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不輕狂枉少年
那晚於麗答應我的一夜柔情被現實擊碎，我心有戚戚不能免俗，雖然就算我們真的一晚上都待在一起也不會發生什麽事，就像當初一樣，和衣而眠。
但一想到很久都沒有辦法相見想和她多待哪怕一秒也是賺的，她臨走前小臉上滿是不舍，倒是於麗的媽媽看起來對我不太友善，見我抱著她女兒也沒有和我說哪怕一句話。
那個女人從始至終都表現的很鎮定淡然，似乎一切都盡在掌控之中，就連和於麗分開時我故意做的曖昧動作也沒能激起她眼眸的一絲漣漪。
我那拋棄我的父母也不過如此了吧，女人對我的無視讓我很沮喪，我知道她看不起我，我也沒有值得她看得起的優點。
我跟帥是不沾邊的，和林峰比起來我隻能算是眉清目秀，因為自幼便是饑一頓飽一頓的，身材消瘦，連身高也才剛剛過一米七。
至於錢財？別看我在學校裏呼風喚雨看起來牛逼哄哄的，這些東西在那種大人物眼中簡直幼稚不堪，真正的混子誰靠收保護費生存？
我什麽都沒有，那麽好，咱們拚爹，嗬嗬，我連他老人家在哪都不知道怎麽拚？
女人的態度讓我生出一股子無力感，我真的還是太年輕，就連製霸一座小小的學校都還需要借助別人的幫助。
待到女人帶著於麗走後我一個人靠在牆角，默默地抽著煙，其實我沒有煙癮，隻是會在心情煩躁的時候吸根煙冷靜冷靜。
本來我想的最多的還是在成為二中扛把子之後能夠得到六叔的賞識，讓我跟著他，那個時候我真的是惡怕了，連吃個包子都要去偷，可想而知生活多麽潦倒。
我這種未成年去給人扛水泥搬磚都沒有人要，至於乞討？
嗬嗬，我雷暴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但這事還是做不出來的，我有手有腳為什麽要當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去央求其他人給我一口飯吃。
我沒那麽下賤。
所以我寧願去偷去搶，當然那都是過去的是了，人總是會變得，會成長。曾經我以為跟著六叔就能抱上一個大粗腿從此錦衣榮華富貴一生，但現在的我不這樣想了。
其實幾個月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能夠真的成為二中的扛把子，那個時候我什麽都沒有，沒有朋友，甚至隻能被欺負。
我在六叔麵前誇下海口保證過，但那隻是想讓他看到我的決心，至於能不能成我其實並沒有什麽把握。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事在人為，果然，我覺得我能夠走到現在所有的話都濃縮在這一個成語中。
這麽長時間以來，當一個人人敬畏的老大帶給我不少虛榮心，自然不再甘心屈居人後。今天於麗的媽媽之所以帶給我前所未有的壓力是因為我太年輕了，哪怕我再是自負天賦絕頂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之內就做出一番成就。
說到底還是不夠自信，就像後世網絡上被傳極一時的心靈雞湯：我們總會在最無能為力的年紀遇到一個想照顧一生的女人。
這一句話，道盡了我所有想說的話。
我一個人孤獨的走到窗邊，打開窗戶釋放著二手煙的味道，呼吸著新鮮空氣。
我不想遺憾終生，那就隻能讓我自己變得更強大，在風雨到來時能夠站在他的身前為她遮擋風雨。
開弓便沒有回頭箭，以前隻是在學校裏小打小鬧，一旦真正走入黑道這個大染缸那麽絕沒有全身而退的方法。
我不知道這條路走下去的結果是什麽，被人砍死還是被人砍死？
但這是最快強大起來的捷徑，我別無選擇。
想了很久很久，直到班上的同學都溫順的坐在座位上開始上自習我才驀然發現早已經上課多時了。
林峰沒多久也回來了，他顯然是遲到了，但以他如今的名頭又有哪個班長敢去記錄？
見我坐在座位上發呆，他有些訝異，問我：“你沒跟於麗在一塊？”
我搖搖頭說：“她走了。”
林峰皺著眉頭不解的看著我，我耐心的把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和他完完整整的敘述了一遍，當然那些屬於我和於麗兩個人的曖昧細節沒有提。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那你還沒吃飯？”
我苦笑道：“怎麽吃得下去，沒胃口。”
林峰聳聳肩，一副那我就愛莫能助的表情。他雖然骨子裏非常叛逆，但在學習這上麵還是肯下功夫的。
我雖然偶爾會曠課，但總體來講差的也不是太多，考上一個好高中應該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晚自習上完後我帶著他翻牆出了學校，後者一臉不情願的說：“你不是沒胃口不想吃嗎？”
我嘿嘿一笑：“那是剛才，現在是真餓了。”
找了個路邊攤，隨便吃了份炒麵，我跟他說：“接下來咱們在二中算是已經走到終點了，明年來了待不了幾個月就要離開了，有沒有覺得遺憾。”
林峰滿不在乎的說道：“也沒什麽，反正都是些欺軟怕硬的家夥，咱們安安心心收半年保護費就算是給這初中生涯畫上一個句號。”
我愣了一下，苦笑道：“那你有沒有什麽抱負夢想之類的？”
林峰似乎真的陷入沉思，過了一會，他說：“夢想能值幾個錢，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那麽多幹嘛？”
我一臉無奈的繼續說：“是不是現在收上來點小錢你就覺得人生就這樣也挺好的？”
林峰詫異的反嗆到：“難道不是？”
以前倒是沒發現林峰還有這樣幽默的時候，我不由得解釋道：“這樣在學校裏收保護費能收多長時間？現在我們人都在學校裏，那自然底下都是敢怒不敢言，要是咱們離開這裏了誰還買你的賬？”
林峰聽我說完笑了笑：“我沒說一輩子耗在這裏啊，高中還有三年呢。”
我一聽這話就覺得我是不是看錯人了，就這樣胸無大誌的人真能幫我嘛？
沒好氣的問：“那高中以後呢？去了大學就算是半隻腳踏進社會了，到那時候保護費可就沒那麽好收了，現在學生害怕不敢報警甚至壓根沒想過報警，等到了大學你看看誰還鳥你？”
林峰想了想說：“好像真是這麽個理，那你也別繞彎子了，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我見他露出好奇的神色連忙整理了下語氣，循循善誘道：“我們不可能總窩在學校裏，早晚會進入社會，那裏才是咱們真正的戰場。當然我說的也不是像個小混混似得，靠威脅恐嚇給人家找麻煩來勒索保護費，就像咱們學校旁邊的黑匣子俱樂部一樣，你看看那裏常聚集著一夥人，人家可不是小混混，而是老板手底下自己養的人，據說老板是和‘眼鏡蛇’那樣的大混子齊名的。”
“那家俱樂部就是人家開的，那麽大的地方你也去過，知道有多火爆，一天少說也要賺這個數。”我伸出兩根手指頭，一臉羨慕的說。
林峰懷疑的問：“兩萬？這麽多？”
我解釋道：“當然，附近兩條街還有咱們學校的哪個有錢不去那裏玩會，那兩百多台機子機會每天都不停，還有台球區呢。”
林峰歎了口氣：“也是，咱們一個月才能收上來多少錢，又不是所有人都交，不交的也不能真的把人弄死啊。”
我也順勢接過話茬說：“嘿，那是，咱們一個月收上來的也就是人家一天賺的，沒法比。”
林峰疑惑的問：“你想開個網吧？”
我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著他說：“開個屁的網吧，要開也是開個酒吧啊，隻不過有個自己的產業方便洗錢。你見‘眼鏡蛇’他們那個手底下是幹淨的，不還是都要有幾個自己的產業嘛，咱們學校旁邊那個翠雲軒據說就是他開的。”
林峰這會也聽出味道來了，知道我是故意損他，沒接話，示意我繼續說。
“嘿，實話告訴你，‘眼鏡蛇’手底下有個電玩城是他從別人手裏搶來的，他們這種刀口上過日子的家夥和正經商人不一樣，他們不禁查，所以走正規途徑是不可能的。你比我強，把我打服了，這裏你就是老板，地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我這些也都是在六叔的酒吧聽前台調酒師和大高個說的，活學活用，拿來忽悠林峰還是拿得出手的。
“而且最賺錢還不是這些正當行業，他們這些人手底下那些個見不得光的產業說出來夠槍斃十回了。”
“說點你知道的，白粉，你知道吧，這種東西一拇指蓋值多少錢利潤多少？簡直是一本萬利，還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我看到林峰臉色有點不自然，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你緊張個屁，憑我們現在這種情況當然還夠不到人家那種大混子的級別。”
“咱們啊，也就是和小流氓小混混搶點人家看不上的東西，也就是那些邊邊角角的保護費，做生意的，那個不比那群窮學生有錢？“
“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東西都是以後的事，現在我們就算是想要走出校園也就是把周圍這兩條街整合一下，有可能的話再控製一家屬於咱們自己的產業，當做總部。”
“再然後就錢滾錢利滾利，坐等收錢，咱們還能安安心心的讀高中。有可能的話在高中也弄個扛把子當當，再把周圍的勢力整合一下。等咱們積蓄的實力達到一定程度，連‘眼鏡蛇’那類前輩也不是沒機會贏。”
林峰打斷我，說：“你確定你沒有做白日夢？”
我笑笑，故意裝作一副鄙視的樣子說：“咱們還沒走到那一步呢，連想想都不敢？”
林峰聳聳肩，喝完最後的一杯啤酒笑了笑：“你想玩我陪你，人不輕狂枉少年嘛，不過你可要保證讓我活著，要不然晶晶會殺了你的。”
我聞言一愣，關晶晶什麽什麽事？
隨機在林峰有些害羞的笑容裏品出一番滋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顫抖的著說：“峰子，你終於跟人家在一起了？”
林峰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晶晶人不錯，在我們住院期間忙前忙後的照顧我們，我知道如果我要是再不識好歹就真的是禽獸了。”
“嘿，別扯上我，我可沒見晶晶照顧我什麽，人家整天整夜的藏在你病房裏，說知道你倆幹了啥見不得人的事。你是不是把人家那個啥了……”
林峰臉色一紅，很難想象他居然還會臉紅，臥槽，比我當初差多了。他報複似的死死抓著我的拇指，我一時大意被他鑽了空子。
“喂，你這人不厚道，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啊。”我趕緊手腕一轉脫困而出，嘴裏不由得嘟囔道。
“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你說的，人不輕狂枉少年，陪我玩下去。對了，跟你家那位說，我一定不會讓你那麽容易死的，絕不會冷落了她下半身哦不下半生……”
“你小子有種別跑。”身後傳來林峰氣急敗壞的怒罵聲，我轉眼間融入夜色，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久違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