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邊逃邊聊
見老穀等人往市場外撤退，那原本拚了命往市場最裏麵躲藏的兩三萬待宰羔羊知道機不可失，如果錯過了此時此刻，可能是真的要把命丟在這裏了，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快跟著跑啊！”幾萬人頓時如同泄了洪的水流一般，“轟隆隆”的一起向市場外衝去。
??剩餘的十幾個魔奴，有動作快的急忙閃到一旁的店鋪裏，更多的卻是還沒來得及躲閃，就被迎麵而來的洶湧人流撞翻，接下來就悲劇了，被撞翻的魔奴還沒來得及爬起，就被後麵經過的人群再一次踩在腳下，緊跟著，一腳又一腳，不斷的踩在魔奴們身體的不同部位上，魔奴們漸漸被踩得眼睛翻白，七竅流血，慢慢的死去，慢慢的變成一灘肉泥。
??三輪車停在了眾人停車的位置，王老竹把老穀從三輪車上抱下來，橫放在蔡小軍車的後排，拿了個抱枕，給老穀墊在頭下。然後把三輪車上的副食品，零食什麽的，往後排原本放腳的地方塞，塞得差不多了，正要停手，老穀把鞋蹬下放在抱枕邊上，指了指下半身的位置，示意王老竹繼續放。
??一會良辰和富貴把自己的車開了過來，是一款“瑪莎拉蒂”的越野車。二人把車停下，和韋世黔一道，都往自己的車上放糧食，放得差不多滿了，富貴繼續放，良辰則走到老穀躺的地方，拉開老穀靠頭邊的車門，問道：“穀哥，感覺怎麽樣了？”老穀頭上的虛汗依舊流淌著，聽見良辰問話，稍稍側了一下身，說道：“沒事，就是有些疼，估計過一陣應該就好了。”良辰伸出大拇指笑道：“穀哥好厲害，是我們以後要學習的榜樣。”老穀苦笑一下，卻也沒有謙虛，接過良辰遞來的煙，邊抽邊說道：“這世道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以後如果有什麽事情，記得來黃孔找我們，你還記得路不？”
??老穀的丈母娘前兩年去世時，良辰是到過黃孔吊唁的，所以老穀才有這麽一問。良辰連連點頭表示還記得。二人正閑聊間，忽然聽見頭上傳來一陣“嘎嘎”的怪笑聲，緊接著，一道巨大的黑色火球狠狠的砸向了正在逃亡的人流，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十幾個人當場被砸成了肉末，一個直徑十幾米的圓形大坑出現在市場門口，蔡小軍往天上匆匆瞥了一眼，當即嚇得麵無血色，大叫一聲“快跑”。
??眾人連忙各自往自己的車上跑去。三哥上了王進的車，王進反應最快，在其餘車輛都還沒來得及啟動時，丟下一句“百宜見”。道奇車“嗖”地開進了連接西二環的匝道。
??韋世黔反應也很快，連忙把自己的車跟著王進開去，經過大坑旁邊時很習慣性的輕點了一下刹車，卻見旁邊一輛車飛馳而來，帶著一道幻影從大坑之上飄過，過了大坑後，又是一腳油門猛轟，留下一道殘影，直朝著王進飛奔而去，正是蔡小軍的車。
??韋世黔習慣性的罵了聲“格老子，那麽牛叉！”話音剛落，卻見天上又是一道小一些的黑色火焰打來，落在路邊停滿車輛的區域。
??頓時就有好幾輛車燃燒起來，黑色火焰和老穀先前使用的紅色和紫色火焰都不相同，好像有些實質性的感覺，哪怕就是不依靠其他的物質，也能自行燃燒。韋世黔一看大事不妙，就像那燃燒的火焰隨時可能燒到自己的尾巴一樣，慌忙間一個大腳轟出，急忙忙的朝前麵的車輛追去。
??兩輛車上都已經裝滿了物資，眾人采購任務已經完成，而三哥也打了“疫苗”，防止了變成“狂犬”的可能，所以對於出行的幾人來說，萬事解決，接下來的行程，就隻剩下去王進的老丈人家看上一眼，然後——回家。
??上了高速路，見不再有惡人追來，幾輛車放慢了速度。蔡小軍說道：“我上次回黃孔遇到的肯定是這個家夥，又會飛，還會扔火。”一邊王老竹接過話說道：“鬼的火，我看他扔的是炮彈，威力嚇死人，一扔一個坑，還炸死好多人。”說完掏出煙來，給蔡小軍點上，然後問道：“虎哥，抽煙不？”一直躺在後排默不著聲的安靜美男子老穀有氣無力的回道：“不抽，睡覺。”說完繼續閉著眼睛，幻想著自己是一個男版的睡美人。前麵王老竹一邊抽著煙，一邊又問道：“虎哥，你說你什麽時候，也能扔出那麽大的火球？”
??老穀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兩人在病人身邊抽煙本就不對，還在一個連續兩個晚上沒睡好的人麵前喋喋不休，吵人清淨。老穀很是想把這輩子還剩下的所有鄙視都扔給這兩個可惡的家夥。於是把腳上的零食一踢，翻身坐起，把手伸向副駕駛的王老竹“點支煙來”。
??接過王老竹點來的煙，老穀先順手開了一罐紅牛，兩口喝完後，把罐子當成煙灰缸。一邊抽著煙，一邊說道：“其實我覺得，我們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了，就這短短幾天，感覺每時每刻都在進步，而且，幾乎每過一天都會有大的變化。但是，這並不是普遍性的，你們看石板市場裏麵好幾萬人，幾乎都沒有我們這樣的能力，他們起碼直到現在，也還是普通人。良辰和富貴雖然是覺醒了，但是能力和我們現在還不是一個級別的，至於那些魔奴，他們的能力是通過其他的方法獲得的，我們卻不一樣，我們都是自然覺醒的。”
??老穀一邊說著，一邊梳理著思路，又接著道：“我覺得哈，世間生靈的覺醒過程，肯定是越低級的越先覺醒，比如植物，然後動物，至於人類，肯定是最高級的，但同時也是最後覺醒的，你們看看兩邊的樹木，都大得要吃人了。”
??王老竹一邊看著路邊大參天大樹，一邊又問道：“如果按照這樣的理論，那我們幾個最先覺醒的，是不是到了最後反而是最差的了？”老穀輕笑一下，說道：“你這是謬論，我說的是物種之間的差別。人類普遍要比動植物覺醒得晚，但是如果同樣是在人類之中進行比較，那肯定還是覺醒得早的占便宜，你終歸是領先人家一步了的。”
??王老竹聽了連連點頭稱是，老穀卻又口風一轉，說道：“不過呢，革命總是要犧牲他最初的領導者的，獲得成功的往往不是第一個發現真理的人。所以——如果我們不努力，將來也隻能是石板市場裏麵的一隻普普通通的待宰羔羊。”
??王老竹又問道：“那你覺得以後的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地球會毀滅嗎？”
??老穀氣定神閑的，輕飄飄的回了句“不知道，就因為未知，所以才讓人害怕，——同樣的，也是因為未知，所以讓人向往。”王老竹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很配合的點了點頭。
??人們一般不會和兩種人計較，一種是病人，因為心態是脆弱的，另一種是比較二的人，因為心態是不正常的，老穀此時正好二者兼備，王老竹隻能配合著點頭閉嘴。
??正閑聊著，忽然後麵一陣喇叭聲狂按而來，幾人因為剛才開車窗抽煙，車速已經降到了六七十邁。
??剛聽見喇叭聲傳來，就隻見一輛榮威越野車以接近一百八十邁的速度飛速從旁邊駛過，就像一個被人脫光了腚正在飛奔回家找褲子的人一樣。三人定睛一看那遠去的車牌，很眼熟，似曾相識，老穀口中喃喃道：“那不是韋世黔嗎？怎麽了？吃壞東西了？”
??三人正滿腹的疑惑，老穀忽然感覺到天空中一道巨大能量襲來，連忙一拍蔡小軍，道：“快”。
??本就因為韋世黔的飛奔而去而正小心著的蔡小軍，聽得老穀語氣中的凝重，當即一腳油門到底，車輛劃出一道殘影，往旁邊堪堪閃出，接著不斷加速，往前麵飛奔而去。而在蔡小軍剛剛閃過旁邊的一瞬間，一道黑色火球“轟”的砸在高速路上，再次形成一個大坑，老穀仿佛聞到了空氣被燒成灰燼的味道。
??蔡小軍的車不斷加速，已經超過了二百邁，眼看王進的車也在前麵飛奔，蔡小軍打了一下喇叭，正要以在市場時剛領悟的黑暗車技幻影超過。老穀連忙說道：“不能超，王進隻有普通人的車技，而你卻是擁有車技異能的，你要是把他甩在後麵，他就死定了，他要是出事了，王三妹能殺了你。”
??蔡小軍一聽不能超車，心裏更慌了，連忙一邊放慢車速，一邊問道：“那該怎麽辦？天上的那家夥起碼三四百邁，我們全力開都跑不贏，還要放慢速度？”老穀說道：“廢話，人家那是飛，我們是跑，肯定沒有人家快。再說了，以他那麽快的速度，整死了王進再來整我們，還不是一樣的完蛋，還不如我們把他拖住，讓王進先跑，以你的車技，我們還是可能有一線生機的。”蔡小軍聽完不再多話，在心裏默默的對著自己的遺體告別。
??在兩車交錯的一瞬間，王進看了過來，王老竹比劃出了一個“你先跑”的姿勢，然後蔡小軍猛的把刹車一踩，車速飛快的往下掉，瞬間和王進拉開了幾百米的距離。天上那正自由翱翔著的東西看見蔡小軍忽然把車慢了下來，頓時覺得有些不解，因為不解，又產生了些好奇，眼見蔡小軍車越來越慢，心想：難道是車壞了？這麽巧？
??雖然心中疑惑，但已經送到嘴邊的獵物，哪裏還有放棄的道理。所以天上那東西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很配合的往下俯衝而來，眼見車輛已經完全在自己的打擊範圍，很自然的一道黑色火球往下扔來。
??就像一回完美的配合一樣，在黑色火球剛出手的一瞬間。蔡小軍的車“嗖”的忽然加速，車輛劃出詭異的弧線，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路線竄出了黑色火球的打擊範圍，再次揚長而去。
??天上那東西頓時傻了眼，對於蔡小軍連續兩次以詭異手法從自己手上逃脫，就像一隻漁人無法抓牢的滑不留手的魚。那東西頓覺羞愧難當，一時間，委屈，憤怒，悲哀……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於是——它真的生氣了。那東西不再高飛，而是一邊問候著蔡小軍的家人，一邊憤憤然低空追擊而來。一場生死時速在貴翁高速上展開了。
??陸軍打空軍，始終是吃大虧的，蔡小軍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各種黑暗車技發揮得淋漓盡致，但是，黑暗車技的最大缺點在這個時候顯露出來了，那就是——太耗油。在無數次的急刹急起下，車輛的汽油燈已經發出了警報。而天上那家夥，在長時間的飛行下，也許會很疲憊，但卻始終沒有放棄對蔡小軍的追擊。
??老穀覺得，在這一場耐心與意誌力的比拚中，自己一方，也許真的是要劇終了。然而老穀還是心有不甘的，因為自己墓前的石凳還沒有刻好。
??而那張石凳上，原本是要刻一副麻將的。那一副麻將牌的內容，是老穀天胡清龍七對，並且翻了自己幺雞的滿雞……
??老穀忽然覺得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並不是心裏的陰影，而是——進隧道了。
??貴翁高速從貴陽出發，直到毛雲下站，一共隻有兩組隧道。而這每組隧道都是由兩個隧道組成，更加巧合的是，前後兩個隧道間，都隻隔了三百米左右。這四個隧道以前一直都是燈火通明的，也許是路線被破壞的原因，這回來裏麵卻是烏黑一片。
??然而，卻在老穀心中點亮一點光明。
??老穀一邊在心中計劃著，一邊反跪著朝後麵看去。因為黑暗，也因為天空那東西過隧道時要俯身低飛，又或者那東西有些累了。蔡小軍的車已經從第二個隧道跑出五百米遠的時候，老穀才看見天上那東西從第一個隧道飛出。老穀轉過身來，對蔡小軍說道：“快，盡全力追上王進。”
??蔡小軍心頭一陣迷糊，心想你一會讓我慢慢的，一會又要全力去追趕，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不會全被你吃了吧？
??第一組隧道到第二組隧道之間，大概四公裏左右，如果王進是一直盡全力開車，此時此刻，他們應該已經過第二組隧道了，那麽，老穀的方案成功率可能隻有百分之二十；而如果王進因為沉醉於貴州山區的美景，而有所延誤（老穀自己都不相信），那麽，成功的幾率將達到百分之五十。
??可憐的老穀，在一切都不確定的前提下，隻能飛快的計劃著兩組方案，而任何一種方案，自己都有死去的可能。
??老穀默默的掏出錢包，取出小女孩的照片，輕輕的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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