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王夫人的覺悟
茅草廬里, 賈寶玉給王夫人倒了一杯茶水,他特意來跟王夫人說這些, 就是想讓對方放心。即使他來西北了, 也會照顧好自己,也將安排好自己的親事,不可能孤身一輩子,也不用別人事事都為他考慮周全。
賈寶玉不是一個三歲小孩子,他讀了那麼多年的書, 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王夫人看著面前成熟許多的賈寶玉, 不禁感慨, 「都是娘拖累了你。」
如果自己沒有放印子錢, 興許賈寶玉就不用來西北。即使銜玉而生,這跟自己也有問題,當初怎麼就沒有處理好,就想著兒女要有尊貴的身份,想著這種異象正好。
女兒是正月初一生的,她就說女兒有大造化,要當貴人,小兒子銜玉而生,她又讓人說兒子如何如何。
王夫人沒有讀過那麼多書,不知道這些異象不是誰都能有的。她就想著兒女有異象, 老太太就會多疼她的兒女, 她在府中更有地位, 兒女也更好過。
現在想想, 自己當初真的很傻,做了那麼多錯事。如果早知道這些事情不應該,不去做,或許就不會如此。
「你姐姐……幸好她當初沒有聽我的話。」賈元春生女兒的時候,王夫人就跟賈元春說要有異象,沒有異象就弄出異象來,反正就是各種好。
王夫人當年本來沒有那麼早生孩子,但她想辦法早生了,在正月初一把賈元春生出來。她是一個女子,深諳后宅之道,她當年原本想著要是個兒子就好了,即使她已經有一個兒子,但他們這樣的人家就是要兒子多。
生下女兒也不錯,王夫人得知生的是女兒之後,就想著讓女兒進宮為妃。若是能做皇后最好不過,可皇后哪裡有那麼好當的,所以她就先把目標定在後妃,外面的傳言跟她也有點關係,是她故意讓人傳的。
後面,不用她讓人傳,外面的人就自己傳起來。
王夫人再生賈寶玉的時候,就運用自如了,又有通靈寶玉,就更好折騰了。
「這跟大姐有什麼關係?」賈寶玉皺眉。
「孩子出生的時候,別太刻意。」王夫人道,「當初,你大姐原本沒有那麼早生的,是我服了催生秘丨葯。你倒是銜玉而生,又被我說出去,鬧得沸沸揚揚。」
王夫人懂得后宅的一些東西,卻不懂得那些朝政。她現在依舊不懂得那些朝政,只希望自己告訴賈寶玉這些,兒子兒媳婦以後就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賈寶玉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大姐竟然是被催生出來的,不然,就不是大年初一生了。他當然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不可能讓妻子生帶有異象的孩子,就算有,那也得藏著。皇家那邊瞞不過,就上奏摺。
不過自己的孩子應該不可能出現什麼異象,要不是自己前世是個石頭精,也不可能有那樣的異象。
賈寶玉的未來岳父是武將,跟西北的一些武將關係也熟,很快就有不少武將知道賈寶玉定親了。傳到阮將軍的耳朵里,已經是半個月後。
阮將軍之所以關注賈寶玉,那是因為史湘雲惦記著賈寶玉。畢竟賈寶玉是他妻子惦記的人,也算是史湘雲的表哥,怎麼也得關心一二。得知賈寶玉定親之後,阮將軍自然得跟史湘雲說一聲,讓她高興高興。
史湘雲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心心念念的人就這樣跟別的女人定親了。
「表哥定親了,那是應該的。」史湘雲只能這麼說,不能再惹夫君不高興。她跟夫君的關係已經很僵硬了,好在她夫君還沒有納妾,可她知道有不少女子喜歡他夫君,還有人想要做妾。
她不能再去想賈寶玉,對付和誰定親都好,跟她都不可能了。
史湘雲這一段時間已經被打擊得太多了,潛意識告訴她,要是她還跟之前那樣,指不定這日子就沒法過下去,她的夫君真的可能納妾。
阮將軍瞥了一眼史湘雲難堪的臉色,「你若難過便難過,這一次過後,就別再惦記他了。」
「你……」史湘雲抬頭看向阮將軍。
「你們的那一點事情,早就在京城傳開了。」阮將軍道,「小時候,咬字不清,就叫愛哥哥,長大后,還叫愛哥哥。」
「將軍既然知道這些,為何還要娶我?」史湘雲詢問。
「賈寶玉不可能娶你。」阮將軍解釋,「京城的那些人,好人家也不可能找你。就是有榮國府在,也不可能幫你找到更好的親事。找你的,就像是衛家那樣的,繼母壓著原配生的嫡子,意圖讓自己的兒子上位。」
「因為找不到,你就娶我嗎?」史湘雲抿唇,她從來沒有想過是這樣的原因,「不是報恩嗎?」
「沒有好人家娶你,我娶你,可不就是報恩嗎?」阮將軍自嘲,「還是你以為我跟別人解除過婚約,就不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嗎?來到西北這邊,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
京城的那些貴女不喜歡阮將軍,不喜歡跟他到西北受苦,不代表西北這邊的女子就不喜歡阮將軍。
西北有不少姑娘都喜歡阮將軍,阮將軍沒有必要就非得娶京城的女子。只是他沒有心上人,又瞧見史湘雲那麼艱難,便想著報恩算了。
史湘雲這樣的沒有人願意娶,與其讓她到別人家受苦,到自己家裡,可能孤單一點,卻沒有那麼多后宅算計,也能過得好一點。阮將軍甚至想就是他哪一天上戰場沒了,史湘雲在自己的家中也能過得好,就算改嫁也可以。
阮家從來就沒有逼迫家中守寡的女子,願意守著就守著,不願意守著,那就改嫁。
史湘雲聽到阮將軍話后,就想到那些愛慕他的女子。她以前一直認為阮將軍沒人要,等到來了西北之後,才發現真正沒人要的是自己。
「安生過日子吧。」阮將軍道,「我先去軍營,一個月後回來,你好好思考一番吧。」
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夠史湘雲想明白的吧。要是史湘雲還想不明白,阮將軍不介意納二房生孩子。畢竟他不可能總去看史湘雲不大開心的臉,也不可能不要孩子,他總得有後代,他的兒子還得接替他上戰場呢。
京城,賈惜春和謝長雲的婚禮定在了六月。六月沒有那麼炎熱,也不冷,正適合成親。
賈惜春對這個時間沒有異議,有異議也沒用,欽天監測的日子,張老夫人和昭華長公主他們定下的。賈惜春這個晚輩就只有點頭的份,哪裡能否定。
雖然快成親了,賈惜春依舊時常外出,也不怕別人說不好。而謝長雲也沒在意這些,不認為自己非得等著成親的時候才能見心上人,平日想見還是有過去見人。
昭華長公主還調侃謝長雲,說他連一兩個月的時間都忍不住。
謝長雲認為那不是一兩個月的時間,他是度日如年,想要早點把人娶過來,想讓心上人成為自己的妻子。
「又過去?」昭華長公主在院子里見著大兒子,就想著大兒子是不是又要去找泰安,「有什麼沒準備妥當的,怕她逃跑,不嫁給你嗎?」
「不是。」謝長雲黑線,他不認為心上人敢逃婚。
泰安說他是上界的,而她不是,對自己還頗為敬重的樣子,說是敬重,倒不如說有幾分害怕。所以謝長雲不認為賈惜春敢逃婚,對方怕被自己捉住。
謝長雲就是想過去多陪陪賈惜春,其實他自己有些緊張,怕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自己就變成夢裡的那個自己,就只能透過鏡子看心上人,根本就不能正式跟心上人在一起。
美好的事情就擺放在面前,可越美好,就越擔心那只是幻象。
謝長雲就越想多見見心上人,多見一見,興許自己就沒有那麼憂心。
「那你在擔心什麼?」昭華長公主見兒子這副著急要出門的樣子,就想調侃調侃,「昨兒才去的,今兒又去,有什麼話好說的呢?還是重複之前的話,把說過了的,又說一遍?」
「不是。」謝長雲否認。
「過去送點心,擔心泰安吃不好?」昭華長公主開玩笑道,「怕她到時候撐不起嫁衣嗎?」
「都不是。」謝長雲道,「您就不用想那麼多了,就是兒子想多見一見她。就跟您當初,想多見見父親一樣。」
「胡說,分明就是你父親想要多見見我,我才去見你父親。」昭華長公主輕咳,「誰讓你爹不是太監,進不了宮。不過要是你爹是太監,也就沒有你了。」
「您就去跟父親恩恩愛愛吧。」謝長雲走了,要是繼續待下去,他娘一定又得說不少話。他可不想繼續傻傻地站在這邊,還得去找心上人。
謝長雲到泰安郡主府的時候,賈惜春正在逗鸚鵡。
賈惜春還沒有去威烈將軍府備嫁,她覺得沒有什麼需要自己準備的,嫁妝什麼的,有謝家給的聘禮做底,再加上其他的東西。她不用讓人辛辛苦苦地把郡主府的東西拉過去,就用那些東西就夠了。
等成親前幾天,再回威烈將軍府,也就差不多了。
賈惜春覺得這種事情,基本只要自己成親的時候出現就行了。包辦婚姻,基本上是各方面都給包辦了。
「小綠啊,你真沒有用,小爪子連一條魚都抓不住。」賈惜春在魚缸放了幾條小魚,誰不深,讓鸚鵡去抓,鸚鵡就是不去抓,就喜歡抓大胖橘的小魚乾。
還是大胖橘已經習慣鸚鵡抓它的小魚乾,但是每一次還是凄慘地喵喵叫,希望賣慘能多獲得幾條小魚乾。
「沒有用,沒用。」鸚鵡重複。
鸚鵡不喜歡魚缸里遊動的魚,不好抓,也不好吃。它就喜歡停在一邊,看著大胖橘伸出爪子去撈魚。
「是你沒用,小綠沒用。」賈惜春強調。
「是你沒用,你沒用。」鸚鵡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
謝長雲見著鸚鵡飛起來,飛身過去,抓住鸚鵡,又把鸚鵡放到賈惜春的面前。
「怎麼又抓住它?」賈惜春見謝長雲抓住鸚鵡,笑著道,「讓它飛,別讓它在面前了,說來說去就是那幾句話,說不長。」
因為鸚鵡說的話不多,說的也不長。賈惜春就沒有一直逗弄鸚鵡,逗一會兒,就讓它自己飛。
「有點蠢。」謝長雲鬆開了鸚鵡,看著鸚鵡飛走。
鸚鵡撲騰著翅膀飛著,見謝長雲站在那裡,都不敢太靠近。
「怎麼又過來,不怕被說嗎?」賈惜春可是知道的,古代人成親有很多講究,比如成親前面多少天幾個月不能見面之類的。
而她跟謝長雲很快就要成親了,現在都五月了,差不多就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想你了,就過來。」謝長雲根本就不在乎外面的說法,「看著你,更安心一點。」
「安心什麼,我又不可能跑了。」賈惜春開玩笑,「我才應該擔心,成親的時候,小哥哥你不見了。」
賈惜春腦中出現一個畫面,就是她跟謝長雲拜堂成親之際,謝長雲扔下她跑了。然後,他回歸上界,自己成了被扔下的小可憐。
到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掀開蓋頭,再說勢不兩立的話。
「不可能。」謝長雲連忙道,自己怎麼可能消失不見,就算如心上人想的,自己是上界的人,那自己依舊喜歡她,不可能扔下她。要是能放心,夢裡的自己就不可能一直透過鏡子看她了。
「玩笑話。」賈惜春道。
「玩笑話也不可以。」謝長雲緊緊地抓著賈惜春的手,「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至於一輩子,幾輩子,謝長雲不想說這樣的話,他們得一直在一起,不管幾輩子,一直在一起下去。
薛家,陸少華正想到時候給泰安郡主什麼添妝,她們也算是很熟悉的人了,她到時候一定過去。
「娘。」陸少華的兒子現在說話說得比較順利,懂得叫人。
薛蟠為了討好陸少華也是非常拼,以前就總是教導兒子叫娘,沒有說先教兒子叫爹。反正兒子是他的,他經常陪著兒子,倒也不擔心兒子不認他不懂得叫他。
「陽哥兒。」陸少華抱起兒子。
陸少華和薛蟠的兒子叫薛陽,他們希望薛陽能陽剛一點,朝氣一點,陽光一點。
薛夫人認為薛蟠雖然是男人,但是早年太過紈絝,現在也沒有什麼成就,立不起來,孫子要是跟他這樣,估計就沒有什麼出息。所以薛夫人認為薛陽這個名字很好,得讓孫子成長得好一點,不能重蹈她兒子的覆轍。
「娘啊。」薛陽雖然很小,但根據家人的態度,他也知道這個家最重要的是誰。他得多跟娘一起,然後是祖母,接著才是他爹。
即使小薛陽總跟他爹在一起,但是他還是更想跟他娘在一起,總覺得他娘更厲害。
「男孩子,不能總要人抱。」薛蟠開口,不用等妻子教訓兒子,「自己走走。」
薛蟠之前總喜歡抱著兒子,他以為這樣就能獲得更多的打賞,等到後面,妻子說不能總是抱著,得讓孩子自己多動動。即將到手的賞錢,就那麼飛了。
他又不能說大家都是那麼養孩子的,因為妻子見識廣,總能反駁他。
「帶著他多走走,別去湖邊。」陸少華看向薛蟠,「小心一些。」
「府上沒有侍妾,沒人敢加害我們的兒子。」薛蟠挺直腰桿,自己沒有納妾,也沒有通房丫鬟,後院那麼乾淨,不用擔心有人推他們兒子下湖。
薛蟠前一段時間抱著孩子去找陸少華,正好陸少華跟人在查案,就說到有人家的孩子被侍妾推到湖裡。他就想自己沒有侍妾,還是親自照顧兒子,兒子絕對不可能被人推下湖。
「是怕他不小心。」陸少華多看了她夫君一眼,有時候就覺得夫君蠢蠢的。
夫君蠢就蠢一點,蠢一點才不敢跑出去闖禍,也不敢跑去納妾。
陸少華不喜歡夫君的身邊有那麼多女人,也不想自己在外做事,回來還得應付夫君的那些侍妾。要是薛蟠真敢納妾,她就和離帶著孩子走。
「哦。」薛蟠猛地拍一下頭,「也對,他在學走路,搖搖晃晃的,有時候走起來又很快,跟跑似的。要是不小心自己掉進去,可不好。」
「不錯。」陸少華道,不是只有人推才會掉下湖,還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
「嗯,我一定牢牢看著他,再讓人多跟著。」薛蟠保證道,「少華,你也就能安心在外做事,不用擔心家裡。」
陸少華看看薛蟠,還是覺得對方適合做一個賢內助,而不是跑出去做其他的事情。
而薛夫人正想薛蝌和邢岫煙的親事,薛夫人的夫君在世的時候,跟二房就已經徹底分開。薛蝌要是成親,當然不可能再住在府里,得搬出去。
薛蝌要是成親搬出去,那薛寶琴估計也得跟著她兄長搬出去。不是薛夫人嫌棄他們,而是到底早就分家了,住在一起的話,薛蝌的夫人當她是什麼,因為她是家裡的長輩,是不是還得跟敬著婆婆一樣敬著她。
要真是這樣,那麼薛蝌和邢岫煙該有多不自在啊,還不如搬出去,自己過活。
薛蝌也認為他搬出去住為好,一來是本就已經分家,他和妹妹借住也就罷了,不好再帶著妻兒借住,二就是上頭有一個長輩在,妻子在這邊恐怕也有些不大方便,他還得考慮一下妻子在後院的處境。
「已經找好了宅子,就隔著一條街。」薛蝌道,他的父親也有留下宅子,不過他不大願意住過去,便找了新宅子,想要新一番情景。