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寄月的回憶
整整一天，寄月的話都像夢靨一樣在若蘭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知道寄月這個人很危險，她不能輕易相信她的話。可是為什麽她就是不能忘了寄月的話呢？
關於寒澈的秘密，那是什麽呢？
若蘭坐立難安，一整天的時間就在她的猶豫和踟躕中度過。
到了晚上，寒澈再次提早回來陪若蘭吃晚飯。
“你怎麽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寒澈放下手中的筷子拉起若蘭的手，問道。
“我沒事，你怎麽不再多吃一點兒？是不是今晚的飯菜不合胃口？”說實話，若蘭現在對於寒澈的溫柔總是有點抗拒，因為總是覺得他這麽做是刻意的，畢竟自己在他心裏不是最重要的。若蘭搞不懂，為什麽自己那麽斤斤計較，以前雪柔在的時候，也沒見她那麽吃醋，為什麽如今她就這麽小氣了呢？
寒澈笑道：“我吃飽了，倒是你，這段日子好像瘦了，要是王府的飯菜不合口味，不如我吩咐人再去找個新的廚子？”
若蘭笑著搖頭道：“我沒事，真的。還有，你不要對我這麽好。”
“為什麽？”寒澈不解。
“你對我這麽好，我情不自禁的陷下去，總有一天我會無法自拔。可是萬一到時候你不要我了，那我就會痛不欲生……”若蘭說著，神色變得愈加落寞。
寒澈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傻瓜，我怎麽會不要你呢？你是我的王妃，對我來說，你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不管到什麽時候，我都不會不要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寒澈呀！”
若蘭的心被一股暖暖的感覺包圍，眼睛不自覺的有些濕潤，若蘭靠著他的肩頭，說道：“王爺，你變了，沒想到你也會說這些甜言蜜語……以前你都總是冷著一張臉對人，現在這樣我還真的有點兒不習慣呢。”
寒澈本來沒有在意，可是被若蘭這麽一說，他也察覺到了自己最近的改變，失笑道：“好像真是變了不少，不過也僅僅在你的麵前是這樣。難道你沒有發現，自從你出現後， 我就一直在改變嗎？”
若蘭想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那，你是真的在乎我嗎？在你心裏我到底有多重要？”
“我當然在乎你了！你都不知道，當我在戰場中陷入絕望的時候，一襲白衣勝雪的你出現在了我的麵前。當時我就覺得你是上天派了拯救我的。我無法形容你帶給我的震撼！如果不是你，可能此刻我早就心灰意冷，戰死在沙場上了。你溫柔善良，又冰雪聰明，這樣的你，讓我如何能不在乎呢？”寒澈將積壓在心裏許久的話說出來，其實這樣的行事風格很不像他，可是沒有辦法，他覺得若蘭心裏有事，但又不肯告訴他，所以他隻能用這種方式，試著打開若蘭的心門。
此時的若蘭早已感動的落淚，她的聲音帶著哽咽，目光凝視著寒澈：“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寒澈認真的看著她：“我發誓，我對你說的話句句真心，絕對沒有半點虛假！”
若蘭無語，此刻隻有眼淚仍舊在默默流淌。
“所以若蘭，你有什麽心事都告訴我好嗎？我不想在讓你這樣不開心下去了，如果是我讓你傷心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改！”寒澈握緊若蘭的手，溫柔的吻上了若蘭的唇。
在這個淺嚐輒止的吻結束之後，若蘭的心防終於完全放下。
她的手圈住寒澈的脖子，目光中閃動著點點淚花，此刻正一眨不眨的望著寒澈。
天！她知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她有多麽的迷人，寒澈的下腹升起了一把火焰，那股火焰迅速的燃遍了他的全身。
寒澈一把將若蘭抱過來，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這個姿勢有點兒羞人，若蘭有點不適應，掙紮了幾下，卻被寒澈大力的按住。
“別動，否則我真的要忍不住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聽起來更像魅惑一般。
若蘭的臉紅的像櫻桃一般，但是她並沒忘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寒澈點頭：“你問。”
若蘭鼓足了勇氣，終於開口道：“那天……你喝的大醉那一天，我去書房看你，可是你卻把我當成了依蘭，嘴裏還一直叫著依蘭的名字……甚至後來，你還，你還……”你還把我當成了依蘭，強暴了我。這句話若蘭沒有說出來，不過寒澈卻聽懂了她的意思。
寒澈深深地歎息了一口氣：“所以這些天你才一直不高興，為的就是那天的事情？”
若蘭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點頭，長長的睫毛垂下，在她嬌嫩的皮膚上投下一排淺淺的倒影：“你是不是……是不是一直喜歡依蘭？其實，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女人一直都是她，對不對？”終於將這句話問出口了，若蘭鬆了一口氣，這個問題她憋在心裏太久了。
“也對，也不對。”
寒澈聲音清淡的將這句話說出口，卻讓若蘭有些摸不著頭腦。
“嗯？”
寒澈捧起了若蘭的臉頰，目光凝視著她，開口道：“在遇到你之前，依蘭確實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和她之間的事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的清的。那天大軍進城，我的馬被人射死，出手的人就是依蘭。”
“什麽？”若蘭瞪大了眼睛，是依蘭？她為什麽要那麽做？
寒澈繼續道：“就是依蘭。那匹馬是我送給她的，後來她又送還給了我。但是那天，她卻親手把它射死了……”
若蘭問道：“她為什麽那麽做？”
寒澈苦笑著搖頭：“我也很想知道她為什麽那麽做，畢竟那匹馬對我和她來說那麽重要……我想她可能是要和我恩斷義絕吧！”
“你還喜歡她，對嗎？”若蘭懷揣著忐忑問道。
寒澈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他隻是沉默。
若蘭淡淡的微笑，道：“你不用覺得有什麽為難，我知道，要忘記一個真正喜歡的人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寒澈點了點頭，對於若蘭的善解人意，他的心中又多了一份感激。
“所以第二天我才會喝的酩酊大醉，畢竟她曾經對我來說，是那麽重要的人。我想，我和她之間真的已經徹底結束了，從今往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女人是你！白若蘭！”
“寒澈……”若蘭凝視著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言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寒澈冷冷的說道。
“嗯？”若蘭心中一緊，不解。
寒澈的嘴角浮上一抹狡黠的笑意：“我怕我會忍不住，一口吃了你……”
若蘭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
“那天我喝醉了，一定弄疼你了。對不起，我今晚補償你，好不好？”說著，寒澈一把將她抱起，朝著裏間的雕花大床走了過去。
柔軟的大床之上，若蘭被他輕輕的放下。
他的吻沿著她的額頭一路往下，經過她小巧的鼻尖，瑩潤的雙唇，白嫩的脖頸……
若蘭感覺到自己的衣襟被解開，他溫熱的手掌探入若蘭的衣服內，一把握住她胸前高聳的柔軟。
異樣舒適的感覺像電流一樣，讓若蘭不自覺的嚶嚀出聲。
“嗯……寒澈……”若蘭的手指穿過寒澈的發間，輕輕的將他頭上束發的玉冠取了下來。
如墨一般的黑發披散開來，寒澈抬起頭，含笑凝視著若蘭。
“在想什麽？”若蘭看著他的眼神，不禁問道。
寒澈拿過她的手掌，一根根的親吻著她的手指：“我在想，那天溫泉裏的你，很美……”
提起那天在溫泉裏發生的一幕，若蘭的心就像小鹿亂撞一樣，跳的飛快，害羞的她不隻是紅了臉頰，連身上的皮膚也泛起了淡淡的粉紅色。
寒澈一把撤掉若蘭身上的肚兜，看著那嬌嫩的肌膚泛起了粉紅色，像極了那天在溫泉裏的樣子。
他情不自禁的含住她胸前粉紅色的蓓蕾，汲取她身上的每一寸芬芳……
纏滿的激情過後，寒澈躺在若蘭的身側，雙手環抱住她的腰身，沉沉的睡去。
若蘭側目，看著寒澈在她身旁香甜睡去的樣子，腦海中再次回想起今天在花園寄月對她說過的話。
“今晚子時，荷花亭。我等你，如果你不來，那麽你這輩子也不會知道了……”
子時，荷花亭。若蘭坐起身來，最終她還是決定要去一趟。雖然不知道寄月到底要說些什麽，但是既然事關寒澈，那麽她就不能放任不理。
若蘭輕輕的下床，確認寒澈還沒有清醒過來，她將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悄聲的走出門去。
若蘭一路忐忑的來到了荷花亭，結果真的看到寄月正在亭子裏等她。
此時夜風微涼，荷花亭的下麵是一灣澄澈的湖水，每到夏天的時候，湖中都會開滿各式各樣的荷花，所以這裏才取名叫做荷花亭。
聽到了腳步聲，寄月回頭，笑著對若蘭說：“沒想到你真的回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有什麽話你就快點兒說吧。”若蘭走到荷花亭中，看著夜風將湖麵吹皺，一絲絲的涼意滲透到她的衣服裏。
寄月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但是隨即又消失無蹤：“既然已經來了，何必這麽著急呢？我今天讓你來，隻是想要將一個故事給你聽。”
有一陣冷風吹來，若蘭不自覺的縮緊了肩膀：“那你就快講吧。”
寄月輕笑，走到若蘭的身旁，眼睛望向澄澈的湖麵。
“我八歲父母雙亡，被人販子賣到宮裏做宮奴。你知道宮奴是什麽嗎？就是比普通宮女地位還要底下的人！在整個皇宮裏，再沒有比宮奴地位更低的人了……我每天做著各種粗重的工作，挑糞澆花，清洗馬桶，給太監們漿洗衣服。嗬嗬，那個時候的我隻有八歲啊，可是我卻把這世上的苦全都吃了一個遍！”寄月開始靜靜的講述自己的故事，這讓若蘭有一點詫異，她一直以為寄月是慕太妃的人，背景靠山強大，可是卻從沒想過原來寄月從小也吃過那麽多的苦。
“宮奴們每天做著最繁重的工作，可是卻連最基本的飯食都吃不飽！因為全都被掌權的宮女太監們給克扣了。我每個月隻有一兩銀子的月錢，可是發到手裏卻隻剩五百文，饒是這樣，我還要拿出兩百文去孝敬我上麵的管事宮女，隻為了讓她不要找我的麻煩。白天做完工之後，管事宮女們還會安排我們做些針線活，美其名曰是讓我賺些外快，貼不自己的日常用度，可實際上，那些管事宮女不過是想利用這個由頭再多克扣宮奴一點兒油水！”
說到這裏，寄月的眼神帶著憤恨，這些回憶留給她的都是最最沉重的屈辱和負擔，她不願意想起，可是又不能不想起，因為她要時刻提醒自己，告誡自己，她是如何一步一步爬到這個位置上來的。所以不管讓她去做什麽，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必須保住自己目前的位置，並且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否則一旦摔下去，下麵等著她的就隻有萬丈深淵，粉身碎骨的結局。
若蘭聽到這裏，忽然覺得很茫然：“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你不是說是關於王爺的事情，如果你隻是想讓我來傾聽你的悲苦回憶，那麽我沒興趣。”若蘭說完，轉身要走。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關於王爺的事情在後麵，為了讓你聽明白，我必須從頭講起。如果你不想聽，我也不勉強。”寄月的眼中隱約泛著一絲淚花，聲音也有些顫抖。
若蘭知道，也許寄月是在故意吊她的胃口，但是她卻沒有離開，而是依舊站在那裏，聽著寄月繼續講下去。
冷風吹過，若蘭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噴嚏，真的要著涼了。
“你的身體還真是嬌弱，隻是吹一吹冷風就著涼。想當初我在宮裏的時候，幾個小皇子和小公主拿宮奴們取樂，在初冬時節將我和幾個宮奴丟到湖水裏，看我們到底是會冷死還是會溺死……如果換成是你，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吧？可是我卻活了下來，那個宮奴中僅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從那一刻起我就發誓，我不會一直是個卑微的宮奴，早晚有一天我會飛上枝頭，成為人上之人！我再也不要被人鄙視我，輕視我，我要將命運掌控在我自己的手裏！”
寄月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無比坦然。就連若蘭也有幾分佩服她的勇氣了。沒錯，人活在世上本來就是應該掌控自己的命運，就算掌控不了，那麽也要努力試一試，否則不就是百活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