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來遲一步
前一晚的燒烤宴，持續到了深夜，這是他們在踏入戰場前最後的寧靜夜晚，所有人都達成了默契，這一夜，大家隻管飲酒，隻管吹牛，那些煩心的事，一概不提。
??第二天中午，老穀在車輛的後座上被王冠捏著鼻子醒來，才睜開眼，就開始了劇烈的咳嗽。
??王冠用手試探了一下老穀的額頭，然後驚訝道：“老爺，你好像是感冒了，你的額頭好燙。”
??老穀也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很是沉重，而且四肢，很是酸疼。結合王冠所說的額頭發燙，那自己肯定是感冒了無疑。
??他忽然在心中升起一絲寒意，自己，終究還是老了。
??下得車來，早飯即將做好，莫問道正在做最後一道菜。
??他依舊是在漫不經心地做著，菜肴的搭配也及其隨意。但是，那菜的香味卻是極為誘人，它彌漫進湖邊的煙霧中，吸引著那些還沒有變異的鳥兒，輾轉飛翔。一片嘰嘰喳喳的聲音，打破了湖岸的寧靜，同時，也為這原本就很生動的畫麵，更添了一份生機。
??看見老穀已經醒來，最後一道菜也剛好出鍋，眾人開始吃飯。
??老穀一邊吃著，一邊就問首領道：“一會吃了飯，你就可以自己走了，我說過不殺你，那就肯定是不會殺你的。”
??首領正很是專注地對付著桌上的飯菜，看那模樣，一點也沒有擔心自己性命的覺悟。聽得老穀這麽一說，首領立刻將自己的臉從飯碗中拔了出來，然後對著老穀一笑道：“我知道，你說話一定是算數的，其實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已經不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危了。”
??老穀一想，他說得也對，在前一天晚上，大家還在一起喝酒吹牛，觥籌交錯，笑意盎然，今天卻要翻臉去殺了他，這別說是老穀了，就算是換著其他人，可能也幹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於是老穀不禁失笑，然後說道：“你不會因為一頓酒，就以為已經和我們是朋友了吧？我連你叫什麽都不知道呢。”
??首領苦笑道：“我叫徐峰，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能夠感覺得到，你們應該都是些幹大事的人，你也不用客氣，因為我自己也知道，我確實不配成為你們的朋友。”
??老穀敷衍地一笑，並沒有正麵解釋這個問題，而是有些客套的說道：“你可是堂堂一個地區的魔奴首領，在這個年代裏，還能夠比你更加吃香的人，恐怕也沒有幾個了。”
??徐峰搖搖頭，然後好像忽然狀了膽，他忽然神秘地一笑道：“你們幾位，應該是專門來殺我這樣的魔奴首領的吧？”
??老穀也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嬉笑著問道：“你覺得，你自己的所作所為，該不該殺？”
??徐峰頓時紅了臉，然後低下頭去，再次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大碗中。
??過得一陣，再次抬起頭來，同時將手中的碗放下。
??他說道：“在所有的魔奴首領中，我自認為，我還算得上是比較好的一個。但是，這並不妨礙，我也是一個該殺的人。”
??“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個隻想在這個亂世裏苟延殘喘，得以活下去的人。其實有很多魔奴首領，和我是一樣的想法。我們搶奪糧食，並不是為了什麽暗魔大人，我們搶來的任何物資，也都隻是為了自己使用。”
??“糧食是有限的，物資也是有限的，而且，是絕對不夠滿足所有人的。我的所作所為，應該歸結於強盜和土匪，而不是什麽人類的叛徒。”
??徐峰並不敢直視老穀的眼睛，他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是落在一旁的一片落葉上。
??老穀則是斜躺在一塊石頭上，叼著煙，翹著腿，目光在每一朵雲彩間跳躍。然後漫不經心地聽著徐峰有若怨婦般的辯解。
??無所謂了，老穀既不想殺他，同時也沒有收留他的打算。再說了，人家好好的土皇帝做著，又怎麽會跟著自己去輾轉奔波。
??老穀在計劃著，此去福州的路上，是會從莆田的繞城上經過的，自己就把他丟在那裏，然後，大家各奔前程。
??吃過早飯，老穀看著自己的軍車，除了幾人所坐的空間之外，已經被食物堆積得滿滿當當。
??再看看燒烤架和爐灶旁邊，還有大約兩麻袋的食物。這個，是無論如何不能浪費的。
??於是老穀帶著夜歌弦和莫問道，將剩餘的食物，重新運回島上。
??島上那些原本堆積如山的食物，已經不見了蹤影，大約是在前一天晚上，母海又回來了，他知道有些食物是不能長期裸露在空氣中的，因而再次將它們埋了起來。
??他悄悄地來，悄悄地去，卻始終，不願多見上老穀等人一麵。
??他應該是無比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生活，不願意被別人打擾了！
??別過鬥山，路過莆田，將徐峰丟在了路邊，在即將到達長樂區的時候，車輛再一次遇見了人流。
??前麵的人很多，間或還夾雜著幾輛汽車，一時之間，老穀的車輛無法得到前進的空間。
??老穀跳下車來，一把抓過一名正要從身邊經過的魔奴問道：“怎麽回事啊？你們是哪裏的隊伍？怎麽現在才到？”
??那被老穀拉拽著的，正好是一名小頭目。這倒不是老穀手氣好，每次抓到的，都是這樣的人物。而是他每一次貌似漫不經心的行動，其實都是早就考慮好了對象的。
??那些看起來略微有些戾氣，營養看起來好一些的，臉上有更多紅潤的，才會是他要詢問的人。
??那人是看著老穀從車上下來的，很自然的，也就把老穀當著了一位大人物，於是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的是龍岩劉將軍的手下，劉將軍在接到林良玉大人的號令後，就立刻組織人馬出發，我們沒有車輛，這一路全是跑過來的，所以，就慢了一些。”
??“哦……”老穀微微點頭，以示理解，然後又問道：“前麵的戰事如何，你可知道？”
??那小頭目對老穀的話並沒有產生疑心，而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具體的戰況我也不清楚，隻是聽說雙方已經交上火了。我們接到的命令，是要往馬尾那邊去。”
??自己才在中途停留了兩夜，雙方居然就已經開戰了！
??現在，要想找到良辰和黃蓉，已經比較困難了。而且自己本來是要為他們帶來敵人來犯的消息的，可是現在，雙方都已經開戰了，自己的這個消息，那就沒有用了。
??老穀略微有一些自責。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突然停在了老穀麵前，緊接著，車門打開，從車上走下來三個人。
??從副駕駛座位上走下來的，是一個帶著眼鏡的清瘦男子，穿著一件高級的立領西裝，看著老穀時，眼中全是警惕和懷疑的神情。
??從後排座上下來的二人，是一男一女，那男人身材魁梧，眼神凶悍，身上穿了一套休閑的衣服，看起來很隨意，但是那衣服上的標誌，很明顯地顯示出，他這一套看起來很是普通的衣服，其實是某個國家出產的奢侈品。
??女人隻有二十來歲，正是花一樣的年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老穀猜想著，她，也許是這個魁梧男人的女人，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也許是來遊玩，並不是來打架的，因為，她怎麽看也不像是個能夠動手的人。
??女人長得很清瘦，但是氣色很好，最主要的是，她的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她笑得很真誠，也很自信，就像是淡淡的一陣春風，吹散了這個地方肅殺的氣氛。
??她穿著一套學生裝，腳下是一雙運動鞋，配上她甜蜜而親切的笑容，更是增添了無數青春的明媚。
??眼鏡首先走到老穀麵前，似笑非笑地問道：“這位兄台好生麵熟，可是在下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了，不敢請教，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這人貌似客氣，但是神情之中，卻全是懷疑，而且他那貌似客氣的問話中，還帶著一些隨時要將老穀揭穿的威脅。
??老穀自然是不喜歡這樣的人的。
??於是老穀自顧自地抽著煙，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認為我眼熟嗎？怎麽我對你卻完全沒有印象，難道是你太不出名了？你不是這群人中的老大吧？那你有什麽資格來和我說話，換一個有點頭臉的出來。你這麽舔著臉，你不覺得累嗎？”
??眼鏡原本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來和老穀說話的，不曾想到，自己在老穀眼中，居然是一點分量都沒有。
??眼鏡原本是一個極要麵子的人，被老穀這麽一嗆，頓時就勃然大怒。
??他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那一對男女，好像是得到了對方的允許後，這才又轉過身來，惡狠狠地對老穀說道：“在下石獅範逍遙，水係七級，有沒有資格和你說話？”
??老穀將煙頭扔在地上，然後打了個哈欠，哈欠打得很過癮，將他的眼淚都打了出來，他急忙將手伸到嘴邊，一起一伏地按在嘴上，然後口中就發出“哇，哇”的聲音。
??等到哈欠結束之後，又慢慢了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再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火係六級，至於名字，你就沒有必要知道了，你如果非要知道，不妨叫我一聲‘胖大爺’。”
??這個時候，已經有很多魔奴圍在了四周，並且一個個的，都在默默地祈禱著，希望這二人能夠打上一架。
??緊接著，事態的發展，開始和他們預想的一樣了，魔奴們按捺著內心的激動，偷偷的招呼著更多的夥伴來看，人越來越多，很快，就將兩輛車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先是範逍遙報出了自己的名號和級別，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陣騷動，要知道，在這個年頭，八級的高手，還沒有出現幾個，能夠達到七級的，而且是水係七級，這已經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了。
??有些人早就知聞範逍遙的大名，但是，卻從來也沒有機會看他打架，待得他介紹完自己，人群之中，頓時喝彩聲四起，所有人都在期待著，能夠一睹這位高手的風采。
??然而喝彩聲剛落地，就又聽到了老穀很有侮辱性的自我介紹，人群中再次歡呼起來，因為這個世道，已經很少能夠有人越級挑戰了，尤其是七級對六級，那是有著絕對的碾壓的。
??為老穀歡呼的人很多，雖然，誰也不看好他，但是，大家都是在低位者，在這件事情上，他們的立場和老穀是一致的。
??楊飛雲看著車窗外的老穀，輕罵道：“一把年紀了，還和人爭強鬥勇的，你就不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啊。”
??王冠笑道：“六級打七級，你就不怕別人把他的老胳膊老腿給卸了，反倒來擔心這個。”
??於是也趴到窗邊，正好就看見對麵車門外的女人。
??王冠心中微微一驚，老穀的身份，隻怕是已經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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