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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被直播囚禁的壞女人

  蘇衾的眼瞳色彩,是所有人看到都會驚嘆的美。


  淺帶棕灰,瞳孔較普通人的大,再加上眼型狹長,便顯得十分艷麗。此刻,因笑而染上了溫吞繾綣的情愫,她長睫扇動,彷彿一隻翩躂的花蝶,在日光碎入眼瞳的那一瞬間,繁花似錦,傾灑動人。


  她輕輕彎唇笑著,目光平靜,十分冷淡且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


  虛偽是她的面具。


  她的笑意絲毫不改,沾染了水漬的唇瓣盈盈,她手中的蘇打水易拉罐搖搖晃晃發出叮咚水聲,聲音從她喉中吐出,有著極為不易察覺的疲倦與漠然。


  「陳總,又見面了。」


  易拉罐的罐身很涼,她修長纖細的手指因用力而顯得發白。


  陳凌峰的目光從她的臉劃到她的肩胛、她的手臂,最後到她的手。


  他這時候才開口:「蘇衾,你剛才是和旭鋒見面了?」


  蘇衾扯了一下唇角:「這不是你們求我來的?」他又何必明知故問?

  她倦倦地合了一下眼,在陳凌峰複雜的目光下說道:「我和他的談話結束了,夏警官陪同我一起來,若你有什麼想問的,去問夏警官。」


  「回見,陳總。」


  她把剩下半聽蘇打水丟進垃圾桶。水在垃圾桶里濺了出來,淅淅瀝瀝的,空氣里似乎還有氣泡炸開的輕微聲響。


  蘇衾抬腿信步,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她準備回家。


  然而還沒等她走過,她的手臂就被一隻大手擒住。


  陳凌峰的聲音緊緊繃著,他彷彿難以置信,說:「你拒絕了律師的和解協議。」


  蘇衾在他並未看到的地方,眯起眼睛,對上過分熱烈的太陽。


  她答:「是。」


  又在他想說什麼時,她抖落他的手,剋制且冷淡地說:「我拒絕了,你覺得很奇怪嗎?」


  是的,誠然陳凌峰聘來的律師在後來給她的和解金額非常高,但是她看都沒看,就直接拒絕了。


  在這件事情上,陳凌峰以為他能靠金錢解決一切——不管是靠和解協議獲得公訴法庭上的一點點降罪可能,還是在她接受和解后大肆宣傳此事,給無數股民再相信鼎達房產的信心。


  他以為他可以。他以為她會接受。


  但是他想錯了。


  蘇衾沒有那麼缺錢,也沒有那麼喪失底線。


  在這本以林馳雲、夏小天為主角的刑偵破案小說中,她蘇衾只是一個社會關注度極高的惡性案件中的受害人。她穿越到這個世界,得到的訊息只有小說里寫的隻言片語。


  譬如「前男友數量多過一掌之數,且各個是有名的富人」,再比如「眾人覺得她是個趨炎附勢的拜金女」,亦或是「出賣身體,靠男人上位」。此類評價她的話,都是負面,蘇衾看過,並不放在心上。


  她不去細究這背後有沒有什麼內情,也不想告訴別人她的「拜金」外表下究竟是怎樣的真實,她與陳旭鋒的戀情又是怎樣「渣男意圖征服浪.女,卻馬失前蹄先愛上了她,並為愛痴狂為愛發瘋」的狗血劇情。


  她一句都不想說,一句都不想解釋。


  因為她知道,只懂跟隨輿論袒露惡意的人,在看過這些聽過她的解釋后,也依舊會抱著「受害者有罪論」,惡毒地詛咒著她該去死,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會怒罵她,因她之過而讓一名出色、優異的富二代進了監牢;而心中有桿秤的人,就算不贊同她過去的行為、放*盪的感情世界,也依舊會執著認為「受害者有罪論」是錯的,在這樣的案件里,人們應該專註的並非是受害人的過往污點,他們不該因此而利用輿論攻擊她,他們都認為陳旭鋒的行為哪怕再過形式正義,也是一場不可饒恕的犯罪。


  人性如此,對立中帶著坦蕩蕩的惡意與善意,她從不抱怨,也從不抱有希望。


  日光之下,黑暗依存。


  陳凌峰:「……那你究竟想要怎樣?」他的語氣很複雜,蘇衾有那麼一瞬以為他氣餒了。


  她轉過頭,冷靜地看著他,第一次問出了她一直疑惑的事。


  「你究竟有多愛他,能為他做到不顧總裁的尊嚴和形象,在大眾面前拋下臉面嘲諷我,又在無計可施時,近乎懇求問我想要怎樣?」


  她的話曖昧不清,帶著纏繞的惡意中傷。


  將他們的關係闡述得近乎禁斷。


  蘇衾想,她這張破嘴算是改不掉了。


  不過這懟人、內涵人的滋味很好很爽,她喜歡這樣。


  壞女人不需要顧忌太多,她只要壞下去就好,壞得坦然,壞得惡毒。別人也只能對她的惡劣行為乾瞪眼,無計可施。


  陳凌峰:「我是他哥哥。」


  「我大他十歲,是他的家長,他做錯事我需要為他負責。」


  蘇衾為這個回答而感到好笑,她樂不可支,明晃晃的日光倒在她剔透分明的眼中,然後,她仰頭惡狠狠道:「可不就是因為你這麼久以來都在為他負責,才把他寵成這個樣子的嗎?」


  「他被你這個家長養成這個瘋樣,你不覺得羞愧?」


  蘇衾說到最後,聲調已經難以抑制地有了點尖銳,她的五官因憤怒而顯得生動鮮明,陳凌峰看著她,微不可查地失神了。


  她沒有注意到,或者是說,陳家兄弟一直沒被她放在眼裡。


  她兀自說著,用細長白皙的指對著他那張臉,薄情而漠然道:「若我是你,早在他想要遊戲人間,征服我的時候就打斷他的腿了。」


  「是什麼資本讓你們敢招惹上我?讓你們覺得我是所謂能夠為愛從良的女人?」她的指甲圓潤,帶著涼意,彷彿是方才喝水時冰過,她碰到他的臉,陳凌峰只需要微微低頭,就可以親到她的指尖,「和解金額提高又怎樣?我說過,這錢數還不如我初戀男友給的黑卡額度,更別說,我何時缺過錢了?」


  「憑你,還不夠格和我談和解,」蘇衾嘴角一直噙著冷笑,她退後一步,大聲說:「我說過,讓你給我睡三十天,關在地下室里,如你弟弟所做的那樣,我就諒解你弟弟的所作所為。」她知道他絕不會答應,她說這話,只是想羞辱他。


  果不其然,陳凌峰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可他一句話都未曾反駁。


  她將他的尊嚴丟在地上,狠狠地用腳碾壓,再不屑一顧地轉身離去。


  陳凌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她身量高挑,瘦削清雅,明明長相是禍國殃民的美,這背影卻十分冷淡清漠。裙擺在空中開了花,又很快散落,變為束縛在她腿邊的精緻布料。


  他滾動喉結,在日光下覺察到絲絲縷縷冷意,從她觸碰到的地方傳來。


  陳凌峰緩緩轉身,他看到了見證了整場羞辱的夏小天,她神色難看,小聲說:「陳旭鋒在裡面大哭大鬧,想讓蘇衾回去……我出來是找她的。」


  他沉默良久,才說:「不用找蘇衾,她回去了。」


  「但……」


  「她大概很討厭再看到旭鋒,」這位年長陳旭鋒十歲的兄長,在漫長的失神中,停頓了數秒,也許是帶了星點刻意的隱藏,又或許是習慣了壓抑情緒,他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下去,「……自然也討厭看到我。」


  陳凌峰沒有笑,只是又遠遠看了眼那一簇已經走遠的背影。


  他恢復了沉穩與平靜,朝夏小天點了點頭,抬腿走進看守所,邊走邊問:「今天蘇衾和他說了些什麼?……」


  「……沒有什麼……倒是陳旭鋒在她走後哭得不成樣……」走廊間聲音遙遙散散,陳凌峰推開門,看到了捂著臉哀哀痛哭的陳旭鋒。


  他的眼睛通紅,看不出什麼體面漂亮,陳凌峰面色不變,眼神卻很是溫和地看向他,喚他:「旭鋒。」


  然而,見面后陳旭鋒的第一句話,卻是歇斯底里的嘶吼:「哥,當初為什麼你不管管我?為什麼不讓我別說下去?」


  若是她沒有聽到那句話,沒有察覺到這場戀情中他最初的目的不純,他是不是就不會丟了她?

  他瘋狂地想,瘋狂地落淚,瘋狂地看向陳凌峰。


  他把玻璃砸得砰砰直響,他痛哭,他求而不得,他為此絕望。


  「衾衾,我的衾衾啊……」


  陳凌峰已經被他的話震到,他久久不能給回神,久久才說了一句話。


  「旭鋒,你以為……」以為只要她沒聽到那句話,就不會和你說分手嗎?


  憑她的情商,憑她的機敏,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你對她隱瞞了什麼?

  他最終還是沒說出來,只是疲憊不堪地按住了眉心。


  他極為慘淡笑了一瞬。


  陳凌峰想,他大概是真的教養出了一個瘋子。


  這是他一生中最為失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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