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逛超市
來到鄉政府大樓，汪俊直接就帶著幾人往頂樓走去。老穀一邊爬著樓梯，一邊說道：“這還要你來帶路？”又指了指犇篤兒道“他早就偵查好了的，罩山虎的物資都在這樓頂上。”汪俊並不回話，隻是有些狡黠的笑了一下。
??通往頂樓的鐵門上纏著一根粗大的鐵鏈，鐵鏈上掛著粗大的鐵鎖。犇篤兒直接一道風刃打出，那鐵門，連同鐵鏈，鐵鎖一起斷掉，犇篤兒又把那門抓起，直接扔到了政府大院中。
??汪俊和顧延之兩人看得頭皮發麻，心中都想著：麵對這樣一個野蠻人，自己兩人加到一塊，隻怕也是不夠他砍的，還好，自己兩人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
??來到頂樓，犇篤兒又是一個大腳踢開了最前麵的一道門，打開門一看，裏麵放著各種各樣的生活物資，琳琅滿目，像是個超市一樣，老穀甚至懷疑，罩山虎一定是把毛雲街上的兩家超市都搬了過來。
??這間屋子原本是鄉政府的會議室，得有二百多平方那麽大，罩山虎不僅將裏麵塞滿了物資，還把糧食做了分類。
??這其中，大米麵粉占了一半的空間，油類占了中間的兩行，蔬菜水果又占了兩行，臘肉香腸裝了幾十包，其餘的醬油食鹽也有不少，而最裏麵那兩排，則是堆滿了各種零食。
??蔡波就在那裏很高興的喊道：“穀依羅，快來，這裏好多零食哦。”小女孩也很開心，找了個塑料袋，兩人就像是在逛超市一樣，挑選起自己喜愛的食物來。
??看見兩個小孩開心的樣子，再想想家裏的王予墨和終將長大的王牧塵。老穀回過頭對著汪俊說道：“分你們一半的物資裏麵，不包括零食和飲料，你們一幫大老爺們，總不好意思和小孩子搶吃的吧？”
??汪俊和顧延之連連點頭，心道：給什麽不給什麽，給多還是給少，那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我們又沒有反對的權利。
??老穀叼上煙，也給二人各分了一支，三人正說著話，就聽見樓下院子中喇叭聲響了起來。老穀走到欄杆邊往下一看，王進等人已經把車都開進了院子。老穀大聲說道：“下麵的聽好了！王老竹用風能卸力，韋世黔藤蔓配合，犇篤兒把物資扔下來，你們先把我開來的軍車裝滿，然後裝小貨車和皮卡車。”隻聽下麵王進說了聲“好”，王老竹和韋世黔已經站在了合適的位置。
??老穀重新走進會議室，指著一排排的物資對著幾人說道：“這排，這排……這些物資是我們的，汪俊和顧延之幫忙扔下去。”
??汪俊和顧延之一看，老穀分得還是很平均的，有些物資，汪俊等人可能還多得到了一兩包，兩人當下心中一暖，很是積極的幫老穀幹起活來。
??犇篤兒可以說是老穀見過的最貪吃的人了，任何一樣食物，在他眼中都能被稱作美味無比，不僅好吃，還很能吃，老穀每次見到他那用來吃飯的鍋都很是無語，沒想到自己自詡粗魯多年，和犇篤兒一比，自己簡直就是秀氣得如同初見未來婆婆的淑女一般。
??所以當犇篤兒知道會議廳裏有一半的食物都是屬於自己等人的時候，其表現出的開心和積極都是無與倫比的。汪俊和顧延之兩人合力才能抬走的一袋食物，犇篤兒一次可以拿四袋，並且是健步飛奔，來去如風，那兩人一次還沒到位，犇篤兒已經往樓下扔上三回了。
??兩個小時後，搬運暫告一段落。連同跟張新城借的軍車一道，老穀等人一共六輛車，車廂裏，後備箱，後排座，甚至於副駕駛位置上都裝滿了物資，小女孩和蔡波則是盡其所能的打包了零食和飲料，兩人擠在勇士車的副駕駛位置上，一邊吃著東西，說著話，一邊傻笑著，老穀正巧看見了這一幕，心中既是歡喜，又是酸楚，隻覺得心底有什麽東西要翻湧上來。
??然而物資還是沒能裝完，主食類的還有三分之一，零食更加是隻拿了一小部分。老穀讓汪俊和顧延之把自己剩餘的物資集中放在一個角落，就要準備上車離去。汪俊卻一把將老穀抓住，裝著很神秘的樣子對老穀說道：“老虎，看來你們的偵查有誤啊，還有更好的東西你都沒有發現。”
??老穀一愣，還有什麽是沒被發現的？旋即想起一件事，就問道：“煙？酒？”汪俊哈哈一笑道：“就是啊，光有肉沒有酒怎麽行？”
??老穀哈哈一笑道：“廢話那麽多，帶路啊。”汪俊指了一下旁邊一間廢棄已久的土牆房子，老穀走進去一看，那土牆裏麵卻有一道石牆，等汪俊把石牆撤去，裏麵又是一道金屬牆體，上麵有一道金屬的門，門上掛著密碼鎖。
??犇篤兒一記風刃揮出，那門卻是紋絲不動，犇篤兒還要再砍，老穀說道：“用黑火，別太用勁，小心別把裏麵的東西燒了。”犇篤兒點點頭，手中亮出一道黑色火焰，緩緩將那鎖眼燒開，接著一腳踢出，那鐵門就開了。
??老穀走進一看，裏麵大約有二十來個平方，也是堆得滿滿的，全是各種煙酒，以及黃金，鑽石，玉石等飾品。
??車上已經沒有什麽空間了，老穀想了想，犇篤兒倒是可以抱上兩箱酒坐在軍車頂上，至於香煙，先一人拿上一條，於是挑了六條不一樣的煙，分別是“和天下”“大國酒”“九五至尊”“紅河道”“盛世”以及“黃鶴樓”。
??老穀一邊挑著，一邊就問道：“這麽隱秘的地方，如果你不說，我是肯定不知道的。等我們走了，你再慢慢的拿出來享受，豈不是更好？為什麽要告訴我呢？”
??那汪俊說道：“自家兄弟，誰拿不是一樣？”老穀說道：“我還以為你有事情要求我嘞，我這會兒拿了你的東西，心情好，說不定就答應了。原來你卻隻是要和我有福同享啊，害我白白的替你高興一場，可惜了。”
??說完示意犇篤兒拿上兩件茅台酒，就要往外走出去。汪俊一看著了急，連忙一把抓住老穀的手說道：“老虎老虎，別慌著走啊，我還真的有事情求你。”老穀哈哈一笑道：“有事就趕快說，我還忙著回家睡覺。”
??在汪俊的隊伍中，顧延之是個很有想法的，尤其是在遭到雞群的欺淩之後，更加覺得，加入一支實力強大的隊伍，遠比帶著幾百號散兵遊勇更加的重要。今天正好看見了王進等人的手段，在他們麵前，自己手下的人就像是一群任人宰割的呆鵝，雖然人數眾多，卻實在是不夠人家殺的。
??汪俊和顧延之做了個簡單的交流，很快就下了決心要投靠老穀等人，卻沒想到竟被老穀嫌棄得不行，於是隻能拿出在現階段最是珍貴的香煙和好酒來賄賂老穀等人。
??老穀看著眼前這兩張蒼老而又有些憔悴的臉，那每一個眼神和每一道褶皺的紋理，都像極了夕陽下的暮光。想起了高中時候那些一起患難的歲月，那時候，三人同租了農戶家的一間房，一起去偷蓮花白（這個菜最好偷，塊頭既大，味道還甜），然後用汪俊的煤油爐煮來吃，汪俊有時候會翻出一些辣椒，或者一點豬油，使得蓮花白的味道提升好幾個檔次。
??忽然間，就想到了那時候寫的一首歌。
??《高考森林》
??早讀的書本喚醒清晨
??課堂的乏困喧鬧的黃昏
??神聖的殿堂啊沉重的門
??燃燒的夢想都化作灰塵
??最後的鍾聲定格了年輪
??不肯放手是任性的青春
??美麗的姑娘和我堅強的靈魂
??丟失在逃亡的高考森林
??我們從這裏匆匆啟程
??所有的明天都帶著疑問
??說好永不中斷的書信
??人海中略過而我已是路人
??我們在這裏開始離分
??各自要走那匆匆一生
??什麽時候已杳無音信
??翻開照片又看見青春在路行
??老穀想得入神，不經意間，眼淚已經滑落下來。
??還好是背對著幾人的，老穀忙拿出紙來，假裝擦著臉上的汗，也不敢回頭，隻是悶聲說道：“明天，黃孔村，帶著我剩下的物資來。”說完上了軍車，犇篤兒一看車上已經沒有地方可以放得下自己，隻能很委屈的抱著兩箱酒，爬到了軍車上麵。
??因為物資太多，有的還是零散的，所以老穀等人都不敢把車開得太快。正蹣跚前進著，剛走到出毛雲的路口，卻見張新城已經等在了那裏。沒看見罩山虎，想來應該是已經押到車上了。
??張新城見老穀開車走在前麵，就一下堵在路中間，攔住了老穀的去路，陪著笑臉說道：“老哥，事情已了，我們馬上要趕回貴陽，還請把東西還我。”
??老穀裝傻道：“還什麽來？是你到我家蹭的飯，可不是我去你那破爛的地方蹭東西，難道——你那裏也有什麽好東西？但是被我忘卻了嗎？”
??張新城臉上一紅，接著說道：“咱們都是明白人，何必裝糊塗，把車還我，這可是部隊的物資，我可不敢輕易就丟棄了。”老穀一聽，做了個恍然大悟的樣子，口中連連說道：“是啊是啊。”又從小女孩手中拿過一罐紅牛，遞給張新城道：“來，累了一早上，喝點提提神。”
??張新城急忙閃到一邊，就好似老穀手裏拿的是顆炸彈一樣，兩手還拚命搖擺著，說道：“不用，不要，你把車還我就行。”
??老穀也不著急，慢條斯理的把那罐紅牛打開，喝了一口道：“不錯，不錯，罩山虎這家夥挺有孝心的，知道老子大半夜的起來幹架很辛苦，還給我留了點提神的東西，又給我準備了滿滿幾車的食物。”
??隨即又喝了一口，再次說道：“這年頭啊，世道都亂了，哪裏有什麽清清楚楚的好人？又有誰是明明白白的壞蛋？罩山虎你死得冤啊！你要是也能學會裝孫子，在老子麵前說兩句好聽的，你不僅不會落到今天的悲慘下場，說不定，還能將你的對手扁得像個龜孫——哎！”老穀說完這句就住了嘴，隻是冷冷的看著張新城。
??張新城猶豫了片刻，走到老穀窗邊，掏出煙來遞給老穀。老穀不接，反手拿出一條和天下來，說道：“天朝人的禮儀中，發煙代表的是一種平等，友愛，寬容，理解，還有——情義，所以沒有情義的煙我是絕對不會抽的，那罩山虎雖然是個土匪，卻是個有情有義之人，知道老子愛抽好煙，就給我留了那麽多。”
??張新城見老穀滿嘴跑火車，一副要耍無賴的模樣，收回手中的煙，很是嚴肅的對老穀說道：“軍車是國家的資產，我來時是三輛車，回去也必須是三輛，希望穀哥能夠理解！”
??老穀一邊聽著，一邊把剩下的紅牛一飲而盡，好像是喝得急了，便一個噴嚏打了出來，把一嘴的紅牛全噴到張新城臉上。不等張新城翻臉。老穀又說道：“你來時是二十八人，回去卻隻有十八人。怎麽辦？要不要我從陰曹地府給你把那十個人拖回來？”接著又說道：“人少了你都不著急，少一輛車怎麽啦？難道說，我們這些英勇的戰士性命，還比不上一輛車咯？”
??張新城聽得老穀一通歪理邪說的，心中很是點燃了些肝火，但是麵對剛剛幫助自己立下大功的老穀等人，要真是發生點衝突，那是很不明智的，再說了，又打不過！
??老穀很平靜，既不慌張，也不膽怯。隻是一邊點上自己的煙，一邊就如同拉家常一樣的說道：“你兩輛車回去不行嗎？又不是坐不下，我這幫人熬更守夜的幫你打仗，就如同你的守護神靈降臨一般，你多少還得給幾個香油錢吧？”
??見張新城依舊不做聲，老穀又說道：“其實你一開始就很爽快的把車借給我，我還以為你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本來嘛，我掐指一算，你有一輛車是會掉到溝裏去的，還好被我先開走了，倒是免了你一場血光之災！”
??張新城一直在思考，好像也終於是勉強想通了，他忽然笑了起來，對老穀說道：“對不起，穀大哥，我隻是開個玩笑，您別當真了，您說的是，這年頭，人死尚且無心悲憫，何況一件身外之物。”
??然後開玩笑似的伸出手來，對老穀說道：“一物換一物，當哥的可不能耍賴。”
??老穀癟癟嘴，故著不屑的將香煙扔給張新城，輕喝了聲“滾”，心中卻升起了一絲感想：這個張新城，一開始不夠圓滑，但是臨場反應非常快，吃得了虧，咽的下氣，心中也許已經把自己罵死了，臉上卻依舊笑意盎然。此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張新城走了，以他最需要的方式離開。此去，也許鵬程萬裏。
??老穀稍作停留，目送張新城遠去。忽然就歎了口氣，再見，不知是友是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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