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八 逃婚
白丞相道:“爹沒辦法答應你,就算你不願意事情也隻能這樣了。”
外麵又傳來了許管家的聲音:“老爺,外麵靖王府的聘禮已經到了。”
“知道了。”白丞相答道。再看向依蘭,此時她已經臉色慘白僵在了當場。
靖王連聘禮都已經送來了,他就那麽急不可耐?看來事情真的已成定局了。
婚禮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六,依蘭已經徹底的被關起來了。每日都有不下四五個丫鬟一起看著她,白丞相顯然是怕她又鬧離家出走那回事。這次可不一樣,如果這次她要是跑了,那就是抗旨拒婚,是會連累全族人的。所以白丞相才下了狠心。反正婚禮的日子也近,她頂多被關上個把月也就成了。
依蘭這些日子不吃不喝,她想絕食,但是白丞相非但不理,反而還威脅她說如果她餓死了,為了全族人的性命身家,就是抬也要把她的屍體抬到靖王府。
如此以來,依蘭徹底絕望了。本來她還心存一絲僥幸,但是沒有想到爹爹向來疼愛她,這次卻如此狠心。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還是若蘭跑過來勸她。
“姐姐,你要是再不吃東西真的會餓死的。到時候你讓我和爹怎麽辦啊?爹雖然嘴上說的恨,但是這幾日他也沒怎麽吃東西,我看著他那樣子簡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樣。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嗚嗚……”若蘭一邊勸慰她,一邊哭了起來。
是啊,她死了,爹一定會很傷心。這幾日爹爹都不來看她,想必是怕見到她現在的樣子會心軟吧。爹爹不能為了她而罔顧全族人的性命,但是她憑什麽要這樣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什麽皇命不可違,她統統不管,她隻要寒澈,隻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若蘭的聲音還在她的耳邊繼續勸著:“姐姐,求求你吃點兒東西吧,你要是就這樣餓死了,也是對那個人失約啊!萬一哪天他來找你,結果你卻已經不在人世間了,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人該怎麽辦?他該多難過?”
依蘭聽了忽然心中一動,是啊,如果她死了,那寒澈怎麽辦?他一定會很失望,一定會很傷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不能死,她要活著,唯有活著才能想出辦法。
“若蘭,給我端些粥來。”
“嗯,好,我這就讓她們去端粥。”若蘭欣喜的吩咐下去,姐姐終於肯吃東西了,這就好。
若蘭親自喂著依蘭吃下去了半碗粥,依蘭的氣色好了許多,本來她還想再多吃一些,但是一想到多日未曾進食,一下吃太多了對腸胃不好,也就止住了。
依蘭道:“我沒事了,你去看看爹爹吧。就告訴他我已經想開了,我會按照他的意思嫁到靖王府,讓爹不要發愁了。”
“嗯,好,我這就去告訴爹,他知道你肯吃東西了一定很高興。”說完,若蘭笑著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日,依蘭沒有再鬧絕食,她很平靜的吃喝,不吵也不鬧,好像真的想通了似的。白丞相見她如此,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是之後更多的卻是心疼。他愛若明珠的長女如今卻要吃這些苦頭,而他身為父親,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內疚之餘,白丞相撤了依蘭的禁足令,白日裏就讓若蘭和丫鬟們陪她到院子裏散散步。白家的花園很大,每天轉一轉,走一走,於身心也是有益的。
因為婚期緊迫,所以府裏這些天都在忙著準備嫁妝。因為她們二人沒有母親,所以這些內務雜物就全都落在了白丞相和許管家的身上。
終於熬到了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依蘭緊張的心怦怦直跳。因為她一直等待的機會已經來了。今晚府裏最亂,也是父親的警惕最放鬆的時候,她要逃走也隻有趁這個時機了。
因為借口緊張,想讓若蘭陪她敘敘話,所以依蘭就借故把屋裏的丫鬟都打發了。
姐妹兩個坐在床頭,依蘭的眉頭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若蘭拉著她的手道:“姐姐你不要怪爹爹,其實他也是沒辦法。他心裏最是疼愛你的。”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不能辜負那個人,我答應他了,我要嫁給他的,我連他的信物都收下了,如今怎麽可以另嫁他人呢?”依蘭說著,眼淚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姐姐,你不要太傷心了。”若蘭看著她難過的樣子也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
依蘭忽然止住了眼淚,抬起頭來看著若蘭眼睛裏閃著異樣的光,道:“對不起,若蘭,我真的不能負他……”
若蘭還沒有弄明白怎麽回事,隻覺得後頸一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依蘭看著若蘭倒在床上,口中呢喃道:“對不起,若蘭,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你不要怪姐姐。”說完,手腳麻利的將兩人的衣服對調,然後又按照若蘭的發髻式樣把頭發重新梳了,最後披上了若蘭來世罩著的披風,低頭走出了房間。
姐妹倆的身量本就接近,再搭上模樣也有幾分相似。又是在夜裏,依蘭刻意的模仿之下,一路上竟然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依蘭來到了若蘭的房間,迅速的整理了一個小包袱。然後瞅準時機,繞道府裏的西角門,這裏平時人際罕至,最是容易逃走的地方。再搭上府中忙著她的大婚,更是沒有人會注意這個西角門了。
小心翼翼的,直到徹底的逃出了白府,依蘭才躲到一個拐角,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真是緊張死她了,她這輩子還從來這麽緊張過。
她一路快跑,直到跑到了京郊一處客棧,她的心才稍稍的踏實下來。
此時天已經微微見諒。府裏應該有人發現她逃跑的事情了吧?
依蘭的心裏泛起內疚和苦澀。她知道爹爹一定會很生氣,很傷心。她也知道,爹爹一定會受到靖王和皇上的刁難。但是她顧不得許多了,她不能任人擺布,她要努力的爭取屬於自己的幸福,至於其他的,她真的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依蘭在客棧的房間裏換了一套男裝,她一直躲在房間裏不敢出去。
此時已經快到午時了,想必靖王的迎親隊伍早就已經到了白府,那邊具體的情況會是怎麽樣呢?
依蘭忍不住擔心,聽說那個靖王是個極其冷情殘暴的人物,他該不會一怒之下就對父親怎麽樣吧?
不會不會,父親好歹是當朝的丞相,那靖王就算再大膽也不敢把父親怎麽樣的。
寒澈,你在哪裏?為什麽還不來找我?我一直都在等著你,甚至為了你背棄了我的父親和妹妹,你為什麽一直不出現?
依蘭就這樣一直忐忑的等到了晚上,結果城中一點兒異動都沒有,平靜的出奇。可是越是平靜她就越是害怕,總覺得這是暴風雨的前兆。
於是第二天一早,她就匆匆的離開客棧,想要到臨城去避一避風頭。走的時候,她甚至不敢向旁人打聽昨日靖王大婚的事情。因為她生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消息,於是她所幸直接逃走,等到風平浪靜之後,她再回來向父親請罪。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她才悄悄的潛回了京都。京都之中一點異樣都沒有,這倒是讓她感到很奇怪。
她悄悄的潛回府中,盡量的小心,因為她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她此時回來了,萬一被靖王發現怎麽辦?
書房裏,父親端坐在書案前寫些什麽。她悄悄的打量父親,這些日子不見,父親果然蒼老了許多,鬢角竟然已有了白發,依蘭看後,心裏覺得好不愧疚,都是她這個做女兒的不孝,連累的父親為她操碎了心。
“爹爹,我回來了。”當她立在書案前滿臉愧疚的出現在父親麵前時,父親隻是靜靜的抬起了頭,看她一眼。
那目光十分平靜,沒有驚喜,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感情。那表情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的,沒有關係的人一樣。
“既然已經走了,為什麽還要回來?”父親看了她一會兒,才淡淡的道出了這樣一句話。
依蘭一時語塞,流淚道:“是女兒不孝,女兒給父親添麻煩了。”
父親卻淡淡的一笑,那笑容裏滿是嘲諷,道:“白某一生隻有一個女兒,如今已經嫁入了靖王府,何時又多出你這麽一個女兒來?”
“爹爹!”依蘭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爹爹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像你這等自私自利,為了一己私情可以不顧親人死活的女兒,是我的恥辱!我情願從來沒有生養過你!你走吧,從此你與白家再沒有任何關係。”
依蘭痛哭著跪了下來,祈求道:“爹爹,我知道我真的錯了,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求求你,不要生我氣了。”
白丞相臉色鐵青,道:“不要叫我爹,我沒有你這樣不成器的女兒!我已經向皇上請旨,辭官歸田,皇上已經準了,後天我便帶著族人遷回蜀地老家,從此再不過問京中事。你自己好自為之。”
依蘭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剛剛爹爹說他隻有一個女兒,已經嫁入了靖王府,那麽那個女兒是誰?
“爹,若蘭呢?她在哪兒?我想見她!”依蘭焦急的問道。
白丞相忽然冷笑道:“你還記得若蘭,我以為你早就不管她的死活了。如今她已經替你嫁入了靖王府,現在已經是王妃了。”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心隱隱作痛,若蘭嫁入王府第二日就淪為下堂婦,他卻隻能不聞不問,甚至帶著族人遠離京都。不是他不顧女兒的死活,而是他生怕這件事被靖王捅到皇上那裏,那麽他們白氏一族恐怕就真要大難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