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NJ-013
易冬冉本以為孩子們回來的時候，便會將早上的問題忘記了，但是下午回來的時刻，他們如往日一般，擺列成一排，沒有回去，領頭的92號是主動問起了這個話題。
「老師，戀愛到底是什麼？」
還真是一個求知慾旺盛的小鬼。
易冬冉嘆了口氣，忽然靈機一動，笑眯眯道：「這樣吧，如果92號說喜歡老師，最喜歡老師，超喜歡老師。那麼老師就告訴你。」
92號：「……」
易冬冉臉上的笑意越發地明顯，「不行嗎？」
「老師，非得92號說嗎？」99號插了進來，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易冬冉，裡面似乎閃過幾分委屈，「老師，我說不行嗎？」
易冬冉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面前的孩子已經向他表白道：「喜歡老師，最喜歡老師，超喜歡老師了！」
99號一字一句，說得十分認真，平時的時候易冬冉覺得他們說話就像是讀課本一樣照本宣科，生硬呆板，但是99號的這一句話，卻只有滿滿真心實意。
易冬冉只覺得自己心像是被融化一樣，不管是在現代還是未來，可愛善良的孩子總是會輕而易舉地溫暖你的心啊。
「我也超喜歡99號，最喜歡99號了。」易冬冉溫柔了眼眸，來到99號面前揉了揉他蓬鬆的腦袋。
99號興奮得臉頰得紅撲撲的。
92號看著這一幕心中兀地升起一股難以掩飾的酸氣，打斷道：「那老師可以告訴我們戀愛是什麼了嗎？」
易冬冉一瞬間從被天使環繞的世界中醒來。看著眼前一張張充滿求知慾的臉龐，頓時犯了難了，她要到底怎麼和孩子們說戀愛這個話題呢。地球的時候，家長是怎麼孩子們千奇百怪的問題的呢？
啊！對了！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要我告訴你們越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呢，戀愛這個東西不是三言兩句能夠說明白的，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如果你們願意聽的話，要耽誤你們固定的入眠時間了，這樣也可以嗎？」
所有的孩子看向了92號，92號是他們的首席，這種事情一般都是他決定的。
92號也有些猶豫，但是他心中賭了一口氣，道：「只是晚一會的話，沒有關係，老師請講吧。」
易冬冉笑了，能讓嚴肅認真的92號破例，也算是一個大大的進步。為了這一點，她今天費盡腦汁也要將今天戀愛這個話題圓過去。
「那好吧，不過這個故事很長，我們還是去休眠倉，大家坐著聽吧。」易冬冉平時工作的區域就在休眠倉房間外的房間，這裡只有一個硬邦邦的方形椅子和圓形桌子。
她坐著，孩子們仿若軍訓一般，橫直一排地站在她面前聽，實在是沒有講戀愛的氛圍啊。
「不用了。」92號很直接的拒絕了易冬冉。「老師，我們並沒有您想的那麼嬌弱，站著聽，可以更好的讓我們的意識集中。」
這絕對是拒絕她最多的男人，不，男孩！
易冬冉心中吐槽，臉上露出嬌弱不堪的神情，「可是，老師沒有你們厲害啊，站著很累，坐在那裡吧，看著你們也很累。」
92號猛然想起自己的這位老師，似乎是一個精神能力只有F,異能連有都沒有的廢柴。他抿了抿唇，妥協地答應道：「那老師……老師就進來說吧。」
話是如此，92號不知為何很是彆扭。
易冬冉一臉意外，她本來以為還得多周旋兩下呢。
92號沒有多言，帶著安靜眾人來到了休眠倉。
易冬冉跟在了他們的身後，一起走了進去。
進入休眠倉室，最先入目的是一個個好像雞蛋似的休眠倉，他們呈現出的是一個渾圓的狀態，整體是銀灰色的，只有上面百分之四十，罩子的部分是透明的。
易冬冉雖然是第一次進入這裡，但是對休眠倉很熟悉，因為休眠倉是未來世界的床，她公寓里就有一個，睡覺時上面的罩子會打開，人們躺進去，罩子落下。然後內部會釋放出一種類似於催眠的聲波，讓人快速進入深度睡眠。
休眠倉內部不需要床褥，被褥和枕頭，因為裡面的智能會自動根據人的體溫調節適宜的睡眠溫度。
一開始的時候，易冬冉怎麼也適應不了這樣的床，但是後來就是依靠著這個休眠倉，她才度過初入異世的，一個個難以入眠的夜晚。後來，因為她實在覺得休眠倉太硬了，便自己花了銀邦點，製作了床上四件套。現在床褥枕頭還在自己的休眠倉內，被褥卻讓45號搶去用了。
所有人進來之後，孩子們本來下意識地想去洗漱睡覺，但是反應過來，今天和往常不同，便一個個地看向了易冬冉。
易冬冉讓他們先去洗漱，洗漱完畢之後，她打開中央的幾個休眠倉，讓孩子們擠坐在一起，
孩子們很聽話，洗得粉□□白的，頗為不習慣的你挨著我，我挨著你的坐成一圈。
易冬冉坐在中間，抱住了快要被擠下來的111號，抱在懷裡，環視了一圈望過來的孩子們，覺得終於有點聽故事的氛圍了。
是的，因為未來世界特殊的社會結構，所以易冬冉是不會給他們講那些註定無法擁有的東西，所以她想要抽象一點，用講故事的方式，讓孩子們自己理解什麼戀愛。
「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講了。」易冬冉將懷中的軟軟的111號的抱得更緊了，軟軟的，又聽話，好舒服。
所有的孩子乖巧地點了點頭。
易冬冉回想自己看過關於愛情的童話故事。
「從前呢，一個不知名的海域中生活著美人魚……」
「老師，現在也有海域生活著美人魚。還有，美人魚和戀愛有什麼關係嗎？」92號打斷了她的話。
「咳咳——」易冬冉差點了忘記了這是未來世界，除了人類，這裡還有許多異族。「哎呀，這是很多年前，一個小星球的故事，那個時候人類還不知道有美人魚。至於和戀愛有沒有關係，你聽下去就知道了。」
「哦。」
易冬冉繼續說道：「美人魚中有一個國王，不對，是國家有七個女……不，七個兒子，不不不，反正就是七個孩子吧。」
易冬冉摸了摸頭上的冷汗，感覺這要說成同志文學了，看著一張張等待的小臉，她只有繼續說下去。
「這個七個孩子呢，最小的孩子名叫……叫小可愛，小可愛有一個期盼已久的夢想，就是希望可以去海面，看到海面的景象，天空的顏色。小可愛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哦，生日啊，生日就是每大半年出生的日期，這對每一個人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小可愛就在那一天去了海面，她看到海是那麼的藍，天空是那麼大，十分的高興。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發現海平面上有一艘巨大的船，船上有一個非常非常帥氣的王子。哦，你說王子，王子就是……」
易冬冉一邊講述著古老的童話故事，一邊為孩子們解釋著他們各種不懂的名詞。
故事剛剛開始的時候，孩子們還是有很多問題，從角色的身份到故事發生的背景，他們都要一個個問個遍，並且批判者易冬冉講得不科學，不符合邏輯。
到了後面，故事漸漸地發展開來，所有的孩子都沒有疑問，他們雙眼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為小公主的遭遇揪心，為她的命運擔憂。
當有易冬冉說到小公主用自己的聲音換取了到陸地的雙腿，她每走一步就像是在刀尖上，卻還是努力地為王子為跳舞；當她說到美麗的鄰國公主出現，成為了王子的未婚妻；當她說到海巫婆找到小公主，告訴她在天亮之前殺死王子，這一切都可以挽回的時候。
孩子們的眼睛是專註的，認真的，深深的陷入了小美人魚的故事。
易冬冉還沒有將故事最後的結尾說出來。從未經歷過這種選擇的92號已經忍不住道：「他選擇了殺死王子是嗎？」
他與其說是猜測，倒不如說是希望，希望易冬冉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的，小可愛肯定殺死了那個王子，我不喜歡那個王子。」99號知道喜歡的意思，已經熟悉的運用它的反義詞了。
「他一定殺死王子了。」
「我也這麼覺得。」
孩子們第一次如此踴躍的發言，但是很可惜，易冬冉還是粉粹了他們的期望，將殘酷的結局告訴他們。
「不，小可愛握著刀刃，直到最後一刻也無法下手，她看向新出的日光，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微笑著化成泡沫消失在海里。」
孩子們都怔住了。
「為什麼？」不知是那個孩子問了這麼一句。
「只要殺死王子就可以恢復一切，她為什麼不呢？」未來世界的孩子們對生死看得很是習以為常。
易冬冉回答了一開始的問題，「因為這就是戀愛啊。今天你們都吃巧克力了嗎？」
孩子們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易冬冉問道：「那巧克力是不是很好吃，又帶點苦味，可是就算有點苦，它的苦也是甜的？」
孩子們回想著巧克力的味道，點了點頭，好像確實如此。
易冬冉解釋道：「戀愛就是這樣的一種感情，在你看來，很辛苦，完全不值得的事情，但是為了那個與你戀愛的人，卻覺得苦是甜的。就像是小可愛為了王子死去，她很苦，卻又很開心。」
孩子們懵懂地看著她，似懂非懂，可是這一刻，他們都想再嘗一下那種巧克力的味道。
戀愛是幻覺魔法嗎？能讓人吃到苦也變甜。
孩子們靜默了很長時間，在努力地思考這個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的事情。
時間一點點過去，最後92號回過神來，不屑地說出了一句很經典的總結話語：「我知道了，戀愛就是讓人變成傻瓜的東西。」
易冬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果然不愧是他們的首席，不禁誇讚道：「是的，92號總覺得很到位。」
92號哼了一聲，「反正我是不會做這樣傻的事情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不想92號為了別人傷害自己，我會心疼的哦。」
92號看著易冬冉的眼眸，清亮帶著笑意的目光彷彿要侵入他的內心，彷彿察覺到了危險的降臨，他撇開了目光。同時心中又有些疑惑心疼是什麼？易冬冉和小可愛這樣的名字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