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六 芙蓉園風波
府裏的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了幾天。
府裏眾人都是開心了,但是依蘭卻是度日如年。因為她被思念的苦痛煎熬著,她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她隻能等啊,等寒澈來找她。
俗話說的好,相似使人瘦啊!
白丞相眼見著自己愛若明珠的大女兒日漸消瘦,忍不住開始擔憂起來。莫不是府裏的飯菜做得不好,所以沒了胃口?還是這些日子脾胃失調,所以才食欲不振?後來想來想去,白丞相最終找到了症結所在!
大女兒這病是悶出來的!
也對,依蘭本就是個上躥下跳閑不住的活潑性子。結果這段時間卻被他這個做爹的日日關在府中,出了若蘭,幾乎沒有什麽人能陪她聊天解悶。況且若蘭平日裏性子沉靜,沒事就是看看書,繡繡花,估計和依蘭也說不到一塊去。久而久之,依蘭自然就百無聊賴,日漸消瘦了嘛。
不行,雖說兩個女兒沒有母親,但是他也斷不能就這樣把女兒給悶壞了。
最終還是白丞相想了個法子。他聽說皇後娘娘下月在芙蓉園設宴,屆時會有許多京中親貴參加。其中不乏名門閨秀和世家公子。
雖然說是賞花,但其實就是一場便向的相親宴。依蘭和若蘭兩個女兒年紀也不小了,該是考慮給她們找婆家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白丞相豁然開朗。拖人弄了兩張芙蓉園的請帖來,準備讓若蘭和依蘭去芙蓉園散散心。
“芙蓉園?那裏不是皇家園林嗎?皇後娘娘要在那裏宴客?”依蘭看著麵前的請柬,不由得問道。
若蘭也是一樣,芙蓉園在京都之中大大的有名,據說裏麵百花齊放,四季不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白丞相一臉笑意的點頭道:“是啊,芙蓉園裏的景色很美,為父有幸曾經見過一次。這段時間我看你們姐妹倆整日悶在家裏,氣色都不太好了。不如去芙蓉園賞賞花,散散心,說不定好能和那些世家小姐做個朋友,這樣一來與你們自身也是大有裨益的。”
依蘭忙不迭的點頭,這些日子她確實是悶壞了,不知道寒澈為什麽還不來找她。出去散散心也不錯,順便看看那芙蓉園是不是名不虛傳?
轉過頭看妹妹若蘭,發現她也是兩眼放光的盯著請柬。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帶若蘭出去逛逛,也讓她長長見識。
於是到了那一天,姐妹倆個一早就打扮好,同乘一車,去到了芙蓉園。
到了門口的時候,已經有不少馬車都停在那裏,看來這些世家小姐也都是很準時的嘛。
依蘭先行下車,若蘭緊隨其後。
今天依蘭依舊是穿了一件火紅似驕陽的長裙,映襯的她肌膚勝雪,恍若天人。而若蘭則是穿了一件粉紅色的對襟襖,下麵配了一條撒花羅裙。姐妹兩個站在明豔的陽光下,份外的美麗奪目。
“誒呦,這不是白丞相家的兩位千金嗎?瞧這一紅一粉,真真是應了那個詞,叫做‘紅粉佳人’!”說話的這人是禮部尚書陳夫人,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模樣怯生生的女孩,那女孩依蘭見過,是陳夫人的娘家妹妹,沒想到今日她們也會來,真是掃興的很。
出於禮數,姐妹兩個還是向陳夫人福了一福身,嘴上道:“見過陳夫人。”
陳夫人的目光現在依蘭身上轉了轉,又在若蘭身上轉,嘴上道:“妙啊,真是妙。白丞相好福氣,雖然沒有兒子,卻有這樣一雙女兒,真是羨煞旁人!”
若蘭站在依蘭的身後,始終低著頭,她能夠聽得出這陳夫人的話裏有點兒別的意思,她雖然辨別不出來那到底是什麽,但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這陳夫人不懷好意!
扯了扯依蘭的袖子,依蘭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轉過來就笑著對陳夫人說:“這日頭大了,咱們還是先進園子再說吧。”
說完,也不再理會陳夫人,直接拉著若蘭的手就走進了園子。
陳夫人看著姐妹二人的背影,目光一轉,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在園子裏逛了半天,花兒倒是看了不少,但是人也不少。幾番寒暄下來,若蘭開始的那點兒興致全都沒有了。而依蘭也覺得自己被老爹騙了,這哪裏是什麽賞花,分明就是賞人!這擺明了是皇後娘娘舉辦的一場相親宴,這人都快比花兒多了!京都之中到底哪來的那麽多世家子女啊?
又溜達了一圈,姐妹兩個早就被什麽張夫人李夫人,王夫人弄暈了。
而且還有是不是向她們投過了的幾道灼熱的目光,依蘭知道,定是那些世家子弟躲在暗處窺看這院中的姑娘們。這種感覺真的十分不好,回去再和老爹算賬。
依蘭和若蘭做在亭子裏休息。
有侍女端上茶點和瓜果。
“誒呀,奴婢真是該死。”那侍女不知怎麽的,手一滑,將一碗茶不偏不倚的正潑在若蘭的裙角上。
若蘭一驚,慌亂的問依蘭:“姐姐,這可如何是好?”
依蘭也是一怔,但是她還是鎮定的道:“不用怕,紅燭那裏備了衣裙。姐姐陪你去換上。”她早就知道出來賞花飲宴,絕對少不了衣裙被踩被潑的這種戲碼,就不能玩點新鮮的嘛?每年都是如此。不過她早就有了準備,每次出來至少備上三套衣裙,你們隨便潑,隨便踩,姑奶奶有備無患!
若蘭聽後,也稍稍鎮定了一點兒,那邊紅燭早就很有眼色的去取衣服,依蘭問那侍女道:“這園子裏可有什麽能夠更衣的地方?”
那侍女此刻倒仍舊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聽得依蘭如此問,趕忙答道:“有的。請這位姑娘跟我來。”
這侍女指的是若蘭。若蘭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依蘭,此刻依蘭也皺起了眉頭。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安排好的,讓她很不放心。
“我陪你一起去。”依蘭拉起了若蘭的手,她倒要看看,有她這個姐姐在,誰敢對若蘭耍什麽花樣。
那侍女見依蘭如此,明顯有點急了,但是她又不能不讓依蘭跟著。
正在此時,又有一個侍女跑了過來,對依蘭說道:“白大小姐,皇後娘娘請您過去呢。”
什麽?依蘭心中已經,皇後找她?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
“請皇後娘娘稍後片刻,小女整理完儀容就去。”其實她是想等著若蘭把裙子換下來之後,姐妹兩個一起去。要不然她真怕有人在她不在的時候耍花樣。
那侍女急切道:“白大小姐還是快跟奴婢去吧,莫讓皇後娘娘久等了。”
依蘭無法,若蘭卻悄悄的鬆開了她的手,道:“姐姐快去吧。我沒事,別擔心。”說完,若蘭隨著那個侍女去更衣,紅燭也跟在若蘭的後麵,依蘭見如此情況,心裏才稍稍的安定了一點兒。
“咱們快走吧。”依蘭對著那侍女說道,然後就邁開大步往前走。把那來傳信的侍女倒是摔在了後邊。依蘭是想快去快回啊,若蘭自己千萬不要出什麽狀況才好。
忽然,依蘭走到一束花叢前時,停了下來。她感到有一雙十分熟悉的目光在注視她。可是等她片頭看過去的時候,卻隻看到了花叢後一片絳紫華服的衣角,剛剛不知是什麽人躲在那後麵。
來不及多想,依蘭繼續往前走。
其實皇後找她來無非是想見見她什麽樣。之後簡單的寒暄了兩句,客氣了兩句,皇後娘娘也就放她回去了。
又回到了那個亭子,依蘭不見了若蘭的蹤影,心下著急,怎麽還沒回來?
又扯著一個侍女,問她這園子裏更衣的地方在哪兒,那侍女引了她過去。
到了那兒之後,她喊了幾聲若蘭的名字,然後就聽到若蘭顫抖著聲音回答她。
“姐姐,我在這。”
依蘭推門進去,就看到若蘭已經換好了衣裙站在那裏。表麵上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麽不對的,但是她的臉色卻太過蒼白,一副剛剛受過驚嚇的樣子。
“你怎麽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事?”依蘭拉著她的手,急切問道,她的手好冰啊,還在微微的顫抖著。
若蘭斷斷續續的說道:“剛剛我換好了裙子,忽然有一個人……從屏風後閃了進來。我本想大叫,可是他卻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正在掙紮,就聽到姐姐叫我,後來他一驚,就跑了。”
“什麽?真是豈有此理!他是什麽人,長什麽樣子你可記得?”依蘭忙問道。
若蘭受驚過度,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隻記得他穿了一身朱紅色的錦袍,長得還算周正,可是記不清什麽特點了。”
依蘭一急,腳步一挪,卻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
她彎腰撿起,卻發現是一塊玉佩。
“這是……”依蘭拿起來仔細端看,這玉佩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上麵的雕工精美,而且還刻了‘安東’二字。
若蘭道:“這定是剛剛那人落下的。安東?難不成他竟是安東郡王?”
依蘭也聽說過,京都裏有一位安東郡王,整日裏偷香竊玉的,表麵卻還裝作一副仁人君子的樣子,實際上骨子裏齷齪透了,他還當別人不知道,把別人當成傻子。難道今日竟是他想設計若蘭?
“姐姐,現在怎麽辦?”若蘭現在可以用六神無主來形容了。
依蘭道:“無事,你別怕。咱們現在還是先回府,其他的從長計議。姐姐一定不會就讓這件事情白白算了的。安東郡王?他敢欺負你,也是嫌自己的好日子過到頭了!”
若蘭看著姐姐發狠的目光,知道她不是再說空話。有這麽一位姐姐護著,關心著,真的很好。
在回去的馬車上,依蘭叮囑若蘭,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爹爹,爹爹每日在朝堂上日理萬機,應付政敵和皇上已經夠累了。這點小事她們自己處理就好。
若蘭點了點頭,她也不想因為這件是讓爹爹操心。
晚上回來的時候,白丞相問起兩個女兒芙蓉園這趟遊玩可還好的時候,兩個人都異口同聲說很好。沒什麽特殊的表示。
白丞相點頭,知女莫如父,就算她們兩個不說,他也一樣明白,今天在芙蓉園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而且事情還不那麽簡單。
到了晚間,依蘭又抄了一大壇子女兒紅,去找府裏的護院頭領,徐護衛。
話說這徐護衛生的少年英姿,又武藝超群。就算是放在軍隊裏,也絕對是個不可忽視的人才。真是不知白丞相用了什麽辦法把這樣的人才留在府中,讓他屈就一個護院首領之職。
要說這是人就會有缺點,而這徐護院的缺點就是貪杯!也正是如此,依蘭上次才能灌醉了他,趁機溜了出去。當時劉伯還說爹一怒之下把徐護衛給打發出去了,聽得她怪內疚的,後來才知道那是劉伯在嚇唬他,徐護衛不過是出去幫爹辦事,前兩天才回了而已。
話說徐護衛一看見依蘭搬著一大壇子酒笑盈盈的向他走過來,他就知道事情不太妙。這大小姐心裏指不定又憋著什麽壞主意呢!難道是想再把他灌醉了,然後偷溜出府?哼,這次他可絕對不能再上當了,上次老爺就已經明令警告過他,要是他下次再敢貪杯誤事,直接卷鋪蓋走人。
“大小姐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貴幹?”徐護衛的笑容裏充滿了警惕的味道。
依蘭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於是上來就給他吃了一劑寬心丸:“徐大哥放心,我這次絕對不灌你酒,我也不是想溜出府,我隻是想讓你幫個忙。”
“什麽忙?”徐護衛不太放心,無功不受祿,還是先弄清楚是什麽事情的好。
依蘭道:“徐大哥不用怕,這件事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我想來想去,除了你,確實沒人能夠幫我和若蘭了。”
徐護衛有些詫異,怎麽這回還有二小姐的事?不會吧,二小姐的性子最是文靜了,怎麽可能跟著大小姐胡鬧呢?
“大小姐先說說是什麽事?”
依蘭想了想,像是很糾結,對徐護衛道:“全都告訴你也可以,不過你要先發誓,不可以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你要保守秘密。”
“為什麽?”徐護衛顯然是被依蘭坑怕了,所以輕易的不敢相信她的話。
依蘭道:“因為這件事情事關我和若蘭的名節。徐大哥要是不幫忙就算了。我再想別的辦法。”說完,依蘭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轉身往後走,臨了還不忘把那壇女兒紅抱走。
“等一等!我幫!我發誓!如果我泄露了這件事,就讓我父母雙亡,這總行了吧?”徐護衛一臉鄭重的說道。
依蘭一吃驚,她沒有想到徐護衛竟然會發這麽重的毒誓。
“其實……不用發那麽重的誓的。”見他如此,依蘭反倒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徐護衛滿不在乎的說道:“反正已經發完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要怎麽辦了吧?”
依蘭把那壇子酒從新放下,然後就把今天在芙蓉園發生的事情悉數都告訴了徐護衛。依蘭知道,徐護衛這個人對爹爹忠心耿耿,是絕對不會出賣她們姐妹倆的,所以她才敢放心的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他。
徐護衛聽完之後,拳頭緊握,骨節咯咯作響。
怒道:“竟然有這樣的事?那玉佩在哪兒?”
依蘭把那玫刻著‘安東’兩個字的玉佩拿出來,遞給徐護衛看。
“果然是安東郡王!他也真是色膽包天,竟然把主意都打到二小姐頭上來了,以為咱們白府的人都是吃素的嗎?”
依蘭道:“想來那安東郡王也是個草包,今天他會這麽做大概也是臨時起意,所以布的那個局才會錯漏百出,還好我及時趕到,若蘭並沒有吃什麽虧,這件事也沒什麽人知道。但是這筆賬我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
徐護衛捏緊了手中的玉佩,抬眼看向依蘭,問道:“你想怎麽做?”
依蘭輕輕一笑,狡黠道:“我聽說那安東郡王至今尚未娶親,據說他眼光極高,隻願意迎娶世家大族的嫡女為妻。可是他平日裏又總是做些偷香竊玉的勾當,自以為無人知曉,但殊不知他早已聲名狼藉,又有哪個世家大族會把嫡女嫁給那樣一個荒唐無用的閑散郡王呢?”
“所以呢?”
“所以我想用他的婚事做做文章,讓他徹底的顏麵掃地,再也在這京都城待不下去!就算厚著臉皮待了,也讓他抬不起頭來做人!”說道這裏,依蘭明亮的眸子裏閃著精光。
之後,依蘭又把自己心中的計策詳細的對徐護衛說了,徐護衛聽後不住的點頭……
“好,就按你說的辦,定要讓那安東郡王吃些苦頭。”
依蘭感激道:“那這次就有勞徐大哥了。”
說完,又自腰間解下了一袋金豆子交給徐護衛。
徐護衛也沒有過多的推辭,畢竟在勾欄瓦舍那種地方,銀錢是絕對不能少的,否則又怎麽能讓人相信,他就是安東郡王本人呢?
想到這裏,徐護衛的臉上浮現出同依蘭一樣狡黠的笑容。
書房裏,徐護衛正把依蘭的話原封不動,詳詳細細的稟告給白丞相聽。
白丞相聽後,食指輕叩桌案。麵色沉靜無波。
可是他的心裏卻已經是湧起了滔天的怒意。安東郡王,竟然敢對他白承澤的女兒下手?當真是太平日子過夠了。
“你就按著依蘭的計策去做。如果銀錢不夠,盡管開口。”白丞相出言吩咐道。
徐護衛跟在他身邊多年,自然能夠從他的聲音裏分辨他此時的滔天怒意。
“是。”他應了一聲,隨後退出了書房。
想起自己對依蘭發的誓言,他不自覺的笑了笑,大小姐到底是女兒家,就算活潑跳脫了些,也終究是心思單純。有違此誓,父母雙亡?
嗬嗬,他本就是被父母遺棄的孤兒,自幼吃盡苦頭,至於那不知道在哪兒父母是不是雙亡關他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