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大結局
到了王府的大門，若蘭在寒澈的攙扶下走下馬車，便讓人把踏雪尋梅兩個奴婢給叫了過來。
“許管家，這是慕太妃賞賜的兩個很溫柔體貼，很會開枝散葉的婢女。不過本妃想了想，目前本妃已有身孕，這開枝散葉的事情到也不急，反倒是慕家的大公子慕蕭鶴成親近三年，膝下依舊無所出。你就派人把這兩個婢女給慕府送過去吧。一定要告訴慕大少奶奶，這是慕太妃的好意，她一定不能拒絕，否則就是善妒，就是有失婦德。”若蘭這一同吩咐下來，踏雪尋梅兩個婢女的臉色都變了。
她們本來以為是要服侍靖王，這眼巴巴的都到了王府的門口了，結果卻連門都不讓進，直接就把她們轉送到慕家了？
慕家的大少奶奶隻要是個人都聽說過，那可是天朝第一妒婦啊！她自己生不出孩子更不允許別人生，而且慕大少爺身邊現在一個妾室通房都沒有！這慕大奶奶的手腕有多狠辣就可見一般了！
許管家聽到若蘭如此吩咐，忍不住笑道：“是，老奴這就著人去辦。王妃盡管放心。”
若蘭和寒澈看都沒再看那兩個婢女一眼，直接進了王府。
因為起得太早，所以若蘭提議兩個人再睡個回籠覺。寒澈知道孕婦都嗜睡，如今這麽一大早就起來，真是難為她了。
擁著若蘭躺到了床上，寒澈忍不住笑道：“怪不得你那麽痛快的就收了那兩個婢女，原來是憋著壞呢？”
若蘭撒嬌道：“哪有？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跟你學的。現在我的原則就是誰讓我不痛快，我就讓她更不痛快！你等著吧，這兩天有好戲看了！”
果然，大年初二，這出轟轟烈烈的好戲就上演了！
許管家派人把兩個婢女送到了慕府，把若蘭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了慕大少奶奶。慕大少奶奶聽後當時不動聲色，因為他相公在朝堂上可還要仰仗著靖王，她當然不敢對靖王府的人發難。於是慕大少奶奶就把這筆賬算到了慕太妃頭上！
誰讓慕太妃沒事多此一舉，明明是想惡心靖王妃，可是如今卻成了惡心她了！
如今慕家失勢，慕大少奶奶的心情本就很糟糕了，偏偏還來了這麽個糟心事！這讓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於是初二一早，慕大少奶奶穿戴整齊，帶上踏雪和尋梅直接進了宮，找慕太妃算賬。
當然慕大少奶奶也不至於對著慕太妃指著鼻子亂罵，她進宮無非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把這兩個婢女給慕太妃送回來！
慕太妃哪裏受的了這個屈辱，當即就把慕太少奶奶罵了一通！
這下慕大少奶奶可算是徹底的火了！她那第一妒婦的名頭可不是白得的！本來她就壓著一肚子火，這下算是被慕太妃徹底給點著了！
當即就和慕太妃對罵了起來，情緒火爆到定點的時候還摔了好幾個茶杯！宮人們勸阻不住，隻得去把太後請了過來。
太後來了之後不管青紅皂白，把兩個人都是罵了一通！最後甚至把慕氏的族長都叫來了，讓他以後好好管教自己的族人。
慕氏族長沒想到大過年的竟然會出這樣的糟心事，當即要把慕大少奶奶領回去，讓她去跪祠堂！
太後又勒令兩個婢女跟著慕大少奶奶回慕府，這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不過更精彩的還沒完。慕大少奶奶受了這樣的委屈怎麽可能輕易的善罷甘休，回到了府邸就一通亂甩亂砸，又把兩個婢女狠狠的發作了一通！
慕氏族長認為慕大少奶奶有失體統禮儀，堅持讓她跪祠堂，抄祖訓！
可是慕大少奶奶當著族長的麵就把那本祖訓給撕爛了，然後還扔到了族長的臉上！
族長被氣得當場暈了過去。
慕大少爺回來之後又和她吵了一通，情急之下打了大少奶奶一巴掌。
那少奶奶是什麽人啊！人家是將門虎女，父親手握重兵隻有她這一個女兒，從小那是泡在蜜罐裏長大的！從來都隻有她打別人，哪有別人打她？
第二天一早，慕大少奶奶帶著陪嫁丫鬟，怒氣衝衝的就回了娘家！
因為娘家在豫州，所以來往有兩天路程。慕府算是暫時消停了。可是到了正月十五那一天，慕大少奶奶的爹，林大將軍直接從豫州帶了親信過來，二話不說就把慕府給砸了一通！順便把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姑爺用繩子綁了，一路給拖回了豫州，說是讓他給自己的女兒賠禮請罪！
慕氏也是興旺了百年的望族，何曾受過這等屈辱？慕氏族長當即上了一道折子，彈劾林將軍言行有失！
皇上也是看這件事情鬧得實在是不像樣子了，讓人去豫州訓斥了林將軍，想讓這件事就這麽了了。
可不是嘛，皇上都發話了，慕林兩家就算有天大的火也不敢再發作了。於是正月二十日，慕大少爺和慕大少奶奶回府了。
本以為這出戲就這樣落幕了，可是誰想重頭戲還在後頭！
到了二月二龍抬頭這日，正在柴房做粗活的踏雪忽然暈倒，結果竟大夫診斷竟然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
這下可把慕大少奶奶給氣壞了！
本來她把兩個婢女打發下去做粗活是為了眼不見心不煩，可是沒想到慕大少爺早在她負氣回娘家的時候就把兩個婢女都給睡了！
如今還有了身孕，這可是活生生的打她的臉啊！
也許是哀莫大於心死，這次慕大少奶奶竟然沒有直接發作，不吵不鬧，直接帶著陪嫁丫鬟回了娘家。
慕大少爺派人去請的時候，林氏直接扔給了他一封休書！
這可是天大的奇聞，一個堂堂的慕家大少爺竟然被老婆給休了，天朝自立國以來還沒出過這樣的新鮮事！
慕大少爺羞憤難忍，結果真的寫了一封休書送到豫州林家，順便把大少奶奶的嫁妝一並鬆了回去。
慕氏族長本來很看重和林家的聯姻，沒想到這姻緣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散了，反而和豫州林家結下了醜！
大少爺被族長訓斥，心情憋悶到了極點，整日裏酗酒。醉後隻覺得這一切都是那兩個婢女鬧得，於是沒次發酒瘋都把兩人狠狠的打一通發泄。最終懷有身孕的踏雪不堪淩辱，深夜裏投了湖，等到第二天發現的時候，早已經是一屍兩命了！
這件事被禦史捅到了朝堂之上，皇上罷了慕大少爺的官，又狠狠的打壓了慕氏的其他成員。至此，慕家徹底的輸了！
轉眼就又到了秋季。
若蘭挺著大肚子坐在葡萄架下，一旁的蟠桃為她輕輕的搖著扇子。
秋高氣爽，可是若蘭依舊還是覺得熱，大概是因為肚子太大的關係。
“真沒想到我一時興起的惡作劇竟然會牽起那麽大的風波。早知如此，也許當時我就不應該那麽做。”若蘭輕撫著肚子，對蟠桃說道。
蟠桃道：“事情都過去了，王妃也不用記掛在心上。這世上的事都是注定好的，況且王妃也沒有做錯什麽。這樣的結果是那些人自找的。您如今隻要安心養胎，把小世子平安的生出來就好了。”
若蘭點了點頭，道：“也對。那些都不關我的事，我隻要把這個小東西平安生出來就好。不過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你們就一個勁兒的說是小世子！萬一是個女孩呢？”
“女孩也好啊！女孩像王妃，是姐姐，將來長大了可以幫著王妃照顧弟弟妹妹們。”蟠桃一邊說著一邊掩著嘴笑。
若蘭斜了她一眼，道：“你這丫頭的嘴，越來越厲害了！看我那天把你打發出去配了人，我這耳朵根子可就清靜了。”
“讓誰去陪人啊？”剛剛下了朝堂的寒澈自遠處走了過來，笑盈盈的看著她們。
若蘭拉著他坐下道：“我說要給蟠桃找個夫婿呢，這丫頭也老大不小的了。你也知道，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你手底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人，跟我說說？”
寒澈看了一眼蟠桃，那丫頭此時又急又羞，恨得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一時間也起了打趣她的心思，寒澈道：“這倒是要好好想想，可得給蟠桃找個如意的。她這麽盡心的伺候你，總不能委屈了她不是？”
若蘭點頭，道：“當然，你得找個文武雙全的，而且模樣還不能差，家裏人也要和氣，千萬不能七大姑八大姨的，再弄兩個千刁萬惡的小姑子和惡婆婆，那著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寒澈隨手取了一顆葡萄放到嘴裏，點頭應和道：“說的有理！”
蟠桃在一旁羞得直跺腳：“誒呀！王妃王爺都學壞了，沒的竟來打趣我！我去看看廚房的點心好了沒有！”
說完逃也似的竄了出去。
寒澈和若蘭此時心情大好。一旁有小丫鬟奉了新茶上來，寒澈輕喝了一口。
若蘭問道：“今日你回來的有些晚，是進宮了嗎？”
寒澈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凝重：“慕太妃的身子不太好，太醫說大概熬不到冬天了。”
“怎麽會這樣？過年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一下子就不行了？”
寒澈道：“其實過年那會就已經不太好了，但是後來慕家又出了那麽多事情，慕氏的族人心裏都埋怨她，更是斷了接濟她的銀子。她這些年又奢華慣了，心高氣傲的哪裏受得起這些，所以後來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若蘭聽後心裏有些沉重，道：“你會不會怪我？要不是那兩個婢女的事……”
“這都是她自找的，關你什麽事？況且這也是她罪有應得。當年我的母親就是死在她的手裏，這麽多年她雖然對我有養育之恩，但是更多的卻是為了利用我！所以我不欠她什麽，你也不用覺得負疚。”寒澈我緊了她的手，笑容澄澈。
忽然，若蘭覺得自己的肚子被踢了一下，之後又一下，她疼的皺眉，笑著跟寒澈說道：“這孩子實在是太皮了，天天這麽踢我。”
寒澈氣氛道：“這個臭小子，看他出來以後我怎麽收拾他！敢這樣欺負他的母妃！”
“誒呦！”若蘭吃痛，大概是肚裏的孩子不滿寒澈威脅的話語，又狠狠的踢了一腳。
“你沒事吧？”寒澈握著她的手，緊張問道。
“我覺得……好像不太對勁兒，你說是不是要生了？”若蘭擰著眉頭問道。
寒澈了一驚：“來人，快去請太醫請穩婆，王妃可能要生了！”
寒澈的號令一出，府裏上下立馬忙活了起來。因為事前早有準備，兩個穩婆就住在府上，所以一切雖然忙亂，但卻有條不紊。
聽著產房裏傳出來一陣陣的哀號，寒澈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扯爛了！他真是巴不得衝進去陪在若蘭身邊，但是產婆又不許！若蘭也哭喊著不讓他進去，所以他隻能在外麵急的團團轉！
若蘭，你別怕！我就在外麵守著你。
寒澈在心裏默默的祈禱。他還是頭一次這麽緊張，緊張的好像第一次做父親一樣。
不由得寒澈心裏又浮現出了當年雪柔生產時的情景，還有那個早夭的孩子，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寒澈守在門外，看著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他生怕若蘭像雪柔當年那樣難產，這實在是太凶險了！這一顆，寒澈忽然覺得他後悔了，他後悔不應該讓若蘭懷孕，生孩子實在是太危險了，以後他再也不讓若蘭生了！
好在若蘭這一胎胎位正，雖然是第一胎廢點勁兒，但是大概隻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就平安的生出來了。
孩子出生的時候天正微亮，東方的啟明星剛剛升起。
產婆抱著孩子出來給寒澈道喜：“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是個小王爺，母子平安啊！”
“哈哈哈！太好了！我有兒子了，我又有兒子了！”寒澈幾乎有一種喜極而泣的衝動！他看著產婆懷裏的孩子，小小的皺皺的，幾乎看不出五官，大概每一個嬰兒都是這樣的吧？
“王妃呢？她怎麽樣了？”寒澈急忙問道。
產婆道：“王妃太累了，剛剛已經睡著了。”
寒澈一下子衝進產房，按規矩來說他不應該進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他想要見到若蘭，想要和她一起分享新生的喜悅。為了這個強烈的念頭，他什麽都顧不得了！
“若蘭，你辛苦了！還好，你平安無事。我們有兒子了，我們有兒子了。”寒澈握住若蘭的指尖，輕輕的對她訴說著，也不管她能不能聽見，隻是這些話壓在他的心裏，他實在是太想說了。
若蘭此時的臉色蒼白，幾縷被汗水沁濕的頭發貼在她的臉上，讓她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的柔弱，卻又格外的美麗。
“寒澈……”若蘭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他滿臉幸福的守在自己的床邊，那種感覺別提多溫暖了。
“你醒了，若蘭，我們有兒子了，我們有兒子了！”他興奮的像個小孩子，不停的重複這句話，和平日裏冷情威嚴的靖王完全不搭邊。
若蘭但笑不語，隻是用手指輕輕的撫上他的臉龐。
他們這一刻的幸福真是來之不易……
孩子的滿月宴辦的十分熱鬧，因為出生的時候剛好是啟明星升起的時辰，所以寒澈給這個孩子取名為啟明，寓意為新生的希望。席上，皇帝下旨親封納蘭啟明為靖王世子，又賞賜了許多東西，當天靖王府笑語歡顏，好不繁華熱鬧。
若蘭出了月子的第二天，就對寒澈說想去一個地方。
寒澈輕輕的將她擁在懷裏，心有靈犀的道：“我知道你想去哪兒，咱們帶上啟明，現在就去。”
馬車一路行至郊外。
此時正值中秋時節，若蘭帶了許多祭拜用的果品香燭擺在了雪柔和睿兒的墳前。
“雪柔，好久沒來看你和睿兒了。你們在那邊過的好嗎？我如今也做母親了，他叫啟明，今天我也把他帶來看你了。”若蘭立在雪柔的墳前，靜靜的和她說話。
冥冥之中，一陣微風吹過，蟠桃將啟明的繈褓緊了緊，對若蘭說道：“王妃，起風了，不如我先抱小世子進車去？”
若蘭點了點頭。
此時隻剩下寒澈和她二人立在雪柔的墳前。寒澈默默的燒著紙錢，若蘭知道，其實他一定也有許多話想對雪柔和睿兒說，隻不過他說不出口。
“雪柔，經曆了這麽多，我終於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了。我還記得當日你臨終前對我說不要相信任何人，富貴榮華都不重要，唯有自由才是最可貴的。”說到這裏，若蘭的視線看向寒澈，而他也正好抬起來頭來看她，四目相對，彼此的心意全都在瞬間了然於心。
“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我和你是不一樣的。你最愛的是自由，而我最愛的是愛情。現在你得到了自由，而我也得到了我的愛情……為了寒澈，我可以放棄自由。不，應該說，如果沒有了他，不管是自由還是天空，對我而言都不再重要了！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響誰去……”
寒澈被若蘭的話打動，這些話她從來都不曾對他說過。
在回去了路上，若蘭靜靜的靠在寒澈懷裏，心裏是前所未有的踏實與甜蜜。雪柔是她到這個世界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也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如今看過了雪柔，她的心裏忽然覺得輕鬆了好多。
“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你剛剛念得那是一首詞嗎？你作的？”寒澈輕聲問道。
若蘭輕聲道：“嗯，那首詞講的是兩隻大雁生死相隨的故事，不是我作的。”
寒澈道：“念給我聽聽。”
“好，不過我記不全了。”若蘭的聲音很輕，此時的她靠在他的懷裏已經有些困倦了。外麵的秋風很冷，可是他的懷裏卻很暖。
寒澈輕輕擁著她：“沒關係。”
若蘭想了想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別離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寒澈輕輕的擁著她。若蘭睡著了，這一覺她睡得很沉，還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在夢裏，她和寒澈都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膝下子孫環繞，孩子們在葡萄架下，嬉笑追逐，她和寒澈執手，相識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