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最終章
最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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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P市回來之後, 童雅韻覺得自己就像個巨嬰。
如果算上惠駿岳的話, 那就是兩個巨型連體嬰。
怎麼說呢, 雖然在公司里, 她盡量都迴避和他有什麼往來和接觸, 但是一是要感謝她老闆不遺餘力的「大肆宣傳」, 二是也要感謝惠駿岳自己每到中午就抓她去吃午飯, 下午有事沒事就給她送奶茶和點心, 下班直接夾著她一起下樓回家……足足把她喂胖了好幾斤的同時, 整個公司上上下下就連大老闆都知道了他倆的事。
他們是外企, 民風開放，辦公室戀情的確不會引發什麼大事, 但是至少會引發全民的八卦之魂。
這不, 早上她去茶水間倒水，就被一個其他部門的同事半路截胡。
「Stacy，」那同事笑眯眯地朝她擺手，「來來，你和咱們公司的第一男神真是甜得羨煞旁人啊！」
她一看對方的架勢就知道是沖著她和惠駿岳的八卦來的，可躲也不能躲，只能硬著頭皮當假笑girl。
「我聽他們說，Jasper就是為了追你才來我們公司的，這也太浪漫了吧？你倆還是初戀嗎？我的天啊, 下一部熱播電視劇直接拿你倆當藍本算了！」
她一直嘿嘿地笑, 想拿上水杯準備開溜, 可結果話音未落, 又有兩個同事也來茶水間倒水，一看到她，也立刻圍了上來。
「你倆天天這樣撒狗糧，到底啥時候結婚啊！」
「對啊對啊，Jasper肯定會給你準備一個超級浪漫的求婚吧！！」
……
童雅韻覺得自己頭都快變成兩個大了，到最後實在招架不住，只能把老闆搬出來說老闆傳喚她，腳底抹油地立刻開溜。
晚上回家，她去換了衣服洗了個澡，走到在廚房做晚飯的惠駿岳身後。
他穿著家居服，神色安靜又專註，好看得想讓她就這麼駐足一直看下去。
她只要每每看到這個場景，就會覺得心裡暖得想哭，也許很多人覺得這是矯情，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現在擁有的這一切是來得多麼不容易和珍貴，有時候晚上睡醒過來看到他躺在自己身邊，她都會害怕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原本在專心燒菜，就感覺被她從身後輕輕抱住，嘴角立刻揚起了笑。
「童童，怎麼了？」
「沒什麼，」她呼吸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用力蹭了蹭他的後背，「就是想抱抱你。」
他把火關小了一點，轉過身從正面抱住她，用手點了點她的鼻子，意味深長地笑，「嗲精，再這樣撒嬌我就不讓你吃晚飯了啊。」
「不吃就不吃，」她紅著臉小聲嘟囔。
惠駿岳眼神一黯，直接把火給關了，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環住他的脖頸，主動朝他的嘴唇親了過去。
……
結果情難自持，他被她撩得難以收場，結束時早就過了晚飯點，她又累又困地蜷縮在床上，拿腳輕輕踢他的背，「惠駿岳我好餓啊！」
「你玩會手機等等我，」他好脾氣地把她塞進被子里，自己穿上衣服，「我去廚房給你隨便弄點吃的。」
「都怪你！」她紅著臉氣鼓鼓地從被子里探出一個腦袋。
「好好好，都怪我。」
她在被子里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他就端著一碗熱乎乎的面過來了，她繼續當嗲精，坐靠在枕頭邊，自己像只小鴕鳥似的，非要他一口一口喂她吃。
「我快被公司里的那群八卦精們煩死了，」吃了一會，她揉了揉眼睛對他說，「幾乎每天都會遇上好多人來追問我倆的事情。」
「問什麼？」他勾了勾嘴角。
「無外乎是我倆究竟怎麼認識的，怎麼好上的，為什麼分開，還有什麼時候結婚啊之類的吧，」她翻了個白眼，搖了搖頭，「感覺天天像在被人做戶口調查。」
他這時忽然放下了手裡的碗，把她拉進懷裡。
「嗯？」她疑惑地看著他。
「所以，」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連人民群眾都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給我名分？」
「啊？」她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他亮晶晶又滿懷期待的眸子時，她才意識到他在說的是什麼，臉頰頓時爆紅，平時厲害得不行的童氏紙老虎一下子就縮水了。
「什麼時候我能把公主迎接進我空關了好久的皇宮？」他朝她眨眼睛，循循善誘。
從P市回來之後他就順理成章地住進了她家，雖然惠曉早就偷偷告訴過她他回國前就在T市買了一套很好的房子做他們今後的家，可他本人大概是怕她有壓力，自始至終絕口沒和她提過要她搬出去。
她注視著這個穿著家居服還是帥得不行的男人，把臉埋進被子里一會，又探出腦袋，紅著臉歪頭笑，「看你表現啊！」
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男人會愛她寵她珍惜她至此呢？
所以，這輩子對她而言，只有他，只能是他。
惠駿岳的臉上也隨即綻放出了大大的笑容，「好，絕不讓公主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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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的前一天。
貝祺先斬後奏帶著北淼一起去香港機場接她爸媽之前，她其實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的。
要知道，雖說他們倆終於開誠布公解開了整整持續了六年的心結和遺憾，她也終於上了北淼這艘「賊船」，但是這終歸只是他們倆之間的事情，還未放大到整個家庭層面。
她老母親對北淼的態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在她和北淼能不能走到最後這件事情上，甚至比她更具有決定權。
而據她所知，截止目前，她老母親對北淼的看法，大概還遠遠低於及格線。
等在機場大廳的時候，她渾身都在冒汗，可身邊的北淼卻格外淡定自若，一隻手牽著她，另一隻手在拿手機查航班訊息，完全沒半點要見家長的驚慌失措。
聰慧如他，她不相信他心裡沒點數她媽媽不是很待見他……他為什麼一點都不怕啊？萬一她媽投了反對票，他倆不就完蛋了嗎？
就在這樣糾結得頭髮都快要掉光的等待下，她看到了她爸媽拖著行李箱的身影，立刻朝他們招手，「爸媽！」
北淼也看到了，這時拉著她快步迎了上去，主動接過他們手中的行李，笑得像朵向日葵似的和他們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她屏住呼吸看著他爸媽的臉色，可奇怪的是，這兩人看到北淼完全沒有任何一點的疑惑和意外，她爸爸笑眯眯又自然地朝北淼打招呼叫他「小北好啊」，她老母親雖然臉上還是沒太多笑容，但還是朝他點點頭，說了一句「你辛苦了」。
……哈？？？
貝祺的懵逼一直從機場持續到了晚飯的餐廳。
無論是帶她爸媽坐車去酒店、還是在酒店辦理入住、一直到放完行李帶他們去早就預定好、連她都毫不知情的餐廳吃飯……他全程都彷彿他才是她爸媽的親孩子一樣，陪著談笑風生、照顧周到，她在旁邊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來打醬油的了，這裡哪還有她什麼事兒啊？
晚飯快吃完了的時候，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借口要上廁所，強行拖著她老母親一起出了包廂。
她把她媽媽拉到拐角處，貝祺媽抱著手臂看著她，「幹嘛？」
「媽，北淼是給你們倆吃了什麼迷魂藥嗎？」她脫口而出，「你不是最不待見他的嗎？我都做好準備你今天會把我頭給打扁的。」
「把你頭打扁有用？」
貝祺媽媽淡定自若地搖了搖頭，「就前兩周吧，你在香港埋頭寫論文的時候，人家都單槍匹馬來我們家登門拜訪好幾次了，最後一次，連他爸媽都親自來提親了。」
……
貝祺目瞪口呆and呆若木雞.jpg。
「他這次是卯足了勁、抱著無論如何都得把你娶回家的心思，這小子這六年真的變了太多了，和之前高中那會完全判若兩人，」
貝祺媽繼續娓娓道來，「為了不影響你寫論文、同時也要把你們倆的事辦妥，他上門來和我談了好幾次，最先當然我是很抵觸的，但是這小子有韌勁、把你爸先打動了，後來你爸都成為他的援軍幫他說話了你知道么？」
「……」她N臉懵逼。
「他知道我不待見他的原因是怕他沒辦法保護好你，現在想來高中那時候他年紀小，可能的確缺乏擔當，但是他也用實際表現證明了現在成長后的他可以擔當起一個家庭和好丈夫的責任，雖說未來幾十年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可是我看得出來他真的抱有絕對的決心和覺悟。」
「還有，最重要的是，你當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歡他嗎？這麼多年你都沒忘記他，要是我不同意你倆在一起，你估計得一輩子單身了不是？」
她老母親這席話，真的讓她整個人像坐了一趟過山車一樣酸爽。
起初是震驚到失語，可後來想到他在她故意晾著他的這段時間裡，獨自默默無聞地為了他們的今後付出了那麼多努力、只為了把她娶回家，又是滿心滿眼的感慨和感動。
她喜歡的男孩子，終於成長到如今這樣，可以擋在她的身前、用寬闊的肩膀守護著她了——這是她曾經做夢都盼望著的事。
「行了行了，」貝祺媽這時終於笑了，指了指她身後，「要矯情要哭沖著北淼去吧，你老母親我可不吃這一套啊。」
她紅著眼睛回過頭，就看到北淼抱著手臂靠在包廂門前，正靜靜地注視著她。
他的眼裡是滿滿的溫柔和愛意。
貝祺回過頭，三步並作兩步撲進他的懷裡。
「太感動了？」她聽到頭頂他的悶笑聲，「要以身相許的話得等把叔叔阿姨送回酒店。」
她噙著淚，靠在他胸口用手砸他的肩膀。
北淼大笑出聲。
「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他這時靠在她耳邊說。
「還有禮物？」她抬起頭，本想著他把她爸媽搞定就已經是最大的禮物了吧。
北淼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自己褲子口袋裡硬硬的小錦盒，笑著點頭，「等你畢業典禮結束的時候我再給你。」
這是一份遲到了六年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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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的盛夏悄聲無息地就來了。
這天下了班，惠駿岳沒有像往常一樣開車回家給她做晚飯吃，而是直接在公司附近吃了個快快的便飯，立刻又開車載著她去往下一個目的地，而她問他去哪兒，他卻怎麼也不肯說。
童雅韻看他一副神神秘秘又好像滿懷心事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直到車開到了他們高中學校附近的公園時，她才有些恍然頓悟，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你這是……？」
惠駿岳嘴角勾著笑，把車停到他們高中對面的停車場，摸了摸她的頭髮，「來，下車。」
她的心臟咚咚咚地跳，下了車，被他牽著手，慢慢走進他們高中的校園。
高中畢業之後，她除了每年一度的教師節，幾乎都不會再回來他們高中校園看看，一是大學住校，二是因為他的離開使得她對這個充滿他們回憶的地方有了疤痕和抵觸，她不敢回來，怕一回來，就會想到他。
可誰知道，命運之神和她開了個這麼大的玩笑，如今讓她和他一起重新回到這裡。
應該說，是他完成了這個命運般的逆轉。
他們一起走過籃球場，她笑，「諾，以前你就是在這成為萬人迷的。」
「不，重點是我在這把北淼打得屁滾尿流。」
一起走過念書教學樓，參加活動和夏日祭的大禮堂，食堂……惠駿岳指了指遠處那個他們老是偷偷翻上去的天台，「小分隊作案地點。」
她笑，彷彿看到了所有一幕一幕鮮活的回憶。
那些被她塵封起來的記憶都在這一刻被重新點亮，所有和他曾經在一起度過的快樂都回到了腦海里。
他帶著她一路走著，來到了操場後面的運動器材區。
「還記得這裡嗎？」他伸手指向了單杠區，自嘲道，「自閉少年的御用睡眠區。」
怎麼會不記得？
這是他們第一次遇見彼此的地方。
那也是個夏天，她從班級里跑下來，在這裡找到了在偷懶睡覺的少年。
第一眼對視，就註定了之後的所有一切。
她笑了起來，剛還沒來得及說話，卻忽然看到他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東西輕輕一按，一個巨大的投影屏幕頓時出現在了單杠區的牆壁上。
整個單杠區的燈光也瞬間熄滅。
童雅韻愣在了原地，就看到投影屏幕上出現了畫面。
是他們高中時期的照片。
一張、一張……有他們出去春遊秋遊的合照，有學校活動時的合照，有運動賽、籃球賽……更多的是她一個人的，有她在低頭學習的、有她在講台上對同學說話的、有她在升旗儀式上發言的、有她參加活動的……
而照片上的她，每一張都笑得很好看，可以看出拍攝的人都是用心用愛拍的她。
然後，她就看到她面前的男人這時對著她單膝跪地。
「童童，」
惠駿岳的手裡這時拿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出來的小錦盒，小錦盒裡靜靜地躺著一枚鑽戒，他剛喚出她的名字，喉頭卻已然有些哽咽。
她的心臟都彷彿要停止了。
整個單杠區這時又重新亮起，是被精心布置過的五顏六色的彩燈，還有一首她高中時期最喜歡的溫柔的歌曲作為背景音樂響起。
「六年前，我在這裡遇到了你，你就像精靈闖進森林一樣闖進了我的心裡。」
「在我過去黯淡又灰色的人生中，你的出現，就像一束陽光一樣點亮了我，就像是蒼白的牆面上忽然多了色彩，也許這樣說很多人都會覺得誇大，但是，你就是我生命中的救贖。」
「你的笑容也好，生氣的樣子也好，難過的樣子也好……你的每個樣子我都牢牢地記在心裡，從未有一刻忘記過……只有靠著這些鮮活的照片，才可以支撐我度過離開你后那漫長而絕望的六年。」
從他開始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她的眼淚就冒了出來。
她能預料到今天會發生的事，可卻沒有預料到會這樣發生。
他選擇了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地方，做最最重要的事情。
「離開你的時候，我每一天都在想著你，想著立刻回到你身邊，告訴你我絕對不是故意要離開你的，藍眼淚怎麼可能離開海水生存呢？從離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失去所有能量，再也無法發光。」
「我這一輩子，沒了你，就像沒有了靈魂，沒有可能獨活，我就是這樣地依賴著你生存，我可以付出所有，只為了你笑。」
他背後的投影屏幕上這時定格在了夏日祭那天他們和北淼貝祺的合照，而此時，她看到騙她還待在香港的貝祺和北淼手裡捧著鮮花和蠟燭走進了單杠區，她還看到貝祺的手上戴著一顆漂亮的鑽戒。
他們朝她笑著，就像以前一模一樣。
「童童，我想上天安排我們遇見、分開和重逢都有他的道理，而我覺得他想告訴我們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永遠都在一起、不要再分開。」
她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哭得泣不成聲。
曾經，她與愛有關的整顆心都被他帶走，她覺得她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再愛人，如今，這個被她埋在心底的少年又重新回來了，並許下了她永遠的承諾。
她怎麼可能會拒絕他呢？這是她這輩子唯一摯愛的人，她做夢都想念著的人。
「從今以後，讓我繼續寵著你、慣著你，聽你發脾氣，任你撒嬌，一直到我們都白髮蒼蒼。畢竟，我從少年時就認識了你，我希望你是我這一生唯一看過我所有樣子的女人。」
「童童，請你嫁給我，好不好？」
站在後面的貝祺和北淼這時笑著歡呼了起來，還大聲起鬨「嫁給他」「嫁給他」，而她的眼淚變得愈來愈大顆，根本停不下來。
「我覺得你的回答是YES，」
惠駿岳的臉上此刻也全是淚，他笑著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打開錦盒，把那枚璀璨的鑽戒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然後，他把她重重地擁進懷裡，「我愛你。」
她緊緊地抱著他，靠在他的肩頭又哭又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世間有無數的人，在我們人生的軌跡里走走停停。
可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從登上這輛列車的那一刻起，就會註定停留到你人生的最後一個站頭。
世間萬物皆有緣由。
而你我是命中注定。
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意義。
（藍眼淚與熒光海，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