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田勤失憶了
林初墨喝了一口湯,湯的香味在整個書房裡瀰漫,他抬起頭,有幾分疑惑:「壓力?我沒有覺得有什麼壓力,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像老師官途一路平坦,但是到了合適的時候,他也就回來了,考中或是考不中,我自然都有接下去要走的路。」
雖然知道林竹墨早熟,一身氣質甩了同齡人十萬八千里,但是面對科舉他如此淡定,還是讓宛桃有些吃驚,好在這些年讓宛桃吃驚的事情實在是多了去了,她就吃驚了一下然後瞭然點頭:「那祝四叔金榜題名。」
林初墨神秘莫測地一笑,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中。
幾天之後,老二一家,便隨著林初墨一同去了通州城,林老太開始的時候不放心,便也決定先跟著他們去,過幾天再回來。
林小苗最近心情明顯好了起來,宋家寶表示他們的婚事儘快進行比較好,前幾日已經讓媒人上門提了親,關於林小苗肚子的事情,宋家寶跟宋家人說了,是自己之前來看林小苗的時候犯下的錯,林小苗的肚子已經有些顯懷了,是根本瞞不住的,還不如提前將隱患都解決掉。
他做這些事情都分外用心且主動,林小苗最後一絲顧慮也放下了,她摸著自己的肚子,露出一絲微笑,這是第一次,她知道有這個生命存在之後,因為他的存在而感到幸福。
被母性光輝籠罩著的林小苗,好像突然之間就從小孩子變成了大人。
因為宛桃已經七歲了,她從四歲開始,就強烈要求想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屋子,畢竟她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林大樹和杜氏每天晚上例行運動她都是能聽到並且理解的,這種事情想想就彆扭,但問題是她也不是故意偷聽的啊。
杜氏開始的時候不太贊成,那時候宛桃還太小,她總是覺得不放心的,但是經過宛桃這麼長時間堅持不懈地磨,林大樹總算被說服,便跟著一起勸杜氏:「孩子大了,總得有點自己的空間,小苗這個時候也有自己的屋子了。」
杜氏微微嘆口氣:「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這家裡哪裡還有空房間?」
林家擠得滿滿當當的,有時候做個啥事一點也不方便,但是生活得好好的,分家是件大事,也不是說分家就能分家的。
林大樹琢磨了半天,環繞著屋子看了半天,摸著下巴道:「這屋子不是挺大,我弄些木板子隔起來不就行了。」
說干就干,林大樹木工也出色,忙活了幾天終於完工,於是宛桃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房間,雖然隔音效果確實也不怎麼樣,但起碼看不到了,可以很大程度地安慰自己。
在杜氏的催促之下將燈滅掉之後,宛桃躺在床上看天上的星星,這裡的星空澄澈乾淨,看了這麼久,她還是像剛見到這片星空的時候那般歡喜。
已經迷迷糊糊的時候,宛桃忽然被一陣腳步聲驚醒。
她頓了一下,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結果凝神細聽,那腳步聲雖然刻意放輕,但是在安靜的夜裡,還是顯得很清晰,她透過窗子往外看,之間一道最近已經很熟悉了的身影閃了過去。
是田勤。
林小苗跟宋家寶定親的事情,幾乎全村都知道了,田勤當天就想衝進來質問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林小苗明明就懷了他的孩子,他也承諾以後會好好對林小苗,為什麼他們就不肯給自己一個機會?
但是林老太看得越發地緊,林小苗的哥哥們又都在家,田勤實在找不到機會,這幾天,他都快急瘋了。
好不容易等到林老太走了,他總算找到機會,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翻進來,徑直朝林小苗的屋子走去。
宛桃一個激靈,趕緊一躍而起。
林小苗早就睡了,門只是虛掩著,田勤摸著黑進去,月光下,林小苗的睡顏很是恬靜,田勤靜靜地看著她,心裡充滿滔天的怨恨,自己整日坐立不安,林小苗卻過得如此淡定,她從來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哪怕半點也沒有。
林小苗也不知道自己是為啥驚醒的,只是當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就見自己屋子裡站了個人,恐懼頓時像一隻巨大的手攝住了她,她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
田勤一下撲過去捂住了她的嘴:「你喊什麼?是我!」
林小苗認出這是田勤,不僅沒有被安慰到,反而覺得更害怕了,林小苗前十幾年一直是無憂無慮的,生命中最大的困境都是田勤一手帶來的。
她驚得一腳踹過去,正好是重要部位,田勤沒注意到林小苗會來這麼一下,什麼都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毀滅般的痛感席捲了全身,他啪一聲倒在地上,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日月無光。
林小苗緊緊地抱著被子縮在了牆角,尖叫:「你要幹什麼?」
田勤疼得說不出話來,躺在地上打滾。
等宛桃將林大樹他們帶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林大樹怒火直冒,一把把田勤拎起來:「你半夜闖入別人家裡,莫不是要偷東西?」
田勤腦袋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我沒有,我只是想來看看小苗!」
林大樹破口大罵:「你憑什麼來看小苗,她跟你有半點關係嗎?你快給我滾蛋!你要是再來一次,我肯定要打斷你的腿!什麼玩意兒人啊!」
田勤不依不饒,沖著床上的林小苗嚷道:「你憑什麼帶著我的孩子嫁給旁人?讓他叫別人爹?我絕對不會罷休的,你必須嫁給我,不能嫁給那個什麼宋家寶,你聽見了嗎?」
林大樹一拳揍在田勤臉上,揍出了個熊貓眼:「你快給我滾!要是不滾當心我打死你!你自己做了那般錯事還有臉來這裡叫嚷,趕緊給我滾!」
田勤掙扎著扶到旁邊的柱子上:「我不走!我今天得把話說明白了,你林小苗必須嫁給我,要不然我就把這事抖出去,誰也別想好!」
林大樹暴跳如雷,他一向老實憨厚,很少有這般暴躁的一面,但是生起氣來也著實嚇人,紅著一雙眼,像是暴怒的獅子,要是在平常,田勤估計早就識趣地落荒而逃了,但今天他是鐵了心的要個說法,於是不怕死地繼續說:「我就不信那宋家人沒有一個不在意的,就算不在意,我也不信他們能接受旁人指指點點的,林小苗,今天要不然你就答應嫁給我,要不然我們倆就同歸於盡!林大樹!你儘管打我,打死了我咱們一命賠一命!」
形勢十分緊張,林大樹掄著拳頭,看著眼前這個頂著熊貓眼的人,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要是真的把田勤打壞了,估計田家人不會善罷甘休,那就是給自己家找麻煩。
而且這件事情萬一被田勤說出去了,對小苗以後那肯定是不好的。
正僵持著,宛桃走了進來,她本以為田勤看到林大樹進去了,會嚇得落荒而逃,結果他即便被打成眼前這副尊容,還是沒有放棄威脅小姑姑。
她抬起眸子,沉靜地看著田勤:「你半夜闖入私宅,意欲不軌,報到里正那裡,你是要坐牢的,你如果依舊執迷不悟,那也不必走了,直接等天亮去里正那裡講道理吧。」
田勤昂起脖子:「你胡說八道什麼,我這是來跟小苗約會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可不是那宋家寶的,我可不能讓我的孩子叫別人爹。」
宛桃輕輕地皺起眉頭,淡淡道:「那不是你的孩子,那是小姑夫的孩子,你怕不是半夜沒睡醒在這裡胡言亂語吧?」
田勤瞪大眼睛:「你們才是說胡話,這就是我的孩子!」他頓了一下,又道:「孩子生下來是誰的種還不是一目了然,我告訴你們,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可是麻煩了,這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要讓田勤宣揚出去那還得了。
宛桃有些發愁地想,要是田勤出門摔一跤失憶了多好。
幾乎鬧到天亮,林大樹終於把坐在地上撒潑的田勤扔了出去,田勤又氣又累,這對於所有男人來說都是極大的恥辱,他想了半天,決定把林家人的告誡扔在腦後,現在就回去跟他那個全村喇叭的娘將這件事情坦白,田大嬸將這事傳遍整個村裡根本不用費勁。
結果剛起來,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腳下忽然絆倒了什麼東西,田勤啪一聲倒在地上不動了。
宛桃一家子還在發愁怎麼擺平田勤,忽然就得到了消息,田家那個小兒子失蹤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在路上躺著,不知道咋得昏迷在那裡,宛桃他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流言已經演變成了這田勤怕是中了邪,最近這段時間,行為都不怎麼正常。
林大樹表示這是田勤咎由自取,簡直大快人心,宛桃卻忽然想起了自己昨晚上的想法,不禁腹誹,這該不是真的吧。
幾天之後,林小苗在院子里散步,不經意往牆頭那邊一瞅,田勤又好死不死地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