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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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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再是不忿, 面上也得堆上恭敬的笑,跟著謝三公子一道行禮。謝思言卻根本沒搭理他,一徑去了。


  江廓覺得下不來台, 但他眼下必須忍耐。


  謝三公子拍拍江廓,笑道:「我這兄長向來待人冷淡, 又急著去見伯父,莫放心上。」


  江廓勉強笑笑,又看了謝三公子一眼。


  這謝公子特意提一嘴, 卻不知是真怕他放心上, 還是反話正說。


  魏國公謝宗臨聽到書房門開,回頭看去, 一眼就瞧見滿身風塵未除的兒子。


  兒子身上仍著披風, 顯是未及更衣便來見他了。


  謝宗臨倍覺欣慰。


  雖則他這兒子平日里疏淡,但如今離家日久,到底也還是挂念他這個父親的, 不然為何這樣急吼吼地來見他。


  謝宗臨老懷甚慰, 越想越舒心, 面上卻是半分不顯,淡淡道:「待會兒拾掇拾掇,去拜見你祖母。你離家這一兩年, 她老人家時常念叨你。」


  謝思言應是, 又問安幾句, 話鋒忽轉:「兒子已暗中去信孫先生,他過不幾日就會出面為陸家斡旋。」


  謝宗臨尚未從方才的快慰中回過味來,正打算趁勢端著臉查問幾句功課,忽聞此言,一頓:「你為何摻和此事?」


  兒子話中的孫先生指的是戶部尚書孫大人。這位孫大人可是難請得緊,但那是對旁人而言。擱他兒子這兒,就是幾句話的事。


  「一則,陸家與謝家也算是沾親帶故,搭把手廣結善緣,說不得往後還有求報之時;二則,陸老爺子不能出事。」


  謝宗臨默然。如今朝局波譎雲詭,兒子此言何意,他自是瞭然。


  「兒子有法子保陸家無事,但兒子此舉不宜聲張,父親心中有數便是。」


  兒子行事,謝宗臨向來是放心的,擺手道:「得了,父親知你有自己的考慮,謹慎些便是。先去更衣吧。」


  謝思言退了出去。


  謝宗臨靠到椅背上啜茶,忽思及一事,頓住。


  他方才只顧著思量第二條了,那第一條……謝家往後要跟陸家求什麼?還廣結善緣?他兒子知道善緣兩個字怎麼寫嗎?


  他這兒子從不是多管閑事之人,向來謀定後動,何況陸家這事其實棘手,他是絕不會為往後虛無縹緲的所謂回報就攬下這樁麻煩的。


  謝宗臨思前想後,覺得第一條約莫只是湊數的漂亮話,思言出手的緣由應是在第二條上。


  朝局牽繫著謝家,說到底思言還是為了宗族。


  謝宗臨嘴角微揚,心中大慰,兒子果然成長不少。


  拜望了祖母,謝思言回到自己的院子鷺起居。命人烹了一壺萬春銀葉,他坐到書案後頭,一面吃茶一面聽長隨楊順稟事。


  待他聽罷沈安之死的前後,冷笑森森:「果然是個狠人,終究是走了這條路。」


  楊順不懂世子何意,怎生聽著倒像是沈安設計陸姑娘,蓄意赴死?

  謝思言慢條斯理吃茶。


  這世上能讓一人永生銘記另一人的法子統共就那麼幾種,除開終身的陪伴,便只剩下刻骨的愛、銘心的恨,以及以命施恩。


  如若前三樣無法達成,那還有什麼比「因你而死」更深刻的呢?死得越慘,記得越牢。


  什麼救命之恩,全是假的。


  沈安心機深重,正是看準了陸聽溪不是個輕易忘恩之人,這才設計這麼一出,為的不過是讓陸聽溪牢牢記住他。


  他這是終於發現自己不可能娶到陸聽溪,才做出的瘋狂之舉。即便放棄大好前程也在所不惜。


  死了倒也省些麻煩,若再不死,他恐怕就要親自動手。


  楊順追隨多年,每每瞧見世子陰冷的面色,仍會膽寒。這世上但凡得罪過世子的,有哪個能討得了好。


  不過,那個花兒似的嬌嬌小姑娘,是絕無僅有的例外。


  謝思言想起「陸聽溪」這個名字,胸臆間瞬時湧起一股激蕩熾烈的火浪,嘶吼著、翻滾著,下一刻就要呼嘯而出。


  他問陸聽溪如今可在府上,楊順硬著頭皮道:「似是……似是不在。陸姑娘今日一早便出了門,聽聞是去給陸老爺子祈福,外加給……給沈安掃墓。」


  楊順話未落音,便聽「啪」的一聲,世子按下茶盞,起身便往外走。


  陸聽溪眼下還滯留道中。


  方才沈惟欽發現陸家三房竟與他有淵源,便和她兄長多言了幾句。


  陸聽溪在一旁等待時,左嬋卻是絞緊了帕子。


  她方才在馬車中等待母親,沈惟欽到來不久母親也回了。她得了母親的暗示,才知眼前的沈惟欽就是要與她議親的那個宗室子弟。


  她先前就聽母親隱約提過,她要跟一個宗室子議親,但一聽說不過是個鎮國將軍,就沒了興緻。


  鎮國將軍歲祿少,無封號,子孫還只能降等襲爵。總之,這爵位不值錢。


  她對這門親事滿懷怨氣,當時也便未留意細節,是以方才並不知沈惟欽就是那個要與她議親的。


  但她現在轉了念頭。看在沈惟欽生得逸致翩翩的份上,她忽覺勉強可接受。只是想起沈惟欽那釘在陸聽溪身上、拔都拔不開的目光,她難免心下不快,陸聽溪處處都要壓她一頭。


  陸聽溪見兄長與沈惟欽敘話畢,欲上馬車,卻聽身後有人走來。


  左嬋笑吟吟上前:「過幾日是我的生辰……」


  陸聽溪見左嬋伸手來拉她,側身躲閃。


  她才避開,驟聞悶響,低頭一看,左嬋手上的翡翠手串掉到了地上。


  左嬋撿起手串查看一番,心痛道:「這手串是我新得的,水頭最足,我花了兩千兩銀子才買來的……」


  陸聽溪生於膏粱錦繡,閱遍珍奇,掃一眼便知那手串根本不值那個價。


  「聽溪妹妹下回記得小心些,我也不過是要問問妹妹屆時可否賞臉光臨,妹妹何至於這般激動……」


  陸聽溪暗笑,她方才根本連左嬋的衣角都沒碰到,左嬋竟就要嫁禍給她。


  左嬋拿帕子小心擦拭手串:「這珠子都裂了,往後怕是戴不了了……也虧得今日遇見的是我,不與妹妹計較,若是換做旁人……」


  手串實則並無一絲損傷,她方才是看準了下面是鬆軟泥土才扔的。擦拭乾凈,她正欲收起,手腕猛地被碰了一下,她手一松,眼睜睜看著她才擦好的手串脫手墜下。


  這回落得偏,那地方正聳著一塊嶙峋怪石,手串不偏不倚砸到上頭。


  這下珠子真裂了。


  往後真戴不了了。


  左嬋驚呼。這手串雖不值兩千兩,但也確是上品,兼且樣式別緻,她十分喜愛。


  如今竟硬生生被陸聽溪摔了!


  左嬋捧起慘不忍睹的手串,心痛氣惱無以復加,定要讓陸聽溪賠,全沒了方才的大度之態。


  陸聽溪笑嘻嘻道:「左姑娘在說甚?方才兩次不都是左姑娘自己脫手弄掉的?我還納悶兒左姑娘說什麼不與我計較是何意。」


  左嬋吃了悶虧,氣得隻字難言。她瞧得一清二楚,確實是陸聽溪碰的她。只是陸聽溪那小動作極快,兼限於角度,在場餘人怕都沒瞧見,只她看見頂什麼用。


  她忽而轉頭,捧了殘破的手串給沈惟欽看,請他評理。


  陸修業看得忐忑,挪到妹妹跟前,打算先把人護住再說。


  他也是剛得知沈惟欽是來跟左家議親的。沈惟欽爵位不算高,沒道理為了他們這些不痛不癢的親戚去得罪未來岳家。沈惟欽方才不知左嬋身份,如今知道了,必會加以回護,恐會讓妹妹難堪。


  左嬋也是這般想。正是篤定這一點,她才有此一舉。她原也不想費勁和陸聽溪杠,但沈惟欽適才對陸聽溪的凝睇刺激了她。她自詡也是個美人,可每每跟陸聽溪站一處,旁人便瞧不見她了。今日便要出口惡氣,沈惟欽為了親事,必會袒護她向她示好。


  左嬋自覺勝券在握,掃向陸聽溪的眼風滿含得色。但她漸覺不對,她委委屈屈說了半晌,沈惟欽卻一字未言。


  「左姑娘說什麼是陸姑娘碰掉了手串,在下卻是全然未見。」左嬋沒了詞,沈惟欽方開口。


  左嬋怔住,難以置信。


  「在下瞧著倒似是左姑娘自己兩次將手串摜到地上,而後自顧自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倒不知左姑娘為何要將此事賴在陸姑娘頭上。」


  在場三路人馬都帶了不少僕從護衛,左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下不來台,面上陣青陣紅,一時僵在原地,被堵得說不出話。


  陸聽溪適時向兄長打眼色。陸修業跟沈惟欽笑說他們剛掃墓回來,如今有事在身,恐要失陪。


  沈惟欽不動聲色打量陸聽溪幾眼。


  他並非真正的沈惟欽,不過一縷孤魂而已。眼前少女是自他兩月前醒來,唯一能激得他心潮翻攪的人。


  他轉頭,向陸修業表示自己安頓好後會前去陸府拜訪。


  陸聽溪靠在馬車軟枕上打哈欠。既然沈惟欽沒死,依照夢境,他不久就會因著連續兩場意外,一躍成為楚王府唯一的爵位承襲人,未來的王爺,風光無限。


  左嬋被母親張氏拉上馬車后,咬牙道:「母親也瞧見了,沈惟欽根本不想結親,不然也不會說出那等話!母親,這門親事結不得,母親和父親若執意迫我,我便以死明志!」


  張氏面沉半日,道:「寬心,娘會與你父親說,回去就推掉這樁婚事!」


  女兒今日所為雖然有些出格,但沈惟欽實在欺人太甚。左家和沈惟欽這門婚事只是當年口頭上定下的,進退都容易。


  不過一個鎮國將軍而已,真以為自己是香餑餑不成!又不是去做王妃,誰稀罕。


  左嬋只要一想到自己今日真正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就氣得肝顫:「還有陸聽溪,若這回陸家倒了,我看她還狂不狂!」


  陸聽溪到得桃林,尋個由頭將眾人支開,獨自往陶然亭去。


  若不如此,萬一當真挖出那張箋紙,她不好解釋。


  陸聽溪帶了把小鏟子,蹲身埋頭,吭哧吭哧刨了半日,正倚坐喘息,冷不丁聽見身後飄來一陣步聲。


  她轉頭看去,一時愣住。


  「沈安此生飄零,若無姑娘,早已殞命市井,如今為姑娘而死,是沈安之幸,姑娘切莫愧怍……」


  ……


  沈安死前迴光返照,斷斷續續說了許多,但話多重複,實則只是反覆提起那枚玉璧,又再三囑她不要生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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