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訂閱比例≥50%可正常閱讀, 否則需等三天, 補足比例可立即閱讀 陸聽溪掙開他,氣鼓鼓道:「你這是做甚?還有, 我剛摘的花兒!」
謝思言掃了眼撒了滿地的茉莉花蕾, 又看向氣呼呼的少女。
臉上一絲紅暈也無, 這是根本沒把他當男人。
怕是在小姑娘心裡,他還是那個兒時總無端欺負她的討厭鬼,只是個頭更高了而已。
「回頭賠你。」就是把整個山頭的茉莉花都薅光了賠你也成。
他抬頭, 少女幾步跳開, 緊緊護住自己的小籃子。
「陸老太爺找著了, 正在歸京路上。」
陸聽溪一怔, 忙問祖父如何了。
「性命無虞, 但顛沛受驚總是免不了的。老爺子是南下賑災的, 差事沒辦完便沒了蹤影,回京后必會被彈劾失職之過,甚至還會被說成是辦不了差事故意演了一齣戲以避問罪。若就此定罪, 就不止是官位不保那樣簡單了。」
「不過, 我已輾轉查到雇匪劫扣老爺子的是哪個了, 只要趕在老爺子被錦衣衛送回京之前拿到證據, 就能證明老爺子是被人設計, 進而脫罪。所以要儘快取證。」
陸聽溪擔憂道:「可祖父辦差不利是事實,當真能脫罪?」
「可以將功抵過, 」謝思言看著她, 「你可曾想過, 老爺子為何有此一劫?」
他道:「老爺子可能查到了什麼。」
「我是來與你說接下來要做的事的,」男人朝少女招招手,「過來,離得太遠,我說話費勁。」
少女紋絲不動:「你說吧,我耳朵不背。」
男人一步上前,又堵了少女的路:「董家老太爺慶壽那日,你也要去,屆時賓客紛至,你要在女眷堆里配合我,並為自家避禍。」
陸聽溪怔住:「劫扣祖父的是董家的人?」
「不是,但那人會在董家老太爺做壽那日出現。那人擔心東窗事發,預備好了一齣戲,打算禍水東引。等事成,陸家那邊再拿出先前呂氏的供詞,差不多能為老太爺脫罪。」
謝思言將計策細細說與她聽。陸聽溪問他為何幫她取證,謝思言道:「我自有考量。」
男人熱息拂耳,低醇喉音灌擊耳鼓,引人心尖顫抖。
陸聽溪這才驚覺兩人距離過近,撤步退開些。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繞了幾圈才起身。
陸聽溪仍想知道緣由,再問,謝思言道:「跟上回一樣,你是在協助我,只不過結果是互利的。」
「陸家此番若能安度險關,大半是孫懿德的功勞。我只想藉機查清一些事,順道剪除幾個對家。」
陸聽溪點頭,仰頭跟他懇摯道謝。不論他的初衷是什麼,終究是幫了她。
謝思言聽她言謝,似乎有些煩躁。他側頭盯著遠處的巒嶂流水,忽道:「往後不必跟我道謝。」
他又想與她說沈安以死設局的事,一陣人聲傳來。
陸聽溪聽出了甘松的聲音,一凜,忙跟謝思言道別。挎著小籃子跑出幾步,又扭過頭:「還欠著你八張肖像,下回尋機繼續補。」
少女步伐輕盈,謝思言總覺她跑起來兔子一樣。
他原地踱了幾步。
江廓是千方百計挾恩求報,他卻是千方百計地撇清,唯恐她謝他。
謝思言回來時,楊順發現他臉色不大好看,撿了他愛聽的說:「董家老爺子壽宴不遠了。」很快又能再見到陸姑娘了。
謝思言在車廂里坐定,忽而掀起湘竹簾:「去備些茉莉香片來。福建、金華、蘇州、四川四地的花茶都要,四川的花茶要以蒙頂山綠茶為茶坯,窨制五次以上的。」
楊順一怔,這四個地方是茉莉花茶的主產地,蒙頂山更是盛產名茶,世子就愛喝蒙頂山的萬春銀葉。那窨制五次以上的可都是頂級花茶,世子爺這是要備禮送人?
他正要應諾,卻又見世子擺手。
「罷了,我親自跑一趟。」
隔日,陸聽溪隨兄長出門買要做壽禮的古畫。
挑好畫,她轉去採買小食。陸修業看她挑得慢,讓她好生揀選,自己去附近買幾樣男子的配飾。
陸聽溪選罷讓夥計包好,想起銀錢都在陸修業身上,只好等著陸修業回來給銀子。
她原地等了一刻鐘左右,也沒瞧見陸修業的人影,出去尋陸修業的丫鬟也未回,她跟夥計大眼瞪小眼,正覺尷尬,忽聽夥計笑道:「那位可是令兄?」
陸聽溪回頭一望,發現並非陸修業。
這夥計方才沒見過陸修業,如今見有男子入了鋪子朝她走來,便以為那是她兄長。
永定侯世子孔綸生得風姿俊秀,上前彬彬施禮,頗為落落。見陸聽溪未有動作,他笑道;「表妹不識得我了?我便是那個擋了表妹畫樹的隔房表哥。」
謝思言從香片鋪子出來,迎頭就遇見了表兄董博延。
董博延便出身謝家四門親家董家,是京師出了名的紈絝,弔兒郎當慣了,謝思言離京求學的這一兩年,讓董博延忘記了這個表弟的可怖,瞧見謝思言懷裡兩個精緻的描金退光匣子,上前道:「這是給老爺子備的壽禮?我家那老爺子不愛喝花茶,說那是姑娘家……」
謝思言一記冷眼擲來,董博延心頭一凜,把後頭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他臉皮厚,賠笑幾句,又壯著膽子跟上去:「有件事還望表弟幫我一幫,我實是沒法子了。」
董家和謝家有淵源,但因謝家的超然地位,以及謝思言本人的強勢,董家人在外頭還能擺擺譜,到了謝思言跟前就成了軟腳蟹。
董博延自顧自道:「陸家那位五姑娘,表弟可還記得?」
「自打有一回見了那小美人,我這心裡就貓抓貓撓的。如今陸家不是遇上麻煩事兒了嗎?我就忖著,看能不能順勢弄個媳婦回來。但我打聽了才知,有高僧說她十五之前不宜定親,你說邪乎不邪乎?」
「哎,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使壞,自己娶不到陸姑娘,就使了這麼個損招兒攔著陸姑娘成婚,缺德不缺德啊。」
「我還聽說近來遣媒去陸家求娶陸姑娘的子弟都倒了霉,這會不會也是……」
謝思言忽而轉頭,看了楊順一眼。
楊順頓時會意,一揮手,後頭隨行的護衛架起董博延就走。
董博延掙扎著喊:「表弟千萬記得屆時來赴壽宴啊,你離京日久,好些人都惦記你……」
楊順心道,好些人惦記世子不假,但董博延約莫主要是想提一提他妹妹,只是街面上人多,不好直言罷了。
這位董家小姐一心覺著自己嫁入國公府大有希望,挖空心思往世子身邊湊。
謝思言懷裡兩個匣子內裝著他剛買的幾罐花茶,匣子是鋪子的掌柜親自預備的。京師最貴的茶葉鋪子預備的自然是上好的描金退光漆紅木匣,只謝思言看來看去始終覺著這匣子不好看。
正思量回去換個什麼匣子好,一眼望見正相攀談的陸聽溪和孔綸,轉頭疾步徑去。
楊順只覺世子那氣勢,活像是要去捉姦,連忙跟上。
孔綸眼角瞥見謝思言,朝陸聽溪笑道:「我還要趕去府上拜會,待會兒表妹回了,我再讓人將各位表妹的禮分送出去。」言罷,行禮離去。
陸聽溪轉頭看孔綸的背影。孔綸今日是要去陸家拜會,據他說是為了她二嬸劉氏之事,不知是怎麼個說法。
「看什麼呢?」
陸聽溪耳中陡然灌入這一道清冷男聲,訝異回頭,施了禮,道:「世子怎在此?」
謝思言眸中暗色風雲幾涌,道:「我要往韋弦書院就學,出來採買些零碎。」
陸聽溪不由驚嘆。
抱璞書院創設已逾七百載,歷代修繕,乃當之無愧的國朝書院之首。謝思言先前可是在抱璞書院就學近兩年,依著魏國公的性子,謝思言若非在抱璞回回考業都拿頭名,絕回不來。
思及魏國公,陸聽溪就對謝思言生出無盡同情。魏國公謝宗臨推崇棍棒底下出孝子,聽聞謝思言但凡哪回考業不是頭名亦或被查問功課時未能令國公爺滿意,就得領一頓家法。
她幼時曾親眼見過魏國公責打謝思言。謝思言那等剛強之人,被自己父親拎著藤條抽得渾身戰慄,衣衫滲血,卻仍慘白著一張臉硬生生撐著,悶頭不吭。最後倒下時,已經人事不省。
那一年,謝思言才十歲。那等觸目驚心,她至今記憶猶新。後來卻聽聞,那並非魏國公打得最狠的一回。這種家法於謝思言而言,不過家常便飯。
謝思言的童年跟別家孩子迥異,毫無樂趣可言,有的只是念書和責打。魏國公府富埒王侯,但謝思言幼時卻沒有一樣玩具,魏國公也見不得他有貪玩的時候。
他如今才從抱璞回來幾天,又要換書院就學。
這種日子,尋常人怕是一天都過不下去。
楊順接過冷著臉的世子爺塞來的匣子,一時懵了,世子爺特特挑起韋弦書院的話頭,是要陸姑娘往下問的,陸姑娘連聲嗟嘆是怎麼個意思?
陸修業回來時,瞧見謝思言的神色,以為妹妹又跟世子起了齟齬,自家做主將妹妹買的吃食全給了世子,轉頭讓妹妹再買一份。
謝思言發現陸聽溪的口味倒是專一,這些吃食跟先前在陶然亭里擺的那些大致相同。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那張被供在正中央的黑白畫像。
陸聽溪見謝思言神色難言,以為他不肯領受,誰知他收了東西就作辭了。
一回府,陸聽溪就被三姐陸聽芝拉了去。
「今兒家中可熱鬧了,」陸聽芝興沖沖道,「非但來了永定侯世子,還來了沈公子的帖子,沈公子差人說稍後便到。你來得正好,沈公子的侍從剛到,帶了好些饋贈來,娘喚我們去前頭接禮。」
「什麼來得正好,」陸聽惠上前,「才到了一批。這頭一批禮必是要給祖母和三嬸一房的,哪有五妹妹的份兒,三妹快莫說了,別讓五妹妹空歡喜。」
一旁的三太太孟氏笑得合不攏嘴。
沈惟欽和左家一拍兩散,必是瞧著陸家那事不會有所妨礙,要轉而和陸家交好。沈惟欽是她三房的表親,說不得還有求娶三房姑娘的打算。她膝下兩個女兒,娶哪個都好。
沈惟欽畢竟是楚王的孫兒,她若做了他岳母,那就是王府的親家。
禮物分兩批,第一批自是給老太太和三房的,這是毋庸置疑的。如今老太太、大嫂葉氏、各房姑娘並府上有頭臉的下人全到了,她猶嫌不夠,恨不能把闔府的人都叫來,仔細瞧瞧她三房的排場才好。
她許久沒有這樣長臉的時候了。
陸聽惠拉著三房的堂妹陸聽芊,含笑說事先跟她定下,等拆了禮,讓她頭一個看。
侍從獻禮於老太太后,陸聽溪發現那個捧著禮單的長隨仿似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又叮囑身邊侍從幾句。
三老爺不在,孟氏見幾個小廝又抬了一撥禮進門,整了裙釵,喜滋滋上前招呼:「就擱到折屏那邊,過後我再著人搬到三房去。」
但轉念想想,謝思言本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他這樣出身不算頂好的子弟在他面前怕不過一粒微塵,這般態度也不足為怪。
他心中再是不忿,面上也得堆上恭敬的笑,跟著謝三公子一道行禮。謝思言卻根本沒搭理他,一徑去了。
江廓覺得下不來台,但他眼下必須忍耐。
謝三公子拍拍江廓,笑道:「我這兄長向來待人冷淡,又急著去見伯父,莫放心上。」
江廓勉強笑笑,又看了謝三公子一眼。
這謝公子特意提一嘴,卻不知是真怕他放心上,還是反話正說。
魏國公謝宗臨聽到書房門開,回頭看去,一眼就瞧見滿身風塵未除的兒子。
兒子身上仍著披風,顯是未及更衣便來見他了。
謝宗臨倍覺欣慰。
雖則他這兒子平日里疏淡,但如今離家日久,到底也還是挂念他這個父親的,不然為何這樣急吼吼地來見他。
謝宗臨老懷甚慰,越想越舒心,面上卻是半分不顯,淡淡道:「待會兒拾掇拾掇,去拜見你祖母。你離家這一兩年,她老人家時常念叨你。」
謝思言應是,又問安幾句,話鋒忽轉:「兒子已暗中去信孫先生,他過不幾日就會出面為陸家斡旋。」
謝宗臨尚未從方才的快慰中回過味來,正打算趁勢端著臉查問幾句功課,忽聞此言,一頓:「你為何摻和此事?」
兒子話中的孫先生指的是戶部尚書孫大人。這位孫大人可是難請得緊,但那是對旁人而言。擱他兒子這兒,就是幾句話的事。
「一則,陸家與謝家也算是沾親帶故,搭把手廣結善緣,說不得往後還有求報之時;二則,陸老爺子不能出事。」
謝宗臨默然。如今朝局波譎雲詭,兒子此言何意,他自是瞭然。
「兒子有法子保陸家無事,但兒子此舉不宜聲張,父親心中有數便是。」
兒子行事,謝宗臨向來是放心的,擺手道:「得了,父親知你有自己的考慮,謹慎些便是。先去更衣吧。」
謝思言退了出去。
謝宗臨靠到椅背上啜茶,忽思及一事,頓住。
他方才只顧著思量第二條了,那第一條……謝家往後要跟陸家求什麼?還廣結善緣?他兒子知道善緣兩個字怎麼寫嗎?
他這兒子從不是多管閑事之人,向來謀定後動,何況陸家這事其實棘手,他是絕不會為往後虛無縹緲的所謂回報就攬下這樁麻煩的。
謝宗臨思前想後,覺得第一條約莫只是湊數的漂亮話,思言出手的緣由應是在第二條上。
朝局牽繫著謝家,說到底思言還是為了宗族。
謝宗臨嘴角微揚,心中大慰,兒子果然成長不少。
拜望了祖母,謝思言回到自己的院子鷺起居。命人烹了一壺萬春銀葉,他坐到書案後頭,一面吃茶一面聽長隨楊順稟事。
待他聽罷沈安之死的前後,冷笑森森:「果然是個狠人,終究是走了這條路。」
楊順不懂世子何意,怎生聽著倒像是沈安設計陸姑娘,蓄意赴死?
謝思言慢條斯理吃茶。
這世上能讓一人永生銘記另一人的法子統共就那麼幾種,除開終身的陪伴,便只剩下刻骨的愛、銘心的恨,以及以命施恩。
如若前三樣無法達成,那還有什麼比「因你而死」更深刻的呢?死得越慘,記得越牢。
什麼救命之恩,全是假的。
沈安心機深重,正是看準了陸聽溪不是個輕易忘恩之人,這才設計這麼一出,為的不過是讓陸聽溪牢牢記住他。
他這是終於發現自己不可能娶到陸聽溪,才做出的瘋狂之舉。即便放棄大好前程也在所不惜。
死了倒也省些麻煩,若再不死,他恐怕就要親自動手。
楊順追隨多年,每每瞧見世子陰冷的面色,仍會膽寒。這世上但凡得罪過世子的,有哪個能討得了好。
不過,那個花兒似的嬌嬌小姑娘,是絕無僅有的例外。
謝思言想起「陸聽溪」這個名字,胸臆間瞬時湧起一股激蕩熾烈的火浪,嘶吼著、翻滾著,下一刻就要呼嘯而出。
他問陸聽溪如今可在府上,楊順硬著頭皮道:「似是……似是不在。陸姑娘今日一早便出了門,聽聞是去給陸老爺子祈福,外加給……給沈安掃墓。」
楊順話未落音,便聽「啪」的一聲,世子按下茶盞,起身便往外走。
陸聽溪眼下還滯留道中。
方才沈惟欽發現陸家三房竟與他有淵源,便和她兄長多言了幾句。
陸聽溪在一旁等待時,左嬋卻是絞緊了帕子。
她方才在馬車中等待母親,沈惟欽到來不久母親也回了。她得了母親的暗示,才知眼前的沈惟欽就是要與她議親的那個宗室子弟。
她先前就聽母親隱約提過,她要跟一個宗室子議親,但一聽說不過是個鎮國將軍,就沒了興緻。
鎮國將軍歲祿少,無封號,子孫還只能降等襲爵。總之,這爵位不值錢。
她對這門親事滿懷怨氣,當時也便未留意細節,是以方才並不知沈惟欽就是那個要與她議親的。
但她現在轉了念頭。看在沈惟欽生得逸致翩翩的份上,她忽覺勉強可接受。只是想起沈惟欽那釘在陸聽溪身上、拔都拔不開的目光,她難免心下不快,陸聽溪處處都要壓她一頭。
陸聽溪見兄長與沈惟欽敘話畢,欲上馬車,卻聽身後有人走來。
左嬋笑吟吟上前:「過幾日是我的生辰……」
陸聽溪見左嬋伸手來拉她,側身躲閃。
她才避開,驟聞悶響,低頭一看,左嬋手上的翡翠手串掉到了地上。
左嬋撿起手串查看一番,心痛道:「這手串是我新得的,水頭最足,我花了兩千兩銀子才買來的……」
陸聽溪生於膏粱錦繡,閱遍珍奇,掃一眼便知那手串根本不值那個價。
「聽溪妹妹下回記得小心些,我也不過是要問問妹妹屆時可否賞臉光臨,妹妹何至於這般激動……」
陸聽溪暗笑,她方才根本連左嬋的衣角都沒碰到,左嬋竟就要嫁禍給她。
左嬋拿帕子小心擦拭手串:「這珠子都裂了,往後怕是戴不了了……也虧得今日遇見的是我,不與妹妹計較,若是換做旁人……」
手串實則並無一絲損傷,她方才是看準了下面是鬆軟泥土才扔的。擦拭乾凈,她正欲收起,手腕猛地被碰了一下,她手一松,眼睜睜看著她才擦好的手串脫手墜下。
這回落得偏,那地方正聳著一塊嶙峋怪石,手串不偏不倚砸到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