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迷人的睫毛精
怎麼查.……
楚蓉的思維瞬間短路,又不是真的來查崗,她哪兒知道怎麼查?
「沒想好嗎?」陸澤一問。
楚蓉模模糊糊的「嗯」了一聲:「能不能讓我想想?」
反正他早就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
陸澤一的半張臉藏匿在陰影里,酒吧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將他整個人都徒然增加了一股——
痞氣。
傳說中剛正不阿的大律師怎麼可能有股痞氣?
楚蓉晃了晃腦袋,她一定是看錯了。
周圍的音樂聲又加重了幾分,楚蓉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其實我找你是有點別的事。」
「嗯。」
陸澤一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這裡實在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不過他既然都這麼問了,她說什麼也得回答是不是?
興許是個機會呢。
「我想讓你當乾安的律師。」楚蓉一本正經道。
「為什麼?」陸澤一的音調平淡,甚至是慵懶的問,「凱進先找的我,我為什麼要選你們?」
這還有什麼為什麼,他們是原創啊!
「你明明就是向著我們這邊的。」楚蓉斬金截鐵的說。
如果不是這樣,他昨天怎麼可能提示她?
要不是沖著這一點,楚蓉絕對不會貿然的用辭職來刺激倪悅,非要接受這塊燙手的山芋不可。
不過看陸澤一的樣子,情況好像並沒有她想的那麼順利。
她抬手胡亂的攏了攏頭髮,罷了,不論如何,於情於理,就算是騙,她都要把陸澤一騙到公司去。
楚蓉好像碰到了什麼,她輕輕的「嘶」了一聲,發現自己胳膊內側又一道兩寸多長的血痕。
剛剛太混亂,她居然在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了疼。
楚蓉皺眉,應該是剛剛拿酒瓶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
「女孩子應該好好保護自己。」
「嗯?」
陸澤一直起身子,道,「跟我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乖乖聽話總是好的。
兩個人穿過擁擠的人群,五顏六色的光打在陸澤一身上,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為她開出一條細小的道路來。
楚蓉頓了頓,終於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的揪住了他的袖子。
陸澤一回頭望去,一雙狹長的眼睛黑幽又深沉。
「人太多,」楚蓉小聲道,「別丟了我。」
陸澤一沒再說話,他帶著她來到了自己剛剛的位置。起初坐在那兒的男人和文件都已經不見了,看來是提前走了。
「喂,」楚蓉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後背,「你的案子好像不見了。」
「蔚永耀,」陸澤一站住,朝坐在角落裡的男人伸出手去,「創口貼。」
楚蓉這個時候才發現那裡有個人。
他坐在最黑暗的地方,腿縮在沙發上。要是不仔細看,絕對不會發覺這裡原來還有個人。
男人抬起眼皮,探究性的目光落在楚蓉的身上,沒動。
「她是誰?」他問。
楚蓉也隱隱期待著陸澤一的回答,她倒要看看自己對於他來講,到底是什麼身份。
陸澤一似乎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說:「她受傷了。」
蔚永耀沒再問下去,慢吞吞的將手伸進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一個嶄新的創口貼遞給他。
「為什麼會隨身帶這種東西?」楚蓉問。
「手伸過來。」
「哦。」
楚蓉乖乖的將手臂伸過去,陸澤一將創口貼撕開,低頭覆蓋在她的傷口上。
他的手指修整得很乾凈,指肚順著創口貼的邊緣稍微的按壓了一下,將裡面的空氣完全擠掉。
哇。
楚蓉吞了吞口水,這傢伙是徹頭徹尾的睫毛精,從她這個角度看上去,實在是太好看了點。
「現在已經很晚了,」陸澤一抬手看了看錶,道,「我送你回去吧。」
「鍾承然在包廂里等你。」蔚永耀冷不丁的插了句嘴。
鍾承然?
楚蓉拉住陸澤一的衣裳,急道:「你別去。」
就算她現在失敗了,也絕對不能讓凱進公司搶佔了先機!
「在哪?」陸澤一問。
「樓上房間第二個。」
什麼,這裡還有樓上!
「陸澤一!」楚蓉用力的拽住他的胳膊,道,「不許去。」
「這是我的工作。」
陸澤一的目光很沉,低頭瞄了眼自己的手腕,沒說話。
「我也是啊,」楚蓉迅速的鬆開他,「只要你接這個案子,我們乾安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陸澤一側過頭來,細碎的發落在他的眉宇之間,異常淡漠的眼神居然讓她有些發慌。
楚蓉一時間拿捏不住他的心思,只好吞了吞口水,問:「你怎麼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位不用正常思維思考的小哥哥好像有點心情不好。
「錢不是問題。」楚蓉迅速的又補充了一句。
「錢?」陸澤一哼笑了聲,「我缺嗎?」
不缺不缺,你是大款。
「那你要什麼?」楚蓉道,「你隨便說,回頭我一定會如數彙報上去。」
鍾承然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只要他在這裡,陸澤一就很有可能被他忽悠走了。
絕對不能這樣!
楚蓉緊緊的盯著陸澤一,生怕他走掉似的,手偷偷的揪住了他的衣角。
陸澤一低著頭不知道盤算著什麼,楚蓉見狀,接著道:「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家,不然就——」
「我就知道是你!」
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楚蓉,你居然來挖我牆角!」
這傢伙怎麼這麼能搗亂?
楚蓉緊緊地閉了閉眼睛,惡狠狠地扭過頭,一臉兇相:「鍾承然,你是不是特別喜歡醫院?」
「我們凱進是絕對不會抄襲你們的。」
鍾承然是凱進遊戲公司的數值策劃師,這公司倒也是厲害,利用這麼一根筋的傻傢伙跟他們犟。
鍾承然本來跟她是大學同學,在他們班裡,可說出了名的榆木腦袋,半點新奇的靈感都沒有的傢伙。
像這種任務設計方面的事兒,他哪兒能懂那麼多?
楚蓉根本不想跟他過多的理論,道:「有本事,讓你們的總管出來對質,你一個小嘍嘍蹦躂什麼蹦躂?」
陸澤一抿直嘴唇,目光掃過鍾承然的臉,又掃過楚蓉的。
「你看不起我!」鍾承然緊繃著臉,一雙薄唇用力的抿著。
「我就看不起你!」
什麼同學情誼深似海,楚蓉倒是覺得是條懸崖,她就算是從懸崖上跳下去也不會跟他深似海。
虧當初還那麼多人喜歡他,開什麼玩笑,這傢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幼稚鬼。
「虧我之前還以為是你是個挺溫柔可愛的小姑娘,」鍾承然咬著牙道,「暴力狂,女騙子。」
「你倒是沒怎麼變,」楚蓉半點不落下風,「還是一如既往的幼稚,笨。」
話音剛落,楚蓉忽然反應過來了一件事——
天哪,她、她似乎又條件反射了!
大意了大意了,陸澤一還在這裡呢!
她扭過頭去,陸澤一的眼神幽深而平靜,楚蓉鬆開拽著他衣角的手,居然一時間心裡忽然沒了底氣。
她剛剛是不是太凶了?
「那個.……」楚蓉小聲道,「我想回家,你送我好不好?」
啊,陸澤一的眼神好可怕!
她剛剛果然沒崩住,都怪鍾承然這個大笨蛋,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大傻子!
「周圍那麼多計程車,自己回去啊,」鍾承然道,「你放心,沒人敢欺負你。」
等等,說起這個來,楚蓉倒是覺得有件事可以問問他。
「昨天在我家蹲點的人是不是你叫的?」
「什麼?」鍾承然一臉茫然,「什麼蹲點?」
楚蓉上下觀察了他一會兒,這傢伙好像是真的不知情。
「算了,」楚蓉搖搖頭,「以你那個智商和膽量,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陸澤一忽然開口,說:「你們認得。」
「大學同學。」楚蓉擺擺手,「道不同不相為謀,不用在意這個細節。」
「你的意思是,你昨天被人……」
「你放心,我這麼——」
楚蓉說道一半,不說了。
「你受傷了嗎?」鍾承然的目光落在楚蓉胳膊的創口貼上,「他們有沒有怎麼樣你?」
這傢伙看起來還挺關心她,楚蓉哼出一聲,好心的提醒他:「你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敵方。」
「走吧。」陸澤一淡道,「我送你回家。」
楚蓉聽了,得意的朝鐘承然揚了揚眉毛,陸澤一皺眉,抬手將她的腦袋往旁邊一轉:「看路。」
「哦。」
鍾承然這次倒是沒有攔她,楚蓉點點頭,看來這小夥子還是稍微有點頭腦和良心的。
人群擁擠著,陸澤一在前面帶路,楚蓉踩著尖細的鞋跟,慢悠悠的跟著他後面走。
屋頂上開始放出煙霧來,就在楚蓉隨著音樂一邊舞動一邊走的時候,陸澤一忽然轉過身來。
嗯?
楚蓉的動作僵停住。
「怎麼不拉我袖子了?」陸澤一問。
楚蓉扯了扯嘴角:「哎呀,你發現了?」
她剛剛的動作明明很小啊。
陸澤一的眉毛很濃,楚蓉忽然覺得劍眉星目這個詞用在他身上實在太恰當不過。
「走吧,」陸澤一抬起手來,聲音平沉,道,「別一會兒丟了你。」
楚蓉生怕他反悔似的,立刻牽住他的手。
這個大律師雖然看起來不好接觸,但有的時候還是很有人情味的。
難道他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可愛之處?
陸澤一沒動,一雙漆黑眼睛漩渦似的,一眨不眨的往著她。
「怎麼了?」
「我說的是袖子。」
楚蓉低低的「哦」了一聲,失望的慢慢鬆開了手,低聲道:「四捨五入不就是牽手了嗎?」
兩個人往前走著,楚蓉出門的一瞬間,立刻被冷風激了個哆嗦。
這入秋的風,果然不容小覷。
一件大衣披在了她身上,楚蓉愣了一下,立刻轉頭朝陸澤一看過去。
「腳不疼了?」
楚蓉今天又穿了雙細高跟,為了配了件紅色的超短小洋裙,她可是花了不少時間呢。
「天這麼冷,還穿這衣服?」陸澤一用下巴朝酒吧指了指,問,「常客?」
「咦,你是不是關心我?」
楚蓉嬌笑起來,轉身捏住他的領帶,輕輕的往下扯了扯:「別以為我沒注意到,你剛剛又向著我了,對不對?」
「你知不知道男人的領帶是不能隨便動的。」
「如果動了呢?」
楚蓉仰著頭,杏紅的唇色在燈光下呈現出水潤的弧度。
陸澤一緊緊地盯著她,道:「鬆手。」
「你不是問我來幹什麼嗎?」
楚蓉沒有一絲鬆手的意思,她刻意的壓低聲音,道:「公事的話,我是來請你做我們公司律師的。」
陸澤一的眼睛在暗光下格外清晰,彷彿一個黑色的漩渦,楚蓉一下被吞噬了進去。
哇,這個男人簡直太迷人了。
她壞心思的勾起唇:「私事的話——」
楚蓉拉著長音,忽然踮腳勾住他的脖子,聲音模糊又曖昧:「你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