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紅裙子（六）
「我不要下輩子, 我就要這輩子！我也不要叔叔做牛做馬，只要你天天晚上能再陪著我！」
小女孩兒「咯咯咯」地笑著, 也不主動去觸碰男人，就飄在他面前。
徐音牢牢地記著左詩陽和她說過的話，不能動手，只能嚇！
男人被嚇得閉上了眼睛，轉身一個勁地敲門, 但是就算是閉上了眼睛，那種陰氣森森的感覺還是遍布著全身, 耳朵里也不斷繚繞著徐音的笑聲, 嚇得幾乎要崩潰！
「對, 對了……護，護身符……」
男人害怕之際, 猛然間想到了什麼,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伸手抓過一旁的包, 從裡面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綉袋，打開口子, 露出其中的黃色符紙。
這張黃符是他從燕陽縣的定安寺求來的, 說是開過光的，只要拿出來，邪祟都不敢靠近！
「唰！」男人顫抖著手將黃符從袋子里抽出, 然後拋向前面。
「音音小心！」
左詩陽一直都在房間里看著, 見到那人從包里拿出護身符, 立刻衝上前，將那飄在半空中的護身符給抓到了自己手中，捏碎而去。
「還有鬼？！」男人見自己拋出去的護身符在半空中忽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又化成碎片飄落而下，嚇得直接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
「真人，他沒死。」徐音看了一眼暈在地上的男人，咬牙恨恨道。
「沒死也被你嚇得差不多了。」左詩陽打開燈，將房間不正常的痕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直接打電話報了警。
這個房間里放有信號屏蔽儀，不過在十分鐘前已經被她給弄壞了，看來這個屋子一直是關剛被捉進來的女孩。
在左詩陽打電話的時候，徐音直接牆壁穿了過去，去了隔壁的屋子，前者見狀也沒理會，任由她去了。
左詩陽特意拿了一旁的檯燈，拔了電線，用燈柱在男人的頭上敲了一下，裝作她是受害者，在反抗的過程中把人給敲暈的。
警察來得很快，左詩陽一聽到樓下的騷動，立刻提前做起準備，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硬生生將眼眶給逼紅了。
……
房間里的東西很少，但是被子和枕頭都掉落在了地上，少女紅著眼睛坐在床頭不說話，旁邊的地上倒著一個男人，正面朝下地暈在了地上，旁邊有一盞碎裂的檯燈。
房門被破開的時候，一眾警察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小妹妹你沒事吧？！」兩名警察先上去將左詩陽保護了起來，然後又把那男人給叫人拖了出去。
從這房間混亂的情況來看，當時這女孩肯定是經歷了一場強烈的掙扎和反抗。
左詩陽不說話，只是紅著眼睛低著頭，一副被嚇傻的模樣。
「別怕，先和我們一起回警察局好不好？那裡很安全。」一個女警察拉住了左詩陽的手安慰道，聲音盡量放輕，怕嚇到她。
「嗯。」左詩陽點了點頭，轉頭望了牆壁一眼，見徐音正好從隔壁飄回來。
「組長，隔壁房間的男人好像被我們開門進去直接嚇死了！」
一個警察從外面跑進來，臉色怪異地道。
「嚇死？人死了？？」房間里的所有人聞言皆是一臉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去，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真的死了，你們過去看看？」那警察自己也不太相信，但人確確實實是死了！
於是這房間里留下兩個警察照顧左詩陽，其他的都出門去了隔壁。
「那個壞叔叔是我嚇死的！」
有其他人在，左詩陽不好開口，便用眼神詢問徐音，後者立刻就回答了，仰著小下巴，眼神得意洋洋的。
「我在他們開門前一秒顯的形，其他房間也提前走了一遍！」
左詩陽聞言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沒法開口說話，低下頭繼續裝「可憐」，心裡對徐音的嚇人手段也是十分佩服。
*
因為出了人命，這事便一直處理到了天亮，洗浴店自然是被警察「連根拔起」了，裡面的人一個都沒放過，至於那些被抓來的女孩，也全部都帶回了警察局安撫，並且第一時間聯繫其家人。
……
「被關的一共十二個人，六個成年女性，六個未成年，其中有兩個十歲以下。」
回到警局，整理一番之後，看著新的案件資料，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臉色凝重起來。
這往常這樣的犯法交易也有，但都是你情我願，女方也是成年人，為了生活才不得已出來幹這一行，被當場發現也就一起抓了。
可這一次卻完全不一樣，這邊的女孩大多都是被脅迫，甚至是被拐進來的！
這比單獨的人口拐賣和強行侵犯兩個罪刑更為嚴重！
而且他們發現不止這一家洗浴店，這街上還有兩家店也是如此，只是規模沒這家大，被騙或被抓進去的女孩也就一兩人。
「店裡的員工，昨晚我們進去的時候，直接被嚇死了一個，其他的都帶回來了。」
昨晚出隊的組長，翻了翻手中的案件記錄做總結，「還有那些交易的客人，被嚇死了兩個，嚇暈了五個，剩下的幾個沒暈的，但精神狀態不好，被抓回來的路上就一直念著有鬼。」
所有人聞言都沉默了下來，這次的案件的確詭異，這些參與事件，玩弄女孩的人渣，竟然當場就被嚇死了兩個，嚇瘋了這麼多個，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報應這種東西？
「組長，昨晚那個報警被獲救的女生呢？」有人問道。
「哦，她呀，現在在小陳那邊做筆錄呢，那姑娘被嚇得不輕，不過休息了一會兒，現在能說話了。」
……
筆錄室里，左詩陽已經「恢復」了情緒，可以正常說話來講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了。
她在警車上的時候就已經把故事給編好了，做筆錄的時候，按邏輯順序走了一遍，然後又被聯繫了家人，接了回去。
……
「又去抓鬼了？」
來接左詩陽的自然還是表哥燕延，對於這個三天兩頭就往警察局跑的小表妹，燕延感到十分地頭疼。
他不是不讓她捉鬼，而是她這麼接二連三地去，都沒有時間休息，如果消耗的法力還沒完全恢復過來，遇到厲害點的角色很容易就出事了。
「沒捉鬼，就是報警抓那些人渣。」左詩陽攤了攤手。
「你怎麼知道那家店有問題的？難道是鬼告訴你的？」
紅綠燈路口，車子暫時停下，燕延忍不住轉頭問道。
「是啊，一個可憐的小女鬼。」左詩陽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和她並排坐在車後座的徐音。
徐音被摸了頭，也是笑著靠近了左詩陽，臉蛋在她胳膊上蹭了蹭，叫了一聲「真人姐姐」。
「她在我車上？？」燕延臉色一變，差點在紅綠燈路口一腳踩中油門衝出去。
他小時候在茅山學道術，道術沒學會，倒是偶爾會開一次陰陽眼，成了招鬼的體質，十幾歲在燕京讀書的那段時間，可沒少被鬼欺負，所以他對「鬼」一直都很抗拒。
「表哥，音音很可愛的。」左詩陽知道燕延心裡有陰影，便開口安慰道。
「可愛……再可愛也是鬼啊……」燕延一個人輕聲地嘀咕著，臉色有些發白。
車窗都關著，有徐音在，車內自帶陰風，冷颼颼的，燕延一路上止不住地打哆嗦，直到把左詩陽送到富海中學的門口，看她帶著那小女鬼下了車，這才鬆了口氣。
*
「真人姐姐，這就是你的學校嗎？！」
早上學校里熱熱鬧鬧的，學生們都在教學樓上課，到處可以聽到讀書聲。
徐音從進了校門起就非常興奮，在半空中蹦蹦跳跳地轉著圈兒，想要飛上教學樓去看看。
「別急，等我回去換個衣服，然後帶你一起去上課。」
昨晚過後，該抓的人都被抓，那些害了徐音的人一個也沒逃掉，包括和左詩陽做了交易的汪建暉，洗浴店的老闆娘阿芳被抓后也第一時間把他供了出來。
汪健輝作為背後的主要投資人，所有的設施，計劃，都是他一手操辦的，只不過沒親自出面而已，阿芳自然不會把罪責都幫他攬下來，畢竟彼此都不是什麼好人。
而知道這些人被抓后，徐音身上僅存的怨氣也消失了。
感覺到徐音身上鬼氣變得純凈，可能馬上就會有鬼差來帶她下地府去投胎，左詩陽也是做出了帶她一起去上一節課的決定，滿足她生前最後的一個願望。
……
「原來上課的感覺是這樣的啊。」
徐音跟著左詩陽坐在教室里，聽著講台上的張老頭在講化學題，看著周圍學生認真聽著並做著筆記，滿臉興奮和激動。
雖然聽不懂，但小女孩也是學著他們的模樣，拿著左詩陽在宿舍給她燒的紙筆，在紙上照著黑板上的字認真地學做著筆記。
「音音，你下輩子一定可以真正地去上學。」一節課結束，左詩陽伸手招來徐音，用課本遮擋著和她說話。
「你放心，我會幫你和當地的城隍呈遞一封信，請求他幫你挑一個好一點的胎去投，就算不能求到好胎，也一定讓你一生順暢，不會再像這輩子一樣。」
徐音感激地謝過左詩陽，正想再問她什麼，遠處卻是忽然傳來了勾魂鎖鏈的聲響，「嘩啦啦」……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