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條漢子
不知道為什麽,直到這個時候,我才覺得六叔是真的要我跟著他。以前在街邊看我被人打也許是可憐我,六叔才會讓我待在他的身邊。
我很開心,這種感覺隻有在麵對老院長時有過,現在又多了一個——六叔。
我雷暴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六叔為了把我從局子裏撈出來花了不少錢,我那個時候就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做人中龍鳳。
第二天,我回到學校的時候,大家都一副見鬼的樣子看著我。我知道,我的名頭已經打出來了。
在學校這種地方打架鬥毆是常態,但是動刀卻非常罕見,弄不好就要出大事。那天有很多人在廁所裏看到我瘋魔的一麵,拿著水果刀一刀一刀的割李偉豪的肉,手上沾滿了腥紅的血。
我走到教室,找到我的位置坐下來,在我旁邊卻沒有看到周覓旋的人也沒有她的書包。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周覓旋被李偉豪欺負然後被我所救的事讓她父母知道了,他們覺得南嶺二中太亂,就幫周覓旋辦理轉學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一下子蒙了,不知所措的跑出去,我不知道我要幹什麽,我不知道周覓旋轉學去了哪裏,我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她常去的地方在哪?
留在我記憶深處最溫暖的地方有一個淺淺的吻,那是我在想起她時怎麽也繞不過的坎,她像罌粟花一樣,深深紮根在我的心中。
我發誓,一定要找到她。
在周覓旋轉學後,一個留著長頭發的少年轉到了南嶺中學,巧合的是,跟我在同一個班。
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眼前這個叫林峰的,會是我今後江湖路上的夥伴和兄弟,是我最信任的人,沒有之一。
我渾渾噩噩的回到教室,上午四節課我都趴在桌子上睡覺,老師聽說了我的事,不敢管我。
而周覓旋離開了,旁邊的椅子上空無一物,沒有人會在他的耳邊跟他說上課要好好聽講了。
在第四節課下課後,張明的一個小弟找到我,說是張明邀請我去學校旁邊黑匣子俱樂部打台球。
那裏是學生的天堂。
在這之前,我隻是聽說過這個地方。但是因為窮困,我沒有去過,沒有玩過遊戲沒有打過台球。
我跟著那個小年輕走進黑匣子俱樂部,烏煙瘴氣的一群家夥坐在電腦麵前,打著這個年代最流行的網絡遊戲——CS。
那小年輕恭敬的跟我說:“雷哥,我們明哥在裏頭,咱們進去吧。”
這一刻,有一種叫做權力的種子,在我心中生根發芽。
我想擁有這樣被人恭維被人簇擁被人敬仰的生活,當然,這僅僅是開始,我們的征途是學校外的江湖。
走過網吧區,掀起一門簾子,就看到諾大的一個台球廳。
染了一頭黃毛的張明笑著走過來跟我說:“雷哥,今天請您來,一是要跟您賠不是,都怪我鼠目寸光,聽信了李偉豪的鬼話才會站到雷哥您的對立麵去。以後嘛,不會了,以後你我二人聯起手來把南嶺二中那些個不聽話的刺頭都弄一遍。”
張明說到這裏,摸了摸鼻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軟中華,抽出兩根一根遞給我,一根放到自己嘴裏。
他幫我先點著煙,然後才給自己點,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圈繼續說:“這二來嘛,咱們兄弟倆如果成了南嶺二中的扛把子,那麽在這學校一片那也算是有點資曆,以後在江湖上混,能吃的開。”
那個時候,張明口中的江湖是學校周圍那兩條街,我眼中的江湖是六叔在市東區說一不二的權勢。
我默默地吸了口傳說中的軟中華,這是我的第一次吸這種好煙,味道和那些劣質煙沒什麽分別,但是麵子上很漂亮。
我拍拍張明的肩膀,問他:“你有多少人,要知道南嶺二中算上初一初二也有將近八百號人。”
張明見事情可成,頓時嬉笑眉開的跟我說:“雷哥,不瞞你說,我手底下那些聽我話的兄弟也就二十多個,但是現在不是有您嘛。隻要放出風,以您的影響力肯定會有不少人答應加入我們。”
他眯著眼,繼續說:“再說了,咱們又不是跟全學校作對,柿子當然撿著軟的捏。”
我知道他什麽意思,最開始不能打著統一南嶺二中的旗號,樹大招風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我問他:“你是說咱們先把初三的力量整合了再說全校是吧。”
張明笑眯眯的說:“還是雷哥你見識廣,咱們兄弟倆聯手,收上來的錢平分怎麽樣?”
我知道,張明之所以跟我這麽客氣,是因為我名頭大,現在我是南嶺二中唯一一個動刀把人捅進醫院的混子,他們都怕我。
但是我那是單槍匹馬,我沒有弟兄,所以還要借張明的力。我既能拿錢,也能收攏自己的班底,何樂而不為呢?
我把最後一口香煙吸完,笑著說:“一起幹,咱們可以。”
張明見我答應了,連忙叫那兩個小弟去安排個台球桌,要跟我打台球。
他衝我豎起大拇指說:“雷哥,是條漢子,以後咱們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臉上笑笑,但心裏卻明白的很,張明這套虛情假意的把戲換成其他人沒準就信了,但我好歹也是跟著六叔待過一年的,道上的東西也聽說了一些。
我知道有句話叫做——身懷殺心笑臉迎人。
所以對於張明的話隻需要信五分就可以,剩下的多半都是假的。
我雖然不認為張明的境界那麽高,但是六叔和單大飛可是實實在在的身懷殺心笑臉迎人的狠角色。
張明手裏拿著球杆,朝著我說:“來,雷哥,不知道你玩過沒,現在好多人都喜歡打打台球。你要是一會不想玩了,咱們去打打CS也可以,我跟這家俱樂部的經理還算熟。”
我沒有打腫臉充胖子,直接跟他說:“我沒玩過,你教我。”
張明臉上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倒是張明身後那兩個跟著來的小弟差點笑出聲,我一個凶名赫赫的混子居然沒打過台球。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混子都喜歡打台球,也許純粹的就是為了裝B,我心裏想著。
張明豪爽的笑笑說:“行,對了雷哥,咱們晚上去大胡子燒烤擼串,暖暖身子。”
我點點頭,也像模像樣的拿起一根球杆,學著張明的姿勢躬身,擊球,沒進。
我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張明可能怕我覺得難堪,跟我說:“沒事雷哥,我第一次玩的時候還不如您呢,這打台球也不簡單。”
我玩了一會就告辭離開了,回到酒吧,我跟六叔說我以後就住到學校,跟他說了我的抱負,想讓六叔賞識我。
我說我要統一南嶺二中,六叔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說:“小雷,別瞎想,一會啊就讓你大飛叔幫你搬到學校宿舍去住,酒吧你也不用來幫忙了,在學校好好學習,咱們混江湖,隻靠蠻力那就是個武夫,還需要動腦子。”
我重重的捏著拳頭說:“六叔,相信我,以後我一定能幫到你。”
六叔擺擺手,說他還有事要忙,要我跟著大飛叔。
這一刻,我覺得很委屈,六叔一定覺得我在說大話,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混出個模樣,然後幫六叔。
在車上,大飛叔跟我說:“以後住在學校,要是有人欺負你,跟大飛叔說,我看誰敢招惹我大飛的侄子。”
我很感動,破天荒的喊了一聲:“叔,謝謝你。”
我緊緊攥緊拳頭,告訴自己,一定要統一南嶺二中給六叔和大飛叔看看。我雷暴,是條漢子,是個爺們!
我第一次在宿舍住,我們宿舍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那個長頭發一副偶像臉的林峰。
我覺得這是緣分,所以跟他說:“以後咱們就是室友了,知道你剛轉來南嶺二中,如果有人欺負你,就跟我說,在這裏的人都會給我幾分薄麵。”
林峰撩了撩頭發,撇著嘴,一副你算老幾的樣子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我應該用不到你幫忙。”
我心知熱臉貼了冷屁股,對他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好,但我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人,笑笑沒回話。
以後這家夥被人欺負找到我的時候就知道我有多重要了,這南嶺二中的一個潛規則就是新來的轉校生,都是重點欺負對象。
當初剛轉來的時候,我就是這樣一路過來的。
在我眼中,林峰除了帥點,沒什麽值得我關注的東西,我整理好東西,走出A12宿舍樓.
走到籃球場邊,我認出兩個當初在廁所出現過的鄰班學生,他們看到我走過來還以為我要找他們麻煩,連忙跑過來跟我說:“雷哥,上次的事是我們瞎了狗眼居然找上雷哥的麻煩,我叫崔燦,以後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小弟。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計較。”
第一次被人叫做大哥,第一次擁有小弟,我覺得我離目標又近了一步,很高興。
我擺擺手跟他們說:“沒事,我就是覺得無聊,來打打球。”
那兩人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招呼那幾個打球的人說加上我,現在整個初三年級幾乎沒有人不認識我。
我這個心狠手辣的印象,算是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