身邊的一些現代化設備抱有天然的敬畏,一時半會兒根本改不掉。
於是警車後座上,看她坐姿拘謹,姣好的面容上略顯懼意,關邵沖正借著後視鏡看過來的充當司機的同事使了個眼色,示意開慢點。
坐在副駕的另一個同事注意到,低頭往手機上戳了戳。
那邊戳完了,這邊關邵放在兜里的手機響了下,他拿出來一看,是條微信。
【她就是你天天掛在嘴邊的那個初戀?長得怪好看的。】
關邵斜睨了西簾一眼,也戳了戳手機。
【眼饞吧?眼饞也不是你初戀。】
沒理會同事遞過來的揶揄的眼神,關邵劃了下微信界面,轉而湊近西簾,低聲說道:「什麼時候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再不放,我就真騷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