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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風流浪蕩戲劇女王

  喵喵喵, 誰的小眼神還沒看我!  蘇衾的眼瞳色彩,是所有人看到都會驚嘆的美。


  淺帶棕灰, 瞳孔較普通人的大, 再加上眼型狹長, 便顯得十分艷麗。此刻,因笑而染上了溫吞繾綣的情愫,她長睫扇動,彷彿一隻翩躂的花蝶,在日光碎入眼瞳的那一瞬間, 繁花似錦,傾灑動人。


  她輕輕彎唇笑著, 目光平靜, 十分冷淡且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


  虛偽是她的面具。


  她的笑意絲毫不改,沾染了水漬的唇瓣盈盈, 她手中的蘇打水易拉罐搖搖晃晃發出叮咚水聲,聲音從她喉中吐出,有著極為不易察覺的疲倦與漠然。


  「陳總,又見面了。」


  易拉罐的罐身很涼,她修長纖細的手指因用力而顯得發白。


  陳凌峰的目光從她的臉劃到她的肩胛、她的手臂, 最後到她的手。


  他這時候才開口:「蘇衾,你剛才是和旭鋒見面了?」


  蘇衾扯了一下唇角:「這不是你們求我來的?」他又何必明知故問?

  她倦倦地合了一下眼,在陳凌峰複雜的目光下說道:「我和他的談話結束了, 夏警官陪同我一起來, 若你有什麼想問的, 去問夏警官。」


  「回見,陳總。」


  她把剩下半聽蘇打水丟進垃圾桶。水在垃圾桶里濺了出來,淅淅瀝瀝的,空氣里似乎還有氣泡炸開的輕微聲響。


  蘇衾抬腿信步,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她準備回家。


  然而還沒等她走過,她的手臂就被一隻大手擒住。


  陳凌峰的聲音緊緊繃著,他彷彿難以置信,說:「你拒絕了律師的和解協議。」


  蘇衾在他並未看到的地方,眯起眼睛,對上過分熱烈的太陽。


  她答:「是。」


  又在他想說什麼時,她抖落他的手,剋制且冷淡地說:「我拒絕了,你覺得很奇怪嗎?」


  是的,誠然陳凌峰聘來的律師在後來給她的和解金額非常高,但是她看都沒看,就直接拒絕了。


  在這件事情上,陳凌峰以為他能靠金錢解決一切——不管是靠和解協議獲得公訴法庭上的一點點降罪可能,還是在她接受和解后大肆宣傳此事,給無數股民再相信鼎達房產的信心。


  他以為他可以。他以為她會接受。


  但是他想錯了。


  蘇衾沒有那麼缺錢,也沒有那麼喪失底線。


  在這本以林馳雲、夏小天為主角的刑偵破案小說中,她蘇衾只是一個社會關注度極高的惡性案件中的受害人。她穿越到這個世界,得到的訊息只有小說里寫的隻言片語。


  譬如「前男友數量多過一掌之數,且各個是有名的富人」,再比如「眾人覺得她是個趨炎附勢的拜金女」,亦或是「出賣身體,靠男人上位」。此類評價她的話,都是負面,蘇衾看過,並不放在心上。


  她不去細究這背後有沒有什麼內情,也不想告訴別人她的「拜金」外表下究竟是怎樣的真實,她與陳旭鋒的戀情又是怎樣「渣男意圖征服浪.女,卻馬失前蹄先愛上了她,並為愛痴狂為愛發瘋」的狗血劇情。


  她一句都不想說,一句都不想解釋。


  因為她知道,只懂跟隨輿論袒露惡意的人,在看過這些聽過她的解釋后,也依舊會抱著「受害者有罪論」,惡毒地詛咒著她該去死,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會怒罵她,因她之過而讓一名出色、優異的富二代進了監牢;而心中有桿秤的人,就算不贊同她過去的行為、放*盪的感情世界,也依舊會執著認為「受害者有罪論」是錯的,在這樣的案件里,人們應該專註的並非是受害人的過往污點,他們不該因此而利用輿論攻擊她,他們都認為陳旭鋒的行為哪怕再過形式正義,也是一場不可饒恕的犯罪。


  人性如此,對立中帶著坦蕩蕩的惡意與善意,她從不抱怨,也從不抱有希望。


  日光之下,黑暗依存。


  陳凌峰:「……那你究竟想要怎樣?」他的語氣很複雜,蘇衾有那麼一瞬以為他氣餒了。


  她轉過頭,冷靜地看著他,第一次問出了她一直疑惑的事。


  「你究竟有多愛他,能為他做到不顧總裁的尊嚴和形象,在大眾面前拋下臉面嘲諷我,又在無計可施時,近乎懇求問我想要怎樣?」


  她的話曖昧不清,帶著纏繞的惡意中傷。


  將他們的關係闡述得近乎禁斷。


  蘇衾想,她這張破嘴算是改不掉了。


  不過這懟人、內涵人的滋味很好很爽,她喜歡這樣。


  壞女人不需要顧忌太多,她只要壞下去就好,壞得坦然,壞得惡毒。別人也只能對她的惡劣行為乾瞪眼,無計可施。


  陳凌峰:「我是他哥哥。」


  「我大他十歲,是他的家長,他做錯事我需要為他負責。」


  蘇衾為這個回答而感到好笑,她樂不可支,明晃晃的日光倒在她剔透分明的眼中,然後,她仰頭惡狠狠道:「可不就是因為你這麼久以來都在為他負責,才把他寵成這個樣子的嗎?」


  「他被你這個家長養成這個瘋樣,你不覺得羞愧?」


  蘇衾說到最後,聲調已經難以抑制地有了點尖銳,她的五官因憤怒而顯得生動鮮明,陳凌峰看著她,微不可查地失神了。


  她沒有注意到,或者是說,陳家兄弟一直沒被她放在眼裡。


  她兀自說著,用細長白皙的指對著他那張臉,薄情而漠然道:「若我是你,早在他想要遊戲人間,征服我的時候就打斷他的腿了。」


  「是什麼資本讓你們敢招惹上我?讓你們覺得我是所謂能夠為愛從良的女人?」她的指甲圓潤,帶著涼意,彷彿是方才喝水時冰過,她碰到他的臉,陳凌峰只需要微微低頭,就可以親到她的指尖,「和解金額提高又怎樣?我說過,這錢數還不如我初戀男友給的黑卡額度,更別說,我何時缺過錢了?」


  「憑你,還不夠格和我談和解,」蘇衾嘴角一直噙著冷笑,她退後一步,大聲說:「我說過,讓你給我睡三十天,關在地下室里,如你弟弟所做的那樣,我就諒解你弟弟的所作所為。」她知道他絕不會答應,她說這話,只是想羞辱他。


  果不其然,陳凌峰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可他一句話都未曾反駁。


  她將他的尊嚴丟在地上,狠狠地用腳碾壓,再不屑一顧地轉身離去。


  陳凌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她身量高挑,瘦削清雅,明明長相是禍國殃民的美,這背影卻十分冷淡清漠。裙擺在空中開了花,又很快散落,變為束縛在她腿邊的精緻布料。


  他滾動喉結,在日光下覺察到絲絲縷縷冷意,從她觸碰到的地方傳來。


  陳凌峰緩緩轉身,他看到了見證了整場羞辱的夏小天,她神色難看,小聲說:「陳旭鋒在裡面大哭大鬧,想讓蘇衾回去……我出來是找她的。」


  他沉默良久,才說:「不用找蘇衾,她回去了。」


  「但……」


  「她大概很討厭再看到旭鋒,」這位年長陳旭鋒十歲的兄長,在漫長的失神中,停頓了數秒,也許是帶了星點刻意的隱藏,又或許是習慣了壓抑情緒,他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下去,「……自然也討厭看到我。」


  陳凌峰沒有笑,只是又遠遠看了眼那一簇已經走遠的背影。


  他恢復了沉穩與平靜,朝夏小天點了點頭,抬腿走進看守所,邊走邊問:「今天蘇衾和他說了些什麼?……」


  「……沒有什麼……倒是陳旭鋒在她走後哭得不成樣……」走廊間聲音遙遙散散,陳凌峰推開門,看到了捂著臉哀哀痛哭的陳旭鋒。


  他的眼睛通紅,看不出什麼體面漂亮,陳凌峰面色不變,眼神卻很是溫和地看向他,喚他:「旭鋒。」


  然而,見面后陳旭鋒的第一句話,卻是歇斯底里的嘶吼:「哥,當初為什麼你不管管我?為什麼不讓我別說下去?」


  若是她沒有聽到那句話,沒有察覺到這場戀情中他最初的目的不純,他是不是就不會丟了她?

  他瘋狂地想,瘋狂地落淚,瘋狂地看向陳凌峰。


  他把玻璃砸得砰砰直響,他痛哭,他求而不得,他為此絕望。


  「衾衾,我的衾衾啊……」


  陳凌峰已經被他的話震到,他久久不能給回神,久久才說了一句話。


  「旭鋒,你以為……」以為只要她沒聽到那句話,就不會和你說分手嗎?


  憑她的情商,憑她的機敏,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你對她隱瞞了什麼?

  他最終還是沒說出來,只是疲憊不堪地按住了眉心。


  他極為慘淡笑了一瞬。


  陳凌峰想,他大概是真的教養出了一個瘋子。


  這是他一生中最為失敗的事。


  不僅僅如此,由蘇衾這個人,建立起來的關係鏈也很值得人深思。


  有人這麼總結:蘇衾的前男友們之所以能夠組成F4團,為她說話,恐怕不僅僅是因為蘇衾在他們看來人不錯,是個很好的前女友……還因為,蘇衾交往過的對象各個都是行業內的翹楚。不提那位小趙,就說蔣、張、王,哪一位不是他們行業里的大佬人物?他們因蘇衾結緣認識,我敢說,他們之間肯定關係也不差,至少都是朋友。


  ……


  緊接著還舉例出了,蔣崇盛投資過張與憐公司項目的新聞截圖,張與憐邀請王實公司里的知名女星參演其遊戲真人廣告的消息。


  除了此類標題為《蘇衾:一個關係鏈的核心人物》,說不清是讚譽蘇衾還是誇獎F4團的軟文橫空出世外,火華娛樂公司下負責公眾號、推廣的部門們也開始了無數營銷號軟文的洗禮。


  《鼎達房產陳二少?是歇斯底里的瘋子還是智商奇高的學霸?》


  《倘若陳旭鋒將創立直播平台的手段正規化……他的前途該是如何?》


  《鼎達房產老總陳凌峰疑對陳旭鋒不滿……走出看守所後面無表情……》


  《鼎達房產的覆滅:陳家兄弟的勾心鬥角》


  ……


  此類軟文,在一夕之間如同蝗蟲過境般,洗禮了整個網路世界的絕大部分板塊。


  不管是豆瓣、虎撲、知乎、還是微信關注量奇高的公眾號,都有了此類文章的蹤影。


  慢慢的,那些即便是不再關注此事的路人,也開始知道了這些被陳凌峰故意隱瞞,利用蘇衾不知真假黑料掩蓋過去的事。


  一夕之間,彷彿民智又被這些不偏不倚、只是八卦居多的軟文們勾起了。


  能夠看到,許多人在轉發了微信公眾號內的內容后,這麼說了一句:「沒想到這背後的真相是這樣,也就是說蘇衾這是命中帶衰遇上了個爛人啊?」


  ……


  令陳凌峰始料不及的這一連續操作,他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因為這四人的強勢聯合,不僅在輿論上對他進行打壓,還對他的公司造成了極大的影響,這些就足夠他吃一壺了。他在焦頭爛額自己的公司股價再次暴跌之時,又收到了看守所里,陳旭鋒妄圖自殺的消息。


  他還沒將這件消息給壓下去,第二天,陳凌峰就面如死灰地從手機推送消息里,看到了京市報道:


  《陳旭鋒在看守所自殺失敗,獄警言聽到他在深夜大哭說對不起蘇衾……》


  這位俊美的鼎達房產老總,頭一回覺得手足無措,他握著手機,狠狠地喘了一口氣,然後咬緊了牙。


  秘書小心翼翼問:「陳總,今天還要去看二少嗎?」


  陳凌峰慢慢地抬起頭來,秘書駭然發現,他眼圈泛紅,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崩潰不好。久久的,他答:「去,怎麼不去。」


  「我倒是要看看,這個我拼了命想要護下來的弟弟,究竟又有什麼臉面告訴我,他想自殺!!」


  他將手機遠遠地丟擲出去,倉皇轉身,秘書聽到了他喉間愴然的一聲哽咽。


  ……


  火華娛樂公司

  王實接到蔣崇盛的電話,電話里這位港城出身的富家公子哥,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從趙英那學來的京片子,有點不地道,聽起來卻蠻好玩的。


  「老王,你說,咱們兒的工作是不是快結束了?」這一起輿論上的操縱完完全全是由王實來負責的,他是混娛樂圈的,對這一系列操作可比他們這些行外人熟稔得多。


  蔣崇盛等人也就負責個在公開場合解釋解釋蘇衾的為人,以及不那麼恰巧地暴露出他們之間談戀愛的經過。


  致力要讓人明白,他們談戀愛從不是因為蘇衾看中他們有錢,而純粹是因為情到深處,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


  這一波輿論的操作做得真的很好,全程只將蘇衾的「拜金」「趨炎附勢」等令人詬病的點做了洗白,而其他的,什麼被別人認為是污點的「談男友眾多」「在被囚禁期間受到的侵害」,他們尊重蘇衾的意見,不去解釋,不去爭論。


  王實看了看面前由秘書提供的近日網路熱搜辭彙指數,其中F4和蘇衾,赫然榜上有名。


  他輕笑一聲,說是的。


  「接下來的該出場的,就沒有我們了,」王實頓了頓,又改口,「不過,等到法院審判那天,我們還是要出現的。」


  蔣崇盛:「當然——誒,衾妹最近有沒有和你聯繫,我和她打電話,總覺得她累得很。」


  他近日出差,去了國外,足足有些時日沒能見到蘇衾。


  王實愣了一下,「沒,她最近好像還在聯繫自己的公訴人……具體情況我不知道。」


  「行叭,我這幾天忙完了趕忙回去,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沒有。」蔣崇盛說了再見,掛了電話。


  王實等到電話掛了,才猶豫不決地給蘇衾發過去一條消息。


  【好好休息,不要太累。】


  她遲遲沒有回復,等了半晌,王實才收到她的一句:

  【好,我會的。你們也是,最近麻煩你們了。】


  措辭有禮,剋制著親密。王實下意識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覺得有幾分心酸,他誒了一聲,心想,她還是這樣,永遠不會和已經分手的前男友們有過度的親近。


  尤其是像他這種,還沒有控制好情緒,無法自拔於她與他過去回憶的前男友。


  諸如蔣崇盛等人,他們已經完美妥善地處理好了和她之間的關係,不管是妹妹還是姐姐,亦或是關係超脫尋常的好友,他們都找到了這段關係中的最佳位置。


  ……只有他還沒找到。


  於是她恪守規則,永不妥協。


  他對她的疏遠感到失落,卻又覺得她這樣做才是她該有的樣子。


  ……


  蘇衾坐在林馳雲面前,她桌上是一杯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半。杯中還漂浮著茶葉梗,在澄黃色的水中,彷彿一葉扁舟,搖搖晃晃。


  「和陳奕談得怎麼樣?」陳奕是此案中,蘇衾的公訴人。


  林馳雲這樣問道,目光卻落在了她的眼下,他看出她的疲憊,烏青淺淺,如同附石青苔。


  「還好,一切都比較順利。」


  她的用詞是「比較順利」。林馳雲皺起眉頭,他敏感地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


  「怎麼說?」林馳雲的聲音放得更輕柔了,他深黑的眼珠平靜又柔和,溫吞吞看向她時,讓人覺得像是日光普照。


  「陳奕問我,我想要讓陳旭鋒得到什麼樣的結果,」蘇衾攤了攤手,失笑一瞬,「我和他說,我希望他能夠得到法律上對我最公正的判決。」


  林馳雲便明白了。他露出複雜的表情,說道:「非法拘禁罪,按照往年有過的案例,最高只判處三年有期。」


  「除非是數罪併罰,才有判刑更高的可能。」


  蘇衾慢慢喝了一口水,低垂眉眼,她似笑非笑,含糊地應了一聲。


  三年以下有期,是指在受害人未死亡的情況下,而受害人一旦死亡,罪刑加重,就會按照故意殺人罪來判——


  這是小說世界里,在林馳雲接手這個案子,最終卻只救出受害人屍體后,夏小天詢問過林馳雲倘若陳旭鋒還活著,還該受到怎樣的判決時,他告知她的。


  陳旭鋒固然患有精神病,但倘若他活著,案件判決時,公訴人定然會認為其在囚禁期間並未完全喪失辨認或控制自己行為能力,他在直播中的表現也成為了他並非完全陷入精神病癥狀的佐證,因而法院判定他當負刑事責任。


  這是小說中,蘇衾死後,陳旭鋒若是活著,應該遭受的判決。


  而現實中,蘇衾未死,理所應當,陳旭鋒能被判處十年以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蘇衾在某一刻也極為困惑,她不知道她想要讓陳旭鋒得到怎樣的判決——或者換種說法,該讓他怎麼樣,才能緩和她心中的那一股遲遲不能降下的怒火?


  蘇衾毫不避諱她的惡毒,她曾真心實意地發誓過,她希望他能去死。


  她希望他能夠得到應有的報應,就算他死不了,她也希望他能痛苦地看著她活著——他要看著她一天天地幸福下去,看她這個被他指責為「壞女人」的女人,安安穩穩地活過一世。


  蘇衾將茶水喝盡。她目光悠悠,望向不遠處的天空。瓦藍瓦藍的天色,鑲嵌著幾朵白雲,陽光明媚,落在街道上。


  孩子們從路邊嬉笑打鬧著路過,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陰霾,他們快樂而幸福。


  遷徙的鳥群從天邊飛過,留下一簇短短的流雲。有孩子指著天邊,興奮不已地大叫著。即便是看不到,她也能猜到他們的眼裡有多少欣悅。


  林馳雲的目光不禁落在了面前年輕美麗的女人臉上。他看不透她的情緒,他只能依稀猜測,她是不是有一點點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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