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他的指尖是燙的
楚蓉按了按肚子，慌慌張張的走進廁所。
罷了，先用紙墊上吧。
陸澤一家的衛生間乾淨的好像每天都會打掃似的。
楚蓉點點頭，有種住進了賓館的錯覺。
這傢伙可能的確沒有強迫症。
是潔癖吧。
楚蓉提好褲子后，忽然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廁所的廢紙簍被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套著，裡面扔著的一張衛生紙，一抹紅色從紙裡面隱隱約約的從裡面滲透出來。
嗯.……
是不是有點尷尬？
楚蓉頓了兩秒，翹著小手指將紙巾提了起來，扔進馬桶里。
蓋馬桶蓋，衝掉，動作一氣呵成。
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楚蓉出來后，沒敢再坐沙發。
她左看看右看看，終於從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裡掏出了個小馬扎來。
還是這個安全。
楚蓉坐下。
真沒想到陸澤一家還會有這種東西，她以為他只坐椅子之類的呢。
楚蓉很難想象陸澤一穿著西裝，坐著馬扎抽煙的樣子。
-
陸澤一走進一家超市，他面色沉靜的走進某個陌生的角落。
五顏六色的姨媽巾整整齊齊的擺在貨架上。
陸澤一從頭開始，一個品牌一個品牌的看。
商標，長度，廠家，他全都暗暗的記了下來。
日用。
陸澤一想了想，放進購物車裡。
夜用。
陸澤一再次把東西放進購物車。
護墊。
陸澤一微步可查的皺了皺眉。
「陸先生？」不遠處傳來一個女聲，「你在這兒幹什麼？」
女人穿著個皮夾克，她看了看陸澤一手裡的東西，一臉不可置信：「給女朋友買？」
陸澤一將手裡的東西放進購物車裡。
算了，買吧。
「不會吧，這麼大事，你怎麼沒給我們幾個說？」女人看了看購物車裡堆成山的東西，笑，「你不會都要買了吧。」
「不好嗎？」陸澤一道，「怎麼只有你在，蘇玖呢？」
「你又要拿他壓我對不對？」她揚起一邊的眉毛，道，「你放心，我跟你一樣，早就都從良了。」
陸澤一沒說話。
「我們吵架了。」常清晗說。
「我們雙排，他居然搶我人頭，你說氣不氣？」
她走到陸澤一的購物車旁邊，挑挑揀揀的拿了幾包出來。
「小姑娘啊，就連姨媽巾都喜歡可愛的，」她將那幾包放回了貨架上，瞟了他一眼，道，「遇見我，算你幸運。」
陸澤一停頓了兩秒，問：「什麼是護墊？」
常清晗彎了彎眼睛：「要是在以前，你這麼問我，我一定不吃驚。」
陸澤一抿緊嘴唇。
「簡單的給你解釋一下，護墊就是一種比較小的姨媽巾。」常清晗又拿了幾包少女類的姨媽巾，道，「買多點，她一定會覺得你很貼心，沒準一感動，就跟你在一起了。」
陸澤一說：「沒那麼簡單。」
「你還真喜歡人家姑娘？」
陸澤一又不說話了。
常清晗來了興趣，眼睛里亮晶晶的閃著光，道，「在我印象里，好像只有一個——」
「就是那個。」陸澤一說。
「哇哦。」
常清晗紅唇一勾，笑了。
「但她不知道我。」陸澤一補充。
「會知道的。」常清晗說。
「她只是有求於我。」陸澤一低聲道，「或者是她不過被我的外表騙了，可能.……」
「我當初對蘇玖，不也是見色起意。」常清晗笑。
「我們不一樣。」
「別妄自菲薄。」常清晗搖搖頭，輕飄飄道，「我就喜歡你這種痴情的，這麼多年，兜兜轉轉就找這一個。」
「你喜歡誰？」幾乎咬著她的尾音，一個男人按住她的肩膀。
常清晗身體僵住。
陸澤一用下巴指指常清晗，對來的男人道：「好好管管。」
蘇玖低低的「嗯」了一聲。
常清晗轉身抱住他：「喜歡你。」
陸澤一笑了，他說：「我先回去。」
在蘇玖看不見的地方，常清晗朝陸澤一握了握拳頭，用嘴型告訴他：加油。
陸澤一拎著一個袋子走出超市的門。他用力捏了捏耳朵，快步往家走。
會感動嗎？
陸澤一穿過巷口，指尖都是燙的。
-
楚蓉一動不動的坐著小馬扎，她將手機放在桌子上，安靜的等著。
外邊隱隱約約的傳來腳步聲，楚蓉立刻扭頭，像是為了驗證她的想法似的，門開了。
「那、那個.……」
楚蓉看見他的一瞬間，想開口，喉嚨卻跟堵上了一樣，咿咿呀呀的說不出話來。
靠，沒出息，慌個球球。
陸澤一把袋子遞給她，楚蓉打開一看。
「你買了這麼多？」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陸澤一換好鞋，一邊朝屋裡走一邊道：「不知道你用哪種。」
「日用，夜用，護墊.……」楚蓉小聲喃喃著，「這麼全？」
「你剛剛坐的這個？」
陸澤一指著旁邊的馬扎問。
楚蓉誠實的「嗯」了一聲。
「為什麼不坐沙發？」
「又弄髒了怎麼辦？」楚蓉說，「你家太乾淨了。」
乾淨的都不習慣。
陸澤一：「水也沒喝。」
「我不渴。」楚蓉從袋子里裡面拿出來一包，小聲道，「我先去……」她沒說完，暗暗的指了指廁所的方向。
陸澤一點頭。
楚蓉立刻逃似的沖向衛生間。
天哪。
楚蓉關上門，陸澤一這傢伙簡直是太貼心了，姨媽巾買的居然全是少女系的。
看起來這麼禁慾，安安靜靜的，沒想到懂這麼多。
真是人不可貌相。
過了好一會兒，楚蓉才出來。
「給。」陸澤一遞給她一杯熱水。
楚蓉接過。
「坐沙發上。」
楚蓉「哦」了一聲。
兩個人並排坐著，陸澤一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煙草香味。
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望向他，忍不住小聲的問：「你怎麼買的？」
不會難為情嗎？
「就平時買東西一樣。」陸澤一回答。
嗯，像他的作風。
「有沒有遇見熟人？」楚蓉又問。
陸澤一眸色轉深，靜靜的看向她。
他的眼神好像有點奇怪，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於是楚蓉補充道：「我就問問。」
「沒。」陸澤一說，「誰都沒遇見。」
「那就好，」楚蓉呼出口氣，「我不能害你被誤會啊，對不對。」
不然她會愧疚的。
陸澤一「嗯」了一聲。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陸澤一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半晌，就在楚蓉坐立難安的時候，陸澤一忽然開口，說：「楚蓉。」
「嗯？」
「別躲我了。」
-
楚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從陸澤一的車上下來之後，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覺得奇怪。
這就是傳說中的冷麵大律師？
不像啊。
楚蓉打開門，迅速的跑到窗外看。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陸澤一還沒走。他靠在駕駛位的車門上，低頭點了根煙。
猩紅的煙頭在陰影里忽明忽暗。
陸澤一好像真的對她不錯。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站在楚蓉樓下，脊背挺得筆直。
陸澤一。
楚蓉默默的念了兩遍這個名字，沉沉的呼出口氣。
在昏暗的光下，他整個人跟白天的律師大相徑庭。
陸澤一有秘密。
楚蓉按了按心臟的位置。那裡好像住了一直無處棲息的鳥，不停的撲騰著翅膀。
對於陸澤一，她想知道，想了解，想試探。
想.……
楚蓉耳尖發熱，腦袋裡忽然竄出一句話：
他會不會真的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