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唯有慈悲悲如雪
老穀走後,瘋大雞爬到橋邊的一個向陽處,改為盤腿而坐,雙手合十的姿勢坐了下來,並且,這一坐,就不再起來。
??別人也不敢來煩他,他倒也樂得清靜,隻是見到來給他送吃喝的陳不邪,會很是恭敬的喊上一聲“大師兄好”。
??老穀如果在某一天裏,吃好喝足,心情甚好之時,也會來看看他,和他閑扯上幾句,一是探探他的情緒,是否安穩;二來,也說一些老穀自己都不懂的禪機,與他開解,免得他有朝一日又瘋了。
??一開始時,老穀都是胡說八道,但卻發現自己說的每一個字,瘋大雞都聽得十分在意,就好像,老穀說出來的,就一定是天理一樣。搞得到了後來,老穀不好生準備一番,都不敢輕易來找瘋大雞,既怕被他問出了紕漏,同時,老穀也很自責,心說人家一個好好的神靈,如此虛心的要像你學習,你好歹也給人家說點有用的,最不濟,也不能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嘛!
??如此,異空間中,恢複了久違的和平,老穀偶有奇想,便來與瘋大雞探討,在探討之中,兩人各有所得。到得後來,瘋大雞就不再進食,陳不邪就在那原地之上,為他修了一座房子,以避凡塵,而老穀,就來的更加的少了。
??時光荏苒,歲月如歌,老穀等人已經不知在這方世界中,又度過了多少年頭。
??到底過了多少時間,可能沒有人能夠清楚的記得了,反正,就連最菜的楊飛雲,也都練到了水木雙係六級。
??所有人都是練到了第六級就卡住了,看來,這個地方的世界法則,就是如此。
??老穀的暗能係也練到了第六級的“暗中生有”,就是姒破殤用來給魔奴們打開“負丹田”,從而產生新異能的那個技能。但是,老穀還沒打算在誰身上去使用,因為,他還在期待著這群人,能夠有自然的覺醒。
??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楊飛雲和老穀重新舉行了婚禮,這回是當真的,不是為了敷衍瘋大雞而來。到了後來,溫妮也嫁給了老穀,緊接著,就是王冠。王冠嫁給老穀,既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因為,首先,她和鍾佳寧之間,已然再無可能,並且,這麽多年來,老穀等人,也再沒有遇見過鍾佳寧。然而王冠又是眼高於頂,除了鍾佳寧之外,在餘下的這一群人中,好像也隻有老穀稍微順眼一些。當然,她也可以不嫁,但是,奈何歲月漫長無盡頭,在這個空間中,人是不會老的,可是,抵不過,心會老!
??本著已經很多了,再多一個也無所謂的心態,陳幼端也嫁給了老穀,老穀鄭重宣布,陳幼端將是自己的關門老婆,從今以後,絕不再娶。韋世黔就鄙視道:“廢話,五個女的,你已經占了四個,當然是不用再娶了,剩下那一個,是你最後殘留的廉恥!——你個渣男!”
??羅曉敏始終還是沒有做出選擇,他既沒有嫁給孟小川,也沒有選擇韋世黔,就好像,要青燈獨老一般。
??王進已經和老穀恢複了親近的關係,但是,他始終沒有說出當初為什麽會丟棄老穀,搞得老穀差點命喪“望月台”的事情。當然,老穀也不會去問,大家都是在得過且過,輕鬆就好,何必要加上那麽一份凝重?
??……
??這一日,老穀正躺在楊飛雲腿上曬太陽,就見王冠一臉醋像而來。走到老穀跟前,說道:“老穀老爺,現在家裏可是妻妾成群的,你卻隻是獨寵你家大老婆,這樣是不是會引起後宮的不和諧呢?”
??老穀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就嘟囔道:“真正對本老爺好的,也就隻有這隻妖精了,那是已經勾住了本老爺的魂了的。你和陳幼端,現在之所以還在本老爺身邊,也隻是苟且而已,要真是那一天出得去了,第一個要離去的,如果不是你,那就是陳幼端,哼哼,如果不是本老爺住著豪宅,又有良田千頃,你兩人早就跟小白臉跑了!”
??在這漫長的時間裏麵,因為沒有了瘋大雞的騷擾,所以眾人的生活開始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單靠打獵,自然是不夠的,陳不邪就自考奮勇的帶領著大家屯田,圈養,後來逐漸形成規模。現在各人的小日子,也過得像那麽回事。
??王冠微微一笑,說道:“要說是臉白吧,我瞅著好像咱們家老爺的臉才是最白的,我也納悶啊,你說一個這麽老的人,臉皮怎麽就這麽白呢?難道說,是因為臉皮太厚,生出了肥油,所以這臉才會這般的白?對了,昨天,是誰在我被窩裏,把我誇得千般的好來著,莫非是我看錯了,是別人爬進了我的被窩?又或者,我們家老爺年紀大了,已然是如此的健忘?”
??王冠這麽一說,老穀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偷偷的升起了一朵紅暈,嘴裏兀自還倔強著道:“可是這麽多年你都沒有說過愛我,我這心裏當然是有些不自在的。”
??王冠微微歎了一口氣,心道:你這明顯是找茬,老以為我就要在鍾佳寧那一棵樹上吊死,卻不知道,死在歪脖子樹上的鳳凰,那也是有的!我人在你這裏,心便也在這裏,難道長得漂亮的女子,就一定水性楊花嗎?那倒也是,我長得這般的好看,又和鍾佳寧有個一段前情,這老穀無端吃醋,倒也還在情理之中。
??於是王冠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對老穀展顏一笑道:“老爺你可聽好了。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你說這樣可好?”
??老穀撇撇嘴,說道:“背書麽,誰不會?再說了,最後一句應該改一下,應該是天地合,未敢與君絕,這才能顯出你的誠心,你的決心,你的——哎呦,別擰我耳朵。”卻是王冠在千般解釋,萬般許願的情況下,老穀依舊不依不饒,王冠惱羞成怒,憤憤然抓住了老穀的耳朵。
??老穀忽然間感到了一絲寒冷,緊接著就看見一片雪花在眼前飄落,老穀頓時又陷入了習慣性的短路中,他輕聲嘀咕道:“不會吧?還真當是冬雷陣陣夏雨雪?”
??老穀是躺在楊飛雲腿上的,直接往天上一看,真的下雪了,很大的雪,無邊無際的對著這方世界鋪撒下來。這雪下得輕盈,落得瀟灑,帶著一種祥瑞的感覺,紛紛揚揚的,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鋪滿了這方世界。老穀頓時就癡了。
??老穀等人在這一方世界中,已然呆了不知多少年,而這一方世界中,每一天裏,都是晴天,不曾刮風,也不曾下雨。就如同它沒有晝夜交替一樣,同樣的,它也沒有季節的變幻。而這異乎尋常的雪花飄落,雖然是輕飄飄的落下,卻在老穀心中,留下了沉重的陰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穀相信,一定有大事情發生了!
??這方世界中,如果有大事發生,那必然是少不了瘋大雞的緣由。老穀當即一個翻身坐起,對著二女說道:“趕快回去給我找些厚衣服來,我現在要去看瘋大雞。”
??老穀一改往日的懶散,風一般的向著橋邊跑去,一路之上,看見所有人都走出屋子,來到露天之中,觀賞著這從來未曾落下過的雪花。有的人把雙手舉過頭頂,迎著眯眼的雪花,捧一把雪花到眼前來看,那臉上便全是歡喜,歡喜中,還泛起了幾點淚花;有人原本正在路上走著,眼看著雪花就在眼前飄落,以為是看見了幻境,嘴裏便嘟囔幾句,搖搖頭,想將這幻境拋棄,卻發現,原來,這雪花竟然是真實的,於是,那人就癡了。
??老穀飛快的來的瘋大雞打坐的地方,還沒開口,就見那瘋大雞正滿臉是淚,嚎啕大哭著,就像是一位一直受著委屈的孩子,終於等來了有人主持公道的一天。
??看見瘋大雞這情緒,老穀越發肯定,這一場雪,一定是因他而起,當下也不打擾他,便悄悄的退到一旁,靜靜的等著他發泄。
??雪一直在下,瘋大雞一直在哭,這一哭,便是一整天。老穀就一直站在一旁陪著,想起瘋大雞雖然可惡,但其實從命運的安排來說,這世間,隻怕再無一人比他更加的可憐了!於是,老穀也跟著他哭了幾聲。
??終於,瘋大雞哭得過癮了,這便用力爬了起來,他的精魂,終於修複了。
??瘋大雞走到老穀麵前,依舊很是規矩的跪下,給老穀請安。
??老穀並沒有讓他立刻起身,而是先問道:“這場雪,是因你而下?”
??瘋大雞此刻已然恢複了常態,他的麵部表情很平和,聽了老穀的詢問,便將這段時間的經曆,大致說給老穀聽來。
??瘋大雞一直在反省自己,思考著自己犯下的過錯,想起在自己手下身消道隕的師傅,想起在這一方世界中死在自己手下的冤魂。他漸漸發現,是自己的行為太過乖張,自己所犯的罪業,不配為一位神靈。
??於是,到了後來,瘋大雞便什麽也不想,一門心思的在懺悔著,為每一個在自己手中斷了輪回的魂魄祈願,哪怕散去自己神靈的修為,哪怕,從此斷了自己的仙根。
??若幹年後,瘋大雞漸漸起了慈悲之心,便越發認為自己犯下的過錯,罪莫大焉。他很是虔誠的繼續懺悔著,最終,他許下了最後一個心願,隻要那些被他吞噬的魂魄,能夠重新進入輪回,那他願意獨自守在這方世界,孤獨,而不老死。他隻要自己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並不牽扯無辜之人,比如老穀等人。
??他許下了所有的誓言,然後默問蒼天,如果應允,便落下雪來。
??沒想到這願才許出來,天空之上,就立刻下了雪。
??上天終於諒解了他,卻要將他孤獨的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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