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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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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聽溪一驚,下意識掙扎,然而力量懸殊,終如蚍蜉撼樹。


  拎小雞似地將小姑娘擄到灌木叢後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謝思言威脅:「可別弄出什麼動靜來,仔細被人發現得更快。」


  陸聽溪掙開他,氣鼓鼓道:「你這是做甚?還有,我剛摘的花兒!」


  謝思言掃了眼撒了滿地的茉莉花蕾, 又看向氣呼呼的少女。


  臉上一絲紅暈也無,這是根本沒把他當男人。


  怕是在小姑娘心裡,他還是那個兒時總無端欺負她的討厭鬼, 只是個頭更高了而已。


  「回頭賠你。」就是把整個山頭的茉莉花都薅光了賠你也成。


  他抬頭, 少女幾步跳開,緊緊護住自己的小籃子。


  「陸老太爺找著了,正在歸京路上。」


  陸聽溪一怔, 忙問祖父如何了。


  「性命無虞,但顛沛受驚總是免不了的。老爺子是南下賑災的,差事沒辦完便沒了蹤影, 回京后必會被彈劾失職之過,甚至還會被說成是辦不了差事故意演了一齣戲以避問罪。若就此定罪, 就不止是官位不保那樣簡單了。」


  「不過, 我已輾轉查到雇匪劫扣老爺子的是哪個了, 只要趕在老爺子被錦衣衛送回京之前拿到證據,就能證明老爺子是被人設計,進而脫罪。所以要儘快取證。」


  陸聽溪擔憂道:「可祖父辦差不利是事實,當真能脫罪?」


  「可以將功抵過,」謝思言看著她,「你可曾想過,老爺子為何有此一劫?」


  他道:「老爺子可能查到了什麼。」


  「我是來與你說接下來要做的事的,」男人朝少女招招手,「過來,離得太遠,我說話費勁。」


  少女紋絲不動:「你說吧,我耳朵不背。」


  男人一步上前,又堵了少女的路:「董家老太爺慶壽那日,你也要去,屆時賓客紛至,你要在女眷堆里配合我,並為自家避禍。」


  陸聽溪怔住:「劫扣祖父的是董家的人?」


  「不是,但那人會在董家老太爺做壽那日出現。那人擔心東窗事發,預備好了一齣戲,打算禍水東引。等事成,陸家那邊再拿出先前呂氏的供詞,差不多能為老太爺脫罪。」


  謝思言將計策細細說與她聽。陸聽溪問他為何幫她取證,謝思言道:「我自有考量。」


  男人熱息拂耳,低醇喉音灌擊耳鼓,引人心尖顫抖。


  陸聽溪這才驚覺兩人距離過近,撤步退開些。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繞了幾圈才起身。


  陸聽溪仍想知道緣由,再問,謝思言道:「跟上回一樣,你是在協助我,只不過結果是互利的。」


  「陸家此番若能安度險關,大半是孫懿德的功勞。我只想藉機查清一些事,順道剪除幾個對家。」


  陸聽溪點頭,仰頭跟他懇摯道謝。不論他的初衷是什麼,終究是幫了她。


  謝思言聽她言謝,似乎有些煩躁。他側頭盯著遠處的巒嶂流水,忽道:「往後不必跟我道謝。」


  他又想與她說沈安以死設局的事,一陣人聲傳來。


  陸聽溪聽出了甘松的聲音,一凜,忙跟謝思言道別。挎著小籃子跑出幾步,又扭過頭:「還欠著你八張肖像,下回尋機繼續補。」


  少女步伐輕盈,謝思言總覺她跑起來兔子一樣。


  他原地踱了幾步。


  江廓是千方百計挾恩求報,他卻是千方百計地撇清,唯恐她謝他。


  謝思言回來時,楊順發現他臉色不大好看,撿了他愛聽的說:「董家老爺子壽宴不遠了。」很快又能再見到陸姑娘了。


  謝思言在車廂里坐定,忽而掀起湘竹簾:「去備些茉莉香片來。福建、金華、蘇州、四川四地的花茶都要,四川的花茶要以蒙頂山綠茶為茶坯,窨制五次以上的。」


  楊順一怔,這四個地方是茉莉花茶的主產地,蒙頂山更是盛產名茶,世子就愛喝蒙頂山的萬春銀葉。那窨制五次以上的可都是頂級花茶,世子爺這是要備禮送人?


  他正要應諾,卻又見世子擺手。


  「罷了,我親自跑一趟。」


  隔日,陸聽溪隨兄長出門買要做壽禮的古畫。


  挑好畫,她轉去採買小食。陸修業看她挑得慢,讓她好生揀選,自己去附近買幾樣男子的配飾。


  陸聽溪選罷讓夥計包好,想起銀錢都在陸修業身上,只好等著陸修業回來給銀子。


  她原地等了一刻鐘左右,也沒瞧見陸修業的人影,出去尋陸修業的丫鬟也未回,她跟夥計大眼瞪小眼,正覺尷尬,忽聽夥計笑道:「那位可是令兄?」


  陸聽溪回頭一望,發現並非陸修業。


  這夥計方才沒見過陸修業,如今見有男子入了鋪子朝她走來,便以為那是她兄長。


  永定侯世子孔綸生得風姿俊秀,上前彬彬施禮,頗為落落。見陸聽溪未有動作,他笑道;「表妹不識得我了?我便是那個擋了表妹畫樹的隔房表哥。」


  謝思言從香片鋪子出來,迎頭就遇見了表兄董博延。


  董博延便出身謝家四門親家董家,是京師出了名的紈絝,弔兒郎當慣了,謝思言離京求學的這一兩年,讓董博延忘記了這個表弟的可怖,瞧見謝思言懷裡兩個精緻的描金退光匣子,上前道:「這是給老爺子備的壽禮?我家那老爺子不愛喝花茶,說那是姑娘家……」


  謝思言一記冷眼擲來,董博延心頭一凜,把後頭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他臉皮厚,賠笑幾句,又壯著膽子跟上去:「有件事還望表弟幫我一幫,我實是沒法子了。」


  董家和謝家有淵源,但因謝家的超然地位,以及謝思言本人的強勢,董家人在外頭還能擺擺譜,到了謝思言跟前就成了軟腳蟹。


  董博延自顧自道:「陸家那位五姑娘,表弟可還記得?」


  「自打有一回見了那小美人,我這心裡就貓抓貓撓的。如今陸家不是遇上麻煩事兒了嗎?我就忖著,看能不能順勢弄個媳婦回來。但我打聽了才知,有高僧說她十五之前不宜定親,你說邪乎不邪乎?」


  「哎,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使壞,自己娶不到陸姑娘,就使了這麼個損招兒攔著陸姑娘成婚,缺德不缺德啊。」


  「我還聽說近來遣媒去陸家求娶陸姑娘的子弟都倒了霉,這會不會也是……」


  謝思言忽而轉頭,看了楊順一眼。


  楊順頓時會意,一揮手,後頭隨行的護衛架起董博延就走。


  董博延掙扎著喊:「表弟千萬記得屆時來赴壽宴啊,你離京日久,好些人都惦記你……」


  楊順心道,好些人惦記世子不假,但董博延約莫主要是想提一提他妹妹,只是街面上人多,不好直言罷了。


  這位董家小姐一心覺著自己嫁入國公府大有希望,挖空心思往世子身邊湊。


  謝思言懷裡兩個匣子內裝著他剛買的幾罐花茶,匣子是鋪子的掌柜親自預備的。京師最貴的茶葉鋪子預備的自然是上好的描金退光漆紅木匣,只謝思言看來看去始終覺著這匣子不好看。


  正思量回去換個什麼匣子好,一眼望見正相攀談的陸聽溪和孔綸,轉頭疾步徑去。


  楊順只覺世子那氣勢,活像是要去捉姦,連忙跟上。


  孔綸眼角瞥見謝思言,朝陸聽溪笑道:「我還要趕去府上拜會,待會兒表妹回了,我再讓人將各位表妹的禮分送出去。」言罷,行禮離去。


  陸聽溪轉頭看孔綸的背影。孔綸今日是要去陸家拜會,據他說是為了她二嬸劉氏之事,不知是怎麼個說法。


  「看什麼呢?」


  陸聽溪耳中陡然灌入這一道清冷男聲,訝異回頭,施了禮,道:「世子怎在此?」


  謝思言眸中暗色風雲幾涌,道:「我要往韋弦書院就學,出來採買些零碎。」


  陸聽溪不由驚嘆。


  抱璞書院創設已逾七百載,歷代修繕,乃當之無愧的國朝書院之首。謝思言先前可是在抱璞書院就學近兩年,依著魏國公的性子,謝思言若非在抱璞回回考業都拿頭名,絕回不來。


  思及魏國公,陸聽溪就對謝思言生出無盡同情。魏國公謝宗臨推崇棍棒底下出孝子,聽聞謝思言但凡哪回考業不是頭名亦或被查問功課時未能令國公爺滿意,就得領一頓家法。


  她幼時曾親眼見過魏國公責打謝思言。謝思言那等剛強之人,被自己父親拎著藤條抽得渾身戰慄,衣衫滲血,卻仍慘白著一張臉硬生生撐著,悶頭不吭。最後倒下時,已經人事不省。


  那一年,謝思言才十歲。那等觸目驚心,她至今記憶猶新。後來卻聽聞,那並非魏國公打得最狠的一回。這種家法於謝思言而言,不過家常便飯。


  謝思言的童年跟別家孩子迥異,毫無樂趣可言,有的只是念書和責打。魏國公府富埒王侯,但謝思言幼時卻沒有一樣玩具,魏國公也見不得他有貪玩的時候。


  他如今才從抱璞回來幾天,又要換書院就學。


  這種日子,尋常人怕是一天都過不下去。


  楊順接過冷著臉的世子爺塞來的匣子,一時懵了,世子爺特特挑起韋弦書院的話頭,是要陸姑娘往下問的,陸姑娘連聲嗟嘆是怎麼個意思?

  陸修業回來時,瞧見謝思言的神色,以為妹妹又跟世子起了齟齬,自家做主將妹妹買的吃食全給了世子,轉頭讓妹妹再買一份。


  謝思言發現陸聽溪的口味倒是專一,這些吃食跟先前在陶然亭里擺的那些大致相同。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那張被供在正中央的黑白畫像。


  陸聽溪見謝思言神色難言,以為他不肯領受,誰知他收了東西就作辭了。


  一回府,陸聽溪就被三姐陸聽芝拉了去。


  「今兒家中可熱鬧了,」陸聽芝興沖沖道,「非但來了永定侯世子,還來了沈公子的帖子,沈公子差人說稍後便到。你來得正好,沈公子的侍從剛到,帶了好些饋贈來,娘喚我們去前頭接禮。」


  「什麼來得正好,」陸聽惠上前,「才到了一批。這頭一批禮必是要給祖母和三嬸一房的,哪有五妹妹的份兒,三妹快莫說了,別讓五妹妹空歡喜。」


  一旁的三太太孟氏笑得合不攏嘴。


  沈惟欽和左家一拍兩散,必是瞧著陸家那事不會有所妨礙,要轉而和陸家交好。沈惟欽是她三房的表親,說不得還有求娶三房姑娘的打算。她膝下兩個女兒,娶哪個都好。


  沈惟欽畢竟是楚王的孫兒,她若做了他岳母,那就是王府的親家。


  禮物分兩批,第一批自是給老太太和三房的,這是毋庸置疑的。如今老太太、大嫂葉氏、各房姑娘並府上有頭臉的下人全到了,她猶嫌不夠,恨不能把闔府的人都叫來,仔細瞧瞧她三房的排場才好。


  她許久沒有這樣長臉的時候了。


  陸聽惠拉著三房的堂妹陸聽芊,含笑說事先跟她定下,等拆了禮,讓她頭一個看。


  侍從獻禮於老太太后,陸聽溪發現那個捧著禮單的長隨仿似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又叮囑身邊侍從幾句。


  三老爺不在,孟氏見幾個小廝又抬了一撥禮進門,整了裙釵,喜滋滋上前招呼:「就擱到折屏那邊,過後我再著人搬到三房去。」


  這還是她頭一回真正和沈惟欽說上話。


  沈惟欽走遠后,喚來長隨厲梟:「去查查陸聽芊胸前掛的那枚透雕蟠螭的出廓玉璧的來歷,查著了速來知會我。」


  不知為甚,他瞧見那玉璧,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怪異感,甚至莫名的,連心也跟著揪起來,似乎那本是他的物件,且是對他極重要的。但他的直覺又告訴他,原先的他跟陸聽芊沒有丁點干係。


  厲梟是他兩月前醒來后,從郡王府隨侍處選來的——他既覺著自己並非原本的沈惟欽,為策萬全,自當撤換從前的舊人。為著此事,他還和他那個處處瞧他不慣的嫡兄很是周旋了一番。


  他一眼便看中了厲梟這個名字勇悍、面貌更勇悍的護衛,讓他做自己的長隨兼貼身侍衛。他想要往上爬,身邊的人自然要趁手。


  厲梟多年不得志,一朝得用,對他感恩戴德、忠心不二,辦事倒也牢靠。


  厲梟應諾,待要去辦,又聽沈惟欽道:「不要驚動陸家人。」


  厲梟道:「小的明白。」


  陸聽溪回到芙蓉閣,正暗暗想著謝思言說的上策究竟是甚,忽聞外間一陣騷亂。


  「有賊人闖進來了!諸位姑娘快進來避一避!」


  幾個丫鬟急慌慌奔進來,又趕忙衝出去將惘然失措的各家閨秀攙進來暫避。


  陸聽溪卻絲毫不亂。她見陸家這邊的女眷安然聚在一處,放了心。


  由於外間的僕婦也進來躲避,不多時,廳內便擁擠不堪。


  葉氏見女兒這當口還有閑工夫四下張望,一把將她拽回來,訓了幾句。


  「淘淘,」陸聽芝慌張拉住小堂妹,「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今兒這麼多人,又是青天白日的,怎會有賊人闖進來?」


  眾人議論紛紛,皆困惑於此。


  陸聽溪一面和陸聽芝等人說話,一面透過人叢縫隙注視著大廳西南一角。突然,她眸光一動,喚來甘松,耳語幾句。


  甘松應諾,鑽入人潮。


  陸聽芝見鬧哄哄半晌也沒瞧見什麼賊人,松泛下來:「這莫不是個玩笑,特地拿來助興的吧?」


  孟氏瞪她:「都這會兒了,還耍嘴皮子!」


  「今日逛園子逛得如何,」陸聽芝嬉皮笑臉看向小堂妹,「你就應當一道去,怎能不去呢,生得璧人兒一樣,坐在屋裡有幾人瞧得見,也不能讓旁人搶了風頭……」


  她話未落音,有人擠來,險些摔倒,道了歉,又走開了。


  葉氏正提著一顆心,猛地被女兒抓住手臂甩了兩下,又被拍了幾下衣袖。


  見母親看來,陸聽溪道:「母親衣裳落了灰。」


  少頃,甘松回返,在陸聽溪耳畔回話幾句。


  屋裡正亂著,大廳的門忽被破開,幾個蒙面的賊人舉著火銃,逼迫眾女眷站到外頭的空地上。


  鎮日坐在後宅喝茶繡花的女眷們哪見過這等陣仗,有幾個膽小的嚇得走不動路,卻不敢違逆賊人的命令,被自家丫鬟連拖帶拽架到了外頭。


  待到眾人都在外頭站定,幾個賊人的目光在人群中來回穿梭。


  許珊的母親周氏眼角餘光在陸家女眷和丁家女眷之間轉了轉,低頭安撫女兒時,嘴角勾起冷笑,再抬起頭,卻換上惶然之色。


  為首那賊人交代身邊手下端好火銃,自己氣勢洶洶闖入人群。


  人叢中驚叫連連,賊人所過之處,女眷慌忙躲避。


  周氏見那賊人已離丁家女眷愈來愈近,側退兩步,為其讓道,卻不曾想,那賊人竟在她身前止步,利目望來,一把揪住她,拖死豬似的將她拖了出來。


  刀架在脖子上時,周氏仍懵得無法回神,如墜十里迷霧。


  那賊人生得虎背熊腰,拎破布似地將她拖到人叢前頭正中,厲聲道:「爾等聽好了!」


  「我等今日闖府,不為財亦不為色,為的就是拼個魚死網破!陸家老太爺一事,朝廷如今查著的說法是老爺子是為匪寇所劫,這也不錯,但匪寇實則也不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已——若非得人授意,好端端為何要劫扣朝廷命官?那受雇的寇徒便是我們。」


  眾人驚愣。


  「雇匪劫人本也不稀奇,但事成之後,那雇匪之人非但賴掉餘下的大半佣錢,還要殺人滅口!也不打聽打聽,我等在道上是什麼名頭!我等今日便擒了這無義小人的婆娘,引那狗東西到順天府衙門好生說道說道雇匪劫持朝廷命官之事!橫豎也不得安生,不如拼個玉石俱焚!」


  眾人面面相覷,又沖周氏指指點點。還有怨恨周氏惹事引來賊人的,怒目而視,恨不得賊人即刻擒了周氏離去。


  陸聽芊嚇得打顫,小聲道:「既是許家那位大人得罪了他們,他們為何不去捉許大人,跑來擒一個婦人作甚?」


  陸聽怡道:「他們既是來拚命的,那便是務必求成。前院都是爺們兒,他們不好行事。此間都是些弱質女流,他們容易得手。再者,擒其妻更能辱人。」


  「做壽的日子被幾個手拿火銃的匪徒闖了後院,怕也是千古未聞的奇事了。」陸聽芝感喟。


  陸聽溪看著前頭惘然驚駭的周氏,微微眯眼。


  賊人闖後院倒也算不得什麼,最精彩的卻還是眼前這一齣戲。


  還有什麼比雇來的悍賊把僱主自家人擒了更有趣的呢?


  暗中雇匪劫持祖父的便是許珊的父親許祥。許祥得知祖父已被錦衣衛尋見,不日便能歸京,擔心自己雇匪之事敗露,特地雇了一幫亡命徒假扮劫持祖父的匪徒,眼前這些人便是。所持火銃不過是充樣子的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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