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要的,是四海昇平的江山
晏凌驟然失語。
她目瞪口呆地望著孫氏,許久沒回過神。
原來她母家的身份如此尊貴!
「我是大齊的最後一位帝姬,公孫綺。」孫氏目光稍冷,沉聲道:「如果大齊未亡,你的娘親會是郡主,你也不必在外漂泊這麼多年。」
晏凌吞了一口唾沫,訥訥:「外祖母。」
孫氏失笑:「瞧你那如臨大敵的樣兒,大齊早就被滅了,外祖母也不可能復國,之所以和你開誠布公,是希望你能牢記自己的身份。」
「我們的祖先曾經一統中原,大齊雖已亡國,但我們的為人處世依舊不能墮了皇族血統。」
晏凌認真點頭:「我會的。」
「這話,我也告訴過你娘,她的答案與你如出一轍,可惜……」孫氏嘆息:「倘若她沒自甘為妾,也不會走了歪路,最終害人害己,你千萬要記住你娘的教訓。」
晏凌抿唇:「我答應過外祖母,永不做妾。」
「世間男子多為薄情寡義,唯獨女子一生總被情愛所羈絆,修成正果者少之又少。」孫氏的面色格外凝重:「阿凌,世人都憐憫你嫁給蕭鳳卿,我卻怕你有朝一日真的愛上他。」
晏凌不假思索:「怎麼可能?外祖母,蕭鳳卿那樣的人有多荒唐,你是沒親眼見到,我怎麼可能會對他萌生男女之情?這太可笑了!」
孫氏的眉目始終不曾舒展:「皇室子弟,生來便有一顆九轉玲瓏心,你如何斷定他放浪形骸的外表下沒藏著勃勃野心?你終究太年輕了,評判一個人,不該只看他的表面。」
晏凌凝視著孫氏透出睿智的眼眸,腦子裡浮光掠影地閃現過關於蕭鳳卿的片段,心口莫名發寒。
若外祖母所言非虛,那麼蕭鳳卿城府太深了,二十年如一日地在演戲,騙過了整個大楚,更甚至不惜自污來迷惑旁人,他所圖究竟為何?
是為爭奪那把龍椅嗎?
晏凌的思緒突然混亂了,對本就捉摸不定的未來陡生迷茫。
孫氏緊握晏凌的手,將自己的力量一點點傳送給她:「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你上了寧王的船,就不能中途跳下來,否則一個浪頭打來便可淹沒你,除非你能掌舵。」
晏凌的聲音幾不可聞:「那我該怎麼做?」
「要麼讓蕭鳳卿愛上你,要麼你永遠別愛上蕭鳳卿,凡事盡量明哲保身,給自己留後路。」
「外祖母的教誨,阿凌銘記於心。」
孫氏笑了笑:「別太草木皆兵,興許外祖母多慮了,要是寧王真的玩世不恭,那也算好事。」
晏凌的鬱卒一掃而空:「外祖母說的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勇往直前了。」
……
同樣的深夜,衛國公府內,晏凌祖孫促膝長談,數百裡外,卻有一行人馬錦衣夜行、披星戴月地往驪京趕。
駿馬賓士,塵土飛揚。
「世子,郭鏈如今為我們所用,西秦的和親隊伍業已在路上,只要運作得當,一旦西秦跟大楚開戰,大楚危矣!」
話音剛落,說話的人就被一記凌厲掌風襲倒在地,他從馬上跌落,滾了好幾圈才堪堪控住身體,嘔出一大口腥熱的血。
「我要的,是四海昇平的江山,而非生靈塗炭、分崩離析的天下。」冰冷的男聲猶如天山寒雪:「自己回去領罰,我的身邊不需要自作聰明的人。」
「少主,」又一人諫言:「我們恐怕是趕不回驪京了,您還受了傷,不如明日叫赤鵠代替您?」
「用不著。」男人仰首看向被雲翳遮蔽的彎月,眼底劃過森森銳光:「那女人,不好糊弄。」
說完,他長腿夾住馬腹,馬鞭大力抽下,黑馬瞬間飆出,朝東方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