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周易回到家的時候周父周母正相對做著，一人佔據了一個沙發，隔著大半個沙發對峙著，氣氛冷凝。周易見慣不怪，淡淡的沖他們兩個點了點頭，越過他們走向樓梯。
他剛踏上樓梯，周母突然在背後叫住了，「站住。」
周易回頭，抬了抬眉，問道：「有什麼事情嗎，母親。」他已經很久沒叫過他們爸爸媽媽，從很多年前都是稱呼父親母親，可他們好像也沒有誰在意的。
周母眉毛都沒有抬，冷漠的問他：「我聽說今天那小雜種闖禍闖到警察局裡了？」
周易也沒糾正她的稱呼，饒有興緻的反問道：「是，小茗今天確實報案被帶去做筆錄了，不知道您是聽誰說的？」
周母冷笑道：「聽誰說的？我還用聽誰說嗎？方家的小小姐打電話打到我這裡了，求你大人有大量放她弟弟一馬，我巴巴的打電話給你，你居然還敢掛我電話。整個圈子裡都快知道你為了個小雜種把方遠天弄進局子里了，都知道你親媽不如個小雜種有分量，我還用聽誰說！」
周易一語不發的聽完，目光越過她直視著前方，也不知道是認真聽了還是發獃。等她義憤填膺的說完了，周易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個，您放心，方家那個什麼小小姐明天就不會給您打電話了，您不用為難。」
周母覺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看著周易喜怒不形於色的臉，冷笑道：「我倒是生了個好兒子。」
周易低頭看了下手錶，「您要是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他轉身離去，身後傳來周母怒極的痛罵聲，無非是罵他不孝之類的，十幾年了，也沒什麼新意。他那個全程存在薄弱的父親這時候終於出聲打了圓場，無非就是說畢竟是自己兒子之類的，周易堵上耳朵都能念出來。
周易關上了房門把一室嘈雜關在了門外，這才嘆了口氣。
看來是時候找個機會搬出去了，以後這個家，就留給這對怨偶折騰去吧。
從他能遊刃有餘的處理公司里的所有事情之後，一直強撐著的爺爺身體就不好了起來，大病沒有，就是小病一直不斷。爺爺的醫生找他談過，說是老人身體需要靜養，最好給他找個舒適安靜的環境，而這個環境顯然不是說家裡。
他把爺爺送去了新加坡的一個療養院里，正好爺爺年輕時的幾個兄弟都在那裡修養，他也不用怕爺爺寂寞。
從送爺爺離開之後，這個家就沒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了。
就這樣吧，不管是相愛相殺、你死我活還是熬成怨偶，都隨他們去吧，再也沒有誰原因陪著他們唱這場大戲了。
周易解下西裝扔在床上，給周茗打了個電話。
只嘟了兩聲，周茗秒接，那邊的聲音微弱的像是小貓在哼哼：「喂……」
周易揉了揉眉頭：「解釋。」
周茗噎了一下，有心想糊弄過去，但一想到周易有時候大魔王一樣的氣場，頓時眼睛一閉，死豬不怕開水燙道：「我詐他我威脅他我設計他了！理由是這畜生把我一個朋友擄上車之後帶著她飈盤山公路，我朋友當天晚上就被嚇進醫院了，我一沒逼他嗑.葯二沒報假警，我就是讓警察叔叔幫我伸張一下正義順便給我朋友報個仇，我有錯嗎！」
周易：「你沒錯，那畜生確實該進去改造一下。」
周茗：「如果你非要罰我的話……啥？你剛剛說什麼？」
周易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說你沒錯。」
周茗忍不住得意起來，還沒等她向周易誇耀自己有多機智，就聽見她哥哥淡淡的問道：「那說一下江米是怎麼回事兒吧，怎麼還把她繞進去了。」
周茗不說話了。
她能說自己剛開始是抱著被那小畜生打一拳的心思，到時候好找周易賣慘的嗎？誰知道那時候突然竄出來一個小傻子拉著她就跑了。
她不能說，只好慫慫的道歉：「對不起，連累到你朋友了。」
周易本來也沒有要怪罪她的心思，只是敲打她道：「江米膽子小，又是個普通人，你以後出去搞事別拽著她。」
那麼維護一個女性朋友，看起來不像是普通朋友。周茗想通了關節，頓時誇他道：「大哥，今天你帶律師團出來那一幕真的是帥炸了，是個女人都會心動的，太有霸道總裁風範了！」
周易的耳朵紅了一下，上映轉移話題，問她：「阿姨最近怎麼樣了？不是說出國旅行的嘛，怎麼一年了都沒消息？」
周茗也不差穿他，順著他的話題回答道：「我媽呀，最近到了瑞典，在當地交了個外國小男友，兩個人現在正好這呢，她那裡捨得回來，聽說下一站準備和她小男友一起去南非，膽子也是大。」
周母一直喊周茗小雜種，圈內也公認周茗是私生子，但其實周茗的生母卻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小三，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只能說她是被小三。
當初的周父生性風流，管理公司上沒什麼天分，但生了一副好皮囊，在圈子裡名聲很大，只是不是什麼好名聲就是了。
和周母結婚後他收斂了幾年，但周母生了周易之後他就敗給了本性，趁著一次出國做生意的時候以單身的名義和一個在當地留學的女研究生談起了戀愛，然後安全措施沒做好，一生風流的周父栽了，那女生懷孕了。
女生髮現自己懷孕之後第一時間給周父打了電話，直接問他是不是準備結婚，結婚的話儘快安排，要不然大著肚子穿婚紗不好看，不結婚她趁著現在月份輕就去打了，兩個人趁早分了。
周父慌了神，男人的劣根性讓他接受不了自己血脈被打，又怕事情傳回去不好交代，只能硬著頭皮說自己和家裡人商量結婚的事情，讓她安心養胎。
而那時候，他是存著讓她當情婦的心思的。
女孩不是傻子，拖了一個月拖了兩個月，拖到已經顯懷的時候，她知道自己被騙了。然後周父打電話，似乎這段時間已經讓他冷靜了下來，又因為她懷著自己的孩子，讓他篤定這個女孩別無選擇了，他問，你願不願意當我情婦。
女孩說，我願意當你媽。
斷了聯繫，老死不相往來。
因為這時候月份已經大了，打胎的話她有終身不孕的風險，她不願意因為一個渣男毀了自己半輩子，索性休學生了下來，長居國外，沒什麼人認識她，她就說家裡孩子死了爸。
周茗在國外被養到十九歲，好奇自己死了的爸是誰，自己跑回來了。認識了周家人之後，她覺得周父年老色衰不配當她爸，就只認了周易一個哥哥。然後周易就著周易的姓給自己起了個中文名字，周茗。
以上，全都是周茗的原話。
周易糊弄過去了周茗，又隨便聊了幾句之後掛了電話。
他看向自己床頭柜上那個Q版的自己，伸出手點了點他的鼻子，低聲說：「你也該有個伴了。」
……
江米經歷了大部分普通人都不會經歷的驚心動魄的一夜之後，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個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一個有故事的人了。
然而她這麼一個歷經滄桑的人，第二天該上班還是得上班。
江米照顧呂佳佳的情緒，並沒有個她說過自己經歷過什麼，所以當第二天早上呂佳佳嫌棄她沒精神的像是熬了個通宵似的的時候，她大度的選擇了原諒這個女人。
上車、暈車、上班。
最悲傷的是，她當天還收到了來自那位約稿「先生」的催稿通知。
那位「先生」很隱晦的提醒她，你該更稿子了，不要對不起我付給你的五倍的錢。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越好的，她微博上的粉絲因為她長時間不更新動漫也不滿了起來，評論下面一個個怨聲載道，幽怨的像是被拋棄了的深閨怨婦。
江米一個腦袋兩個大，兩方斟酌了之後決定為了自己的生活她應該選擇向今天低頭，醞釀了一番情緒之後率先回復了那位「先生」。
長江長江:啊啊啊啊啊金主大大對不起啦！因為我不是全職做這個的，這幾天工作又忙，所以進度慢了點啦！見諒見諒。
——買慘。
過了一會兒，金主大大回復了她的私信：八倍價格吧，希望你能畫到最好，盡量快一些。
看到「八倍價格」的那一刻，江米呼吸一窒，覺得自己要不是心有所屬的話，都會忍不住為自己這位不知名的土豪暗戀者心動了。
她手痒痒，忍不住嘴賤問了一句，「金主大大，能不能冒昧問一句你畫這個是什麼用意，我知道你是做什麼用的才知道往那個方向畫。」
這句話純粹是胡扯，她就是想八卦而已。
過了一會兒，「先生」回道:我喜歡的人。
自己的猜想成真，江米不說話了，覺得自己有點兒對不起人家。
人家都這麼念念不忘了，她還賺他的錢，吃自己的瓜。
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兒傻。
她不說話，「先生」卻給她發了串數字，簡潔道：「我的微信，加我，我先付定金。」
江米迅速加了上去這個一看就是剛申請的微信，然後收了個大大的紅包。
那點兒愧疚之心頓時在金錢的轟炸下無影無蹤，她覺得自己又充滿了畫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